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鹿雲舒插了句嘴,“說得好!三更加油!”


    九方淵眯起眼看了看三更,剛才鹿雲舒似乎還誇過三更厲害,嘖,是他忽略三更了。


    鹿雲舒推推九方淵的胳膊,一點都沒怕身邊的鬼和棺材,比起平常的孩子,他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阿淵,你從哪裏撿的三更,它還挺厲害的,我也想去撿一個。”


    九方淵原本臉上還有點表情,聞言立刻冷下臉,佯怒道:“鹿雲舒,你就是這麽哄人的?”


    “哄人?”話一說出口,鹿雲舒瞬間反應過來,之前九方淵鬧別扭,自己答應要哄他來著,“阿淵,你又在鬧別扭了嗎?”


    鹿雲舒回憶了一下,上次九方淵鬧別扭是為了什麽,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所以很容易就想起來了。那時候還在青樓裏,剛從花絮棠那裏把蘇先生救下來,冰冰還變成了人形,有耳朵和尾巴,他誇了兩句……淦!


    鹿雲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九方淵的兩次鬧別扭,好像都是在他誇別人的時候發生的,所以阿淵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阿淵,你長得好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


    “阿淵,你修煉速度好快,這剛幾天,就已經築基了,以後肯定會成為震驚修真界的天才修者。”


    “阿淵,你運氣真好,能撿到可愛的靈寵和厲害的三更——”


    九方淵打斷他的話:“最後一句收回去。”


    鹿雲舒笑彎了眼:“不行,非但不能收回去,你還得聽我說完。”


    趕在九方淵拒絕前,鹿雲舒快速道:“所以你的運氣能不能分我一點?”


    九方淵極輕地哼了聲:“怎麽分你?”


    鹿雲舒勾勾他的手,言簡意賅:“握手。”


    牽手聽起來太曖昧,兩個男孩子牽手算什麽事,還是說握手比較合適,像他們這樣的正經人都是說握手的。


    三更將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從鹿雲舒誇時的戰戰兢兢,到現在兩個人黏黏糊糊的動作,它的內心已經麻木了,仔細瞧來,這綠油油的八隻眼也挺好看的。


    泗允像是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你們想怎麽交易?”


    “我們幫你抓住陰靈,你送我們離開幻境,事成以後,互不相幹。”三更想了下,忍不住補了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一拍兩散,後會無期!”


    鹿雲舒聽得直翻白眼:“它怎麽這麽戲精,是話本子看多了嗎?”


    九方淵掃了一眼突然僵住的三更,笑著道:“是的,它最喜歡聽戲了,還說自己是一把大寶劍,要不是我給它起了個‘三更’的名字,它現在就叫‘大寶劍’了。”


    鹿雲舒一陣惡寒:“多虧有你,大寶劍也太蠢了,怪不得它會說出剛才那種話,那些話聽起來也蠢。”


    “劍如其名吧。”九方淵聳聳肩,“能給自己取這種名字,你指望它能有多聰明?”


    三更:你們兩個打情罵俏,能不能不要拉我出場?誇就罷了,這怎麽還嘲諷上了?


    紅貓跳上半空的藤蔓,對著泗允伸出了貓爪子,語氣憂傷:“八隻眼,其實你的眼睛也不是很醜,換個角度來想,你腦袋上這八片菜葉子長得好像眼睛啊,絕對是世間最特別的菜葉子。”


    泗允:“……我覺得,你還是閉上嘴比較好。”


    達成一致,九方淵等人加入了泗允的鬼魂大軍,與棺材大軍麵對麵。


    鹿雲舒在心裏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逃離不了僵屍大戰活人,他瞥了眼身旁,黑壓壓的鬼魂看不清臉,隻能看出模糊的五官,他們保留著死時的模樣,衣著神情各異,那是他們曾經存活在世間的最後憑證。


    三更開路,泗允的藤蔓隨後便至,與九方淵想象中不同,泗允並沒有直接將棺材劈碎,反而避開了棺材,籠統地將對麵的棺材和屍骨困在藤蔓交錯織就的屏障裏,這對一個土地靈來說,實在過於小心了。


    九方淵若有所思地看了泗允一眼,悄悄給三更傳了個信。


    張牙舞爪的紅貓動作一滯,收回衝著棺材揮出的一爪子,扭身跳上藤蔓,跟個大爺似的指揮道:“殺啊!”


