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淵還有什麽想說的,被鹿雲舒拉住了:“有勞姑娘。”


    鹿雲舒拉著九方淵的手往小苑裏去,走進小苑幾步後,玉姬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公子還沒回答玉姬,我是什麽?”


    三更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糾結於這個問題,在它看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浮雲,世人如何盡皆皮相,過多在意根本無益,隻會庸人自擾。


    “你覺得自己是什麽,自己就是什麽,這世間誰說了都不算,隻看你自己的意思。”鹿雲舒說得含糊,聽著十分高深,玉姬沉默不語,像是在思索他話裏的意思。


    星輝寥落,綴在玉姬眼睫,她向後倚去,正靠進一人的懷裏:“秦郎,你來了。”


    男人舒展雙臂,擁她入懷:“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從未離去。


    這句話太動聽,玉姬雙眼中泛起沉溺的光,也許她隻是一場夢,一場未盡的夢,而秦郎……


    她側過臉在秦郎胸膛上蹭了蹭,輕聲呢喃:“你也是我的夢。”


    九方淵與鹿雲舒走進小苑後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們的身影是慢慢不見的,直到進了屋子,才完全消失。


    小苑外,相擁的兩個人逐漸飄遠,他們始終靠在一起,宛若世間最親密的戀人。


    屋子裏有一群被綁住的人,正是淮州城失蹤的百姓,如同玉姬所言,他們的身上並沒有傷,隻是被綁住,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一般。


    鹿雲舒探過他們的鼻息,確認沒有性命之憂後才放下心來,與九方淵一同打量著這屋子裏的一切,他們現在還沒弄明白這裏的一切,所以沒有貿然解開被捆縛著的百姓。


    “你看到的片段是在哪裏發生的?”


    鹿雲舒在因果樹上看到了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未來是瞬息不變的,隻有確定會發生的事才有可能被看到,所以洞房花燭會出現,鳳冠霞帔也會出現。


    “既是迎娶你,自然不能寒酸,椒房帳暖,喜被翻飛,我們的新房可是最豪華的。”鹿雲舒忍著笑胡謅,他一想到九方淵蓋著紅蓋頭就憋壞,“別人家的小娘子還會繡荷包給相公,阿淵什麽時候也給我繡個荷包?”


    三更的目光中飽含敬佩,深覺鹿雲舒是個人才,這緊急關頭還敢和主人開玩笑。


    調皮。


    這是以前的小殿下很少表現出來的性格,偶爾露出一點,都讓九方淵心醉不已:“你若想要,我給你繡。”


    鹿雲舒拍拍他的手背:“跟你開玩笑呢,這是拿劍的手,要踏上修真界最高峰,我可不舍得你被針紮。”


    三更一臉無語,默默移開視線,這倆人愈發黏糊了,也不知道冰冰那蠢貨是怎麽忍受下去的,它覺得自己的眼快瞎了。


    “我們的新房不是這裏,你猜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拜堂?”


    現實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成婚,能不能成婚,在這裏體驗一下也不錯,更不要說,在這裏是九方淵著嫁衣,做新娘。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鹿雲舒覺得,這種好事求之不得,絕對不能放過機會。


    九方淵有些無奈:“那麽想拜堂?”


    “是啊,特別想拜堂,特別想娶哥哥。”鹿雲舒眨了眨眼,故意放軟了聲音,“哥哥難道不想嫁給我嗎?”


    “……”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莫名挺好聽。


    九方淵縱容他的小性子,哄孩子似的接道:“池魚想娶,哥哥就嫁。”


    三更:“……”求求你們正常點吧!這真的是它的主人嗎?!


    鹿雲舒鬧完了,笑著擺擺手:“好了好了,等出去後再娶哥哥,咱們先救人吧。”


    “有什麽想法嗎?”九方淵從善如流,朝昏迷的百姓抬了抬下巴,“要不要把他們弄醒?”


    把人弄醒的話,帶出去的時候會方便一些,但也有明顯的弊端。


    鹿雲舒沒怎麽猶豫,直接拒絕了:“估計他們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現在弄醒了又要嚷嚷個不停,搗亂什麽的,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把這裏的事解決吧,還有玉奴,等解決了再將他們送回城中。”


    他看過不少無知群眾幫倒忙的劇情,不想自己也成為被搗亂的倒黴蛋,畢竟他沒有什麽主角光環,不能化險為夷。


    九方淵也不想帶著人跑前跑後,讓他們先昏睡著挺好:“那我們先找找怎樣能拜堂成親,等洞房之後再來救人。”


    “嗯……誒?咳咳。”


    鹿雲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什麽叫洞房之後,隻是拜個堂成個親,並沒有洞房!


    九方淵關切地拍拍他的後背:“怎麽了?”


