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脅迫鶴丸國永的這件事情並不難。


    因為長穀部和鶴丸是一個休息室,另外兩個室友還是好奇心不強的藥研藤四郎和對誰都不放在心上的不動行光。


    所以計劃就變成了山姥切國廣牽製住兩個人,由長穀部把鶴丸殿揪到小衛生間裏詢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大休息室沒多少問話的私人空間,四個人睡的房間也是上下床,僅有的安全場所大衛生間在剛才的教訓下,也變得不靠譜起來。還不如由主公親眼看著別人更為保險。


    所以現在情況才變成了——


    “唔?山姥切先生,你是來找誰的嗎?”正在卸妝的藥研藤四郎坐在休息室裏不解的抬頭問,他環視了一圈周圍,想到幾乎是先後腳進來的鶴丸國永和壓切長穀部,眼神微動了一下。


    “嗯。”山姥切國廣不自然的點點頭,神情有些局促。他撇開臉,冷淡的眼神不著痕的注意到不動行光正坐在敞開門的裏間,在他自己的床上望著什麽發呆。因為裏間沒有開燈,所以看不太清楚。


    不過山姥切國廣也不打算深究,他暗暗鬆了口氣,隻要確定藥研藤四郎和不動行光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裏就可以了,接下來就是拖延時間……


    “其實,藥研,我有一個問題。不,或許算不上問題……”山姥切國廣在拚命絞盡腦汁想借口的表情,在別人看起來很是欲言又止,似乎對那個問題難以啟齒。


    審神者的這種為難表情很明顯的是有問題想要向他求助了,藥研藤四郎的表情不自覺認真了,他坐直了身體,沉穩嚴肅的說:“山姥切先生如果有什麽煩惱,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不,不需要這麽認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我的猜想。”山姥切國廣連忙阻止,聲音低的像蚊呐,他局促的說出了剛才情急之下想到的問題,“之前我看到你送給主公的草藥,那是治愈人類身體的。我很好奇有沒有適用……刀劍付喪神的?因為,如果草藥也可以治愈我們的傷勢,我們在外戰鬥攜帶一些會很方便。畢竟我們的主公是禦宅族。”


    害怕露餡,山姥切國廣慌慌張張的解釋了一大通。結果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臨時想到的理由好像挺有道理。


    “……”藥研藤四郎的表情已經十分凝重了,他被提醒到了。是啊,這個問題急需要解決!


    最初他給大將送的是治愈人類身體的草藥,但是後來他知道了審神者其實是刀劍付喪神。為什麽他沒有繼續關心大將的身體問題了?平時他們受傷隻要被審神者的靈力治愈或者手入就可以了。但是大將現在要怎麽辦?他甚至還在和大家一起出陣。之前是大將好運才沒有受傷。


    如果以後大將不慎重傷的話……他們連治愈他的辦法都沒有。


    冒出了一身冷汗的藥研藤四郎不敢往下想了。


    “我會好好研究這個設想的!”黑發紫眸的少年神情非常嚴肅的做出了保證。這麽認真的樣子反倒讓山姥切國廣更不自在了,他氣虛的遊移開眼神瞥了瞥毫無動靜的衛生間方向,繼續努力拖延時間:“謝謝,藥研……不用那麽關注的,這隻是我胡亂的想法。”


    注意力從紛亂的思緒中回來的藥研藤四郎瞬間意識到了麵前白被單青年的拙劣掩飾,他怔了怔,眼神疑惑的隨之掃向了休息室內的小衛生間方向……說起來,鶴丸國永和長穀部進去半天了,兩個人都沒有出來。


    “山姥切先生?您還在等人嗎?是鶴丸殿下還是長穀部先生?”藥研幹脆挑明的問,他已經發現了從剛才到現在的不對勁。尤其是大將露出一副‘話題說完了還不得不硬著頭皮坐在原地拖延時間’的尷尬表情。


    “呼,我果然不擅長這個。”被戳破的山姥切國廣放鬆了下來,把自己縮回了被單裏破罐子破摔的喃喃,含糊解釋,“等長穀部……不,鶴丸也行……或許他們兩個。”


    不懂的藥研藤四郎:“……?”


    等等。……以他的偵查,好像確實聽到了衛生間裏的微妙動靜啊。想一想,審神者身份的山姥切國廣,知道內情的壓切長穀部和完全想偏了的鶴丸國永三個人先後過來……現在又是這種架勢。該不會是鶴丸殿下又搞什麽大驚嚇了吧?而且有可能嚇到了大將?氣不過的長穀部隻好以別的理由暗中找鶴丸殿下的茬?


    懂事穩重的小短刀臉上的表情也跟著猜想變得微妙了。


    ……


    衛生間裏的情況雖然和藥研想的不一樣,但是論結果上也沒什麽差錯。


    幾分鍾前。


    撞破情況後忙不迭衝回休息室的鶴丸國永還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隨後衝進來的長穀部帶著一身黑氣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幽靈一般不由分說的跟著鶴丸國永擠進了原本隻能容納一個人的小衛生間裏。


    “長穀部?如果你要先上廁所,我可以在外麵等哦。”鶴丸國永嚇了一跳回頭,彎起眼睛笑的和平時一樣燦爛的說。但他想要裝出的無辜模樣根本沒騙到人。


    長穀部“啪”的一聲幹脆利索的反鎖上了門,才回過身,戴著白手套的手從腰間緩緩地抽出了本體刀。他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一步,前傾上身,幾乎是在鶴丸國永的臉側輕柔細語的出聲,那股控製不住的狂氣已經溢了出來:“……鶴丸殿下就沒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哇啊,氣勢有夠可怕的。


    “……”鶴丸國永被對方威脅的動作逼的不得不後退一步,狹小的衛生間裏空間總共隻有這麽大地方。白發的付喪神馬上發現自己退無可退,他的背已經抵到了冰冷的牆麵上。而長穀部緊跟了一步,那把打刀穩穩地繼續架在他的脖子上。


    鶴丸瞥了一眼長穀部現在冒著黑氣的可怕表情,咽了一下口水,臉上繼續露出有些發幹的無辜笑容,疑惑的歪頭反問:“長穀部,你在說什麽呢?”


