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茂疲憊地推開家門走了進去,柳鳳迎上來:“要不還是去言斐家把江忱接回來吧。”


    “讓他在那住一晚吧。”江天茂任由柳鳳給他脫去大衣,走到沙發上坐下,看著黑著屏的電視機發呆。


    “我這不是怕他在人家家裏鬧起來嘛。”


    江天茂瞪她一眼。


    柳鳳給他倒了杯熱水放到他手裏:“我有句話憋了很長時間,這次不得不說了。”


    不等江天茂瞪她,柳鳳便搶先一步把話說完了:“我覺得他精神好像有點兒問題,要不然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江天茂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沒別的意思。”柳鳳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離江天茂遠遠兒的,“馬上就要高考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不能出差錯,他總這麽鬧也不是個事兒,有病治病,沒病大家都開心,總不能諱疾忌醫吧?”


    江天茂沒說話,但表情有些鬆動。


    江忱雖然渾,但這段時間渾的太離譜了。


    “斯寧呢?”江天茂問。


    “他和他媽媽在賓館呢。”柳鳳說,“我讓他回來,他說陪媽媽住一晚,他媽明天就回去了。”


    江天茂皺了下眉:“陳美蘭為什麽來?”


    “誰知道呢。”柳鳳不屑道,“說是模擬考,過來看看他兒子。”


    江天茂沉著臉沒說話。


    柳鳳往他跟前湊了一下:“其實,老江啊,今天你沒看那場景,江忱那是見了陳美蘭才失控的,我覺得江忱很討厭陳美蘭。”


    “你想說什麽?”江天茂眯眼瞧著她。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覺得吧,以前江忱也不討厭陳美蘭啊,怎麽這次就這麽討厭呢?”


    江天茂冷哼一聲,“他討不討厭我不知道,我看你挺討厭她的。”


    柳鳳暗地裏皺了皺鼻子,表麵卻笑著:“怎麽可能,我跟她之間又沒有恩怨。”


    “沒有嗎?”江天茂盯著她,“我怎麽聽說咱倆領證後陳美蘭去找過你?”


    “啊?”柳鳳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江天茂不答反問。


    柳鳳眼睛轉了轉,江天茂當時娶她是因為她懷了孕,江天茂對她有多少感情她自己心裏還是有數的,這些事兒即便告訴江天茂江天茂也不見得就站在她這邊,說多了反而招人嫌,所以還不如不說。


    “有什麽好說的。”柳鳳撇撇嘴,“就說我勾引你,爬你的床,我要怎麽跟你說?”


    “還說什麽了?”江天茂又問。


    “沒有。”柳鳳搖頭,笑得溫婉,“就罵了我一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江天茂看著柳鳳,覺得柳鳳的性格不像吃虧的人,沒想到這口氣竟然還能咽的下去。


    “委屈你了。”江天茂眼神柔和了一些,“當時你應該告訴我的。”


    柳鳳笑笑沒說話,一副我天真弱小可憐無辜的樣子。


    開玩笑了,她能咽的下這口氣?


    要是換了江天茂的家人,哪怕是江忱來找她,她都能逼著自己咽下這口氣,但一八竿子打不著的大嫂來罵她,她才不把她當根蔥呢,於是讓人弄了桶糞水直接給她潑身上去了。


    當時好多人看著呢,陳美蘭直接氣哭了。


    柳鳳現在想想自己當時也挺缺德的。


    柳鳳站起身來到他身後,輕聲道:“我給你按按頭吧。”


    聽到江天茂應了聲,柳鳳才抬手按住了他的太陽穴。


    柳鳳一邊按揉一邊道:“老江啊,我提個建議,我覺得斯寧住在咱家住的也不是很開心,咱學校附近不是有套房子嘛,幹脆讓他娘倆搬過去住得了,她老家又沒有田地,房子也就那樣,我覺得沒啥留戀的,幹脆過來照顧她兒子得了,總住別人家也不是個事兒啊。”


    江天茂擺擺手:“還有半年就高考了,高考完一切都好說,別在這幾個月內折騰了,明天你去把小寧接回來,我去言斐家把江忱接回來,找個醫生,給他看看。”


    柳鳳想了想:“行吧,聽你的。”


    柳鳳繼續給江天茂按著太陽穴。


    其實有些事情她想了很久了,當初她和江天茂結婚,陳美蘭為什麽要去找她?


