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臘月嘲諷的一笑,金擁軍這話說的當真可笑。他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最清楚,還沒下鄉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看見漂亮的姑娘總要去搭訕兩句。若不是自己早就把一顆心落在他身上,若不是他每次還會知道過來哄哄自己,她想,她怕是堅持不下去的吧?


    感受到佟臘月的沉默,金擁軍轉過頭,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又在瞎想什麽,咱們不都訂婚了麽?”


    訂婚這事原本也是他點過頭的,可在金擁軍心裏總覺得自己是被逼迫一樣。


    原因很簡單,金家的背景並不像佟家那麽幹淨,現在上頭查的嚴格,佟家有人脈,他覺得自己是為了家族才跟佟臘月訂的婚。哪怕他心裏對佟臘月也是有些好感的。


    上前挽住金擁軍的手臂,“你知道就好。”


    佟臘月這次下鄉帶的東西並不是很多,她手頭錢和票不少,這次出門也是為了采買日用品。而玉珠和阿林逛的商場裏麵貨是最全的。


    她眼珠子一轉,就拉著金擁軍隨後進了商場。


    玉珠長的好,阿林也是高大帥氣,一身軍裝在人群很紮眼。


    佯裝巧遇,佟臘月笑著走過去,“吳同誌,這麽巧,你也來逛商場?這位是?”說著還用曖昧的目光打量阿林。


    吳玉珠本來很高興的,看到佟臘月和金擁軍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可她畢竟是胡楊大隊大隊長的閨女,眾目睽睽,人家打招呼她也做不來不理不睬。


    “佟同誌,沒想到在這碰到你。”她轉頭對著阿林說道,“阿林哥,這兩位是城裏下鄉的知青,如今在我們大隊插隊。聽我爹說知青幹活不順手,我還以為他們要在田裏多熟悉熟悉工作呢,沒想到在這碰上了。早知道你們也來市裏,我跟阿林哥就帶你們一程了。”


    吳玉珠這話聲音不大,可先前佟臘月並沒有放低聲音,周圍不少人已經注意到她們。聽到她這話不少人用隱晦的目光打量起佟臘月二人來。


    這時期的人其實是看不起鄉下人的,他們總愛用‘泥腿子、鄉巴佬’稱呼這群可愛可敬的農民。但是他們看不上歸看不上,對那些不認真工作的人同樣是鄙視的。比起鄉下人,不認真對待本職工作的人反而更讓他們看不起。


    吳玉珠來了十多年,上輩子又是善於揣測人心的,自然知道怎麽說話能轉移人的視線。


    感受著周圍人或多或少的鄙夷,佟臘月心生不忿。也不知道為什麽,打從看到吳玉珠的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勁敵。她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就是覺得有她在,自己絕對討不到好處一樣。


    佟家在京城的權勢不低,佟臘月心氣頗高,自然不願意向一個鄉下姑娘低頭。如今一聽這姑娘說話,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瞧吳同誌這話說的。也是,吳同誌不下地不知道,我跟金擁軍雖說剛來,地裏的活計不趁手,不過力氣還是有的。每日裏挑水拔草也能賺五六個工分。這不是剛來很多東西沒帶全,吳隊長說正好田裏不太忙了,特意批了一天假期,讓我們進城買些日用品。”


    “說起來,我還真羨慕吳同誌呢,吳隊長心疼你,不像大隊其他的孩子,七八歲都要下地賺一兩個工分補貼家用。”


    “要我說吳隊長就是小題大做,咱們可是新時代的女性,哪能跟之前一樣嬌氣。你說是吧?”


    論嘴損還是佟臘月略勝一籌,她這話就差直接說吳玉珠是舊社會資、本小姐做派了。


    阿林上前一步擋在玉珠麵前,“這位女同誌,咱們偉大領袖一直強調,說話做事要擺事實講道理,隨口汙蔑他人是不對的行為。玉珠開學就要讀高三了,我常年在部隊的人都知道,如今工農兵大學每年都會有名額下發。她這可是為了日後做準備,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享受?”


    “小朋友們用自己的雙手勞動賺取勝利果實值得敬佩,同樣的,那些為了學習高深的文化知識,時刻為建設祖國而努力的人也值得我們重視。祖國百廢待興,各行各業都需要人才。我看兩位也是讀過書的有為青年,難不成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說完他還故作可惜的搖搖頭,一臉失望的樣子。


    “你,”阿林這話分明是再說自己偏聽偏信,思想有問題。佟臘月上前一步就想要繼續爭辯,結果金擁軍扯過她的手臂,“這位同誌,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姑娘家有些太過分了吧?”


    佟臘月心裏一喜,金擁軍果真還是關心她的,看看,這不是知道維護她了?


