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你意欲斬何人?”


    唐承念哈哈大笑:“還能斬何人?”


    她將刀拋給呂高誌:“誰該死,就斬誰!”


    這是早就約好的,故以,即便呂高誌的心跳個不停,他仍然用刀指向了馬上的武人。


    “那就殺你!”


    “大膽!”


    那武人果然生氣了,即便是個低智能npc,看樣子,這假想世界也沒忘記給這些人設置一個壞脾氣。


    他原本是衝著唐承念來的,聽了呂高誌的挑釁,就轉向了他。


    “你找死?”


    “是你送上門來受死!”呂高誌寸步不讓。


    事實上,雖然手裏拿著一把刀,呂高誌的心裏仍然震顫不已。他很少拿刀,上一次拿起刀,還是為了自|刎。可是,他也不能退縮,唐承念已經提醒過他,他現在,是作為全桃源鄉鄉民的榜樣,站在這個地方,他必須要讓自己的所有同鄉都明白,其實,武人並不可怕。


    唯一能夠令他們畏懼的,隻是他們自己的心魔罷了。


    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其實不僅是呂高誌自己,他也承載了所有鄉民們或多或少的希望。他退縮了,便是整個桃源鄉都退縮了。所以,他必須站在這裏,迎著武人,舉起自己的刀,他是唯一一個不能夠後退的人。


    說真的不怕,自然是假話,他怕得要死。


    然而,唐承念的話不斷在他耳邊響起,隻要他能夠打敗自己的心魔,也就是替整個桃源鄉鄉民打敗他們的心魔。隻要他能夠舉起刀。那麽,曾經在所有人心中盤旋十幾年的陰霾,就會煙消雲散,一切關鍵,全都係在了他的身上。他想退縮,也退不了,他此刻,光是心便重如千鈞。


    何況,在他的心裏,還有一個影子。


    呂三宗。他的兒子,不就是為了他,死在武人刀下嗎?


    是武人……


    是他的懦弱……一起害死了他的兒子。


    他要讓他的懦弱與武人同歸於盡,一起消失!


    “有意思,你不害怕?”武人走到了他的麵前。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著呂高誌。


    這目光裏,有憐憫,有極為不屑的鄙夷。


    桃源鄉的人,做了太久太久的綿羊,連武人,都以為桃源鄉的人真的是不敢還手的羊了。


    然而,就算是羊,也有牙。也有角,痛了也是會踹的。


    “呂高誌!”唐承念在他的耳邊,喊出了他的全名。“還不動手?”


    “呃啊啊啊啊啊啊!!!!!!”


    呂高誌咆哮著舉起了刀,讓這承載了他全部憤怒的一刀,重重地朝著仍舊帶著笑容的武人揮落下去!


    “你去死吧!”呂高誌怒吼著。


    “成了!”唐承念握緊拳頭。


    就在這一瞬間,武人沒動,沒閃避,他不是對自己太自信。自然是唐承念真的搞了小動作。然而,他的動作太隱蔽。又用了些仙家手段,因此。根本沒人察覺到她的小動作。


    刀,從武人的頭一路劈下去,幾乎將他劈成兩半。


    等呂高誌看清楚自己前麵的武人成了什麽樣子,他被這可怕的景象嚇得幾乎鬆開手。鬆開手,刀可就掉了,唬人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唐承念手疾,當即衝到了呂高誌身邊,她立刻伸手從他身後攙扶住他的身軀,一邊幫他握住了刀,“裏長大人,您辛苦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幫他將刀握緊。


    “你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話嗎?”她依舊用傳音的辦法來提醒呂高誌。


    “……我記得。”呂高誌慢慢想起,沒錯,這一切仍舊在唐承念的算計之中。他很快恢複了平靜,雖然武人很慘,可是,一直在他的腦子裏盤旋的,還是他的兒子呂三宗死時的景象,這個武人,死得再慘,能慘過他的兒子嗎?


    怒意令呂高誌拋卻了恐懼。(..tw好看的小說)


    唐承念鬆了口氣,“那就繼續做吧。”


    ……


    呂高誌一刀將武人斬成兩半時,連惠瑤看呆了。


    呂名鑄連忙捂住她的眼睛:“別怕,那不過是個武人罷了。”


    他的語氣冰冷,仿佛並不將這個可怕的情景放在心上。


    連惠瑤即便被呂名鑄摟著,也仍然很害怕,她一邊發抖,還一邊閉緊了雙眼。


    那個武人被砍成兩半的場景,恐怕要成為她長久的噩夢了。


    忽然,她一愣,好像忘了什麽?


