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的期中、期末考不分教室,但會在班內打散座位,並且把原本合在一起的課桌拉開,變成一人一桌。


    教室不大,所有的桌子把每個角落都填滿了,桌與桌之間的過道都走不了人,隻能在考完一門後把桌子臨時並一下,大家才能鑽出來上廁所。


    蔣贇分在倒數第二排靠牆,周圍的人都不熟,相對有印象的是左前方的許清怡,而許清怡前麵是姚俊軒。


    蔣贇沒有關注他們,左手托著下巴、右手轉著筆,遠遠地看向坐在第二排的章翎。


    章翎的小辮子真可愛,掛都掛不下來,就那麽短短一撮豎在腦後,像個小尾巴。蔣贇平時偷看她時,她的側臉不會再被掛下來的頭發擋住,能完整地看到翹起的小鼻子,白嫩嫩的臉頰,還有微微嘟著的嘴唇。


    蔣贇越來越覺得,自己在開學時找吳炫宇換座位這個決定,真是太他媽的明智了!


    監考老師進入教室,鈴響之後,考試開始。


    期中考分單科,要考九門,第一天上午是語文和生物,下午是數學和政治。一天下來,蔣贇寫得手酸,感覺倒是還不錯,不過他的弱項都在第二天,那幾門對他才是挑戰。


    第二天的考試,上午考英語和物理,下午是化學、曆史和地理。


    考英語時一切正常,但在考第二門物理時,蔣贇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他原本在埋頭做題,突然聽到幾聲輕微的聲響,是用腳踢椅子的聲音。蔣贇身子一顫,才意識到這聲響不是衝他而來。


    他抬了下頭,恰巧看到許清怡用筆戳了戳前座姚俊軒的後背。


    蔣贇對這樣的動作太熟悉了,初中三年,他就是個作弊大戶,前後左右所有人都會在考試時找他要答案,要麽玩兒命地用腳踢他椅子,要麽玩兒命地用筆戳他後背,甚至有一次在快要交卷時,兩個男生明目張膽地搶起了他的卷子,差點當堂打起來。


    監考老師早已見怪不怪,隻在那兒叫:小心別撕破啊!


    蔣贇收回思緒,告訴自己不要分心,卻還是忍不住往許清怡那裏看。然後,他就看到了如下一幕——姚俊軒背過手假裝撓背,許清怡偷偷拿走了他手心裏攥著的紙條。


    台上的監考老師並未發現。


    蔣贇:“……”


    姚同學看著冷豔高貴,原來也過不了美人關啊。


    上午的考試結束,大家準備去食堂吃午飯。


    許清怡和趙思婷走在一起,有說有笑,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姚俊軒默默收拾筆袋,走得很晚。


    蔣贇路過他的桌子先往前走,他不是多事的人,沒打算把剛才看到的事告訴別人。


    在樓梯上,章翎追上了蔣贇,著急地問:“你物理考得咋樣?”


    這位物理課代表非常盡忠職守,對蔣贇這位物理困難戶格外關心。


    蔣贇一笑:“還行吧。”


    章翎眨巴著眼睛問:“能及格嗎?”


    蔣贇不高興了:“你能不能對我要求高一點?”


    “你連著兩次沒及格了!”章翎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問題,“你要是能考上七十分,我就請你喝奶茶。”


    蔣贇挺起胸膛:“我要是考上八十分呢?”


    章翎說:“那、那我請你吃肯德基!”


    蔣贇打了個響指:“成交。”


    章翎高興壞了,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你真的能考上八十分呀?卷子不簡單呢!”


    蔣贇哪裏有這個底氣,就是瞎說的,他隻能保證自己及格,不過麵子不能丟,抬著下巴嘚瑟地說:“到時候成績下來再看吧,我估計就是七八十左右了。”


