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其實是沒有形態的。


    化成人形隻是其中一個形態。


    那道身影修長,渾身透著白色虛無神力,讓人無法看清他具體的麵容。


    虛無負手而立站在虛空之中。


    因為他的出現,虛空混沌顯然有些承受不住這強悍的力量。


    他的目光微凝向了某處。


    還未等他抬起腳步朝那而去,虛無似乎又感應到了什麽東西。他手指一凝,隨後緩緩消失在了這片宇宙混沌之中。


    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


    斷圯自然不知道他的虛無父神其實一直都在找他,從未拋棄他。


    隻是一直沒找到罷了。


    迦揚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父神就在剛剛其實來過宇宙混沌。


    但或許是心靈感應的原因。


    法則神殿中的迦揚下意識望了眼神殿之外,眉頭緊皺。


    至於斷圯。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一瞬的異樣。


    但斷圯沒管,他隻是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正在認真煮茶的言燼。


    微微遊移的眼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言燼煮完雪茶後轉過身就看到又在瞅著自己走神的斷圯。


    他不禁有些無奈。


    言燼把茶拿了過來給斷圯,道:“煮茶的玉露是用混沌神界邊緣處億年的神力凝結而成,對你傷勢有好處。”


    這是言燼攢了很久的。


    斷圯偏偏頭。


    他原本是不想喝的,但是看著言燼的目光,最終他抿抿唇還是喝了下去。


    等喝完後斷圯就試探性地碰了下言燼。


    現在的斷圯就像一個小孩子。


    他似乎充滿了不安感,每次碰言燼前都會小心翼翼先試探一下。


    很害怕言燼會生氣。


    言燼把茶碗用神力放了回去,然後便躺在了神床上枕著手臂走神。


    斷圯湊了過來。


    言燼沒理他,還在繼續思索。


    其實言燼現在還沒從斷圯是父神之子這個身份裏適應過來,他一直都以為父神或許是不存在的,因為他從未見過父神。


    雖然每隔千萬年兄弟們便會跟隨迦揚神兄去神憩之地祭拜。


    但言燼卻沒看到過任何神跡發生。


    現在發現一向遙遠的父神竟然是真實存在的,多少讓言燼有些不安。


    如果言燼還是以前的自己那倒是沒關係。


    看到父神自然是尊敬和激動。


    但現在……


    言燼閉了閉眼,沒有再去看身上不斷用手亂戳他的斷圯。


    可言燼這一閉眼麻煩就來了。


    因為就在這時言燼忽然感到胸口一痛,他輕‘嘶’了一口氣,睜開眼後就看到早已乖乖坐好眼神亂轉的斷圯。


    言燼被斷圯咬了一口。


    “你屬狗的?”言燼沒好氣道。


    斷圯抿唇。


    他隻是看言燼的胸口看得入迷了,忍不住就咬了一下。


    但他是輕輕咬的。


    “師兄生氣了?”斷圯看著言燼。


    言燼沒理他。


    斷圯握住了言燼,沉聲道:“那師兄咬我。”


    言燼:“……”


    似乎是看師兄真的生氣了,斷圯下意識用本源力量凝結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他小心翼翼遞給了言燼。


    言燼沉默。


    望著斷圯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模樣,言燼最終揉了揉眉峰。


    他收下花朵,然後起身。


    “師兄?”斷圯看著下了神床的言燼。


    言燼環胸挑眉道:“走吧,該送你回迦揚神兄的法則神殿了。”


    斷圯自然是不想回去。


    但言燼的眼神很是堅定,而且斷圯也能感覺到神魂在逐漸撕裂,越來越痛。如若是以前他可能不管,但現在他不想再消散了。


    因為那樣便永遠無法再見到師兄了。


    所以他隻好選擇回去了。


    每個神殿的距離其實並不算近,畢竟混沌神界實在是太大了。


    但因為智慧神殿緊挨著法則神殿。


    所以不算很遠。


    言燼把斷圯送到了法則神殿後便回去了。


    斷圯則靜靜望著言燼的背影。


    直到五個時辰過去後他依舊在那看,看得厄洛斯眉頭皺了起來。


    厄洛斯淡漠道:“站一邊去,擋光線了。”


    斷圯聞言抿了抿唇。


    然後挪了一下,大概一厘米的距離。


    於是厄洛斯直接用神力抓住了他,把斷圯給扔到了一邊。


    而迦揚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斷圯跟個望夫石似的蹲在殿門口邊緣,而他的劍靈長棲也與他一樣可憐巴巴蹲在那。


    迦揚挑了挑眉。


    “這是在幹什麽?”迦揚問道。


    “在等言燼。”厄洛斯見迦揚回來了,便淡淡回道。


    迦揚頷首。


    但在路過斷圯前還是扔給了他一包東西。


    斷圯疑惑看了看,發現是一袋蜜餞。


    這讓斷圯下意識抬起了頭。


    迦揚道:“給你帶的零食,言燼也很喜歡,如果你不想吃就留給言燼。”


    於是斷圯收了起來。


    但就在迦揚抬腳要走的時候,斷圯忽然拽住了他的褲腳。


    迦揚挑眉道:“幹什麽?”


    “還有嗎?”