    連惠瑤連忙摸了摸自己抓著的肩膀,然後趕緊撤開一隻手,將呂名鑄的手拿開,低頭一看,她剛才太害怕,居然忘記遮住呂玉琢的眼睛!倒是令呂玉琢看到了剛才那一幕,而且,她的雙眼至今還沒有移開。


    “小玉兒!”連惠瑤驚呼一聲,連忙將她的腦袋和身軀一塊兒扳轉回來,“小玉兒,你別怕,不看就是了。”


    呂玉琢昂起頭,帶著淳樸的微笑:“我不怕呀。”


    事實上,她看了剛才的場景,還覺得氣血沸騰,裏長大人殺得好痛快呢。


    前一日,她的母親白嵐珠死在武人刀下,如今見到武人死,她哪裏來得及畏懼?先覺得心裏出了一口惡氣。


    呂名鑄看著呂玉琢這個樣子,倒是也露出了笑容。


    他忽然問連惠瑤:“呂玉琢的父親與母親都逝世了吧?”


    “啊?……嗯。”連惠瑤點點頭。


    呂名鑄接著說道:“她這般可憐,你要好好照顧她。”


    “好!”連惠瑤沒想到這一次夫君居然如此支持她,十分開心。


    就在他們夫妻二人說話的時候,呂高誌已經調整好了心情,緩緩地轉回了身軀,他舉起了刀,說道,“我昨日就告訴過你們,武人……沒什麽好怕的!他們有刀,我們也有刀,他們能動手,我們也能動手,既然如此,我們憑什麽低人一等,憑什麽任他們予取予求?”


    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可就太有說服力了。


    不錯,如果都有武器,都能動手,那麽,誰甘心低人一等?


    都是一樣的人,誰能比誰更高貴?


    鄉民們中炸開了鍋,開始瘋狂地討論起來。


    前一日,他們到底沒親眼見過武人的死,因此,武人餘威猶在,不管呂高誌多有名望,也沒辦法說服這些打定主意的人。可是,現在卻已經不一樣了,他們親眼看到自己的裏長拿起刀砍了武人,親眼給他們示範武人是可以打敗的。


    其實,這裏頭還是有點小問題,沒人知道,呂高誌能夠那麽快打敗武人,是因為唐承念將武人定住。不過,為了讓鄉民們恢複信心,這麽做是必不可少的。她如今要迅速造神麽,自然要讓呂高誌顯得高人一等,等這些鄉民親自拿起刀,知道了打敗武人其實也沒有心裏想得那麽容易,他們或許不會太快失去信心,反倒會更堅信是因為呂高誌太強。


    隻要讓他們相信呂高誌擁有扭轉乾坤的力量,他們的信心能夠維持許久。


    總不會一直輸的。


    齊正義其實是頭一批動搖的人。因為,就在前一日,他親眼見到了焦炭,也是鄉民中第一個懷疑那焦炭就是武人的人。這種超自然的力量,立刻擊垮了齊正義的心。尤其是當他後來發現呂高誌對打敗武人充滿信心後,就更加堅信呂高誌可能從外鄉人唐承念那裏得到了什麽必勝的決心。


    如果有,齊正義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夫自然是更不甘心做人下人的人。


    可是,齊正義同樣擁有一顆謹慎的心,他不可能因為動搖,就真的改變自己的主意。他搖擺不定,隻是因為在猶豫,如果哪邊砝碼更重,他就會倒向哪一邊。


    不過,齊正義並不會站在人群裏,和別人一樣等待旁人說話。因為齊正義也很清楚自己的同鄉是一群什麽人,他們絕對不可能考慮到齊正義這一層。如果他想要得到答案,就隻能自己出馬自己問。


    “裏長,我有一個疑惑。”齊正義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呂高誌看他一眼,沉聲道:“齊大夫,您請說。”


    齊正義對呂高誌這個態度還是十分滿意的,因此,原本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也變得和軟起來。他溫和地說道:“我想知道,我們要如何打敗武人?”


    他見呂高誌沒有插嘴,便繼續說道:“我們不可能一直依靠您。”


    其實這話說得還算是比較好聽了,畢竟呂高誌已經這麽大年紀。


    呂高誌也不在乎,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能夠替呂三宗報仇就是他唯一想做的事,至於旁的話,隻要不帶著惡意,他就不在乎。


    “況且,萬一武人不是單槍匹馬怎麽辦?如果後來武人又來了,是偷襲,怎麽辦?如果您恰好不在,難道我們隻能束手就擒,或者任憑殺|戮嗎?如果不解決這一點,我想,很少人能夠冒險與武人撕破臉。”齊正義擔心的,也是桃源鄉裏不少人擔心的,隻不過,在他說這話之前,這群鄉民還沒意識到罷了,等他一說,便都一個個露出了恍然與同樣擔憂的表情。


    呂高誌自己不會答,就看向唐承念,像是他指點唐承念說話一樣。


    唐承念也配合地朝著呂高誌點點頭示意之後,才站了出來。


    “裏長自然想到了辦法。”既然要造神,就造到底,唐承念絲毫也不居功。(未完待續)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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