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忽然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想起方才的夢境,深覺後怕。


    “就連我,也險些喪命於此。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火堆之中會有什麽蹊蹺。我剛才也拾了些枯枝落葉,點燃那堆火,那火堆裏卻還殘留著魔鬼之足的粉末,又再次燃燒起來,這才讓我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迷夢。七兄,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回,任由我沉睡下去,那麽用不了多久,我墨白也會變成一個瘋子!我救了我一條命,七兄,這是我墨白欠你的,終有一日,我會還給你!”


    墨白一字一字,神情無比嚴肅。


    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欠下別人這樣重的債,重要他要用生命來償還!


    “墨兄,你何必說這種話!如果你不是為了幫我救人,又怎會讓自己遇到如此危險?我不要你還我的命,我隻要你幫我把她找出來!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小七沉聲說道。


    墨白的意思他懂,他是給了自己一個承諾,重得他要付出生命來完成的承諾。


    可是他不要!


    他不要對方欠他的任何東西!


    “好,七兄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墨白重重地點了下頭,不再多言。


    他俊挺的雙眉揚了揚,道:“隻是我有一個環節還沒有想通,那就是,我怎麽也想不出來,這人是怎麽帶著她離開的這裏,而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你是說,此人的功夫不在你我之下,甚至比咱們更高,已經達到了真正的踏雪無痕?”小七倒抽一口冷氣。


    這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不但有著高絕的武功,還有著詭秘莫測的下毒手段,長著一顆比毒蛇更毒的心腸,若水落在他的手裏,會遭到怎樣的痛苦折磨!


    他幾乎不敢想下去,再繼續想,他真的怕自己會瘋掉。


    他握緊了手中的靈犀丸,突然痛悔無己!


    自己為什麽要收下這顆靈犀丸,為什麽不留在她的身邊,她手無縛雞之力,又懷著身孕,遇上了這等下毒的武功高手,她根本無力自保,如果有靈犀丸在她身邊,好歹可以保得她一時平安。


    該死的!自己為什麽就這樣自私!


    他突然重重一拳,擊在旁邊的岩石之上。


    “卟”地一聲悶響,那岩石乍看上去,沒有什麽變化,卻突然一點點地裂成了龜紋,然後慢慢地酥化,坍塌,最後變成了一堆石粉。


    而小七的五根指骨,也變得鮮血淋漓,皮破見骨。


    可就是這樣的痛,也及不上他的心痛之萬一!


    “七兄,你何必如此!你就算是擊爛了手掌,現在也沒有半點用處!還不如保存實力,養精蓄銳,等查到那人的所在,再用你的鐵拳,轟爛了他的腦袋!”


    墨白從懷中取出傷藥藥膏,拋給了小七,道:“這是我師門秘製靈藥,生肌去瘀,大有靈效。”


    小七伸手接過,默默地點了點頭,墨白的話再一次點醒了他,自己就算是再自苦,也是徒勞無功。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再傷害自己,然後找出擄走若水的那人,將他的腦袋轟個稀巴爛!


    他用溪水洗淨了傷口,塗上了藥膏,隻覺一股涼意直沁入傷處,火辣辣的傷口登時舒服了許多,這藥膏果然像墨白所說,極見靈效。


    他瞥了墨白一眼,並不開口道謝。


    墨白說,他欠了自己一條命,那自己又何嚐不是欠了他的一份情。


    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墨白今天的贈藥之情,他君天羽會永遠記在心裏。


    以後如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


    墨白拋出藥膏之後,就盤膝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望著山間溪水潺潺而流,深思起來。


    想不通,他怎麽也想不通!


    他在這方圓數十米察看得十分仔細,幾乎把每一片落葉,每一個足跡都看遍了,除了小七和他自己留下來的極淺極淺的印跡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的足印。


    可是他敢肯定,現場一定有第四個人出現過!


    讓墨白如此肯定的原因就是,那魔鬼之足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山洞麵前的火堆裏。


    小七和自己收集來的枯枝落葉隻是有催眠之效,卻絕對不會讓他們深陷在魔鬼的夢裏,變成瘋子!


    所以一定有這樣的一個人!


    就是這個人擄走的若水!


    卻又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事說起來幾乎是不可思議,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比自己和小七的輕功更高明的人,也未嚐不可,可就算是再高明,他也是個人,他擄走若水,還能做到踏雪無痕嗎?


    那根本不可能!


    除非他不是人,是神仙,抑或是魔鬼!


    否則他就一定會在地上留有痕跡。


    可是為什麽自己偏偏就找不到呢?