    迦揚:“……”


    最終迦揚又給了他幾袋,但斷圯還是抓著迦揚不讓他走,他的眼睛明晃晃在說我感覺到你還有。


    於是迦揚把自己最後藏的一袋扔給了他。


    斷圯這才鬆手。


    迦揚感覺自己眼皮都跳了好幾下,他強忍著想踹斷圯一腳的衝動走了進去。


    厄洛斯表情淡淡的。


    如果是以前,他雖然不太喜歡迦揚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如若斷圯搶迦揚的他還是會皺眉的。


    可今天他卻沒阻止。


    迦揚敏銳地察覺到厄洛斯今天似乎心情不佳,而且原因還是因為他。


    這讓迦揚把斷圯這臭小子放到了一邊。


    他走了過去,然後幹咳道:“怎麽了厄洛斯?你心情不好?”


    厄洛斯沒說話,依舊冷漠地處理公事。


    “到底怎麽了?和我有關?”迦揚擰眉問道。


    聽到這句話,厄洛斯把神牌驀然一放。


    清脆的聲響讓玄冰都打了個冷顫。


    厄洛斯望著迦揚,道:“迦揚,曆劫時你一直未動情,我以為你隻是天生對情事懵懂,開竅晚,可現在我看到了斷圯。”


    “……什麽意思?”


    “你我有幾十億年感情的鋪墊,但斷圯和言燼沒有,可斷圯仍在這種懵懂狀態下喜歡上了言燼,並本能盡力保護他。”


    迦揚手指微動:“你想說什麽?”


    “你真的愛我嗎?”厄洛斯望著迦揚說道。


    “廢話!我如若不喜歡你,你覺得你能壓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迦揚都怒而提高了音量,顯然也生氣了。


    但說完後迦揚才猛然想到了什麽。


    他連忙望向了四周。


    最後目光定格在了斷圯身上,道:“你若敢說出去,我就打言燼。”


    斷圯疑惑看向迦揚。


    接著迦揚又把目光轉向了厄洛斯,深吸一口氣道:“是,我承認我曆劫的時候對你做得過分了些,但當時我失憶了,不記得你了。”


    “斷圯每一世也都不記得言燼,可你覺得他會那般傷害言燼,然後轉身就走嗎?”厄洛斯凝視著迦揚的雙眸。


    “不會。”斷圯沉聲道。


    迦揚:“……”


    迦揚轉過頭望向斷圯,勃然大怒道:“吃你的蜜餞,少說話!”


    斷圯抿唇。


    接著他繼續轉過了頭,望著殿門口的方向。


    迦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厄洛斯道:“可你也揍我了,而且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是你在上麵,我說什麽了?”


    厄洛斯冷冷道:“但凡你在曆劫時有言燼對斷圯的一絲癡情,我都隨意你在上麵。”


    迦揚一頓。


    厄洛斯用神力收起了所有神牌便要往外麵走去。


    迦揚抓住了厄洛斯,道:“你去哪?”


    “回我神殿。”厄洛斯冷漠道。


    “我錯了行不行?我真的錯了,我發誓日後絕對加倍補償你還不行?”


    厄洛斯看著迦揚,道:“真的?”


    “嗯。”迦揚點頭。


    就在厄洛斯態度終於鬆動下來的時候,斷圯忽然淡淡道:“假的。”


    迦揚一頓。


    他本能就要堵住斷圯的嘴把他扔出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


    因為斷圯開口了,他望著天邊喃喃道:“以前爹爹也是這麽說的,一模一樣,爹爹說是騙父親的。”


    說完,斷圯還閃過了一絲疑惑。


    他看著迦揚道:“但是你沒有變出一朵花,每次爹爹說完後都會變出一朵淡色的花,父親便不生氣了。”


    迦揚沉默。


    厄洛斯冰冷地消失在了神殿裏。


    迦揚張口想挽留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隻是靜靜地看向了斷圯。


    後知後覺感應到危機的斷圯繼續望向門口。


    迦揚深吸一口氣。


    接著他也遁光而出朝著秩序神殿而去。


    去哄厄洛斯了。


    顯而易見,不解釋清楚後麵別想消停了。


    法則神殿轉眼間就剩下了斷圯自己。他眼眸一動,接著他便站了起來準備趁著這個時間出去找師兄。


    但就在他剛動了一下。


    一道龐大且恐怖的天道力量驟然落在了斷圯的周圍。


    斷圯在這種威壓下無法動彈。


    下一秒他便像是個小崽子一般被一道無形的龐大力量抓住,接著便撕裂了這個混沌神界,直接把斷圯給揪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斷圯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不在法則神殿,而是換了個地方。


    斷圯下意識起身看向四周。


    周圍一望無際。


    看不到盡頭。


    周圍的法則力量很是濃鬱,金色的力量環繞在周圍,壓迫感讓斷圯就像個才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難受。


    站都站不起來。


    更別說他還受傷了,神魂不穩。


    就在斷圯有些疼痛的時候,他的額頭驟然被一隻手淡淡碰了下。


    下一秒斷圯神魂的傷全部都好了。


    他愣愣抬起頭。


    接著他就看到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看不清楚麵容,渾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龐大身影。


    一股莫名的熟悉從心底升起。


    氣氛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對方淡淡開口了:“那些話是你爹爹說的?”


    這道聲音含著幽冷的威嚴。


    又有一絲空靈。


    斷圯幾乎是瞬間便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父親。


    他的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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