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麽意思啊!”於三文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可就是有些不樂意了,“三個三文怎麽了?三個三文怎麽就是噩夢了?二師兄,你今天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於三文還在這邊撒潑的時候,俞樾已經趕了上來,戒備的將於三文拉至身後,望著雙眼熬得通紅、臉色也因為攝取了過多的酒而變得潮紅的淩皓傑,他微微緩和了口氣,對其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俞樾與於三文不同,於三文上前,是來關心的;而俞樾上前,更多的是解開自己心中疑惑。淩皓傑打了個酒嗝,揮揮手,隻道了句“回家”,就繞開於三文與俞樾,繼續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了去,手裏的酒壺左晃右晃,酒水灑出來不少,也不知回去之後,還能不能倒出一碗了。


    於三文還要上前,再度被俞樾一把攔下;於三文有些憤怒的盯著俞樾看,俞樾卻搖頭擺手道,“三文,他醉成這樣,你說什麽他又能聽得進去呢?就像剛才,我不過打了句岔,他就將你的存在都忘記了。三文,聽我的,無論是為了安全也好,為了什麽都好,不要跟著他做些無用功了。”


    “俞樾,我剛剛才從葉師姐的事情上覺得你不是一個無情之人,可如今,為何你卻又變得這般無情?”於三文有些不敢置信,俞樾的諸多變化,讓她覺得這個俞樾熟悉又陌生,親近又疏遠;她的心有些痛,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事情一旦一和玉蓁蓁扯上關係,俞樾都好像變得非常冷漠,“你還記得你上次離開的時候,將病重的我交給蓁蓁,蓁蓁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我們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那是多麽快樂的日子,也是在我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場景。俞樾,你待葉靈芸好,是因為你自覺在風瞿一事上自己有所虧欠;而如今,我待二師兄好,也是因為在蓁蓁與淩波一事上的所有虧欠!俞樾,你並不知道從前蓁蓁為了我放棄過什麽,也並不知道淩波以前因為我經曆了多少的痛苦!如今,我怎麽能眼睜睜的再看著蓁蓁所愛之人與她漸行漸遠?俞樾,你會喜歡那樣不近人情的於三文嗎?”


    於三文的話的確讓人無法辯駁,俞樾低垂下頭,思考了半晌,最後唯有歎了口氣,對於三文道,“好,三文,既然你堅持,我便隨你一塊去;隻是三文,如果萬一出現了任何狀況,被我發現了淩皓傑的問題,那麽,就算你維護他,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我說過,二師兄絕不可能是暗,你若不信,跟著來瞧便是。我相信蓁蓁,所以相信蓁蓁看對的人。我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我看著二師兄一路這樣帶蓁蓁的那片真心,那絕不是可以偽裝出來的!”於三文倔強的這樣說著,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是,在昆侖穀的時候,親眼所見淩波與白虎化的玉蓁蓁一個接一個的縱身躍下山崖,玉蓁蓁已經抱著與淩波同生共死的心,這樣離開了他們;當時於三文的整個人都崩潰了,如若不是葉靈芸死拉著她,她真的想和這兩個人一塊去了;可淩皓傑卻沒有和她一樣絕望,而是堅定不移的一直坐在涯邊等著候著,那時候所有的情景,包括希望之中帶著點絕望的心情,還有那時候淩皓傑的話,至今還縈繞在於三文耳邊——


    “二師兄,如果他們真的不回來了,你也會如承諾那般,一直等下去嗎?”


