方泠芷本來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可是耳邊似乎響起了若湖的驚叫聲。她揉揉眼睛,隻當是夢,才要轉頭繼續睡,便覺身體被托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而若湖的聲音近在耳畔,“方泠芷,方泠芷,你回來了是不是?”


    回來了?不是該在竹藤椅上聽孟婆將那些過往嗎?方泠芷驀地睜開眼,若湖美麗的天藍色眼眸近在咫尺,她甚至聽得到她急促的呼吸聲。難道自己真的複活了?方泠芷使勁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強烈的痛感提醒她,她不是在做夢,她又活了過來,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她居然奇跡般的回魂了!


    沒有太多的驚喜,她立即緊緊拽住若湖的手臂,緊張道,“雲宿呢?雲宿去了哪裏?”


    “主子他……”若湖低垂下頭,不說話,隻是指了指方泠芷的身邊。方泠芷立即掙脫出若湖的懷抱,將身邊人事不省的雲宿緊緊抱在懷裏,可是他的身軀卻是冰冰冷冷的,真的像是一具屍體一般。方泠芷的心頓時涼了,眼淚再度劈裏啪啦的掉下來。原來真的如此,不到生離死別,根本不會明白那愛竟然已經那麽深,情根深種,得到居然是這種痛苦的結果。她緊緊的擁著雲宿,想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他,如果他的身體不那麽冷的話,是不是還有可能活過來,還有可能像以前一樣陪在自己身邊,那麽壞壞的笑著,“雲師兄,婆婆說了,你是被鬼族之王救走,如今我都回來了,你在哪裏呢?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好怕,我好怕以後都無法再見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看不到你的笑容。雲師兄,你說過會保護我的。如今你卻要這麽狠心的離開我嗎……”


    “我才醒過來……你就要這麽狠心的掐死我嗎……我喘不過氣了……”


    方泠芷還悲痛欲絕的時候,雲宿的聲音弱弱的傳入耳中。她先是驚喜的放開手,看到雲宿那嬉皮笑臉樣子的時候,又忽的撅起嘴。毫無預兆的一拳砸在了雲宿的胸口,大聲道,“你這混蛋,你想嚇死我啊!”


    “啊,好痛……”雲宿連忙作勢捂住胸口。一臉大便幹燥的糾結表情。


    “喂喂喂,弄痛你了嗎?真是對不起,我……”方泠芷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幫他揉揉胸口。誰知雲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攬在懷裏,任方泠芷如何掙紮都不放開,還笑的一臉燦爛——是的,經曆這番之後,他已經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並非當方泠芷是秦可馨的影子,他待方泠芷好。也並不止因為她是秦可馨的女兒,他的心裏,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住了一個叫方泠芷的丫頭,而且已經住了好久好久;他不能離開她,他不能失去她,哪怕為她失去一切,他都甘願,正如以前對秦可馨那般。


    “騙子,騙子,你又騙我!”方泠芷臉紅彤彤的。本是用小拳頭一下一下錘著雲宿的胸口,力道卻越來越小,後漸漸安靜的躺在這個熟悉的懷抱中。


    “泠芷,我以後都不會鬆開你的手。”如此的失而複得,雲宿真的不想再放開方泠芷。哪怕要逆天,他也要將方泠芷留在身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他這一世都不想再體會,“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雲宿這一番話,聽得一旁的若湖都紅了臉。不過紅臉的可不止若湖,剛剛被方泠芷大吵大鬧弄醒的幻錦,此刻也紅了臉,隻不過若湖是羞的,她是被氣的。不顧自己剛剛曾惹的雲宿差點和方泠芷一齊投了胎,她叉腰大步走到剛剛逃出劫難惺惺相惜的兩人麵前,指著方泠芷大聲道,“你這賤人算什麽東西,異獸族的後位怎可讓你來繼承?還魂了是吧,還魂了就趕緊滾出異獸族!”


    方泠芷可是打嘴仗從未輸過的人,本來剛剛還溫暖著的心,這會兒因為幻錦的話立即怒火中燒。雲宿是她的,而且雲宿是愛她的,她已經完完全全的能夠感覺到雲宿的心意。可麵前這得理不饒人的女子居然這麽說,抬起頭的工夫,方泠芷一下就被幻錦那雙金黃色的眼眸所吸引,幻錦的確長得很美,美得妖豔,不過長得美又如何,隻要雲宿的心在自己這裏,她就是輸家!


