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斐回家後就直接爬上了炕捂進了被子裏,奶奶看他凍的說話都不利索了,忙給他煮了碗薑湯。


    言斐一邊喝薑湯,一邊摸出剛得的諾基亞擺弄著。


    剛才接電話時沒注意,現在才看到,江忱之前在他的手機裏早把手機號存上了,名字叫“帥哥哥”。


    言斐看到這名莫名一哽,江忱這貨得的腦子指不定什麽時候被驢踢過呢。


    言斐想著把名改了,手在手機上按了半天,現在的手機擺弄起來太麻煩了,最後幹脆不改了,帥哥哥就帥哥哥吧,某人不要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晚上吃過年夜飯後要守夜,村裏要比城裏熱鬧得多,小孩在街上放煙花鞭炮,大人聚在一塊打撲克,而村裏也有很多跟言斐同齡的學生,年輕人聚在一起玩起了大富翁。


    言斐出來時沒帶手機,不是故意的,而是真忘了。


    上輩子的時候手機不離手,時不時就得打開回個微信什麽的,沒事兒也點開看個新聞小視頻玩個遊戲,但重生回來後,先是沒有手機,現在有了手機除了接打電話也沒什麽太大作用,這時候很火的q.q空間,偷菜,網上聊天對於他而言一點兒吸引力也沒有。


    所以,他沒養成出門帶手機的習慣。


    那邊言斐開開心心過大年,這邊江忱抓心撓肺。


    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言斐都沒接,江忱忍不住想總不會是下午的時候真把人給惹急了吧?


    穿著一身大紅衣服的江果蹭過來撒嬌:“哥哥,我想吃你手裏的栗子。”


    要說栗子,江家有的是,也都比江忱手裏攥著的袋子裏涼透的栗子好吃的多。


    但小孩就這樣,別人手裏的就是好的。


    江忱正心煩呢,把他撥開:“起開,離我遠點兒,我的栗子誰也不許吃。”


    要不到栗子的江果也不哭,氣呼呼的跑去了江天茂那裏,抱著江天茂的脖子哼哼唧唧說小忱煩人。


    江天茂就往他的口袋裏塞紅包,直到給他口袋裏塞滿了紅包,江果才不鬧了。


    而煩人的小忱是真挺心煩的,他家學霸為啥不接他電話呢?


    言斐在外麵玩到了十點多才回家,陳英和奶奶正在包餃子,看到言斐讓他給外公外婆打電話拜年。


    言斐用陳英的手機先給外公外婆打了電話,又給舅舅打了電話,最後打到了江家的座機上。


    大年夜這天給親近的人打電話拜年是禮數,言斐覺得自己在江家吃住這麽多天,理應給江爸還有柳鳳打電話拜年。


    電話是柳鳳接的,聽到言斐的聲音還覺得挺意外。


    打來江家拜年的人有很多,從晚上起電話就沒停過,但在江家住了好幾年的江斯寧都不曾打過一個電話,言斐竟然能記著給他們打電話這讓柳鳳覺得這孩子挺懂事兒。


    柳鳳跟他說了幾句,就把電話給了江天茂,江天茂也挺開心,跟言斐聊了起來,陳英和言凡林也跟著說了幾句,這邊聊得挺開心,那邊江果在屋裏喊:“小忱,小言哥哥來電話了。”


    江忱正懨懨的打算上樓躺會兒,聞言一撐欄杆直接從二樓的樓梯上跳了下來。


    江果睜大了眼睛啪啪鼓掌:“哥哥好棒。”


    好棒的帥哥哥來到電話前正好看到江天茂掛斷電話。


    “……我還沒說話呢?”江忱撲過去時電話正好扣上。


    “人言斐說讓我代他跟你說新年快樂。”江天茂好心的代為轉達。


    江忱咬牙,又不是沒有手機,說句新年快樂還得代為轉達。


    個小沒良心的。


    心裏這麽說著,到了快十二點時,江忱還是又給言斐打了個電話,他想卡著十二點跟他說一聲新年快樂。


    但沒打通,那邊正在通話中。


    江忱皺了眉,這個時間給哪個重要的人打電話呢?


    過了有一分鍾,江忱又打了過去,還是正在通話中。


    眼瞅著就十二點了。


    江忱停了一會兒,打算第三次打過去時,手機上來了電話,顯示的是“沒有心的學霸”。


    江忱心裏一動,接起了電話,還不等他說話,那邊言斐便問道:“你跟誰打電話呢?半天打不通?”