    “為什麽不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況且啊,我一直覺得蓁蓁才不舍得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想鯉魚精一定也是一樣,怎麽忍心把你一個可人兒留在這裏傷心哭泣呢。”


    “看過三文哭的人,還沒出生呢。”是啊,那個時候自己還是異獸於三文,鮫人族的公主,一生隻能擁有一次流淚的機會,就是死的那一天。


    “這樣說來倒也是真的,三文入逍遙派這樣久,我們一起經曆了不少事情,我還真的沒見過你哭,你當真無愧的是我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最堅強的了。”


    “二師兄還為蓁蓁哭過幾次,這樣想來的話,二師兄還被三文比下去了。”現在想來的話,那個時候,說出這種話還真的是黃蓮樹下做小曲,苦中作樂了。


    “哎呀呀,”淩皓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那些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幸虧沒被風花飛看到,不然啊,一定被他羞辱到死,”說到這裏,淩皓傑頓了一下,臉上忽然露出徹骨的溫柔,於三文還記得,那種溫柔讓她都有一刹那的迷戀,這世上如何溫潤如玉的男子、如何刻骨銘心的愛情,才能夠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不過為了蓁蓁的話,就是死我也甘願。”


    是啊,淩皓傑曾經說出過這樣的話,盡管他對玉蓁蓁從未如此明顯的表達過自己的愛意,未曾說過這樣露骨的情話,可是於三文卻有幸,早早的聽到了淩皓傑的真心。他一直待玉蓁蓁這樣好,怎麽會是那個三番五次讓玉蓁蓁身陷險境的暗?他怎麽舍得這樣做?於三文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個時候,露出那樣徹骨溫柔的淩皓傑,說出那樣發自肺腑之言的淩皓傑,絕對不是可以偽裝出來的。在他的心裏,對玉蓁蓁一定是到了極致的愛,那份已經超越了生命的愛。


    俞樾轉頭望著於三文,看著她倔強又生氣的邁著大步向著淩皓傑的居所而去,看著她撅起的小嘴,無奈的歎了口氣;或許從前世到這一世,於三文和玉兒性格中最最接近的部分,就是這份倔強了;這也是一直讓俞樾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可以扭的過全天下,卻唯獨對於三文毫無辦法。


    默不作聲的跟在於三文身後,兩人很快來到了淩皓傑的居所;其實還未到、離著約莫三四十米遠的工夫,便已經嗅到了濃濃的酒味,那味道大的直嗆鼻子;於三文趕緊加快腳步,她沒記錯的話,當時與淩皓傑擦身而過的工夫才嗅到一絲酒味,而他手中也不過隻有一個已經灑的唯獨剩下半壺的酒;如今,怎麽會這樣大的酒味?


    俞樾上前一步,拉住於三文,示意她不要衝動,這件事情有些怪異;於三文卻一下甩開了俞樾的手,加快腳步往裏衝,一腳踹開門的工夫,方才恍然大悟,這衝天的酒氣究竟是如何來的——


    淩皓傑的居所內,挨著窗子通風的地方,放著三個小腿那麽高的酒壇子,壇口開著,那酒的味道正是從那裏飄灑出來;而此時淩皓傑完全沒有受到葉靈芸踹門而進的那種聲音所影響,自己一個人坐在紅木桌子旁,一盅一盅的喝著悶酒,身子已經七歪八斜的,強行用雙臂撐著算是在桌上。


    於三文直接進來,坐在淩皓傑一旁的鼓凳上,先將爛醉如泥的他從一旁把整個身子拖上來,見他還是不甚清醒,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龐,輕聲道,“二師兄,喂喂,二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喝這麽多?”


    俞樾跟著於三文進來,卻沒有隨著於三文一道與淩皓傑坐在一塊,而是先巡視了整個屋子,之後向著三個酒壇子所在的地方——也就是酒味最大的地方而去。他微微俯下身子,仔細的嗅了嗅三個壇子,確定裏麵都是酒水之後,才開始在屋內看似不經意的踱步,實則是觀察著——如果是暗的話,他一定會留出與控製草木傀儡術的應粼互相通信的東西,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某種植物、或者木頭製品,因為應粼的草木傀儡術是可以通過控製這些而實行的;但俞樾走了一圈下來,除了屋子裏的桌子、鼓凳和床是標配的木製品外,再無其他可疑之物,看來,外在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淩皓傑是暗,如果他真的是暗的話,那麽隱藏的可真夠深了。