    這正是墨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煩燥,心中的火熊熊燃燒,燒得他幾乎要爆炸了。


    突然,他站起身來,“撲通”一聲,一個猛子紮進了溪水之中,水花濺了旁邊的小七一身。


    “七兄,你也下來遊一下水,這水極清涼,極舒服。”墨白從水裏鑽出腦袋來,對著岸上的小七招手道。


    小七掛念著若水,哪有什麽心思下河遊水,他正想搖頭拒絕,目光掠過清澈的水麵,心念一動,忽地縱身跳入了水裏,濺起了老大一篷水花。


    “七兄,你是屬秤砣的麽?跳得這麽重!”墨白看到小七跳下來的姿勢,壓根就是不會遊水的模樣,擔心他溺水,雙臂劃動,向他落水之地遊去。


    他剛遊了兩下,就看到清澈見底的流水之中,小七就像一條靈活的遊魚一樣,在溪底潛行,那水性比自己高明了何止數倍!


    那溪流不深不淺,水流不急,陽光直透水底,溪底鋪滿了白色的鵝卵石,清晰可辨。


    墨白看到小七就潛伏在水底,一顆一顆地去撿著鵝卵石玩,撿一顆丟一顆,他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在這裏冥思苦想幫他救媳婦,可他倒像個沒事人一樣,悠哉悠哉地玩得好不歡樂!


    他奶奶的,他本人都不著急,老子急個屁啊!


    老子不管了!


    他雙足一蹬,“波”的一聲,從水中濕淋淋的躍上了河岸,運起內功,烘幹身上的濕衣。


    過不多時,他身上開始冒出騰騰白汽,像是燒開了的水一般,再過片刻,他一身衣衫全部變幹,又變得潔白如雪,光亮如新。


    他將光滑如黑色絲緞的長發披在身後,隨便扯了個絲帶一挽,探頭向河裏瞧去。


    隻見小七依然在溪底摸石頭,他低低地罵了一句,倒也佩服對方的閉氣功夫了得,這麽久了,都沒上水麵來換一口氣。


    突然,他看到小七雙臂滑動,開始向水麵上浮來,終於探頭出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七兄,瞧不出來你的水性還不錯,怎麽,水底的石頭好玩麽?有什麽好玩的,說出來讓在下也樂嗬樂嗬。”


    墨白斜眼睨著小七,語氣中滿是嘲諷譏刺。


    小七卻沒有理會,他從水裏一步步地上岸,全身像個落湯雞一樣地往下滴著水,他直直地走到墨白麵前,對著他伸出手來,掌心中托著一樣物事,閃閃發光。


    “這是什麽?”墨白掃了一眼,發出嗤的一聲,不屑地道:“一顆珍珠?原來你在水裏摸了半天,就是在摸這枚珍珠?七兄,你不至於窮困潦倒到如此地步了吧,這東西這麽小,能換得幾錢銀子,你要是要錢,在下這裏有得是。”


    他拍了拍胸前鼓囊囊的錢匣子,忽然叫了一聲:“哎喲,糟糕!”


    伸手入懷,摸出錢匣,急慌慌地打了開來,隻見滿滿一匣子銀票全都泡了水,字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又被他以內力烘幹,厚撂撂地粘在了一起,拆都拆不開。


    “我的銀子!哎,全都泡湯了!看來我就是沒有那個發財的命!”墨白重重地歎了口氣,在匣子裏翻翻揀揀,想挑出幾張沒被浸水的漏網之魚。


    小七突然一抬手,“啪”的一聲,將墨白手中的錢匣子打落水中,轉眼之間已經被流水衝走。


    “你幹什麽!發的什麽瘋!那可是咱們的銀票!全部的身家!”墨白猝不及防,望著漂在水中的錢匣子直跺腳,恨不得跳入河裏去撈了回來。


    “你不識得這東西麽?”小七托著那枚珍珠,像是托著一件無價之寶,定定地往墨白麵前送去,“你看清楚一點,這是什麽?”


    “老子的眼睛還沒瞎,老子看得很清楚,這就是一顆破珍珠!河裏的蚌產出來的珍珠!拿到集市上去連一兩銀子也換不來的破珠子!”


