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聽到這邊出聲,江忱皺了下眉:“人呢?”


    又過了幾秒,一個清冷的嗓音穿過話筒落在了江忱的耳廓裏:“江忱,今天你輸了。”


    江忱覺得耳朵有些癢,將手機拿遠了些,光聽聲音就能想到這人寡淡著一張臉說話的樣子。


    “我怎麽就輸了?”


    言斐淡淡道:“你,不戰而降,我,不戰而屈人之兵。”


    言簡意賅,簡單明了。


    “我怎麽就不戰而降了?”江忱哼笑一聲,不屑道,“我是今天有事兒耽誤了,改天重來。”


    “改天是改天,今天你沒來就已經輸了。”


    江忱:“……”學霸的腦子都這麽軸的嗎?


    “算了,算了,這次算你贏。”江忱無所謂的擺擺手,疼痛傳來,他才想起他擺手對方也看不到。


    “賭注我回去想想,想好了告訴你。”言斐又說。


    “什麽賭注?”江忱愣了一下。


    “約架都是有賭注的。”言斐淡淡說出個事實。


    確實,他們每次約架都是有賭注的,但那要麽是孟希先招惹了對方,要麽就是江忱招惹了言斐,雙方需要約架來擺平之前的是非,輸贏全憑本事,下了拳台,之前的事兒就算了了。


    但這次孟希鎖了南青的單車,南青又鎖了孟希的單車,事兒已經了了,那麽必須有別的賭注。


    學霸言斐把這一切算得都特別精準,不允許自己吃一點兒虧。


    “……”江忱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好像是這麽個理……


    “你臉皮這麽厚你媽知道嗎?”江忱忍不住拐著彎罵人。


    “她知道的。”言斐淡聲,“你要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問她。”


    江忱:“……”


    這邊舉著手機的南青已經笑出了聲。


    他跟江忱認識很多年了,當時他輟學在網吧裏做網管,江忱總來網吧打遊戲,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


    大少爺有錢有顏,身邊人都是捧著的,這麽多年了,他就沒見他在什麽人身上吃過虧,言斐是第一個。


    每次約著拳館打架,五次裏有四次都是江忱輸,而話語上,無論江忱多麽咄咄逼人,言斐總能用冷淡的噎人的話語給他打回來。


    就這樣,少爺還是上趕著找茬。


    其實到現在南青也沒弄明白,江忱明明一八七快一米九的個子,怎麽每次都打不過文質彬彬的言斐呢。


    那邊江忱徐徐歎了口氣:“我甘拜下風,您這是諸葛亮舌戰群儒的口才啊。”


    言斐皺了一下眉:“你還知道諸葛亮舌戰群儒?”


    那邊沉默了三秒,傳來江忱幽幽的聲音:“言斐,你瞧不起誰呢?我怎麽就不能知道諸葛亮舌戰群儒了?”


    這樣說話的江忱,聲音少了幾分清亮,倒是與二十八歲的江忱聲音相差無幾。


    言斐恍惚了一下。


    他跟江忱住在一起的這幾年,江忱將一個沒有文化的學渣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每次一家三口看電視,看到什麽曆史劇,江忱總是不住嘴的提問:“這個司馬光是砸缸的那個司馬光嗎?”


    “雍正他爹是誰,雍正他兒又是誰?”


    “五代十國是哪五代哪十國?”


    ……


    每次江果都要嘲笑他哥沒文化,連帶著言斐也會跟著不輕不重的刺他幾句。


    習慣成自然,言斐忘了現在的江忱才十七歲,那厚如鋼板的臉皮應該還沒練成。


    話筒那邊江忱沒說話,這邊言斐也沒說話,南青舉著手機覺著累:“你倆聊完沒?”


    聽到南青的聲音,江忱直接掛斷了電話。


    南青點頭,這才是江少應該有的脾氣。


    “我一直知道舌戰群儒這個詞,但不知道是誰說的,原來是諸兄的光輝事跡啊,長知識了。”早年輟學兒童南青如是說。


    孟希:“……”文盲。


    南青收起手機對他倆擺擺手:“走了。”


    要不是知道雙方是來約架的,現在這個氛圍倒像是好朋友之間一起來玩。


    孟希皺皺鼻子:“言子,你對他脾氣也太好了。”


    言斐伸了個懶腰:“要不你現在追上去罵他幾句。”


    孟希:“……”


    ……


    被言斐言語刺激了的人聽到樓下傳來聲音,打開房門出去聽了一耳朵,家庭醫生說:“沒事兒,就是磕破點皮,沒什麽大問題,注意別沾了水就行。”


    聽到這話,江忱轉身回了房間。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江天茂鬆了口氣


    家庭醫生收拾了東西打算走,柳鳳在一旁戳了一下江天茂的肩膀:“老江,樓上還有一個。”


    “誰?”江天茂瞪眼。


    “二叔,您剛才抽了江忱一下,讓醫生給他看看吧。”江斯寧接話。


    “看什麽看。”江天茂還在氣頭上,“就該讓他知道知道滋味,還敢推你。”


    “他不是故意的。”江斯寧低著頭輕聲道。


    “醫生伯伯,您跟我來。”一直抱著柳鳳腿的人小孩對醫生勾了勾胖乎乎的小手,然後邁著小短腿率先往樓上走去。


    小胖身子一晃一晃的,醫生跟在後麵不停的笑。


    江果帶著醫生來到江忱門前,先小心的敲了敲門,軟軟地喊了聲:“哥……”


