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清是在一陣薄荷的香氣中漸漸清醒過來的,剛才她本就在小憩,文逸清進院時的言行並沒有漏過她的耳,她隻是不想睜眼看著對方的臉孔,雖然現在的文逸清不過十一歲,遠不是之前那個生下三皇子府邸唯二子嗣的女子,但是偶爾的,文婉清還是會將兩張臉孔重疊在一起。


    “四妹妹果真是巧手,這薄荷茶做的,就是比我房裏的味道香。”


    世家女子的才藝裏有一項技藝是茶道,最常見的是分茶,各種花色都是有一定難度的,需要一定時間的累積和曆練,而分茶的前期就是製茶,當然,這裏的製茶與茶農的炒茶有著本質的區別,世家女子的製茶在於同樣的一包新茶,加入不同的配料讓新茶與新茶間有了些許的詫異,好喝與否全憑人的主觀判斷。


    文逸清也隻會在這裏說說這話的,若是在她在女子聚會上說這樣的話,打死她也是不願意的。


    “三姐姐若是喜歡,帶一些回去好了。”


    文婉清睜開眼睛,眼瞳裏還有些許的迷茫意味,似乎不明白大房的姐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倒是文逸清見著睜開眼的文婉清,立刻低呼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瓷杯,臉上帶著些許的不安:“是姐姐吵醒你了嗎?”


    文婉清坐起身,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哪裏,三姐姐有一陣子沒來了。”


    “小姐。”


    樂杏兒一直等在文婉清的身旁,連文逸清要她去泡的薄荷茶,她也是吩咐喜雀兒去弄的,這會子看到文婉清醒了,她立刻上前來幫著文婉清坐起身。在她的身後又加墊了兩個大靠墊,將她膝頭的針線活拿下,才重新站會她原本的位置。


    “四妹妹不愛出院子,有一陣子沒見你了,所以三姐姐來看看你。”文逸清像是完全沒有聽出文婉清話語裏的那根小刺,開始講述自己的來意,“大姐姐忙著及笄禮的事兒。二姐姐又自請幫忙。嫌棄我在旁邊礙事,我左思右想隻有四妹妹這兒還有些許空閑,所以過來找你說說話。”


    文婉清的眉眼未動。站在她身旁的樂杏兒卻氣了個半死,三小姐話語裏的意思實在是誅心,什麽叫我家小姐不愛出院子,什麽叫我家小姐這裏還有空閑。要不是大房的大太太鬧事兒,小姐怎麽會被禁足。若是小姐沒有被禁足,自然就會去幫忙大小姐的及笄禮,又哪裏會空閑的下來。


    文逸清沒有錯過樂杏兒的表情,心頭不由的一聲嗤笑。有這樣喜形於色的丫鬟,眼前這個稚齡的四妹妹再怎麽聰慧,也會被身旁的人所拖累。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還真沒看出文婉清有何種聰慧的表現。不過就是過了六周歲的生辰,稍微有些開竅罷了。


    “那是,三姐姐想聊什麽?”


    接過樂杏兒遞過來的薄荷茶小咗了一口,衝腦的清涼讓文婉清的腦子越發的清醒了幾分,她放下了茶杯,與文逸清四目相對,等著文逸清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還能是什麽啊。”文逸清歎了一口氣,臉上隱隱的露出幾分疲憊的神情,“大姐姐的及笄禮,眼看就不到十五日了,我想著是不是應該給大姐姐送些彩頭,又拿不準主意,大姐姐這兩天心煩意亂的,我問她她也不肯說原因。”


    文婉清聞言,右眉尖輕輕一動,小巧的嘴角微微上翹,文婉清似乎猜到了文逸清此行的用意了:“大姐姐不肯跟三姐姐說,也許大伯母知道緣由。”


    文逸清沒有料到文婉清是這樣回複的,她接下來準備好的話就沒法丟出來了,事實上,文麗清的及笄禮雖然是整個文府的大事,但是真正上心的肯定也隻有大房的人,祖父祖母房裏已經出了三席女兒妝,隻有二房目前還沒有任何的表示。


    自家的娘提及二房的文聞氏最近中饋不忙,每日坐陣半天便回房休息的事兒,常常都是咬牙切齒的。


    為了文麗清的及笄禮,文東氏在品級內的需求上都是按照最高價位來的,公中撥給的銀錢已經花東阿七七八八了,如果再不能要些銀子出來,文東氏就要動用自己的私房錢了。


    文逸清不允許文東氏這樣做,文麗清的未來已經鋪就好了,等到她及笄禮一過,就要跟之前相定的男方儀親,按照之前口頭上的說法,是完全不需要動用文東氏的私房的,而文逸清對自己的規劃很明確,她是要嫁入高門的人,將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文東氏的私房隻能留給她。


    當然,這話隻是文逸清自己心裏的打算,她不可能告訴文東氏自己的想法,她不過是在文東氏抱怨文麗清的及笄簪子還沒有著落的時候,提醒她還有一個二房的存在。


    原本文東氏領到了公婆房裏的席麵和公中給出的銀錢之後,是不打算再理會二房的,畢竟這些東西已經超出了她原本的打算,但是從管理過中饋的文東氏沒有料到手裏的銀錢會這樣的不經花,眼見長女的及笄禮還有些許的東西沒有著落也就罷了,反正退而求其找些替代品也可以,但是簪子,那可是及笄禮上的重頭戲,文東氏現在還沒有任何的眉目。


    文臣家中的女子及笄,一般都用的是古木簪或者碧玉簪,有的是祖上傳下來的稀有木簪,有的是去百年古玩店裏淘出來的好玩意兒,而武將家中的女子及笄,大多是金簪,如果用碧玉簪,則一定是有些年頭擱置在家裏的物件。


    文東氏不敢肖想古木簪或者是碧玉簪,她隻能將念頭放在金簪上。


    金簪以赤金為最優,文東氏知道的文府唯一有分量的赤金簪就在二房文聞氏的頭上,隻是上次已經被發了話,沒了打算的機會,而這個時候文逸清卻像是不經意的提及,她曾經在小時候的文婉清身上上,看到過赤金的手腳環。


    手腳環不同於金鎖,是可以轉贈甚至是新融的,文東氏動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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