    墨白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他一眼也沒掃向小七掌心中的珍珠,踮著腳尖對著越來越遠的錢匣子不停地張望,心裏琢磨著怎麽想法子撈回來。


    “這不是珍珠!”小七一瞬不瞬地直視著他,黑眸幽幽地閃著光。


    “不是珍珠是什麽?是你的眼珠子麽!”墨白惡聲惡氣地道。


    他看到錢匣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然後河水轉了一個彎,就再也瞧不見了,心知這幾十萬兩的銀票通通打了水漂,他就沒好氣。


    “這是她常戴的一隻水滴型的耳環!”小七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墨白耳朵裏,就像是響起了一個炸雷,一下子把他劈懵了。


    “什、什麽?這、這、這是她的耳環?你、你敢確定麽?”墨白一下子像打一雞血一樣跳了起來,一把從小七掌心中奪過珍珠,對著陽光仔細看了起來。


    可是他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來這珍珠是若水佩戴過的。


    誠然,這顆珍珠果然不是尋常的珍珠,它比一般的珍珠要大而光滑,更不像一般的珍珠那樣圓,它呈一種水滴的形狀,在陽光的照射下,通體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虹霓,它不是潤白色的,而是呈現出一種美麗的淡藍,拿在手裏,就像握著一顆淡藍色的眼淚。


    墨白對金珠寶貝倒也有些研究,知道這種水滴形狀的珍珠可以說是極為罕有,而更為稀有的是它的顏色,他就從來沒見過淡藍色的珍珠,他唯一可以斷定的是,這顆珠子的確是價值不菲。


    但價值不菲,也不代表會是她戴的。


    墨白的印象裏,就沒想過她戴著這樣的一種耳環。


    可是她平時戴的都是什麽耳環和首飾呢?


    墨白想來想去,腦海裏始終是一片模糊。


    他一向自詡為過目不忘,辨物之微更是天下無雙,沒想到卻連她平時所戴的首飾都想不起來,說出去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明明不需要閉上眼睛,眼前都能清清楚楚地浮現出她的容貌,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她的每個特有的小動作,俏皮而狡黠的壞笑,靈動烏黑的眼珠,甚至連她有多少根眼睫毛,他估計自己都能數出來。


    可他卻對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飾,在腦子裏沒有留下半點印象。


    這簡直太奇怪了。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盲點嗎?


    墨白記得自己曾經在某本書上讀過關於盲點的記載,書裏麵說,不論一個人的視力再好,記憶力再高,他也會在特殊的局部產生盲點,對在那個局部發生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當時他曾經對這種理論嗤之以鼻,如今看來,自己的辨物之微也是存在著盲點的。


    他沮喪地歎了口氣,把手中的珍珠還給小七,又問道:“七兄,你真的確定,這是她一直戴著的?”


    “我確定,因為這顆珍珠,是我親手做了送給她的。這樣水滴形的藍色珠子,天下隻有這一顆,唯一僅有的一顆!”小七一字一字地道。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珍珠上。


    藍色的珠子泛著美麗的光華,就像是一滴眼淚。


    這是他費盡了無窮的心力才找到的一顆舉世罕見的大東珠。


    然後他親手將它做成了一隻耳環,送給了她。


    原因,很簡單,說起來還帶著點瘋狂。


    隻是因為她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海的女兒的故事,那是一個美麗又淒涼的神話傳說。


    海的女兒是一名美麗的人魚公主,一個偶然的機會,她救了遇難的王子並愛上了他,可王子並不知道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魚公主為了王子,喝下啞藥,將魚尾變出雙足,每天忍受著在刀尖上行走的疼痛,隻為了能夠每天看到王子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王子要成親了,他要娶的新娘是另一個國家的公主,是王子以為救了自己的恩人,王子熱烈而真誠地愛著自己的新娘。


    人魚公主的心碎了,在王子和公主成親的那天晚上,她跳入了海裏,化成了一堆泡沫。她唯一留下來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淡藍色的眼淚。


    故事說完的時候,她的眼角也流下了一顆晶瑩的淚,月光下,泛著淡淡的藍。


    就是因為這個故事,和她流下的這滴眼淚,讓他近乎瘋狂的去尋找這樣一顆淡藍色的水滴形珍珠。


    終於找到的時候,他欣喜若狂,做成了一枚獨一無二的耳環,送給了她。


    這顆珍珠被他取名為:人魚之淚。


    她是不喜歡戴首飾的,平時挽發隻是用一枚素簪,更是從來沒有戴過耳環等飾物。


    收到這顆人魚之淚的時候,她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喜容滿麵,而是默默無語地瞅了他好久好久,那醉人的眼光讓他覺得他所有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自從戴上了這枚耳環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小七知道,她還是不喜歡戴耳環,她不摘,隻因為這是他送的,她是那樣的珍視著她送他的每一樣東西。


    可是現在,這枚她從來不曾離身的珍珠卻出現在了河裏的鵝卵石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天下間,還有第二顆和她的那顆一模一樣的人魚之淚嗎?