    而這些年他兒子在他們家住著,江天茂對他也挺好,就這麽白替別人養兒子?


    這要說是跟他哥哥感情好,這麽多年也沒聽他提過幾回啊。


    上一次江忱說什麽私生子,難不成江斯寧是江天茂的私生子?


    這個念頭一起來,柳鳳就有些要炸,這有個江忱比果果大那麽多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等果果長大了,江忱差不多早就接手公司了,到時候果果也就是個喝湯的。


    這要再冒出來這麽大一私生子,果果可能連湯都喝不上了。


    *


    江忱與言斐並排躺在床上,兩人一人一床被子,但因為床比較小,所以彼此緊緊挨著。


    屋內沒有開燈,窗簾也拉著,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光影,隻聽到兩人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江忱覺得這一天真刺激,最刺激的是他此時此刻竟然與言斐躺在一張床上。


    “江忱,你有沒有想過原因?”言斐問。


    “我當然想過,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和江斯寧這幾年住在一個家裏,雖然說不上關係多好,但我們之間也沒啥矛盾,還有他媽,我總共見過沒幾次,話都沒說過幾句,更加不會有什麽恩怨了,我應該給江斯寧道歉,是我的錯。”


    言斐其實也挺為難,有些話要怎麽說才能讓江忱接受起來更容易一些呢?


    “你有沒有想過……”言斐翻了個身對麵江忱,“可能不是你精神出了什麽問題,而是……玄學呢?”


    “什麽玩意兒?”江忱也翻了個身,兩人麵對著麵,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但看不清對方的臉。


    江忱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告訴自己,江忱,冷靜。


    記住,你是個人,不是禽.獸。


    “比如說,可能江斯寧跟他媽以後會傷害你,但你有什麽未知能力提前來警告你……”這話言斐自己說著都心虛。


    江忱忍不住笑了幾聲:“誒,學霸,我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你這是為了安慰我沒瘋,所以給我找理由呢?”


    “滾。”言斐沒好氣道,“我說的是認真的,你瘋沒瘋你心裏沒數嗎?你怎麽不打你爸,不打你弟,不打我呢?你要是瘋了,肯定見個人就撲上去了,為什麽單單對著江斯寧和他媽發瘋呢?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黑夜容易滋生恐懼,江忱忍不住往言斐身邊湊了湊:“你特麽別嚇我,你以為我傻嗎?還未來的我受到傷害提醒現在的我,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言斐無奈,得,這條路行不通。


    換條路。


    “那會不會是有人借你的身體複仇呢?”言斐說。


    越說越玄。


    江忱咽了咽唾沫,手悄悄摸進言斐的被子內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去。”言斐嚇得吼了一聲。


    “怎麽了?”江忱也被他嚇得坐起身,言斐伸手打開燈,兩人麵麵相覷。


    江忱眼睛緊緊盯著言斐,陰森森開口:“你是誰?為什麽在我床上?”


    言斐拿起枕頭砸在了江忱臉上。


    江忱將枕頭拿下來,歎口氣:“你看,嚇著你了吧。”


    言斐躺回去:“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好好想想,你家裏有沒有過世的人,有沒有未完成的心願,有沒有什麽不甘心或者是沒有查清楚的事情。”


    江忱聞言,突然神色一滯。


    言斐察覺到他的沉默,輕聲問:“你想到了什麽?”


    江忱倒是不信言斐的這些怪力亂神的說法,他覺得那是言斐在安慰他,雖然安慰的方式有些恐怖,但他還挺感動的。


    但聽到言斐說到過世的人,不甘心的事情,江忱心情有些喪。


    他躺回到言斐身邊,緩緩開口:“我應該沒跟你提過我媽媽吧,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那時候很小,不太懂事,後來長大了一些,我發現了我媽的一個日記本。”


    日記本?


    “日記本裏記錄了很多事情,有我每天的日常,更多的則是她的一些難受傷心的事情,裏麵提到說我爸有一個私生子。”


    言斐猛地坐起來:“私生子?”