    阿林搖頭,“這位同誌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實在讓人敬佩,我隻是再跟這位女同誌解釋一下她說的那件事而已,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欺負?更何況,‘婦女能頂半邊天’領袖們一直強調提高女人地位,男人女人都一樣。你剛才那話可不合適。”


    玉珠躲在後邊偷笑,她還真不知道阿林居然還有這樣的時候。尖銳,一擊必中。


    遠離了那兩個人,阿林才看著玉珠說道:“你跟他們?”他想說有什麽關係。


    不知為何看到那個男人,他總是忍不住緊張,好似那人會奪走他的玉珠一樣。因此他才忍不住跟人嗆聲。


    阿林的不安,玉珠感受到了,她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我跟他們可不熟悉,就是那個男的,總是用一種很,嗯,讓人不舒服的目光看著我。那女的你也聽到了,是他的未婚妻。”


    “你說她也真是奇怪,自家男人不好好看著,卻來找我的麻煩。若不是為了躲避他們,我也不至於天天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不過是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還隻知道說大話一點正事幹不了的人。我眼睛又沒瞎,放著你這樣的不找,我能看得上他?”這話說完,玉珠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可重活了一輩子,她也知道有些話必須要說出口,不然以阿林的性子又要胡想八想了。


    類似表白的話讓阿林也紅了耳朵,他裂開嘴角無聲的笑起來。“玉珠你放心,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所以,千萬不要看上別人,也不要離開他。


    吳玉珠點頭,她左手掐著右手食指,咬了下嘴唇,故作輕鬆的說道:“好在假期快要過完了,等到開學就好了。”


    高中的學校上五天半休息一天半,從市裏回家路程遙遠,她之前都是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回家一次,剩下的時間就留在城裏哥哥家,接點零工或給哥哥收拾收拾房子。


    佟臘月的這一通攪合玉珠當然沒藏著掖著,回到家就告訴了吳四霖。


    吳四霖一聽,好啊,給你們假期去置辦東西,你們居然去找我閨女麻煩。還是平日裏太閑了,應該多多的分配任務。


    一時間佟臘月和金擁軍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吳玉珠每天臉上都帶著笑。


    阿林的年紀不小了,好不容易碰到個喜歡的姑娘,白家人都很著急。玉珠上學的時候還能拖一拖,等她畢了業,部隊的結婚報告也下來了,婚事也要提上日程。


    吳家人盡管舍不得,閨女總要嫁人,還是點頭同意了。


    婚禮定在農曆的八月十二,那是個好日子。阿林很忙,婚禮的事是吳家跟白家商量著來的,嫁妝也是玉珠娘跟她一起去買的,阿林直到十一日下午才匆匆趕回來。


    胡楊大隊跟白家距離不近,這時候交通也不是很方便,若是隻靠兩條腿要走三四個小時,等他們走到估計宴席都要散了。於是,吳四霖一拍大腿,幹脆在大隊也擺上幾桌,隻親近的人做拖拉機前去白家。


    白家那邊同樣熱鬧,阿林出息,又娶了新媳婦,大夥都很高興。


    今日的阿林和玉珠都是一身軍綠,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人們以軍綠色為榮。穿上綠色軍裝的玉珠與平日不同,英姿颯爽。


    “阿林有福氣啊,新娘子真漂亮。”


    玉珠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阿林職位高,玉珠完全有資格隨軍,他來之前就打了隨軍申請。這次成婚之後他是要帶著玉珠走的。


    他走了並不是就不管老人,他的父母跟著兄弟一起過,他依舊跟之前一樣,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資給父母,算是養老錢。這一點玉珠是認同的。


    生身父母總不能發達了就不管不問,阿林給錢,其他人出工出力很合理。


    至於他們剩下的錢能不能養得活自己家,玉珠並不擔心。


    阿林上進,她又有文化,去了部隊還能在找一個活,兩個人一起努力,肯定能過好日子。


    過完八月十五,阿林就帶著玉珠走了,他們要去開始新的生活。


    而金擁軍在玉珠成婚的那天做了個夢,夢裏他娶了玉珠,不,不隻是玉珠,還有他曾經有過好感的好幾個姑娘。隻是那些姑娘,大部分都是為了他的錢財,而玉珠不為錢,她是被逼無奈,哪怕跟他過了很多年,依舊不愛他,甚至最後還毒死了他。


    “擁軍哥,你起了沒有,再不去上工,又要被扣工分了?”


    是臘月的聲音。


    “就來。”


    金擁軍收拾好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陽光底下的佟臘月,佟臘月身披一層霞光,晃花了他的眼。


    那個夢裏,他的女人也是包括佟臘月的,佟臘月最後還為了救他死了。那一群女人裏也隻有她是真心的愛著自己的。


    金擁軍深吸一口氣,笑的溫柔,“怎麽站在這裏,累了吧,一會兒回來我做飯。”


    吳玉珠從始至終都不屬於他,如今她有了自己幸福的生活,他應該給予祝福。而自己,他看著身邊的佟臘月,這個姑娘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都一直陪在他身邊,他覺得自己也應該給她一個未來。


    “我怎麽感覺你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怪怪的?”


    “有嗎?”


    佟臘月點頭。


    “臘月,咱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你看吳玉珠都成婚了,咱倆的事兒是不是也應該辦了?”


    佟臘月頓住腳步,見金擁軍說的認真,她大笑著撲了上去,“啊啊啊,我真是太開心了。”


    擁著懷裏的佳人,金擁軍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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