    墨白聽了小七的話,低下頭,眉尖微蹙,默默地思索。


    突然,他抬起頭來,雙眼閃亮,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叫道:“七兄,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他們是怎麽離開的了!你跟我來!”


    他一躍而起,向著山洞的方向掠去。


    小七想都不想地緊隨在他身後,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團希望。


    墨白站在山洞前麵,看著兀自餘燼嫋嫋的火堆,臉上露出厭惡和痛恨之色。


    那魔鬼之足的藥效還未完全燒盡,他隻聞了幾下,就覺得頭腦中微微一沉,連忙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聞。


    他仰起臉來,看向上方。


    頭頂上麵,是一棵根深茂密的大樹枝幹,正好從山洞的上方橫斜而過,就像是一根巨人的手臂,離地麵約有一丈多高。


    墨白足尖點地,輕飄飄地躍上了那根枝幹,輕功之佳,就連小七看在眼裏,都不由佩服。


    小七也跟著一躍而上,落在墨白的身邊。


    墨白低下頭,在那根足有海碗粗細的樹枝上瞧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


    “七兄,你瞧瞧,這是什麽?”他指著樹幹上幾個深深的小孔,看上去印跡很是新鮮,像是剛剛磨破樹皮不久。


    “這是……”小七蹲了下來,用手摩挲著孔洞,眼睛一亮,“這是飛爪百煉索!哦,我明白了,那人根本沒有踏雪無痕的輕功,他之所以來去無影蹤,沒有在地上留下半個足印,原來是為此!”


    “不錯!此人用的就是飛爪百煉索,他是從空中飛行來去,從山洞中擄人,然後帶著人上了大樹,從空中離開,然後……”


    墨白指著前方不遠處的那道溪流,“他在那裏準備了一隻獨木舟,順河而下,正是因為他是由水路離開,所以她的耳環才會掉落在河中,所以咱們尋遍了這方圓左右,都找不到半點線索。我真是疏忽大意,隻知道在地麵尋找蹤跡,卻忘了大樹和河流!”


    他懊悔得連連跺腳,隻震得大樹的枝幹好一陣搖晃,葉落紛紛。


    “順河而下?你的意思是,咱們隻要順著這道山溪,就可以找到擄走若水的那人?”小七的聲音微微顫抖,右手緊緊攥成了拳。


    終於,終於有了她的一點消息!


    蒙在眼前的層層迷霧,終於一點點拔開,看到了一線希望的曙光。


    “是,有可能!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也做一隻那樣的獨木舟,沿溪順流下去,說不定會發現什麽更加有用的線索。”


    墨白舉目四望,在河流旁邊選定了一棵大樹,粗大的樹幹足有兩人合圍才能抱得過來。


    “七兄,咱們就用它做舟如何?”


    “好!”小七更不打話,躍下地來,走到那棵大樹旁邊,打量了幾眼,然後深吸一口氣,雙掌平平推出,猛一發力,擊在那樹幹的底部。


    隻聽得“咯嚓咯嚓”響聲不絕,粗大的樹幹緩緩傾倒,終於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七兄,你的功力進境,真是一日千裏啊!”墨白見狀,嘴上讚歎,心中卻迷惑不解。


    他和小七交手已經不隻一次。


    兩人最初交手的時候,他隻出了七分功力,就已經穩占上風,當時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對方的腦袋早就被他摘了下來。


    雖然他承認,小七可以算得上是他交過手中的頂尖高手,他卻並不如何在意。


    因為二人年紀相若,可是他的功力卻要比對方更深更醇厚,這絕非是三年五載之功就能趕得上來的。


    可是事後,二人又一再的動手,雖然小七每次都落於下風,可是墨白卻感到,自己勝的越來越是吃力,有時候竟然用了九分的功力,才能略占上風。


    他不由暗自心驚,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不是這個太子殿下的對手了。


    他要強好勝,不甘居於人後,尤其是對於小七,他始終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理優勢。


    這時見對方和自己的差距越來越近,他生恐被對方追上,平時雖然一副懶散悠閑的模樣,可是暗中他卻練功甚勤,就算是在九陽山上之前,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勤奮過。


    努力自會得到回報。


    他的一番辛苦沒有白費,這段時間以來,他功力大進,自覺武功較之下山之前整整向上邁了一大步。


    這一大步,以前他可能需要最少用三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可是他卻僅用了數月的功夫,就一蹴而就,這樣的進境,他相信同門之中,除他之外再也無人可及。


    他功力大進之後,一直在暗中憋了股勁,想找個時機和小七好好地較量一下,讓這位太子殿下看看,自己的功夫是他再怎麽拍馬也追趕不上的。


    可是剛才看到小七這雙掌斷樹的功夫,墨白才知道自己真是把對方瞧得小了。


    自己的功夫進境一日千裏,對方的武功進境一點也不比自己差。


    該死的!