    泗允:“……”


    泗允的藤蔓與汀蘭苑中出現過的鬼藤不一樣,鬼藤是光滑的,泗允的藤蔓上長了葉子,葉片肥厚,總體來看,藤蔓與葉片不像是同一種植物。肥厚的葉片迎頭撲來,將三更整個罩住,素來溫柔的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你要是不閉嘴,我就封了你的靈力,將你送給對麵的陰靈。”


    紅貓圓溜溜的眼珠一轉,諂笑:“你看看你自己,這八隻眼如此清新脫俗,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定然不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泗允沒多廢話,肥厚的葉片將三更整個裹住,像是真的要將它扔到對麵棺材堆裏,三更連忙大喊:“別扔!我閉嘴!”


    泗允停下動作,仍然沒解開對三更的束縛,九方淵見狀動作一頓,握住鹿雲舒的手腕,將他往自己身旁牽了牽,腳步慢了幾分,漸漸脫離鬼魂大軍。


    “阿淵?”


    “噓。”


    九方淵衝他搖搖頭,一脫離那鬼魂,立馬往後退去,一直跑到泗允的肢體在地上留下的深溝時才停下腳步,他端詳著深溝裏留下的痕跡,抬頭對鹿雲舒一笑:“喜歡刺激對嗎?”


    他的眼睛很亮,有一瞬間,鹿雲舒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道紅光,那紅光從九方淵的眼底劃過,一直到頸側。


    鹿雲舒心裏一顫,待定神細看時,又什麽都沒有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鹿雲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九方淵扯進懷裏,幽藍色的光芒將他們兩個人緊緊裹住,九方淵厲聲喊道:“三更,如你所願。”


    他話音剛落,眼前的景象瞬間發生了改變,紅光乍起,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擴散開,摧枯拉朽一般,紅光所及之處,鬼魂發出痛苦的呼聲,衝天的怨戾之氣有如實質,幾乎要將這裏淹沒,然而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因為下一秒,他們就紅光完全吞噬了。


    和霧林中冰冰那假模假樣要吞人的血盆大口不一樣,這是真正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存在,濃霧般的血氣淹沒了大地,就連泗允的藤蔓觸手都沒有放過。


    三更是餓瘋了什麽都做得出來的東西,它真的很餓,餓了千百年,這是它允許放開肚皮吃的第一餐。


    “你瘋了,快停下,我們不是要做交易嗎?”


    “跟你做交易,低等妖獸罷了,你配嗎?”


    “你什麽意思?”溫柔的聲音變得猙獰,泗允目眥盡裂,“你在騙我!”


    濃厚的血氣凝化出貓的模樣,隻不過比剛才的貓大了十多倍,所有的棺材板摞在一起,三更站在最高點,俯視著泗允:“不是你先騙我們的嗎?”


    泗允的八隻眼裏透露出一絲驚恐,與此同時,它的心裏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妖獸對於危險的感知向來敏銳,這一瞬間,它滅頂的恐懼淹沒了。


    它發現了。


    三更一口咬斷它的兩條胳膊,將那長著葉子的藤蔓囫圇吞下:“你與陰靈做了交易,你答應了她什麽?讓我猜猜,你是不是答應她會將我們困在這裏?你們早就狼狽為奸了吧,在我去石廟之前,你就見過她了,對不對?”