    “我在想,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壓切長穀部的語氣毫無波動,說的慢條斯理。冰冷的態度加上這種直接挑明的強硬口吻,一瞬間很有一種大魔王般的氣場。栗發青年居高臨下的近距離注視著鶴丸國永,那雙藤紫色的眼眸裏仿佛凝結了寒冰,他幽幽的說:


    “……是像那天晚上一樣溜到天守閣裏偷窺主公的行徑嗎?鶴丸殿下?”


    明晃晃的大威脅!!


    啊,這種表情的長穀部真的是……惹不得惹不得。


    背後發涼的鶴丸一慫,舉手投降了:“什麽?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啊——怎麽回事。”他演技非常不走心的撓了撓柔軟的白發,一臉虛假的苦惱:“唉?為什麽我想不起來了?”


    他確實不想同時得罪兩個能直接見到主公的家夥——太要命了。看長穀部的表情,他居然知道那天晚上的策劃是自己提議的。鶴丸國永還不想在主公麵前敗壞第一印象。三日月殿和髭切殿……戀愛的這種事,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再說你們倆都已經失敗了。


    這麽想著,鶴丸國永的心裏坦然了起來。其實他本來就沒打算把看到的大新聞說出去,這畢竟是長穀部和山姥切的個人隱私。不過剛才被發現的意外不包括在他的計劃內——那可真是嚇死鶴了!


    栗發青年冷哼一聲,“唰”的一下把刀收了回去,一身狂氣才收斂了起來,把可怕的表情緩和回了平常的樣子。他不放心的冷聲確認一遍:“鶴丸殿下剛才是在……?”


    “排練完急著趕回來上廁所。”鶴丸國永無奈的睜著眼睛胡說八道,“路上碰到了山姥切國廣,想嚇他一跳,所以一把把他的白被單掀了。被掀開的被單不小心擋住了你的視線,差點把你絆到。所以生氣的你追著我回來了。”


    “怎麽樣?”鶴丸國永重新把兩隻手攬在了後腦勺上,輕鬆的露出一個搞事的愉快笑容,“這種說辭可以嗎?別告訴我山姥切直接回去了?”


    “……他就在外麵。”長穀部聽的一愣一愣的,不情不願中還有點暗中佩服的回答。


    口供對好了。長穀部終於開了鎖,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衛生間。一露麵就看到藥研藤四郎和山姥切國廣在大休息室裏的椅子上坐著,聞聲直接向這邊看了過來。


    山姥切國廣隱晦的給長穀部遞眼神:‘……怎麽樣了?’


    長穀部回以肯定又驕傲的小眼神:‘主!放心吧,事情交給我壓切長穀部,當然是全都處理好了!鶴丸殿下什麽都不會說了!’


    山姥切國廣瞬間鬆了口氣,垂下眼簾:‘……呼,那就好那就好。’


    但讓他猝不及防的是,鶴丸國永力求做戲逼真——其實也可能是戲癮還沒下去,白發付喪神直接朝這邊走過來,爽朗的對他來了個道歉:“抱歉啊山姥切,剛才被我嚇到了吧?”


    “呃??”這是一頭霧水、莫名僵住的山姥切國廣。


    “剛才怎麽了?”敏銳的藥研藤四郎緊接著的問,眼神突然銳利,他終於有途徑知道情況了。


    “剛才在路上,我掀了山姥切的被單。”鶴丸國永不好意思的說,還在意猶未盡的比劃著,說的很逼真,“從他的背後湊過去……‘哇’的一聲把被單掀開的那種,結果揭走的被單還不小心蒙到了長穀部臉上,把他也絆倒了。”


    鶴丸國永的表情十分無辜,把迫害自己的行為說的活靈活現,隻以為這是單純的一次敘述驚嚇的罪行。長穀部神情微妙,撇開了眼神的假裝默認了:“……”


    他本來還在想,該怎麽對鶴丸殿下瞞過去原因,結果準備的那些理由都沒用上,鶴丸國永壓根沒問更多問題,還反過來幫他們打了這些掩護,主動給自己背上這麽多黑鍋。好人啊!


    “……??”山姥切國廣望向長穀部的眼神越來越有實質性的疑問了,但他憋住了滿心的問號,強行裝作鎮定,讓表情努力顯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故事,而是事實就是這麽一回事似的。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莫名其妙變成了鶴丸殿下捉弄他倆了?


    “是這樣啊。”


    隻有聽完了緣由的藥研藤四郎語氣平靜。


    黑發紫眸的小短刀表麵毫無異常,隻有他在桌下攥住的手指證明了心中的逐漸危險和護短:“……”


    鶴丸國永,又一次冒犯大將。


    ……這次是掀開了大將視為重要衣物的被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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