    “啊?”江忱愣了一下,“我能給誰打電話啊,給你打電話呢……”


    話說到這裏,兩人俱是一默,反應了過來。


    江忱給言斐打電話時,言斐也正給江忱打電話呢。


    農村的夜是純粹的黑,沒有路燈,隻有星光,村裏傳來小孩嬉鬧的聲音伴隨著零散的二踢腳聲。


    屋內老舊的石英鍾敲了十二下,鞭炮齊鳴,有煙花升空絢爛了整個夜空。


    言斐說:“江忱,新年快樂。”


    那邊江忱也輕輕說了句:“新年快樂。”


    說完這句,似是有些尷尬,也似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言斐這邊是層層不疊的煙花聲,江忱那邊是一大家子的說話聲。


    吵吵嚷嚷,皆是俗世的煙火氣。


    十二點,家家戶戶在屋內吃餃子,村裏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江忱拿著手機回了房間。


    手機裏彼此的的呼吸聲也越發清晰了起來,兩人不說話也不舍得掛,就這麽舉著手機沉默著。


    直到言斐的手機沒電,自己關機。


    江忱聽著手機裏的嘟嘟聲,看了一下通話時間,竟然有一個多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兩人竟然沒說幾句話。


    江忱仰躺在床上,心髒後知後覺的開始加快跳動。


    是不一樣的吧。


    他對言斐而言是不一樣的吧。


    *


    大年三十那天江忱吃了個甜頭,大年初一總算沒煩言斐,大年初二走親戚,江忱也沒煩人,想著大年初三實在不行他再跑一次鄉下去給言斐他爺爺奶奶拜年得了,沒曾想,言斐他爸媽帶著言斐上門拜年來了。


    江忱看到他們一家,詫異到不行:“你們不是應該待到開學才回來嗎?”


    “誰跟你說的?”言斐瞅他一眼。


    “……”江忱愣了好幾秒,沒人跟他說,是他的慣性思維,回老家過年,不都得待個十天半個月的嗎?不然他費盡心思給他買個手機幹嘛?


    言斐可能是猜到了他心裏的想法,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這貨肯定後悔了。


    江忱可不是後悔了嘛。


    掰著手指頭數滿打滿算也不過四天,他上趕著去給他買了個手機還把自己給賣了。


    他悔啊!


    高三開學是初七,高三生學習緊張家裏也不讓他們到處亂跑,而言斐家裏過年這幾天來往親戚多,言斐幹脆躲到了江忱這裏,倆人縮在屋裏沒日沒夜的學習。


    江忱每每看到跟他同吃同住同睡一張床的人,心裏就懊惱,再看到言斐扔在一邊幾天都沒個動靜的手機這心裏的悔意更是成倍成倍的增長,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罵自己一句傻逼。


    初七這天是周日,白天不上課,晚上需要上晚自習,下午時返校生陸續到校。


    江忱和言斐在家學習悶了好幾天,初七這天先去南青的燒烤店裏吃了頓燒烤才往學校去。


    因為初五這天又下了場雪,路上積雪未化,兩人也沒騎車,就抄近路從巷子裏過。


    來到學校後麵那條巷子時,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江斯寧,老子想堵你好長時間了,你不是躲著嗎?你繼續躲啊。”


    是金鴻的聲音。


    江忱和言斐對視一眼,放輕腳步往前走了幾步,借著巷子內一顆大樹的遮掩往那邊的巷子看了過去。


    巷子裏,金鴻帶了兩個人把江斯寧給堵了。


    江斯寧手裏拎著個包垂眼看著地麵,一言不發。


    “當老子是吃素的啊,還真以為事兒就這麽過了?”金鴻拍著他的臉,“我告訴你,過不了。”


    “我聽說你讓江忱在學校門口學狗叫呢,要不這樣吧,隻要你去學校門口學兩聲狗叫,咱倆就兩清怎麽樣?”


    江忱皺了下眉看向言斐,言斐則麵無表情。


    江忱靠近他,小聲問他:“怎麽辦,幫還是不幫?”對於江忱而言,江斯寧沒做過什麽壞事兒,哪怕他私下鑒定他和江天茂的關係,那也隻是一個誤會,並無什麽太大的影響。


    江斯寧在他看來就是他大伯家的孩子,在他家住了好些年,雖然不親近,但也還是親戚。


    上次聽了江天茂的話後,其實他對江斯寧還挺同情的。


    要是擱在以前,江忱肯定想也不想就上去幫了,畢竟在跟金鴻這件事兒上江斯寧沒毛病。


    但現在不同了,他曾經向江斯寧伸出過手,但江斯寧拒絕了,而且態度還不好。


    他幫他吧,他心裏有口氣過不去,不幫吧,金鴻還真不是個善茬,沒遇到就算了,遇到了還真做不到轉身就走。


    而此時的言斐也很糾結,江忱心裏那些想法他都能想得到,但不同於江忱的是,他知道上輩子江忱與江斯寧之間那些恩怨,而江忱不知道。


    讓毫不知情的江忱去幫江斯寧他做不到,但現在的江斯寧什麽也沒做,不讓江忱去幫,似乎也沒有合適的理由來說服江忱。


    畢竟十七八歲的少年意氣風發,恩怨也都隨風而過,善良是埋在骨子裏的東西。


    言斐攥住了江忱的手腕,看著他:“當初你想幫他他拒絕了,他就得承擔這個決定的後果,而且,我覺得他既然當初那麽硬氣,也不會沒有應對之策吧。”上輩子的江斯寧以一己之力搞垮了整個江家,應該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這邊兩人說著話時,那邊已經打了起來。