    泗允渾身顫抖,忽然拔腿就跑,它的舉動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三更從棺材堆上跳下,一爪子將泗允壓在地上,笑得極其殘忍:“原本想把你當做儲備糧,留下慢慢吃,可你非要送上門來,長了八隻眼,卻沒長一點心眼,上趕著找死。”


    九方淵與三更神識相通,剛才他就告訴了三更,泗允對那些棺材的態度不太對勁,它在護著那些棺材。那些棺材是青樓中女子的棺槨,泗允的幻境也是圍繞青樓展開,真當哪一片墳地都能召喚出供奉的土地靈嗎,從一開始,泗允的出現就存在問題。


    其實疑點很多,化名雲思姑娘,在幻境中彈一曲難聽至極的琴,泗允是極要麵子的土地靈,它在人前都要偽裝得溫溫柔柔,自然不會去做那種破壞自己形象的事,除非它能確定聽到琴音的活不下去。


    還有青樓裏的出口,那白光消失的時機太過巧合,九方淵是多麽嚴謹的人,對於時間的把握極其到位,在花絮棠那裏耽誤的時間雖然有點多,但尚在可控範圍之內,所以隻有冰冰和蘇長齡離開了青樓,時機很不對勁。


    然後就是泗允對棺材們的態度,按理來說,之前受到鬼魂攻擊,依泗允睚眥必報的性子來看,它應當十分痛恨棺材裏操控的鬼魂,地上的深溝是泗允想阻止玉奴逃走,如此正好說得清。


    但是,就在剛才,三更出手後,泗允竟然在護著棺材和屍骨,甚至還試圖找借口困住三更。


    其實上麵這幾點都隻能算作巧合,巧合的次數太多,就不僅僅是巧合可以解釋的了。


    但九方淵是個嚴謹的人,就算懷疑泗允,他也要找到最根本的證據,所以就有了查看深溝這一步。


    九方淵對付過陰靈,知道怎麽從地下截斷陰靈的逃跑路線,泗允作為活了不知多久的土地靈,不該不知道這種事,但它犯了錯,深溝隻是普通的深溝,並沒有施展一點力量,隻能做個表麵樣子,根本不可能攔住玉奴。


    土地靈有很多,但經常供奉的四隻土地靈與那些普通的土地靈不是一個級別的,吞幾隻普通土地靈沒什麽,但吞噬掉泗允,肯定會鬧出很大的動靜,九方淵一早與三更說好的就是,除泗允外,其他的東西隨便吃。


    在這裏吞噬泗允會惹麻煩,但如果能將泗允困住,就可以帶到沒人的地方,設下結界,慢慢吃。


    九方淵不想惹麻煩,但他不會因為麻煩而委屈三更,所以他們一開始的計劃就是,盡力抓住泗允。


    花絮棠要收拾,泗允也要抓,二者同等重要。


    九方淵原本是準備借泗允之手除掉玉奴,然後在泗允送他們離開幻境時,設計抓住泗允,如此一來,便能一箭雙雕。但是沒想到,泗允會和玉奴勾結,還給他們設下了圈套,泗允不會送他們離開幻境,它是要慢慢消耗他們的戰鬥力,將他們耗死在這裏。


    所以,隻剩下一個選擇——就地吞噬泗允。


    九方淵歎了口氣,泗允不會乖乖受死,他已經能預想到會發生什麽樣的事了。


    嘶吼聲從身後傳來,溫柔的表麵狠狠撕開,在死亡麵前,無論什麽種族,都不會甘心情願,何況是受人供奉已久的土地靈,泗允會選擇魚死網破。


    “一起死吧,是你們不放過我,我們一起死!”


    “誰要和你一起死,你那八隻眼醜死了,我可不想要這樣的陪葬品。”


    “你,你該死,你要死,我要殺了你……”


    鹿雲舒隻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他九方淵圈在懷裏,臉埋在胸口,九方淵身上微涼的溫度將他整個人包裹住,他九方淵護得嚴嚴實實,對發生的事沒有一點概念,隻知道似乎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血色蔓延開來,大地之上一片猩紅,唯獨這一點幽藍,自始至終沒受到任何影響。


    衝天的血光驅散黑雲,巨大的力量波動震得大地嗡嗡作響,一時間厲鬼哭喊,草木成灰,尖叫聲嘶吼聲連成一片,此起彼伏。


    九方淵眉心壓出深深的痕跡,他的眼底顯出深紅的顏色,頸側蜿蜒的血線勾勒成不變的烙印,還有右眼下的紅色痕跡,在幽藍的光芒照射下,宛若妖邪。


    過了很久很久,哭嚎聲才慢慢停歇,像是大戰過後的寧靜,落入耳中恍如隔世。


    九方淵閉了閉眼,壓下眼底的異樣,幽藍的光芒一點點熄滅,他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鹿雲舒眨了眨眼:“阿淵,怎麽了?”