    下午的化學考試,蔣贇又分了下心去看許清怡,果然,他再一次聽到腳踢椅子的聲音,之後就看到姚俊軒給許清怡傳了紙條。


    後麵是兩門文科考試,那兩人再沒有動靜。


    蔣贇懂了,許清怡文科好,理科差,估計隻要求姚俊軒給她傳理化的答案,不知道要沒要數學的,畢竟這位美少女數學也不咋地。


    期中考期間沒有晚自習,考完後大家放學。


    蔣贇騎車離開學校,無意中看到路邊一家奶茶店排隊的人群中,站著兩個人——姚俊軒和許清怡。


    他完全沒減速,“嗖”一下就越過他們騎了過去。


    奶茶店門口,終於輪到許清怡,她買了兩杯奶茶,擠出人群,給了姚俊軒一杯,甜甜地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如果你不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姚俊軒臉色微紅,沒說話,把吸管插/進奶茶杯子裏,拿起來喝了一口,說:“你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


    許清怡跺了跺腳,表情懊惱:“不是呀,我以後是學文科的,物理化學真的好難啊!可是期中期末排名,什麽都要算進去,那對我就太不公平啦。如果我因為物理化學不好而掉到勤勉班,你說我冤枉不冤枉?”


    “這次考試不關係到調班。”姚俊軒悶悶地說,“期末考才重要。”


    許清怡搖頭:“我問過鄧老師,她說期末調班也會考慮期中考和平時測驗的成績,要綜合考量,那樣才公平。”


    姚俊軒問:“我……今天那樣,有別人看見嗎?”


    “沒有沒有,你放心吧。”許清怡踮起腳,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身邊那幾個都是我好朋友,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有人去說的。”


    少女的吐息吹在姚俊軒耳邊,還有一點甜膩的奶茶香,他的臉變得更紅了。


    姚俊軒的自行車還在學校,兩人在奶茶店門口分別,許清怡眨巴著大眼睛,軟軟地說:“姚俊軒,期末考時,如果我們還坐得近,到時候你再幫幫我哦。”


    姚俊軒看著女孩子嬌美的臉龐,像是受了蠱惑,點點頭:“嗯。”


    許清怡立刻綻開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你真好。”


    ——


    期中考成績在兩天後出爐,所有人都發到了一張成績條。


    和摸底考一樣,隻有前五名公布,(6)班第一第二依舊是吳炫宇和章翎,兩人的總分差得很少,姚俊軒掉了一個排名,是全班第五。


    雖然排名沒公布,但大家私底下都有打聽,薛曉蓉是全班第二十二,李婧十七,孫妙嵐二十九。


    湯子淵沒考好,第四十五,正式掉入降級圈。


    蔣贇去上廁所時發現他躲在廁所裏哭,順口安慰了一句:“怕什麽?下次再努力唄。”


    湯子淵哭得更凶了,撲過來要抱蔣贇:“弟弟啊……”


    蔣贇一掌把他推開:“別碰我!你尿完還沒洗手呢!”


    蕭亮進步很大,從摸底考時的第九,一下子升到第四,班長大人瞬間變得更有威信。


    蔣贇對許清怡的排名很好奇,但他找不到人打聽,隻能求助章翎。


    他問:“你知道許清怡第幾嗎?”


    “誰?”章翎以為自己聽錯了,“許清怡?你問她幹什麽?”


    蔣贇不好說理由,含糊道:“就……我想知道她考得咋樣。”


    章翎看了他一會兒,蔣贇都被她看得渾身起毛了,章翎才收回視線,說:“我也不知道,一會兒我去幫你打聽一下。”


    蔣贇趕緊說:“不用專門去打聽!我以為你知道。”


    章翎:“我和她不熟。”


    蔣贇察覺出章翎有些不高興,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記起,他還沒打聽她的年級排名,立刻狗腿地問:“章學委,你年級第幾?進步了沒?”


    “十三。”章翎反問,“你呢?班裏第幾?還不能說嗎?”


    自從成績條發下來,蔣贇捂得死死的,誰都不給看。他其實進步了一些,全班第四十二,在年級也進了前五百大關,算是暫時脫離降級圈,但還是沒臉告訴章翎。


    他的語文數學依舊馬馬虎虎,文科那三門忽略不計,就是理科生們的平均水平,化學半死不活,最拉胯的依舊是英語和物理。


    “給我看看嘛,小氣鬼。”章翎向他攤開手掌,“我又不會笑你。”


    蔣贇說:“我怕你罵我。”


    “我為什麽要罵你啊?”章翎轉了轉眼珠子,“那你至少告訴我你物理考了多少?奶茶,還是肯德基?”