    “對。”江忱點頭,“而且不止提到過一次,我懷疑我媽出事是因為受了這件事情的打擊。”


    這些事情江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今天卻輕易的對言斐吐露,甚至覺得說出來輕鬆了許多,潛意識裏他竟然有種感覺,麵前這個人是跟他站在一起的人。


    “那你有問過你爸吧?”


    “問了,但我爸不承認。”江忱淡淡道,“我不知道該信誰的,我媽日記裏沒有提私生子是誰,但我爸也沒辦法跟我證明他沒有私生子。”


    言斐若有所思:“你有沒有想過這個私生子可能是江斯寧呢?”


    言斐語出驚人,江忱直接愣了:“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言斐為什麽會跟他心裏想的一樣?


    “你沒有嗎?”言斐反問他。


    江忱沉默一會兒:“是有些懷疑的,我爸對他挺好的。”


    “那就簡單了,既然懷疑,那就做個親子鑒定。”言斐說。


    江忱看向言斐,沒說話。


    言斐心下一動:“你怕,萬一是真的對嗎?”


    江忱還是沒說話。


    “這樣吧。”言斐伸手打開學習桌的抽屜從裏麵掏出一枚硬幣來,“如果是正麵,那就如你所願,如果是反麵,就結果正好相反,怎麽樣?”


    不等江忱說話,言斐直接拋起硬幣然後雙手合十將硬幣合在了掌心中間。


    江忱即便不信這些神叨叨的事兒,但也被言斐吸引了,竟然還覺得有些忐忑,可能是自己沒辦法掌控的事情隻能寄托於這種飄渺的辦法吧。


    言斐的手掌就在江忱眼前,江忱看著那雙修長的手輕輕分開……


    ……然而那裏並沒有硬幣。


    江忱看向言斐,言斐哼笑一聲:“你信這個?”


    江忱:“……”他想抽他。


    “信它不如信我。”言斐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我運氣不錯,這次分你一些,這件事情一定會如你所願的。”


    江忱靜靜看著麵前清秀的少年,他現在不想抽他了,他想抱抱他。


    “行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接下來的事情咱們再議,現在我要先睡覺了。”言斐看了看時間,“現在淩晨五點,我還能睡兩個小時。”他今天有些感冒本來就沒怎麽睡好又折騰了一宿,相當疲憊,而且明天還有考試,他必須得睡一覺,不然撐不住。


    言斐躺下後很快便睡著了,江忱坐在那裏視線落在言斐的臉上,睡著的學霸神情柔和,少了些平日裏的囂張,看時間長了,竟然還覺得這個人挺乖巧的。


    江忱忙搖了搖頭,將這荒謬的感覺搖晃出去,千萬不能被學霸的臉所迷惑,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江忱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言斐胳膊動了一下,江忱嚇得呼吸停滯。


    見言斐沒醒,江忱輕輕舒了口氣。


    “那什麽,我就是謝謝你今天收留了我。”江忱小聲說,“人家外國人表達感謝都是擁抱,那我也以外國人的禮儀感謝一下你。”


    江忱說完,小心翼翼地俯身抱住了言斐。


    就一下,就一下。


    這是禮儀。


    禮儀。


    睡夢中的言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熟練的伸手摟住人,然後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一側,自己靠了上去,手腳並用的將人纏住了,最後腦袋往人脖頸處一蹭,找了個讓他舒服的姿勢然後便繼續與周公對弈去了。


    !!!!!


    偷偷摸摸做賊的人被人禁錮住不敢動彈,心跳加快,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燈覺得有些暈。


    天地良心,這真不是他主動的。


    身上的人睡得很沉,顯然是真的累了。


    江忱感受著脖頸處的那處柔軟,學霸的嘴說起話來欠抽,但特別軟,還帶著些微涼,讓江忱想到了江果喜歡吃的親親果凍。


    江忱忍不住抿了抿唇。


    這算學霸占他便宜吧?


    脖子這麽敏感的地方不是誰都能隨便親的。


    江忱輕咳一聲,小聲嘀咕:“言斐啊,我這個人吧,其實特別傳統,你看你現在對我這樣,你得負責你知道嗎?”


    “其實,你也不是特別直對嗎?”


    “你要不是直的,你就點點頭,哪怕彎一點兒也行啊。”


    身側的人沒動靜。


    江忱想了想,伸手按住言斐的腦袋往下壓了壓。


    “你看你點頭了,那我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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