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麽眼神……對我有意見嗎?”山姥切國廣的語氣狐疑起來,不解的看著鶴丸國永。


    愛笑的白發付喪神驟然露出那種震撼到想哭出來的失語表情,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山姥切國廣又說不上來,總覺得鶴丸國永現在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


    “沒什麽,沒什麽。”鶴丸連連擺手,努力輕描淡寫。他又瞥了一眼那邊,果然。即使擔心暴露關係,髭切和三日月的眼神仍然牽掛著這邊,平安老刀們隻有臉上裝的不動聲色。


    瞧瞧,還不是被他發現端倪了。


    演技差的長穀部就更不用提了。栗發青年的眼神凶惡得,看起來恨不得自己衝過來和鶴丸國永進行決鬥了。


    鶴丸國永恍恍惚惚的又隨意搪塞兩句,撇開了山姥切國廣。他拿著台詞本到一邊的觀眾席坐下,擺出一副認真背台詞的姿勢,開始出神。他想一個人靜靜,把自己猝不及防發現的大瓜捋一捋。


    ……還記得,本丸裏的過往是這樣的。


    山姥切國廣是初始刀,他和最初一批鍛出來的壓切長穀部關係不錯,兩人之間還有外人不清楚的某個小秘密(藥研藤四郎曾經親口作證),一度十分親近。那也讓山姥切國廣曾迫切的去找壓切長穀部談過話,談話的結果外人未知。


    但眾所周知的是,隨著接下來審神者召喚長穀部到天守閣見麵後,長穀部被當即任命為近侍,代替了山姥切國廣,從此兩個人的關係徹底崩了。


    鶴丸國永認真的拿著台詞本,露出呆滯的表情半天沒回過神:“……”


    好家夥。


    看看長穀部現在矛盾變化的態度,看似不對付實則處處關心的眼神,表麵凶惡實則護短……按這麽推測,他和山姥切國廣以前,真的就貌似情投意合過?


    主公的舊愛是山姥切國廣,主公的新愛又成了壓切長穀部。他一更改了近侍人選,山姥切國廣和壓切長穀部於是也鬧崩了?因愛生恨??


    後來三日月殿和髭切殿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對山姥切國廣在意了起來——他們刀劍付喪神不像是人類,或許不會誕生愛情一類的複雜情感,但是幾位最不應該的平安老刀能對毫不相幹的同伴產生過度的情感,這已經很說不通了!!


    鶴丸國永換了一隻手托住下巴,表情凝重的繼續想。


    不過他也是平安老刀,仔細思考了一下,似乎能同理判斷出為什麽髭切和三日月欣賞山姥切國廣。他們本丸的這位初始刀很有能力,雖然不愛說話,但是挺擅長默默做奉獻的。性格也足夠天然純真,很有包容力。至少身邊兩位刀劍付喪神在不著痕的天天關注他、他竟然都沒感覺……


    或許長穀部現在矛盾的態度,也有平安老刀們的阻礙導致的。畢竟三日月殿和髭切殿極有可能是競爭關係。


    鶴丸國永表情異常複雜:“……”


    這些他推測的真相要是真的,那可就真的嚇到鶴了!他不想知道這些啊!


    “感覺不對勁。”膝丸在遠處突然輕聲的說,他邀功的一轉頭,“鶴丸殿下不會是發現了吧?對吧兄長?”


    “這麽頻繁的目光,想看不到也很難呢。”髭切笑容保持不變,在胸前抱著雙臂不動聲色。


    “哈哈哈,我們試探不太好。”三日月簡單思忖了一下,眼神飄向了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物,“蜂須賀。”


    “交給我了。”蜂須賀虎徹了然。平時雖然蜂須賀虎徹的衣裝最閃閃發亮,但在本丸中他卻是一個賢惠勤懇、默默無聞的形象,在這一眾大佬中很不受人關注。


    他狀似不知情的走到鶴丸國永的身邊坐下,讀了讀鶴丸國永拿在手上的那一頁台詞,問:“怎麽這種表情?這對鶴丸殿下不難啊?”


    “啊……是蜂須賀啊!”鶴丸國永驟然回神,嚇了一跳,他舒了口氣的連忙拍拍胸口,半天心有餘悸的喃喃,“過大的驚喜,心也會嚇停掉啊。”


    “鶴丸殿在說什麽驚喜?”蜂須賀虎徹試探道,“我看你剛才欺負山姥切國廣挺開心的……”


    “是挺開心的,不過我可能很快要找主公手入了。”鶴丸苦惱嘀咕,他的視線慢慢的定格在蜂須賀虎徹身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對了……蜂須賀,你好像是和長穀部同時誕生在本丸裏的刀?”


    “怎麽了?”蜂須賀虎徹精神一振。


    “山姥切……和長穀部,最初的關係很好嗎?”鶴丸國永謹慎的確認道。


    “……嗯,不錯。”蜂須賀虎徹回憶著說,“我記得是從長穀部成為近侍開始,他們的關係變惡劣了。”


    他在那次現世聽長穀部喊出“主公”後,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最初長穀部和山姥切關係接近親密,後麵就開始陰晴不定了。因為長穀部是熱情的主控刀這一點誰都明白,他自己不收斂一下的話主公的身份分分鍾就會暴露。


    “壞了,這到底是幾角……”鶴丸國永現在覺得他的猜測越來越像真的了,不然怎麽解釋他找到的這些端倪??