    江斯寧本來就打不過金鴻,更何況現在是以一敵三,很快他就被幾人打的蜷縮在了地上,而金鴻他們幾個還在拳打腳踢。


    哪怕江忱再無情也看不下去了,書包往言斐手裏一扔打算上前,就在這時言斐扯住了他:“你看他手裏是什麽。”


    江忱聞言往江斯寧手裏看過去,那是一把閃著亮光的匕首,一半握在手裏,一半掩在衣袖內。


    而江斯寧正陰沉沉看著金鴻,尋找著機會。


    江忱納悶,江斯寧比他還大一歲,可是實打實的成年了,用匕首傷人,鬧到派出所去,江斯寧討不到一點兒好處,說不定還會自毀前途。


    言斐皺了下眉。


    有上輩子的經驗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對江斯寧的了解,言斐的心跳了一下,江斯寧絕對不是個這麽衝動的人。


    江斯寧突然跳了起來整個人撞到了金鴻身上,那個在衣袖裏藏著的匕首若隱若現。


    言斐握著江忱的手緊了緊。


    他看出來了,江斯寧並不是想傷人而是想讓金鴻不小心傷他。


    金鴻馬上要高考了,要是用匕首把人傷了,隻要江斯寧咬住了不鬆口,金鴻這輩子就完了。


    金鴻不是什麽好人,拋開言斐對江斯寧的固有印象,在金鴻和江斯寧的這件事情上,金鴻就是故意找茬故意欺負人,但用這樣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情是言斐怎麽也沒想到的。


    江忱可能也發現了,開始遲疑,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江忱和言斐這一愣神的功夫,江斯寧已經握著金鴻的手攥著那匕首往自己腿上紮,因為兩人扭打在一起,金鴻帶來的人根本插不上手,而且他們也看到了兩人手裏的匕首,因為兩人同時握著那匕首,他們也不知道那匕首到底是誰的。


    言斐攥的江忱的手腕很緊,有些事情一旦衝動便是另外一個走向,就像當年江忱他爸一個惻隱之心把江斯寧帶回了家。


    雖然事情是陳美蘭引起的,沒有這件事情陳美蘭也會選擇別的方式報複,但如果江忱他爸沒有因為同情江斯寧把他帶回家,可能事情變個方向會有不同的結果。


    江斯寧的事情言斐不想江忱管,至於金鴻,那是他自己作出來的,與人無尤。


    言斐拉著江忱轉身,江忱沒說什麽,沉默的跟著他走。


    江忱沒有言斐那麽複雜的心思,他想的很簡單,這事兒本來就是金鴻的錯,金鴻找江斯寧麻煩不占理,要是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不會真的不管,但現在江斯寧自己有了自保的手段,哪怕這個手段很極端,那麽也是金鴻自己惹出來的麻煩。


    兩人轉身的空檔,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悶哼聲,接著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打架鬥毆不好,大冬天的,火氣別這麽大。”


    兩人同時轉身看過去,隻見巷子裏多了一個年輕人。


    那人十八九歲的樣子,穿深藍色羽絨服,黑色牛仔褲,頭發挺短,看著挺精神,而且他身手特別利索,金鴻帶來那倆人已經被踢了出去,而滾在地上的江斯寧與金鴻也被他分開了,此時他正一條腿壓在金鴻身上,手裏握著江斯寧的那把匕首。


    那人笑著用匕首拍了拍金鴻的臉,對他說:“這人我罩著的,要想找麻煩來找我。”


    “你誰?”金鴻被壓製的動彈不了,隻能狠狠瞪著他。


    “我叫莫白川。”莫白川說著鬆開了手站起身。


    金鴻有了自由揮拳就往莫白川臉上打了過去,莫白川微微側頭躲開他的拳頭,輕笑著補充:“公安大學一年級學生。”


    金鴻的拳頭僵在那裏。


    莫白川拿出學生證在金鴻麵前晃了一下。


    金鴻雖然橫,但他到底隻是個高中生,連江忱他都不敢惹,更何況這人還帶了公安的名頭,雖然隻是一名公安大學的學生。


    金鴻帶著人走了後,莫白川對著站在一旁沉默看著他的江斯寧轉了轉匕首:“這玩意我拿走了,這種利器,傷人傷己,用的時候多動動腦子,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一輩子賠進去。”


    江斯寧現在腦子有些亂,也不知聽沒聽懂莫白川的話,機械的跟他道謝。


    莫白川拍拍他地肩膀說:“不用客氣,都是緣分,既然這麽有緣,以後就是朋友了,有事兒盡管找我。”


    莫白川勾著江斯寧的肩將人帶走了。


    “這人誰啊?”江忱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言斐鬆開手,隻見江忱手腕被他攥的青了一圈。


    “不知道。”言斐搖搖頭。


    這個人他有些眼熟,但怎麽也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上輩子上高中的時候江斯寧身邊沒有這個人,那時候他和江斯寧沒鬧僵,孟希天天跟他混一塊,如果有這麽個人他應該知道。


    但是為什麽眼熟呢?


    難道是江忱這邊認識的人?


    也不是,江忱的朋友他雖然見得不多,但隻要見過的,基本都有些印象,而且這個名字他沒聽過。


    但為什麽熟悉?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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