    在於三文的搖晃攻擊下,淩皓傑總算稍微清醒了一下;可他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再是於三文,而是變成了言笑晏晏的玉蓁蓁;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便將於三文死死抱在懷裏,口中還不清不楚的說著,“蓁蓁,你總算回到我身邊了……我雖然明知應該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和冥赤發生任何事情,可我就是控製不住的想你……如果不日日醉倒的話,我根本連覺都睡不著……”


    於三文一下就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推開淩皓傑好還是一直保持這樣的好;一旁的俞樾可不幹了,於三文是他的,他決不允許任何男人染指,哪怕隻是一個認錯的擁抱都不行;所以幾乎是瞬間,俞樾便到了淩皓傑跟前,一把將淩皓傑從鼓凳上提了起來;淩皓傑不得已的鬆開了於三文,雙腳微微騰空的工夫,卻忽的抽出了腰間的玄華劍,顫抖的直指著俞樾的脖頸,對著俞樾咬牙切齒道,“冥赤!我知道你一直對蓁蓁虎視眈眈!我……我告訴你,就算是與你決鬥,我也絕不會把蓁蓁讓給你!”


    “俞樾,別這樣,他喝的稀裏糊塗的,把你我錯認成蓁蓁和冥赤上仙了!”於三文起身拽了拽俞樾的手臂,後上前拉住淩皓傑持劍的那隻手,對他溫和道,“二師兄,你好好看看,我們是三文和俞樾,不是蓁蓁和冥赤上仙。蓁蓁和冥赤上仙還在認真的修煉,並沒有出關,我們是代替他們來看看你的。你快放開你的手,我不想你和俞樾受傷!”


    “不……不是蓁蓁?怎麽可能,你就是蓁蓁!”淩皓傑卻是冥頑不靈,可忽的,卻還是因為於三文的那句快放開手,而手一鬆,玄華劍直接“叮”的一聲落了地。他看起來有些失落,口中喃喃道,“蓁蓁,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我已經不能再做保護你的那個人了……”


    “你看二師兄都這樣了,還不趕緊放下他!”於三文對著俞樾挑眉又瞪眼的,俞樾唯有冷著臉鬆開了手,淩皓傑一下落在鼓凳上,又一個沒坐穩,直接栽在了地上,爛泥一樣,好像根本扶不起來了。


    “二師兄!”於三文嚇了一跳,忙起身去扶;俞樾見狀,也唯有黑著一張臉與於三文一道攙扶,好不容易將淩皓傑又放在鼓凳上,上身全數伏在桌上,這才坐回原位;但見淩皓傑忽然整個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著,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這下,俞樾那本來黑著的臉登時變成了驚詫——他可從未見識過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蓁蓁,我知道我不好,論修為,我比不上冥赤,論情感,我更比不上淩波在你心中的位置……蓁蓁,可是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本來以為你能夠在我身邊,便是慢慢的可以接受我了。可其實……蓁蓁,你隻是同情我對不對?”淩皓傑的語氣中,便是滿滿的傷心,讓於三文聽了都忍不住的跟著落淚,想起淩皓傑從前的付出,如今的哭訴更讓人心疼,“蓁蓁,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願意退出,我可以祝福你們。隻是蓁蓁,我想聽你親口說,你不用怕傷害我,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你告訴我,沒有了希望,我也不再會這麽痛苦了……”


    “二師兄,蓁蓁沒有不喜歡你,在她心裏,你非常重要,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於三文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淩皓傑解釋著,“你真的是誤會蓁蓁了,你再等等,等蓁蓁出關,親自和你說好不好?你不要再難過了,也不要再喝了,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到時候蓁蓁如果看到這樣的你,她又不知道要怎麽心疼了!”


    俞樾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因為淩皓傑本來顫抖的身子忽然不動了;而於三文對他說這些,他似乎都沒有反應,一言不發。於三文也覺得有些怪異,想看看淩皓傑是否醉的睡著了的工夫,卻忽的發現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不受任何控製,眼皮也是沉得一點一點閉上,她完全沒有任何力量控製;下一刻,便是無盡的黑暗襲來,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從鼓凳上摔了下來,倒在地上,可卻完全一點都動不了;她想大喊,讓俞樾救她,可是任她心中如何大聲嘶吼,口中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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