    這小子是服了什麽靈丹妙藥不成?就算他也像自己一樣,是個練武的奇才,也不可能進境比自己更快啊!


    照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小子打敗!


    所以,他才會酸溜溜地誇了小七一句。


    小七卻根本沒留意他話中的醋意,他並掌如刀,刷刷刷幾下就砍斷了大樹的枝椏,隻留出粗大的樹幹。


    這株大樹軀幹甚粗,乘坐他二人綽綽有餘,現在剩下的就是剖空樹心,做成獨木舟的形狀。


    但要剖空一棵大樹的樹心,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並不容易。


    尤其是二人手頭上沒有趁手的工具,而這株大樹年深日久,質地細密,樹幹如鐵,要剜掉樹心,真是難上加難。


    小七和墨白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為難之色。


    墨白和小七二人都不喜歡攜帶兵器,覺得那東西累贅麻煩,他二人武功都臻化境,草木山石俱可成為二人的武器。


    小七喜歡空手,而墨白最常用的就是他的鋼絲圓珠,但那東西用來割人頭容易,要拿來剜樹心,卻半點用處也沒有。


    “如果有一柄寶刀寶劍就好了。”墨白喃喃自語,他一下子想起不久之前,燕孤雲拿來斬斷大樹的那把匕首,心中大悔。


    早知道會這樣,自己就該將十九師弟一並帶了來,就算不帶他的人來,也該向他討了那把匕首才是。


    難道自己要趕回去拿麽?


    來回最少也要有一個時辰。


    就算他等得及,小七也絕對等不及。


    怎麽辦?


    就算他和小七的武功再強,也沒辦法徒手挖空樹幹,他二人的手畢竟隻是血肉之軀,而不是鋼筋鐵骨。


    小七對著大樹幹琢磨了一會,點了點頭,然後折下兩根樹枝遞給墨白,自己也折了兩根拿在手裏,對墨白道:“墨白,咱們一起用力,將它推下水去吧,這兩根樹枝可以充做船漿,以增劃行之速。”


    墨白驚訝道:“推下水?可是咱們還沒有剜空樹心,這圓不溜丟的一大根木頭,如何能夠載人?”


    他心道難道這太子殿下是急得瘋魔了不成?


    小七看了他一眼,道:“隻要它能浮在水麵上,又何須剜空樹心,難道憑你我二人的輕功,一定要做成獨木舟才能乘坐嗎?”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墨白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叫道:“七兄,還是你聰明,我真是糊塗了,居然沒想到這一層。”


    小七卻對他的讚美之詞充耳不聞,清俊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


    自從若水失蹤之後,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笑,什麽是開心和歡喜了。


    就算有再多的讚美又有什麽用,沒有她在自己身邊,一切都是空!


    他和墨白二人運足了功力,才勉強將那棵大樹幹推入水中,樹幹一入水,果然半浮半沉地飄在了水麵上,順著河流向下漂去。


    “走!”小七足尖點地,已經躍上了圓木,那圓木隻往水下稍微一沉,就繼續往前漂去。


    墨白也一躍而起,落在了圓木的另一頭。


    水流雖然算不得湍急,但圓木漂在水上,翻翻滾滾,加上沾了水,滑不溜足,極難站穩。如果不是二人均有一身極高的輕功,早就跌下了水去。


    饒是如此,二人也不敢掉以輕心,手中的樹枝不時伸出,挑開擋在前麵河道上的荊棘障礙,間或保持身體的平衡。


    圓木在河流中一口氣漂過了數百米,然後轉了一個彎,突然河道變得傾斜向下,水流一下子湍急了起來。


    小七和墨白二人將真氣沉入足底,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才讓自己的身形站得穩穩當當,但圓木已經一大半沒入了水中,時不時的和溪流中的暗石相撞擊,如果不是因為它的體積實在太大,早就已經被撞得不知道斷成了幾截。


    “七兄,你瞧,那是什麽?”