    蔣贇:“……”


    沒有奶茶,也沒有肯德基,他的物理是六十九分,so bad!


    章翎知道他的物理成績後,連個安慰獎也沒給,說獎品滾入獎池,什麽時候考上七十、八十再來兌換。


    鄧芳倒是很高興,因為蔣贇的物理總算不是全班墊底,她把幾個成績退步的學生拉去辦公室受審,臨走前還“慈愛”地看了蔣贇一眼:“蔣贇,這次考得不錯。”


    六十九分還考得不錯?蔣贇想掀桌。


    期中考試結束,就意味著第二次家長會的到來。


    蔣贇又開始發愁,這一次是去請鍾叔呢,還是王叔呢,還是剛子叔呢,還是暉哥……他在各位叔和哥裏舉棋不定時,章翎給他帶來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她說:“蔣贇,我媽媽說,這次你的家長會由她來開。”


    蔣贇驚了:“what?!”


    章翎對他解釋:“本來,我爸爸說他一個人來幫我倆一起開,後來我媽媽說,你位子上沒人,看著不太好,他倆一合計,就說我爸給我開,我媽給你開,他倆就當約會了。”


    蔣贇嘴角都抽起來了,好、好別致的約會。


    他小聲嘟囔:“那你媽媽不是就看到我成績條了?”


    “你進步了呀,門門都及格了呢!”章翎安慰他,“他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才剛開始參加晚自習,還能指望你一下子進步十幾、二十名啊?”


    蔣贇有氣無力地趴到了桌上。


    章翎又說:“還有,我爸爸說,那天晚上你去我們家吃飯,等他倆回來,老師如果有什麽交代,我媽媽就關起門來一對一和你說,連我都不讓聽。他們就怕像上次那樣,老師在家長會說了勤勉班的事,結果你什麽都不知道。”


    “啊……”蔣贇崩潰了,“還要一對一地說?”


    想到又要和楊醫生麵對麵交流,蔣贇已經開始緊張了,他試著和章翎商量:“能不能,你爸爸幫我開,你媽媽幫你開啊?”


    “不行!”章翎就跟寶貝被搶了似的,“我從小到大的家長會都是我爸爸給我開的,不能讓給你。”


    蔣贇心想,還不如去請鍾叔呢!


    家長會是後一周的周二晚上,章翎和蔣贇放學後先後出了校門,一個坐車,一個騎車,當章翎在第四醫院站下車時,發現蔣贇推著自行車等在站台上。


    “咦?”章翎很驚喜,“你怎麽在等我?”


    蔣贇笑笑:“一起走吧。”


    他騎車比章翎坐車快,不敢一個人先去金秋西苑。


    章翎回家要過天橋,蔣贇推著車不能走天橋,要去前頭的十字路口穿馬路。章翎前後看了一眼,說:“走吧,我陪你走。”


    蔣贇指著天橋對麵說:“別了,你過天橋,在那兒等我,往前要走一百多米呢。”


    章翎:“沒關係,我陪你走,又不趕時間。”


    “你是不是傻?”蔣贇手臂前後一劃拉,“你走過去,我騎過去,比咱倆一起走一圈要快很多啊。”


    “也是。”章翎想了想,看看蔣贇自行車後的支架,問,“要不,你帶我?”


    蔣贇:“???”


    “不、不安全吧?”他心都跳快了,看看這車流密集的大馬路,他摔了倒沒啥,摔到章翎她爸媽估計得砍死他。


    章翎歪著頭問:“你是不是帶不動我?”


    “我怎麽可能帶不動你?”蔣贇的血氣一下子就被激起來了,“我天天扛水桶的人,把你扛起來都沒問題!”


    “那不就得了。”章翎已經笑嘻嘻地摘下了他的書包,抱在懷裏,自己橫著坐上了他的後車架,拍拍他的背,“走吧。”


    蔣贇:“……”


    他納悶極了,男生騎車帶女生,怎麽想都有點不對勁吧?那啥……章翎看著也不傻呀,難道不懂嗎?怎麽還能主動提呢?