    “你剛剛沒聽到雲師兄說過,他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如今他在異獸族,異獸族就是我的家。我為什麽在自己的家還要被一個外人趕出去?”方泠芷立即以激烈的言語譏諷,吵架她向來來者不拒,更沒吃過虧。


    “你竟敢這般對本姑娘說話?真是反了你了!”幻錦果然上當,被方泠芷氣的七竅生煙,一對俊眼都快瞪出來,“不要以為王對你姑息,整個異獸族就都會對你姑息!”


    “那又怎麽樣?愛郎,夫君,小親親……”方泠芷立即親昵的將手臂掛在雲宿脖子上,學著曼兮以前的模樣,還連著稱呼了幾個她以前從不會說的名稱,“你看,這個眼球都要爆出來的惡女欺負人家。”


    雲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起身將方泠芷橫抱懷中,之後冷冷對幻錦道,“之前你的胡鬧,稍後我定要責罰。現在我要與泠芷休息,不要跟來!若湖,我們走。”


    “王!”幻錦一著急,居然劈裏啪啦的掉下眼淚來。雲宿見了,心也軟了,畢竟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幻錦待他也的確是極好;不過才要開口的工夫,宮離便趕了過來,將幻錦往身後一拉,拱手對雲宿道,“王,小女年幼不懂事,希望王能看在老夫年邁,隻餘一女的份兒上,饒她一次吧。”


    “父親,你怎麽不幫我把那賤人趕走!”幻錦被死死壓在宮離身後,還是不死心的大聲道。


    要說幻錦,被一幹人等捧在手心上,嬌慣蠻橫出了名的;但心眼兒還真是沒有,說話做事都直白,這樣的姑娘,雖然剛剛激怒了自己,但畢竟不是什麽不好對付的主兒。方泠芷稍稍放了心,也將頭蹭在雲宿胸口處。之後抬頭,用水靈靈的大眼對著雲宿眨眨,方才道,“算了雲師兄。好歹我們剛剛闖過鬼門關,別理那些事情了。”


    “都聽你的。”雲宿作弄一般輕輕咬了方泠芷的鼻尖一下,又嚇得她尖叫連連。這和諧的一幕簡直看得宮離咬牙切齒,但也不得不拱手暫時低頭道,“多謝王。多謝姑娘。”


    雲宿橫抱方泠芷、帶著若湖離開祭壇,剩下的事情便統統交給四位長老——外加一個咬牙切齒就快拉都拉不住的幻錦。方泠芷還是第一次到了異獸族,自然村姑進城一般,勾著雲宿的脖子左看右看,甚是驚奇。異獸族平日的時候族民都是人身,從背影看與人類無異;唯一與人類不同的,就是他們的眼眸並不是黑色,而是有的紅如血色,有的黃若金寶,有的通透如水晶。十分的美麗耀眼;而他們看方泠芷的眼光,也摻雜了許多成分。有羨慕、有嫉妒,還有許多看熱鬧的……


    異獸族的皇宮也是奢華無比,進宮門,上遊廊,不知走了多遠,才到了雲宿的寢宮。這一路上,曾多次有異獸族士兵要誠惶誠恐的從雲宿手上接下方泠芷,方泠芷本人也說可以下地走,可他就是死不放手。害的眾人一直心驚膽戰的跟在他身後,生怕他有什麽差池。


    總算到了寢宮,那些士兵也都乖巧的站在殿外,隻餘雲宿、方泠芷和若湖三人進去。打點好一切之後。若湖也識相的離去,她現在必須回去見玉麟,想必這一行凶險異常,玉麟一定有話和她說。況且她也的確是傷到了幻錦,這件事情還沒有說與玉麟聽。


    見大殿中隻剩自己與方泠芷兩人,雲宿倒是毫不客氣的一下跳到方泠芷的床上。死死壓住她的手臂。方泠芷又嚇了一跳,眼見著雲宿愈發接近的俊顏,深邃的黑眸,臉幾乎紅成番茄色。


