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覺得很苦惱。


    自從前幾天五條先生單獨一個人進病房裏找了佐助,佐助的心情就相當不好。


    並且之後的幾天,佐助可以說是單方麵地拒絕了五條先生,幾乎不主動和他說話。


    而出乎惠意料的是,麵對這樣類似於“冷戰”的情況,五條悟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舉措。


    五條悟照常跟兄弟倆吃飯、照常跟他們聊天,隻是在佐助不理他的時候很默契地不繼續追聊下去。


    像是在主動給佐助空間一樣。


    麵對這種之前從來沒發生過的情況,惠想了很久,決定從五條悟那邊下手。


    畢竟在惠的認知裏,他弟弟是一個性子很倔的人,估計是問不出什麽東西。


    所以惠在早餐後主動扯了扯監護人的袖子,要他蹲下來,抬起頭猶猶豫豫地問:


    “五條先生,那天你跟佐助說了什麽嗎?”


    五條悟很感興趣地看了看惠的綠眼睛,笑眯眯地說:“沒有哦~惠覺得我說了什麽嗎?”


    “請不要戲弄我,”惠鼓起了臉:“我看你們最近都不一起說話。”


    “誒,惠很敏銳嘛。”悟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說:“沒關係的,佐助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他會自己調整的。”


    來來回回扯了很久,惠隻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五條悟著實是一個深諳推拉術的男人,他從不同的角度去追問,竟然一無所獲。


    於是最後沒能從狡猾的大人那裏套出來任何情報。


    但惠覺得自己不能輕言放棄,尤其是這兩個人彼此的半無視已經很明顯地影響了家庭氛圍,就連周末過來跟他們一起吃飯的津美紀都悄悄問惠“他們吵架了嗎”。


    看著佐助還是完全沒有要跟五條悟說話的意思,惠終於下定決心:他要去問他弟弟怎麽回事了。


    兄弟倆談心的地點一向是他們倆共用的床,所以還是某個睡前的晚上,惠先爬了上去,拍了拍旁邊的空位,麵無表情地盯著佐助,一副要徹夜長談的樣子。


    佐助:……


    他知道惠要跟他說什麽,畢竟這幾天他和五條悟鬧得太明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不對勁。


    那天,在五條悟跟他說了那番話之後,佐助第一反應是好笑與不可置信,然後是憤怒。


    佐助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人說:他活著是為了另一個人。


    認識佐助的人對他的評價往往不太一樣,鼬說他是一張白紙,鳴人說他表麵看起來冷漠實際上很柔軟,大蛇丸說他太倔強、太自我……


    但在一件事上,所有人的看法都很趨同:


    佐助是一個聽從自己的心去做事的人。


    從年幼想當警衛隊的一員,到後來成為徹頭徹尾的複仇者,再到手刃仇敵團藏、五影會談宣戰、穢土轉生火影,最後與鳴人決戰,即使曾被蒙騙,佐助素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他甚至因為太過自我,被人諷刺“傲慢無禮”、“我行我素”。


    就連對他來說算得上“寵愛”的大蛇丸,都曾語重心長地同他說:你這樣自我,總會要吃虧的。


    而像他這樣一個從頭到尾都被“個人主義”定義的人,五條悟卻說:


    在活著這件最重要的事上,他沒有自我。


    這對佐助、一個驕傲的宇智波來說,是毋庸置疑的侮辱。


    在聽完這句話之後,佐助怒不可遏,他幾乎是不由分說地結束了這段對話,並拒絕與五條悟進行交談。


    這完全是無稽之談,他想。


    可大概是五條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如此不容置疑,他看起來相當有把握——這讓佐助無法忘記這番談話。


    冷戰的這幾天,佐助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


    他想莫非五條悟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嗎,然後開始反思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想法。


    從最開始的什麽都不在乎到後來願意活下去,他的生活重心不僅僅是惠、肯定還有別的什麽……


    有什麽呢?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瞬間,佐助隻感到悚然一驚。


    ——在這個世界一年多的時間中,他僅僅親近惠、僅僅在乎惠,也僅僅相信惠。


    這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宇智波素來最看重家人,佐助僅僅重視惠一個人其實並不奇怪。


    但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對佐助來說,是為了惠,他願意活下去;也是為了惠,他才開始修煉查克拉;甚至在哮喘發作的時候,他想要放任自己去死的時候:


    他的腦海裏隻有惠。


    曾經佐助為了複仇活著,後來他為了自己的理念活著。


    而來到這個世界,他竟然隻為了一個人活著,即使這個人是惠,是他的家人,這對佐助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佐助的自尊不允許他把自己的性命懸掛在一個人身上,因為他深知,被一個人牽著活是多麽危險的事情。