    九方淵吐出一口氣,攬著他後背的手上移,慢慢到頸後:“沒事,你轉過頭看看。”


    鹿雲舒依言動作,他的瞳孔緊縮,死死地盯著麵前發生的一切,那是一種十分特殊的景象,是……不可多得。


    血月遮天,像一個瑰麗的夢,那血色在慢慢退去,顯出夜空原本的深藍。大地之上幽光四起,細碎的綠色光點漂浮在空中,就好像成千上萬隻螢火蟲,熒熒一片。


    鹿雲舒沒見過真正的螢火蟲,他隻看到相關你視頻,那種會發光的小蟲子,很多人喜歡著,甚至有人傻乎乎的,對著螢火蟲許願,鹿雲舒覺得那樣很蠢。


    “這些綠色的碎光,有點像螢火蟲,阿淵,你知道螢火蟲嗎,那是一種會發光的小蟲子,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對著螢火蟲許願,願望就能實現,我見過很多這樣做的人,我一直覺得他們好蠢。”


    九方淵捏著他後頸的手微微用力,摩挲著那塊皮膚:“所以?”


    鹿雲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遇到阿淵之後,我總想做蠢事,想和阿淵一起做很多蠢事。”


    最後一句話取悅了九方淵,他笑了笑:“你要許願嗎?”


    鹿雲舒遲疑道:“那樣會不會很蠢?”


    “會的。”在鹿雲舒開口之前,九方淵又道,“但你可以做蠢事,池魚是做什麽都可以的人,就算對著小蟲子許願也沒關係。”


    九方淵默默在心裏補上一句:因為我會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細碎的光點漂浮過來,縈繞在他們身旁,在九方淵含著笑意的目光中,鹿雲舒做了他曾經以為很蠢的事,他閉上眼,許下了一個願望。


    如果願望能成真,那我要阿淵平安,如果無法成真,那我就自己實現這個願望,我會變強,強大到能保護阿淵。


    鹿雲舒低著頭,用虔誠又放肆的姿態,為九方淵求了一份平安。


    黑夜掩蓋了多少少年心思,九方淵低下頭,在鹿雲舒發上落下一個輕到感覺不出的吻,他也做了一件蠢事,他對著這團幽光許下了生平第一個願望。


    池魚,快點長大。


    泗允已死,接下來隻要劈開這幻境就好了,九方淵拿出之前買的麵具,要給鹿雲舒戴上:“等下出去後可能會有麻煩,你先戴著這麵具。”


    鹿雲舒不依:“阿淵戴,你的臉才會惹麻煩。”


    九方淵想了下,覺得他這話沒錯,遂自己戴上了麵具。他掌心向上,召喚出了三更,吃飽了的三更顏色更深,劍身鋒利,閃著暗紅的光。


    正當他要一劍劈開這幻境的時候,頭頂的夜幕從中一分為二,銀白的月光從空中灑下。


    緊接著,破空聲摧斬枯葉,劍招若行雲流水,劍鋒淩厲,勢如破竹,直接劈開這幻境。


    —— 有人從外麵破除了幻境。


    九方淵立刻收起三更,帶著鹿雲舒後退幾步,避開劍鋒。


    這劍招,令他想起了一個人。


    幻境破滅,如水的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周遭幽綠色的碎光慢慢變淡,消失,隻剩下一地銀白的霜色。


    九方淵怔怔地看著從天而降的人,那人手握重劍,劍身寬大,不同於其他修者所用的劍,這更加肯定了九方淵的猜測,修真界中用這種劍的隻有一人,雖然他沒有與這人交過手,但也對這人所使用的劍和招式有所耳聞。


    鹿雲舒下意識攥緊了九方淵的袖子,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他的聲音很小,更像是嘴皮子動了動,九方淵沒聽清楚,從來人身上收回視線,低頭看過來,用眼神詢問他。