    看九方淵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鹿雲舒氣悶不已,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隻悶哼了兩聲:“沒什麽。”


    “那就好,還得拜堂成親,洞房花燭呢,千萬別出什麽事。”


    “……知道了。”


    九方淵眼底劃過一點笑意,隱秘而寵溺。


    三更將一切盡收眼底,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家主人性情淡漠,對什麽都沒興趣,唯獨麵對小殿下的時候,跟變了個人似的,可這勁兒地逗人家,暗戳戳地欺負小孩,十分……不入眼!


    打定了主意,九方淵與鹿雲舒便沒有了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開始肆無忌憚地查探屋子裏的一切,這兒翻翻那兒看看,生怕鬧出的動靜不夠大,然而無論他們怎麽翻騰,也沒有發生想象中的事。


    兩個人麵麵相覷,在桌邊坐下,麵上表情複雜,哀愁中帶著一絲沉重。


    九方淵:“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鹿雲舒:“不知道,我那麽大一個拜堂,那麽大一個新娘,沒了。”


    “……”九方淵彈了彈他的額頭,微挑的眼尾中透著一股風流,“胡說什麽,沒了的話,哥哥補給你。”


    鹿雲舒撩人不成反被撩,臉一紅,支支吾吾地不說話了。


    三更實在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那玉姬將人安置在這裏,她又說自己不是玉奴,是玉奴捉了人,那這小苑應該是安全的,帶著人離開小苑,也許就能引出真正的幕後凶手了。”


    屋內一陣沉默,打情罵俏的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最後還是鹿雲舒先開了口:“阿淵,我們是不是犯蠢了?”


    九方淵哭笑不得:“一時不察罷了,你總是蠢的,不存在犯不犯。”


    鹿雲舒:“……”


    “去問因閣一趟,腦子都變靈光了。”九方淵笑著睨了三更一眼,溫聲道,“那昏迷的人就交給你了,你與冰冰在此處等著,我們出去解決玉奴。”


    三更:“……”主人,我不信你猜不到我剛才說的事,你絕對是故意的吧,故意把我們支開!


    九方淵說完就牽著鹿雲舒離開了,活似去老丈人家迎走自己的小娘子。


    三更揉了把手中的雪團子,將昏昏欲睡的冰冰搓醒:“蠢貨!你就隻知道睡覺!”


    冰冰冷眼看它:“不然呢,看著你犯蠢?”


    三更:“……”


    冰冰:“不過你剛才竟然聰明了一番,能看出這裏的不對勁,孤家寡人多看點甜蜜道侶的相處,竟然還能提高智商。”


    孤家寡人三更:“……你自己也是孤家寡人。”


    冰冰冷哼出聲:“本尊是妖族一霸,上趕著給我暖床的多了去了,可不是什麽孤家寡人,你這種幾千年找不著一個伴兒的才叫孤家寡人。”


    “你,你……”三更被氣得昏了頭,大寶劍委屈,大寶劍要說,“誰說我沒有伴兒的,你個春寒幾千年都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你就是老子的伴兒!”


    冰冰一臉鬱色,額角直抽:“……你個二傻子,究竟知不知道伴兒是什麽意思!”


    三更最討厭露怯,尤其是在自己對頭麵前,當即惡狠狠地搓了把雪團子:“你才二傻子,我就是知道,老子宣布,你個蠢貨就是老子的伴兒!”


    在冰冰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下,三更氣得嘴唇直哆嗦,直接捧著雪團子湊近自己的臉,在冰冰毛茸茸的腦袋上啃了一口:“老子看過話本聽過戲,剛才老子與你這個蠢貨有了肌膚之親,現在你就是老子的伴兒了!”


    冰冰獸臉呆滯,徹底陷入了迷茫,許久才崩潰出聲:“你是不是有病!”


    另一邊,離開小苑的九方淵與鹿雲舒並沒有看到玉姬與秦郎,他們在將軍府裏逛了一圈,發現原本搭好的戲台變了副模樣,熱鬧歡騰的氛圍褪去,一切都變得冰冷。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但莫名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吱呀——”


    九方淵低下頭,看見被自己踩到的東西,是一截枯枝。


    “這是玉姬當時拿在手裏的吧。”鹿雲舒撿起枯枝,打量了一下,驚詫道,“這不是假的,這樹枝芯子裏是濕的。”


    這裏並不是真實的世界,按理說一切該是假的,但這枯枝……


    九方淵伸手去拿枯枝,但在他觸碰到樹枝的時候,枯枝突然變作粉末,消散在風中,同時有吟唱聲響起:“去年今日始見君,桃花醉人微微醺,遙寄相思不歸處,人麵桃花不依舊。”


    他們期待已久的場景變換終於來了,與想象中有一點差別,沒有暖帳紅燭,沒有鴛鴦戲水,眼前是一片紛飛的桃林,花瓣如粉雪,鋪就十裏春色。


    九方淵與鹿雲舒站在一棵樹下,這棵樹年份很久了,樹冠膨大,樹幹比鹿雲舒的腰身還粗,他倚靠著樹幹,九方淵站在他麵前,雙臂搭在他肩膀上,兩人貼得很近。


    鹿雲舒打量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阿淵姑娘,你這身衣裳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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