    墨白正伸著樹枝挑開擋在二人麵前的一叢荊棘,突然看到荊棘枝子上掛著一樣東西,像是一塊布條,卻閃爍著銀色的絲光,頓時眼前一亮。


    小七目光瞥去,心頭猛的一跳,手中樹枝疾出,已將那布條挑了回來,緊緊地握在手中,眼中熾熱一片。


    她果然是被人擄著順河而下,他不需要細看,就知道這塊布條是從她衣服上撕下來的一塊衣襟。


    他和墨白不同,若水身上穿的戴的每一樣東西,他都曆曆在目,閉上眼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


    終於,終於又找到了她的一點線索!


    雖然隻是一片小小的布條,已經足以讓小七僵死的心變得火熱起來。


    他心中陡然生出劇烈的希望,緊緊地盯著河麵的前方,好像她隨時都會出現在眼前一樣。


    “七兄,你不必這麽緊張,她被人擄走,最少也有五六個時辰了,咱們的獨木再快,也是無論如何追不上的。”


    墨白的眼神對著小七右手緊握的布條淡淡一瞥,就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隻是找到一片衣襟,有必要那麽激動麽!


    他撇了一下嘴,努力忽視剛才發現布條的時候自己心頭那一陣狂喜。


    小七眼中熾熱的光慢慢黯淡下來,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墨白說的不錯,他們要追,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現在能做的是,就是盡快找到那神秘人究竟把她帶到了哪裏,盡快救她出來。


    這神秘人用心歹毒,絕對不會懷著什麽善念,若水落在他的手中多一時分,就多一刻的危險。


    該死的!究竟是從哪裏蹦出這樣一個人來!


    小七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自己從哪裏惹上了這樣厲害的人物,他對自己下毒手,擄走若水,明顯是敵非友!


    難道會是他或是她……請來對付自己的高手?


    小七的腦海裏迅速閃過兩個人影,君天翔和姚皇後。


    一個被囚於王府,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是他的勢力和人脈,自己早就暗中調查得清清楚楚。


    君天翔和江湖上的人並無多大的往來,他的黨羽從眾主要集中在朝廷政黨。


    那姚皇後?


    她倒好像的確識得一些江湖中人,想當初百花宴上若水得罪了她,她就暗中遣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梅山四獸,將若水擄走,想要壞了她的名節。


    隻不過,她識得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下三流惡棍,就算是有十個梅山四獸,也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若水從自己身邊擄走。


    更何況,姚皇後服了若水的藥丸之後,已經失去了對前塵往事的記憶,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現在過著平淡安寧的生活。


    不是君天翔,也不是姚皇後,那還會是誰呢?


    難道會是他?


    一個飄然出塵、高貴逼人的身影飄過小七的腦海,他咬了下牙,用力把那個人影甩出去。


    不,不會是他……


    應該不會是他!


    他、他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舅舅!


    他的血脈裏,流淌著的是和自己一樣的血!


    所謂虎毒都不食子,他做舅舅的,怎麽會一心一意想要自己親外甥的命!


    就算他再狠毒,想必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可是除了這三人,小七再也想不出自己和若水究竟從哪裏和人結了怨,立了仇。


    是了,是了!


    一定是他!


    小七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雙充滿著仇恨和怨毒的眸子,那雙眼睛射出的光就像刀子一樣,能夠活活地將人刺穿一個洞。


    祈言!一定是祈言!


    他是毒手蠱王唯一的傳人,隻有他,才有可能擁有魔鬼之足這種邪惡到極點的毒藥!


    他曾經男扮女裝蒙騙過了所有人,還被自己親手送到若水身邊服侍她,就像是把一頭狼送到了他心愛的姑娘身邊。


    他對若水之心,昭然若揭,對自己恨之入骨。


    毒手蠱王明明不是自己害死的,可他卻一口咬定了自己,臨走的時候,他留下的那句滿含怨毒的話又在小七耳邊響了起來:“我祈言也不會是任你們欺淩的慫包軟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知道,我們蠱苗族人,絕不是好欺負的!終有一天,我會回來!”


    他臨去時曾經對著若水深深注視,那目光深沉難懂,但戀戀之意,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來。


    他始終對若水沒有死心,念念不忘!


    所以,一定是他!是祈言回來報仇來啦!


    一想到祈言,小七就想起那個醜陋不堪、吸食人血的金蠶蠱神,想起曾經被蠱神吸幹了血肉變成了一具幹屍的泰長老,和他那兩顆滾掉在地上的眼珠子,他就不寒而栗。


    若水落在了祈言的手裏,她、她、她……會受到怎樣的欺辱折磨?


    那祈言不會要了她的命,可是他卻會……


    小七根本不敢想下去。


    他的眼前驀然一陣發黑,身子一晃,立足不定,對著湍湍急流一頭栽了下去。


    “七兄,小心!”