    “你……你想幹什麽。”她轉過頭,不敢去看雲宿的臉。


    雲宿卻忽的收斂了所有在外麵露出的嬉笑表情,轉而無比的認真,開口一字一句道,“泠芷,你聽著,你我此次逃離鬼門關之後,事情並沒有完結。剛剛所處之地便是我族的祭祀之地,不過你看到的並非全貌,而如果玉蓁蓁一行人得到五顆靈珠之後,便會由四神之地傳送到這裏,屆時,我必須前去迎接相幫,不然,那四個長老你也看到了,他們一定不會讓玉蓁蓁他們順利的。況且以他們四人的能力,我不覺得他們對上四大長老會有什麽勝算。”


    這樣尷尬的姿勢,這樣曖昧的氣氛之中,雲宿卻說著這些話,讓方泠芷真的認為,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覺,那些雲宿對她的寵溺,那些雲宿對她說過的話,好像都成了雲煙一般,那樣的虛無縹緲。不過想來,玉蓁蓁總也是曼兮的後世,雲宿擔心他們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況且見那四大長老個個古板的樣子,想來也不會輕易將失落之書交出,畢竟那也是異獸族世世代代守護著的東西,影響著失落世界的秩序。歎了口氣的工夫,方泠芷稍微挪動了身體,與雲宿保持了微妙的距離,後才繼續道,“雲師兄,你想去祭祀之地守著?”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雲宿說著,卻忽的愁雲慘淡,一雙黑似深夜的眸子在方泠芷的麵龐上凝住,“可是我不放心把你一個放在這裏,萬一發生什麽,隻要我不在你身邊,若湖都保不住你。”


    “對不起,我本來是來幫忙的,結果卻成了累贅。”念及此,方泠芷麵龐上滿是憂傷,後她忽的念起什麽,又道,“當康呢?他怎麽樣?”


    “沒事,若湖說了,他將睚眥吞下後,空間中所有人皆為雷氏所隱,所以並無大礙;隻不過將睚眥放出後,當康元氣大傷,現在正在養傷,你不必擔心了。”雲宿說著,耳朵動了動,後又小聲道,“現在他們都以為我這趟回來是為了你,所以應該不會對祭祀之地有太多戒心。你隻要記得,到哪裏都要跟著我就是,他們現在一定在想辦法讓你離開我,所以現在就是我們有空隙的時間。”


    雲宿的話,好像瞬間將方泠芷再度打入地獄一般;她訕訕的笑笑,後從雲宿身底爬了起來,退至床邊,眼眶紅紅的,卻強迫自己決不能流下一滴眼淚,後緊緊攥著拳頭對雲宿道,“所以雲師兄剛剛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欺騙四位長老嗎?”


    方泠芷這樣受傷,雲宿怎會看不到;他忍不住起了身,將方泠芷一把擁在懷中,搖頭道,“不,雖然其中有欺騙他們的成分,但是泠芷,我說的卻是真心話。泠芷,你對我而言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獨一無二的你。”


    雲宿的體溫傳到自己身上,終於讓方泠芷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覺;她微微揚起嘴角,是的,一切都不是夢,更不是幻覺,這一刻的幸福是真實的。


    ***


    若湖回到府中的時候,玉麟正在大廳裏如坐針氈,並且屏退了一幹下人,鎖著眉頭不停唉聲歎氣。玉麟為人處事甚為小心謹慎,待人待物一向寬大為懷,如今能讓他憂愁至此的,會是什麽?難道幻錦已經迫不及待的將被自己燒傷一事盡數告知四大長老了?


    見若湖回來,玉麟忙迎了上去,之後關緊門扉,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人等,才拉著若湖到了靠裏屋的塌上,緊張道,“若湖,你傷了幻錦?”


    “父親請恕罪!”原來幻錦真的將這件事如實相告,若湖咬緊牙關,不過想想也正常,那種被眾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即使自己做錯事,也不會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的。


    “唉。”玉麟歎息著將若湖扶起,之後搖頭道,“若湖,你該明白,為父並沒有怪你。若湖你一向是個心地善良又熱情的好孩子,怎麽會無緣無故去傷害幻錦,必定是她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才會如此。不過,幻錦畢竟是宮長老唯一的女兒,如今又是異獸王後最熱人選,你這麽做,還是太魯莽了啊。宮長老對為父一直存有敵意,怕你搶了幻錦的風頭,更搶了異獸王後的位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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