    “幹嘛?”裏麵傳出江忱凶狠的聲音。


    “醫生伯伯來了,你要看醫生。”江果小手在門上不停拍著,大有江忱不開門,他就一直拍下去的架勢。


    江忱猛地打開門,扒在門上的江果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孩不止沒哭,還笑嗬嗬的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哥哥。”


    江忱不耐煩的皺著眉:“你怎麽這麽煩人呢?我不需要看什麽醫生,小屁孩,我警告你,別再敲我房門,不然把你扔出去。”


    江忱說完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將江果關在了門外。


    “又凶你弟弟。”江天茂送江斯寧上樓,也打算瞄一眼看看自己打的重不重,正好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老王你走吧,不用管他。”


    醫生見怪不怪,笑著留下了一瓶藥膏然後離開了。


    江天茂親自送醫生出去,江斯寧看著坐在江忱房門口不肯離開的江果,對他招了招手:“要來我房裏玩嗎?”


    江果搖搖頭,從兜裏掏出魔方開始擺弄:“我要守著我哥,萬一他暈倒了怎麽辦?”


    屋裏聽到這話的江忱咬了咬牙,小屁孩真煩人。


    江斯寧站在那看江果玩魔方,好一會兒才回了自己房間。


    ……


    言斐從拳擊館回家時順便去菜市場買了點兒菜,打算晚上做涼麵吃。


    “涼麵?就是鹵子拌麵嗎?麵用涼水衝一下?”孟希跟在他後麵進了他家門。


    “是……也不是。”言斐說。


    “那是什麽?”孟希又問。


    “……”言斐瞥他一眼,“你吃的時候就知道了,閉嘴,別問了。”


    “好的。”孟希仰躺在沙發上,拿著他媽用剩下的小靈通玩貪吃蛇。


    十年前通訊還不是很發達,沒有什麽短視頻,某些地方的特色小吃除了去到當地隻能通過電視和書本知道,而這個時候很多普通家庭也不怎麽外出吃飯。


    有些小飯館就在家門口,但可能幾年時間,大家都沒有去吃過。


    陳英和言凡林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言斐便先炸了個花生米,將涼麵的配菜切好。


    約莫著兩人快回來了,言斐將鮮麵條下鍋煮,煮好時,言凡林和陳英正好進門。


    鹽,糖,生抽,醋,蒜,辣椒,再加兩勺麻醬,配菜黃瓜絲,香菜,言斐還煮了一個雞腿,將雞腿肉撕成條放進去。


    孟希吃的滿頭大汗,直言太好吃了。


    言凡林也吃的很香,前幾天言斐做的菜都是些家常菜,今天突發奇想做這麽個涼麵,言凡林開始好奇:“做的還挺吃的,誰教你的?”


    “我兒子自學成才。”陳英驕傲地說。


    言凡林:“……”


    言凡林第二天要開車去外地,這一走又要好幾天,言斐叮囑言凡林開車一定要小心。


    言凡林看自己這個一向不愛說話的兒子如此囉嗦,還覺得挺有意思,晚上跟陳英說:“兒子長大了。”


    “兒子長大了是好事兒?”陳英白他一眼,“因為他爸不省心,所以他才被迫長大。”


    言凡林:“……”


    兒子的毒舌全都隨了他媽。


    言凡林是淩晨三點出發的,言斐起床送他。


    言凡林站在大車車鬥的頂端將所有繩索又檢查了一遍,然後沿著車胎直接跳了下來,動作熟練而矯健。


    這個時候的言凡林也才四十多歲,正是壯年的時候。


    沒了雙腿後的言凡林每天都很沉默,常常看著窗外發呆,因為車禍,他的身體變得很差勁,精神與身體的雙重折磨讓他脆弱不堪。


    淩晨三點多的街道上很安靜,隻偶爾一輛車經過,言斐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拖長。


    言斐輕輕舒了口氣,還好一切可以重來。


    *


    淩晨三點的江家。


    “當”“當”“當”……


    柳鳳起床去廁所,聽到廚房傳來巨大的“當”“當”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異常的清晰以及刺耳。


    柳鳳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抖著腿慢慢摸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站在案板前一刀一刀剁著案板上猩紅的肉,還有血水順著案板流淌到地上。


    “啊……啊……”


    柳鳳這一嗓子將整個別墅內的人都給喊醒了。


    大家披著衣服站在廚房裏,臉上神色各異。


    江天茂抖著手指著手裏還拿著菜刀的江忱:“你,你,你大半夜幹什麽呢?”


    江忱揮了揮沾著血水的刀,歎了口氣:“剁肉。”


    “你大半夜不睡覺剁什麽肉啊?”柳鳳到現在還嚇得縮在江天茂懷裏渾身發抖。


    “我……”江忱沒法解釋。


    他總不能說他心裏躁動的想殺人,想到隔壁去將江斯寧拽起來打一頓吧?


    他暴躁,他焦躁,他煩躁,他整個人睡不著,他必須得找點兒事兒來發泄自己體內這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暴躁因子。


    他在房間裏來回走了一個小時,憋得差點兒炸了,最後他隻能來到廚房剁肉。


    江忱看到江斯寧就站在江天茂身邊,忙別開眼不去看他,他現在不能看他,一看到他就想揍死他。


    人家江斯寧又沒得罪他,江忱覺得可能是天太熱了。


    他年輕,心火旺。


    江忱從冰箱裏抱了一桶哈根達斯恍惚著往樓上走。


    柳鳳哆哆嗦嗦:“老江,你兒子他瘋……病了吧?”


    江天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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