    就像年幼的他,滿心滿眼隻有宇智波鼬,最後在痛苦的深淵無法自拔,甚至一度失去了存活的意義。


    在發現這一點之後,佐助發現,如果就這麽放任下去,一旦惠出了什麽意外,那麽自己必不能獨活。


    在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佐助還不覺得這種想法有什麽問題;但在來到這個世界一年以上的佐助看來,他已經願意接受這個世界的人與生活,如果仍然如此不在乎,那不僅僅是對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對惠、對五條悟和津美紀的不尊重。


    於是此時,看著惠一本正經的小臉,佐助沉默了一下,也跟著爬上床,輕輕抱住了他哥哥,把臉埋在惠的頸窩裏。


    惠順勢把手撫上佐助的背,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佐助沒有說話,片刻之後才蹭了蹭惠的肩膀,很小聲地跟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擅自把你當成生存的依靠。


    對不起,我竟然這麽軟弱,連自己活著的意義都沒有找到。


    然後佐助把臉抬起來,用他圓溜溜的、烏黑的大眼睛認認真真地看他哥哥:“這個事情是我錯了。”


    惠歪了歪頭,把佐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露出了一個笑容:“沒關係,”他又把佐助緊緊抱住:“佐助自己知道不對就好了,我會一直支持佐助的。”


    聽了這番話,佐助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用手揪緊了惠的睡衣,感受著他哥哥溫暖的體溫。


    兩個小朋友就在床上倚偎在一起,彼此都沒有說話,靜靜享受難得的溫馨時光。


    最後是惠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這樣佐助是不是要跟五條先生道歉?”


    他睜大綠色的雙眼,嚴肅地說:“佐助這幾天都不跟五條先生說話,他看起來笑嘻嘻的,但心裏肯定很難過的。”


    佐助:……不,我覺得他沒有。


    但他最後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是一個敢作敢當、勇於承認錯誤的人,隻好答應道:“……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講的。”


    伏黑佐助是一個行動派,因此在兄弟倆談開的第二天,他就僵著臉敲開了五條悟的房門。


    白發男人一身睡衣,睡眼朦朧地給他打開門,看起來剛剛洗漱完,人還不太清醒。


    打開房門的時候五條悟沒看見眼前有人,往下一看才看到佐助圓圓的後腦勺,大夢初醒般念了一句:“啊……佐助,早上好?”


    “早上好。”男孩一臉舍身取義的英勇表情,像在說“我來解決那個敵人”一樣,跟五條悟打招呼。


    “……你怎麽了?”


    等兩個人能好好麵對麵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鍾之後了。


    大概是心虛,佐助在凳子上坐的筆直,一隻手老老實實放在膝蓋上,他認認真真的盯著五條悟,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才說出口:


    “——對不起。”


    “之前不跟你說話,我很抱歉。”


    五條悟換了一身整齊的便裝,撐著臉跟他說:“這個倒是無所謂啦……雖然悟先生看到小佐助這麽冷漠還是有點傷心哦。”


    完全沒看出來,佐助僵著臉想。


    “更重要的還是,”五條悟捏了捏小孩的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知道了。”


    佐助抬起頭,看著他的監護人。


    “我會試著為自己活下去,也會自己尋找生存的意義。”


    他想了想,有些糾結地加了一句:“不會再托付給惠了。”


    “就是這樣,小佐助這樣我真的好感動!”他打了個響指,“嗙”的一聲,又接著說:


    “不管怎麽說,你和惠已經是我的小孩了,無論怎麽樣會有我罩著你們的啦。”


    五條悟露出了一個可靠的笑容:“小孩子可以任性一點,佐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知道了。”男孩難為情地偏過了頭,小小聲地說:“悟,你好煩人啊。”


    “不要以為悟先生聽不到哦。”


    “……抱歉。”


    就當佐助滿心以為這件事已經就這麽過去的時候,五條悟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笑眯眯地跟他說:


    “佐助君,跟別人道歉的話,要有點誠意的吧?”


    聽到這句話,佐助心中頓時升起一片極不好的預感,他看著五條悟滿是期待的臉,強行忍耐住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


    “……你想做什麽?”


    僅僅是一瞬間,五條悟的眼睛“唰”地亮了,那雙讓人難以直視的蒼天之眼散發出強烈的、耀眼的光芒。


    “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佐助一定能做到的吧?”


    “真的隻是——小小的——要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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