    蔣贇心潮起伏地踩下了踏板,章翎勾起腳,二手破車“哐當哐當”地向前騎去,匯入了非機動車道的晚高峰人流裏。


    “我小時候一直想讓我爸騎車帶我。”章翎坐在車後座,左手抱著蔣贇的書包,右手拽著他校服的後衣擺,氣鼓鼓地說,“結果章老師買的每輛車都沒有後支架!我就從來沒坐過,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騎車帶我呢。”


    啊……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蔣贇笑了:“來,叫聲爸爸聽聽。”


    章翎往他後背拍了一下:“討厭。”


    騎了一百多米碰到十字路口,章翎跳下車,兩人走著穿馬路,過了馬路後,章翎又坐到了車上。


    蔣贇帶她帶得越來越順,突然起了點小心思,叫她:“章翎。”


    “嗯?”


    蔣贇忍著心跳,故作鎮定地說:“要不,你讓你爸以後別來車站接你晚自習了,他每晚跑出來也挺麻煩的,晚上我可以送你回家。”


    章翎低下頭,咂摸了一下他的話,奇怪地問:“你怎麽知道我爸會來車站接我?”


    蔣贇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傻逼啊!


    “我……”這下真是編都編不出來了,他隻能老實回答,“我見過他來接你。”


    “啊?”章翎好驚訝,“什麽時候啊?”


    “忘了,九月吧。”


    章翎說不出話來。


    蔣贇邊騎邊說:“我現在上晚自習了,住得離你也近,我騎車比你坐車快,可以在車站等你。你到了我就送你回去,一直看著你上樓我再走,保證護你安全。這樣,你爸爸晚上就不用再出門了,馬上就是冬天,晚上出來很冷的。”


    他說得有道理,可是……


    章翎問:“那你不是要繞一圈嗎?會晚回家。”


    蔣贇笑著說:“就多幾分鍾時間,不礙事,你爸爸媽媽幫了我很多,我也想不出能為他們做些什麽,把你安全送回家,還是做得到的。”


    章翎愉快地說:“行,那我回家和我爸爸說,他要是同意,就這麽辦。”


    蔣贇背對著章翎,臉上表情仿佛中了五百萬大獎,忍不住單放手給自己握了握拳,覺得自己真聰明啊,曠世天才,千古神童!


    結果車子就晃起來了,章翎驚叫:“哎呀你別晃呀!”


    她拽緊了蔣贇的校服後衣擺,蔣贇的拉鏈還是拉得很低,後領口又被拉下去了,他也大叫:“你別拉我衣服!衣服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


    “啊啊啊……別晃!”


    ……


    蔣贇第二次在章翎家吃飯,這一次,楊曄也在了。


    章知誠做了豐盛的五菜一湯,他和楊曄吃得很快,吃完後就一起出了門。蔣贇扒在客廳窗邊偷看,他倆下樓後居然手牽著手,真跟去約會一樣。


    章翎吃飯向來細嚼慢咽,還沒吃完,蔣贇把自己的碗筷拿進廚房,出來說:“今天我洗碗吧。”


    章翎皺眉:“你別催我,我還沒吃完呢!”


    “沒催你,就是和你說一聲。”


    大人們不在,蔣贇放鬆許多,在章翎家客廳轉了兩圈,還拿起電視櫃上那張全家福仔細看,問:“這照片上你幾歲?”


    “十二歲。”章翎說,“我本命年,過生日特地去影樓拍的。”


    蔣贇心想,那就是小學快畢業的時候。


    照片上的章翎長發披肩,腦袋上戴著一個小皇冠,沒戴眼鏡,穿著白色紗裙,跟個小公主一樣。


    蔣贇看著照片出神,記事以來,他從沒過過生日,李照香一點兒也不講究這個,連碗長壽麵都不給他煮,更別提什麽生日蛋糕了。


    他把照片放下,心裏的羨慕又多了一層。


    章翎終於吃完了,蔣贇把所有碗盤都收進廚房,問過章翎洗潔精和洗碗布在哪兒,挽起袖子開始洗碗。


    章翎挺不好意思的,就在廚房陪他,拿保鮮膜把沒吃完的菜包起來放進冰箱,一邊幹活一邊問:“你平時在家做家務嗎?”