    “什麽‘幾角’?”蜂須賀虎徹擺出他往常優雅安靜的聆聽者形象,坐在旁邊也拿起了台詞本,和鶴丸國永一起明目張膽的劃起了水,他一頭霧水的反問。


    “不,這些猜測幹係太大了……我想在最終確認之前,最好不要告訴別人。”鶴丸國永絕望的扶住額頭,凝重的回絕了蜂須賀虎徹的閑聊邀請,“不然可能給山姥切帶來困擾。”


    “……?”蜂須賀虎徹迷惑的看著白發付喪神又帶著一臉的心事重重走了。


    他慢慢的走回了角落裏。


    “怎麽樣?”膝丸迫不及待的問。


    “不大清楚……”蜂須賀虎徹欲言又止,表情微妙,“不過我覺得鶴丸殿下應該是想偏了……他沒往主公的身份那邊想。”


    三日月抄著袖子,一臉深思的認真想了想,饒有興致的正色道:“‘人生中的驚訝是有必要的,如果凡事都能提前想到的話,心會在身體之前先死掉的。’哈哈哈,既然這麽說了,就讓鶴丸殿下繼續享受著這個大驚喜吧。”


    真惡趣味……


    五感敏銳的藥研藤四郎偷偷往那邊投來一眼,沉默的不敢加入話題。


    但是他沒開口,不代表蜂須賀虎徹忘了他。紫色長發的優雅青年若無其事的又走向了短刀這邊,悄悄問他:“藥研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剛才藥研脫口而出說“聽不了大將的碎刀語”時,蜂須賀虎徹隻顧著憤怒和讚同了,事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藥研藤四郎什麽時候知道了?這位小短刀可不屬於他們的知情聯盟,也不屬於跟著主公的近侍團隊啊。


    那一會兒因為站位的關係,隻有站在旁邊的蜂須賀虎徹聽到了藥研藤四郎極輕的低語。


    “我一直都知道。”藥研藤四郎穩重的推了一下眼鏡,無奈的看著他,“雖然我一直不想參與你們的話題,但是……那天房屋爆炸前,長穀部喊出‘主公’的時候我在屋子裏。你們討論加密話題的時候我也在旁邊。”


    “爆炸前你們開始四處搶救東西,我和不動行光負責跑出去救人,可能是當時的這種時間差讓你們一直忽略了我吧。”


    “這麽說不動行光也可能……”蜂須賀虎徹臉上微怔。


    天啊,本丸裏到底有多少位知情的刀劍付喪神?!


    “不清楚。”藥研藤四郎眉頭微皺,搖搖頭。他好歹還配合過裝肚子疼的髭切殿下幫大將打掩護。可是不動行光不懟人的時候一直表現沉默安靜,平時就是醉醺醺的喝著酒,做事都不積極,對這件事完全沒有表示,看不出他知不知情。


    “上次……本丸第一次開宴會,不動行光鬧著想和主公坐在一起?”蜂須賀虎徹絞盡腦汁的回想著提出佐證。


    “可是平時他和大將都喜歡安靜的角落,他們的關係本身就很不錯。”藥研藤四郎不敢確認,這種表現還是太模糊了。


    “不管怎麽說……”蜂須賀虎徹搖搖頭,結束了這個沒有證據的話題,回過神由衷的感激讚歎道,“長穀部真是個罪惡的男人啊。”


    如果沒有那天長穀部焦急的一聲“主公,危險!”脫口而出,他們本丸現在會變成什麽樣的格局,還是未定呢。


    因為蜂須賀虎徹心思細膩,他會忍不住往深了想。主公到現在還在努力隱瞞,無法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份……是因為還報著什麽心思嗎?是因為他們本丸恰巧還被迫流浪在異時空中嗎?如果有一天他們回到了時之政府的管轄範圍內,而那時候山姥切國廣的身份沒有暴露,他會想要把本丸交給其他的審神者,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掉自己的存在嗎?


    到時候,刀劍付喪神們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他們會毫不知情的認一個陌生人為主,並且以為那就是他們一直以來不曾露麵的主人的話……那種情況,哪怕有一點實現的可能性,蜂須賀虎徹想想都覺得不寒而顫。


    ——他知道,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再接受其他的審神者來這個本丸的。所以他願意和其他同伴一起耐心等主公的想法慢慢轉變。


    刀劍有時候的需求很小,僅僅是需要一個人來握住使用他們。刀劍有時候的需求也很大,他們想要一個能一直陪伴著他們走下去的主人。而山姥切國廣就是這樣一個能滿足他們意願的審神者。


    “幸好有長穀部。”蜂須賀虎徹喃喃。


    “幸好有長穀部!”藥研藤四郎也跟著欣慰的重複。


    兩個刀劍付喪神唏噓著對視一眼,達成共識:還是要繼續想辦法幫主公/大將轉換心態啊!不過之前主公/大將覺得本丸在鬧鬼又找不出端倪、大家悄悄輪班換人守著他的事情都還沒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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