    墨白突然看到小七身體搖晃,對著河水栽倒下去,大吃一驚。


    他手疾眼快,飛快地伸手抓住小七的右臂,將他險些跌進了河裏的身體提了起來,饒是他出手極快,小七的半邊衣衫已經被流水打濕。


    小七臉色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眼眸卻變得一片烏黑,深邃得像幽藍的夜空,他的嘴唇顫抖著,心像被尖刀剜著一樣疼痛如割。


    如果不是墨白牢牢扶住了他,他肯定會再次跌進水裏去。


    他閉了閉眼,滿心滿意的全是絕望。


    祈言!祈言!


    他心中不停地叫著這個名字。


    你放了她!放了她!


    你的仇、你的怨,都衝著我來!隻要你放了她,我這條命就交給你,完完全全交給你,任由你處置!


    祈言,你聽到了嗎!


    “七兄,你怎麽了?不舒服麽?”墨白皺了皺眉,不解地看向小七。


    小七的神情太奇怪了,就在剛才還莫名的激動,突然之間,好像就變得萬念俱灰。


    雖然他們隻是發現了若水的一片衣襟,但這不正說明了,他們現在所走的水路就是正確的道路嗎?


    他應該是滿心希望,而不該是一臉絕望啊!


    墨白的右手牢牢抓著小七的胳膊,感覺到小七在劇烈地顫抖著,全身都在抖。


    他怎麽了?難道是生病了?怎會在這個時候,無巧不巧的生起病來?


    墨白的目光落在小七的臉上,心頭登時一震。


    小七的眼中滿滿的全是恐懼。


    他是在害怕!


    害怕得在發抖!


    墨白就驚呆了,他對小七之間亦敵亦友,對小七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一個大概,對方和自己的性子倒是十分相近,兩個人都是心高氣傲,不肯服人,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兒。


    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還要在塌下來的天上再捅個大窟窿。


    這樣性格的人,怎麽會害怕?


    除非是……除非是他最在意的人遭到了不幸!


    墨白的心重重地一震,全身像浸在了冰湖裏,也開始禁不住地發起抖來。


    “七、七兄,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他的舌尖也在發抖,看到小七蒼白的沒了血色的臉,他臉上的血色也消失了,變得像雪一樣白。


    小七根本沒有聽到墨白的話。


    他的耳邊始終響徹著祈言臨去時張狂的話聲:“我會回來的!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祈言也絕不是好欺辱的!”


    祈言!祈言!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雙手攥拳,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塗了藥膏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淋漓而他卻全不自知。


    “七兄!七兄!她怎麽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快告訴我!”


    看到小七這般情形,墨白的心沉到了湖底,他用力抓住小七的雙肩,一陣亂搖。


    不管他知道了什麽,自己都有權知道,一定要知道!


    小七終於轉過目光來看他,他的眼珠深幽幽的,視線呆滯,嘴裏喃喃地吐出兩個字:“祈言!”


    “七鹽?什麽七鹽?七兄你在打什麽啞巴謎?”墨白皺起了眉頭,被這兩個字徹底弄糊塗了。


    祈言的事,他從來就沒聽說過,更不知道小七、若水和祈言之間發生過的糾葛。


    “七鹽是誰?是個人嗎?就是他抓走了若水?是不是?你們識得這個人,是不是?他和你們有仇,是不是?他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是不是?”他一迭連聲地追問道。


    墨白畢竟是墨白,一個愣神的功夫,他已經反應過來,並且迅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小七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閉了閉眼睛。


    若水落入了祈言的手裏,這真是最壞最糟的結果!也是他最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如果那擄走了若水的是任何一人,小七都不會這樣的悲傷和絕望。


    甚至在這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估計錯誤,那擄走若水的不是祈言,而是他的親舅舅,或是任何一個陌生人,就再對方再強大,他也不會害怕到絕望。


    可偏偏是祈言!


    小七自問這雙眼睛閱人無數,他可以輕易地看穿一個人的心,可這個祈言……


    卻讓他折戟沉江。


    他不但沒有看出來此人是男扮女裝,更沒有看出來他對若水的狼子野心。


    一步錯,步步錯!


    “你他娘的能不能告訴老子,這個見鬼的七鹽是個什麽鬼東西!為什麽老子在江湖上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物?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半死不活的,就算這個七鹽真是個鬼,老子也會想法子把她從鬼門關救回來!”