    “做啊。”蔣贇說,“不過我家很小,也就做飯洗碗洗衣服,沒別的活了。”


    章翎好奇:“你還會做飯啊?”


    “嗯。”蔣贇扭頭看她一眼,“你不會嗎?”


    章翎老實地搖頭:“不會,你好厲害啊,我同學裏沒人會做飯。”


    蔣贇說:“我也就會簡單炒個菜,不像你爸爸水平那麽高,我們家吃得很簡單。”


    洗完碗,他又把台麵、燃氣灶擦幹淨,看著廚房裏精致的瓷磚和高級的廚房電器,蔣贇想起於暉家那個惡心吧唧的公用廚房,還有耗子、蟑螂跑來跑去,覺得自己仿佛來自丐幫。


    他回到客廳,指著餐桌問章翎:“我是在這兒做作業嗎?”


    “這麽快就要做作業啊?”章翎正賴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回頭說,“先休息一會兒嘛,今天作業又不多。”


    蔣贇看著她賴皮的樣子,覺得很新鮮,原來學委也會躲懶的嗎?


    可是不做作業,他還能幹什麽呢?


    蔣贇又在客廳裏轉起了圈,最後停在那架黑色鋼琴前,好奇地用手摸摸琴鍵蓋。


    章翎看到了,從沙發上跳起來:“哎,蔣贇,你想不想聽我彈琴?”


    蔣贇回頭看著她,點點頭:“……想。”


    章翎就坐到了鋼琴前,說:“其實我很久沒彈了,隔壁的爺爺奶奶要求我每晚9點過就不能練琴,可我要上晚自習嘛,平時就不能練了。本來周末我還會彈一下,但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考試,就沒彈過。”


    說著,她已經準備就緒,問,“你想聽什麽?”


    蔣贇站在她身邊,腦子裏一片空白,回答:“什麽都行。”


    “那我就隨便彈了。”


    章翎開始彈琴,是一首優美舒緩的鋼琴曲,蔣贇看著她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譜子都不用看,叮叮咚咚的旋律已經流淌在他耳邊。


    穿著運動校服的少女神色平靜,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彈得投入時,甚至會閉上眼睛。


    男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看著她的目光近乎虔誠。


    不知過了多久,章翎敲下最後一串音符,抬起頭笑著問:“好聽嗎?”


    蔣贇呆呆地看著她。


    “蔣贇?”章翎伸手在他麵前一晃,蔣贇才回過神來。


    他不答反問:“你能一邊彈琴一邊唱歌嗎?”


    章翎:“能啊,那叫自彈自唱。”


    蔣贇眼睛裏亮起了光:“那你給我唱一個?”


    章翎噘起嘴:“為什麽?我又不是賣唱的。”


    她不情願,蔣贇自然不會勉強,他倚靠在鋼琴邊,伸出食指小心地敲了一個琴鍵,“叮”的一聲,覺得很有趣,問:“你說,五中有文藝演出嗎?”


    章翎說:“有吧,肯定有,要不然招那麽多主持人幹什麽?”


    蔣贇又問:“那你能去表演嗎?表演唱歌。”


    章翎笑著回答:“這個又不是我說了算,我都不是文藝委員。”


    蔣贇又順序敲了幾個琴鍵,聽到了一串向上的音階,低低地說:“但你唱歌很好聽。”


    章翎不以為意:“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咱們班是跳舞呢?跳舞我可不行,就七、八歲跳過一陣子,哎,許清怡跳舞應該不錯,你想不想看她跳舞呀?”


    蔣贇脫口而出:“不想。”


    章翎瞄他:“你不是還想知道她排名嗎?”


    蔣贇:“我就是好奇,她比我好還是比我差。”


    章翎:“我問來了,她和你差不多,比你好一點點,第四十名。”


    蔣贇沉默了。


    他想,如果姚俊軒沒有給許清怡答案,許清怡會不會總分比他都低?


    又一想,四十名和四十二名又有什麽區別?還不都是班裏倒數。


    歸根到底,還是他考得太差。


    像吳炫宇、章翎、姚俊軒這些人,不管許清怡怎麽作弊,拍馬也趕不上,他們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蔣贇明白了,考試和打架是一樣的,想要不被人壓著,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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