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穀冉帶來的穀水,麵色頹然,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死寂。


    “首領。”穀水雙目無焦地對著穀言拱了一拳,語氣麻木,不帶任何感情。


    穀言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說什麽?沒什麽好說的。


    “穀水,這幾日有沒有冤魂夜夜欲索你性命?”


    “呸,雜碎!你在棄隊潛逃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


    穀言沒有話說,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話說。眾多中小勢力武者各個怒火盈胸,神色激動地對穀水高叱著。


    此時,穀水就像汪洋風暴中的一片獨木舟。


    可是啊,是你自己下的海,怨不得別人。


    自穀言出來後,木森便默默退到了一邊,任由眾人宣泄情緒。


    “阿叔他們已經沒事了。”當來到療傷的木霄幾人身邊後,比他更早圍過來的木凝說道。


    木森點頭。


    “對了,你不上去湊湊熱鬧?這樣吊打中等部落勢力少族長的事情可不多見。”繼而,木森又笑著對木凝說道。


    木凝白了木森一眼,“都是青陽學院的領導了,說話還沒個正形。”


    “就是,你這樣讓我很容易懷疑你是個冒牌貨。”


    “嗯,也有可能是狗屎運走得太多。”


    ……


    此時,木薪、木兆也圍了上來。見大局落定,他們的情緒也跟著變好起來,就連木薪也開起了木森的玩笑。


    “你們這樣讓我很傷心啊。”


    “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連你們都這樣對我,讓我如何相信這世界上還有真情存在?”


    ……


    幾人雖然在鬥嘴,但木森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自小長大、血濃於水,今生今世,他們就是木森最柔軟的觸角。雖然這些觸角時不時搞點事。


    “小森,找個時間打一架。”


    “對,打一架。”


    ……


    麵對木薪幾人的挑釁,木森嗤之以鼻。擺事實講道理,我已經不是那個花五十塊錢也要考慮很久的小男孩了。


    現在五塊錢都要深思熟路……


    開了一下車,木森臉上露出一個和煦至極的微笑,“好啊,沒問題。”


    臉上會演,心中就會裝。其實現在木森心中想的是,三個連築基都沒突破的家夥,還敢挑戰我,回頭分分鍾打的你們媽都不認識你們,以報我當年被堵的恥辱。


    “到時候你壓低一下修為,跟我們持平。”


    “還有,不準使用武器。”


    ……


    木森雙眼微睜地看著木薪、木兆和木凝,“你們敢不敢再不要臉點?”他的語氣極度無奈。


    “能,你站著不動,讓我們打一頓。”這是木兆。


    木森咬牙。


    ……


    “我沒什麽好說的。”就在木森和木薪幾人調侃亂吹的時候,一直被眾多中小勢力武者語言圍攻的穀水開口道。


    “你當然沒什麽好說的,一個棄隊而逃的懦夫,你能說什麽?”


    “我就問你,在拋棄同伴之後,你的良心就沒有絲毫不安嗎?”


    ……


    又是人聲鼎沸。


    穀水依舊滿身死寂,他用沉沉的目光掃向眾多中小勢力武者,片刻後,他再度開口,“你們想要我如何?”


    陡然寂靜,原本沸反盈天的中小勢力武者驀地止聲。是啊,自己到底想把穀水怎樣?殺了他?讓他去向眾多死者懺悔?亦或者其他……


    每個中小勢力武者都有自己的考量,眾人相互對視,目光流轉間商討對策。但最後,眾人的目光卻匯成了一條長河。在河的那一邊是……


    木森忽然感到後背有些癢癢,於是他轉身回頭。


    “啊嘞……”木森下意識說道,隻見數百名中小勢力武者目光亮的嚇人,紛紛看著自己。


    收斂了一下心神,木森輕咳一聲,“大家看著我幹什麽?”


    “木祭酒,你說該怎麽處置穀水?我們聽你的!”


    “對,今天要不是你,天回根本不會交出穀水,現在我們聽你吩咐。”


    ……


    喧囂驟起,攘攘熙熙。


    木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苦笑著說道,“各位都是我的長輩,有很多甚至和我阿爸、阿叔是朋友,我怎麽能不顧上下?大家說什麽就什麽,我都沒有任何意見。”


    對於這件事,木森並不想多說。死的那些武者都是這些中小勢力的掌中寶、心頭肉,他可不相信他做什麽決定,大家都會心服口服。前麵九十九跪都是裝的一個正氣凜然的濁世美少年,沒必要在最後一哆嗦去攬一些充滿變故的事。


    “木祭酒,達者為先。你現在是青陽學院講武係的負責人,完全有資格代替我等決定。”


    “就是,木祭酒,你就不要再推脫了。”


    ……


    眾多中小勢力武者紛紛開口,大有木森不出,奈蒼生何的意思。但木森偏偏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開這個口。


    場麵一度焦灼。


    焦灼到什麽程度?焦灼到穀水都忍不住破口大罵,“我說你們有完沒完,要殺要剮給句話,再次推來推去算什麽?”


    場麵頓時一靜,就像秋日寂寥,黃葉落下。


    “木祭酒,你看他那猖狂的樣子。你能忍?”


    “木祭酒,我潁河部落在這表態,絕對會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


    秋風吹落葉,又是喧囂風。最後,被眾人嘲的頭大,木森實在沒辦法,隻得應承下來。木森來到穀水麵前,靜靜地打量著他。在細細打量了穀水一番過後,木森不得不承認,這小夥子還是蠻帥氣的。隻是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然後木森又把目光掃向正在療傷的蘇牧,發覺這也是一枚帥哥。於是他心中輕歎,果然應了一句老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善良的靈魂萬裏挑一。


    “人可以不帥,但必須善良,這是一個本質問題。”木森對著穀水說道。


    “我不善嗎?”聽到木森的話,原本渾身死寂的穀水雙眸中閃露出一絲鮮活。


    “你善嗎?”見穀水反駁,木森雙眼微眯。


    “我曾為救一支被凶獸圍攻的商隊,單槍匹馬殺了個七進七出,身上傷痕一百二十七處,鮮血差點流幹。”


    “我曾遇到一個被凶獸毀去家園的部落殘餘,把身上所有的靈石都送給了他們。”


    “我曾路見不平,從一夥劫匪手中救下幾十口子婦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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