    墨白差點炸毛了。


    他剛才一連串的疑問,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裏,連個回音也沒有,他鬱悶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他本就是個急躁易怒的性子,平時在陌生人麵前他總是顯得一派漠然,雲淡風輕,一股子仙風道骨的模樣,但那純粹是裝出來騙人的!


    他抓住小七的肩膀猛地一陣搖晃,可是小七的嘴巴閉得緊緊的,他愣是一個字也沒晃出來。


    突然之間,兩人腳下站立的巨木撞上了一塊水底的暗石,發出“咚”地一聲悶響,巨木劇烈地往下一沉。


    站在圓木上的兩個人猝不及防,立足不定,“撲通”、“撲通”兩聲,兩個人一先一後,掉進了河裏。


    “該死的!”墨白第一個從水裏鑽出頭來,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咒罵道。


    也不知道是在罵那順水漂得越來越遠的巨木,還是罵那塊水裏的暗石,更或是在罵害得他分心掉進了河裏的小七。


    他最討厭身上濕淋淋的感覺,除了洗澡,他向來喜歡身上幹爽爽的,可是現在……他整個人泡在河水裏,從頭發絲到腳趾頭,就沒有一個幹的地方。


    “七兄?七兄?姓君的?姓君的臭小子?你要是沒淹死,就給我吱一聲!”墨白被湍急的河流推得直向下漂去,他雙臂奮力劃水,努力從水麵上浮出頭來,四麵張望,一邊大聲叫著小七。


    河麵上隻有奔騰的水花和濺起來的泡沫,還有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漂來的爛樹枯枝,就是沒看到小七冒出頭來。


    “該死的,不會是真的淹死了吧?”墨白心裏直犯嘀咕,想起先前小七在河底像遊魚一樣的速度,他又放下了心,“這小子的水性比我好得多,我都淹不死,他更不會有事。”


    “呃,不對不對!就算他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急流裏閉這麽久的氣,更何況剛才事發突然,就連我都毫沒防備,一下子栽進了水裏,根本沒來得及吸氣,那姓君的小子一直神不守舍的,可別真的出事了才好。”


    墨白越想越是擔心,他運起內力,將聲音遠遠地送了出去:“七兄!君……君……姓君的!君小七!”


    他想叫小七的名字,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叫什麽,隻知道他東黎朝的皇姓為君姓,又聽得若水一直叫他小七。


    可自己一個大男人叫他小七實在是太娘,索性就給他起了個君小七的渾名,放開喉嚨,大叫起來。


    他連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小七的應答,河麵上更是半條人影也沒有,不由得越加擔心,雙臂拚命劃水,嗓子都要喊啞了。


    “君小七!你最好別給老子出事,要不然老子救了她出來,你卻掛了,你讓老子怎麽向她交待!”


    墨白雖然全身泡在冰冷的河水裏,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汗來,小七在水下呆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危險。


    他雖然也很想像小七不久前那樣,潛下河去看個究竟,可是他卻沒有小七那樣精熟的水性,加上現在河流湍急,水下暗湧激蕩,危機層出不窮,他要是敢潛水,說不定最先被淹死的人,會是他!


    “怎麽君小七這麽久還沒冒頭,不會是被水鬼抓住腳了吧?”


    墨白自言自語,他深深吸了口氣,又全部呼了出來,決定不顧一切,沉下水去探個究竟。


    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腳踝處一緊,像是被水草纏了個正著,心中一驚,連喝了兩口河水。


    他水性本就不精,仗著功力精純,這才在水裏支撐了這麽久,這時突然被水草纏住了腳,心中越來越慌,拚命掙紮起來,哪知道那水草纏得極緊,他怎麽也掙紮不脫,驚慌之下,又是幾口河水入肚。


    “不是吧?難道老子這條命今天要交待在這裏?老子殺人如麻,沒想到居然最後會是這麽個死法,居然是被河水給淹死,做個淹死鬼,可真是沒趣得很。”


    墨白嘴裏念念叨叨,可實際上卻是在奮力求生。


    他一生之中遇到過的凶險,不知道比此時多出多少倍,可全都化險為夷。


    他墨白不信天,不信命,他隻信自己!


    他相信隻要他不想死,任是誰,也別想拿了他這條命去,就算是老天爺也不可以!


    墨白將全力的勁力都送到了雙腿之上,然後兩腿用力急蹬,心道就算是韌性再足的水草,吃了自己這一蹬,也一定會斷裂開來。


    雖然說在水中,他的勁力隻保留了五成,但這五成的勁力已經足夠了。


    哪知道他一蹬之下,就像是蹬在了空處,不但沒有甩脫那水草,反而覺得那水草用力一拉,竟然將他整個人扯下了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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