    鹿雲舒搖搖頭:“沒事。”


    幻境造成的陰翳完全褪去,周圍又變回了真實的模樣,他們站在墳地之中,月光映亮了墳頭上的墓碑,將陰刻的字跡照得一清二楚。


    執劍之人環視四周,目光鎖定在九方淵與鹿雲舒身上,抬步走來。


    那是一個男子,身量頎長,和花絮棠差不多高,他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衫,沒有一點裝飾,素淨過頭,唯獨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比世麵上常見的葫蘆要大一些。


    走到九方淵和鹿雲舒麵前,男子正要開口,突然擰了擰眉,往一旁退了兩步。


    他剛退開,冰冰就抱著蘇長齡衝了過來,蘇長齡仍然昏迷著,臉色不太好看,白中透著青黑,冰冰神情有些倦怠,像是累到了一般。


    九方淵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看向冰冰懷裏的蘇長齡,搶先問道:“出什麽事了?”


    冰冰簡單講述了一下:“離開幻境以後,我們沒有回到墳地,又落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地方,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堆藤蔓,要將我們纏住,就像在……”


    它說到這裏停了一下,九方淵猜出它想說和汀蘭苑中的鬼藤一樣,從善如流道:“然後呢?”


    “帶著他多有不便,我沒有纏鬥,隻是躲避藤蔓的攻擊。”想來是躲得太累,冰冰幽幽地歎了口氣,“還好這幻境很快就破滅了,藤蔓也消失了,不然我可能護不住他。”


    冰冰將蘇長齡放下,改為扶著他,鹿雲舒憂慮不已,看向九方淵,問道:“蘇先生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九方淵還未開口,執劍的男子就走上前來,他剛才收了劍,現在兩手空空,直接握住蘇長齡的手腕。


    鹿雲舒想阻止,九方淵握住了手,九方淵戴著麵具,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任何情緒:“多虧這位仙師相助,不然我等今日恐怕要死在這幻境之中。”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坦然:“客氣了,我並沒有幫上什麽忙。”


    九方淵心裏有了數,對方這是看出他們能自行破境了,這般從容自若的態度,和記憶中別無二致。


    他想起一點往事,心情稍霽,主動問道:“相逢即是緣,敢問仙師名姓?”


    若是能早點交個朋友,也並無不可。


    男人捏著蘇長齡的手腕,像是在把脈,聞言頭也不抬,冷淡道:“曲訪。”


    九方淵暗自歎了口氣,頷首道:“原來是曲仙師。”


    對方連真實的名字都不給,看來這朋友交不成。


    曲訪沒做聲,收回握著蘇長齡手腕的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丸藥就要喂給蘇長齡,鹿雲舒心裏一急:“你要給他吃什麽?”


    曲訪低頭看了鹿雲舒一眼,解釋道:“他中了屍毒,這是解毒的藥,再拖下去,就救不回來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一板一眼,像性格古板的老學究,無趣得很。


    幻境中的脂粉香氣有毒,確實是屍毒的一種,吸入過多會麻痹神經,蘇長齡的情況不容耽擱,不止是將屍毒清出體外可以解決的,要搭配藥物,曲訪顯然知道這一點。


    “這位蘇先生是我們的朋友,曲仙師救下他,我等萬分感謝。”如此倒省了自己的工夫,九方淵拱了拱手,“有勞。”


    曲訪將藥喂給蘇長齡,又握著蘇長齡的手腕輸送靈力,幫忙將屍毒清出身體,待他收回手時,蘇長齡的臉色已經已經變了許多,不再隱隱透著青黑,額角發了汗,麵色變得紅潤起來。


    處理好蘇長齡的事,曲訪這才將視線放到九方淵身上,他沒有對九方淵戴著麵具的行為表現出詫異,神色清淡,提醒道:“閣下還未將名姓告知曲某。”


    九方淵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心神一轉,大方道:“我叫鹿淵,林深見鹿,池魚思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乖點,師叔寵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河不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河不倦並收藏乖點,師叔寵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