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的願望很快落空。[..tw超多好看小說]


    罷鬥半日時間,足夠讓梵清惠冷靜下來細細思量,立時發覺自己之前的失誤,馬上調整部署,佛道二門加上慈航靜齋的高手分成一日三班三陣,作車輪戰,四位聖僧也分作兩組誦經梵唱,抵禦真言之威,務必使風蕭蕭再也無法休整。


    又是整整兩日過去,眼見形勢漸漸好轉,風蕭蕭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疲累焦急的神色,梵清惠卻並無喜悅之感,反而心內越發緊張。


    多日圍攻邪帝不成,已在外界造成極壞的影響,損及佛道二門乃至慈航靜齋崇高的威望,魔門噤若寒蟬的情形,也開始逐漸轉變。


    要知魔門各派對邪帝風蕭蕭是又恨又懼,是以佛道二門悍然出擊,兩派六道無人敢發一聲,更不願支援。


    但風蕭蕭以一敵百,連戰多日,魔功驚天動力,顯出大宗師級駭人的實力,終讓魔門中人開始盤算得失。


    若說原來的風蕭蕭還不能讓魔門上下完全服氣的話,如今借助邪帝舍利成為大宗師的他,讓兩派六道合一成為可能。


    尤以尹祖文和許留宗的態度變化最大,滅情道一向鼎力支持魔門一統,之前最看好邪王石之軒,加之風蕭蕭又殺了滅情道高手“天君”席應,算得上仇恨深重,所以才與天蓮宗乃至楊虛彥合謀,數次針對風蕭蕭。


    如今見魔門一統大有希望,滅情道登時蠢蠢欲動,不再顧及天蓮宗,於私下裏勾連本就打算投靠邪帝的左遊仙,開始密謀如何援手。


    隻是魔門中人個個自私自利之極,總想讓別人流血,自己占便宜,何況如今佛道二門在慈航靜齋的率領下傾巢出動,想要相助邪帝,必將苦戰,尹祖文與左遊仙都希望由對方出大力,而自身得保存,所以一直勾心鬥角,僵持不下。


    魔門暗中的異動,自然不可能完全瞞過梵清惠,她不知魔門會等到何時出手,但風蕭蕭的撐得越久,魔門插手的可能性越大,定會產生連鎖反應,導致佛道魔三門全麵開戰,到時無論誰勝誰負,都將元氣大傷。


    梵清惠從未如此躊躇,思索良久,權衡利弊,終於做出決定,邀請正在閉關養傷的寧道奇出馬。


    她知道這個辦法冒著極大的風險,寧道奇與宋缺決戰受傷不說,更是元氣大耗,需要靜養良久,如今強行出手不是不行,但若稍有閃失,傷及本源,將是佛道二門,乃至中原武林的巨大損失。


    尤其在外域兩大宗師皆處長安的緊要關頭,定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中原將無人能匹敵外域兩大宗師的神威,無論於武林層麵,還是於國家層麵,將處處陷入全麵的被動。


    所以當寧道奇現身於西寄園的時候,風蕭蕭頓時暴怒,沒料到梵清惠為了殺他,居然如此不擇手段,甚至於置民族大義於不顧。


    就算佛魔勢不兩立,但他好歹也是中原的大宗師,哪怕往後與寧道奇敵對,於外國都有莫大的威懾力,梵清惠居然寧可讓中原兩名大宗師內耗,也不願見到魔門崛起。[棉花糖小說網..tw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這完全使風蕭蕭扭轉了對慈航靜齋的看法,他原以為慈航靜齋雖然又當婊/子又立牌坊,手段極為卑劣,但好歹也是為中原一統而不懈努力,隻是與他觀念不同,才產生敵對罷了,終歸是為了中原百姓的福祉。


    所以風蕭蕭一直極力克製,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大開殺戒,免得中原武林內耗過渡,便宜外族人,沒料到滿麵悲天憫人、滿口大仁大義的梵清惠,居然比他這個一向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魔門邪帝還沒下限,怎能不讓他出離憤怒?


    風蕭蕭冷冷瞟了寧道奇一眼,目光又著落到梵清惠止水不波的玉容上,持劍冷笑道:“聽說無論是畢玄還是傅采林,此來中原都有挑戰中原第一人的打算,散真人此時露麵,殊為不智。”


    他雖向寧道奇說話,卻死死盯著梵清惠,毫不掩飾眸中幽詭的煞意。


    梵清惠淡淡道:“邪帝之頑強,超乎想象,終令貧尼不得不出此下策。”


    風蕭蕭怒極反笑,且是大笑,許久才收聲道:“所以千錯萬錯還是我的錯,要是我甘願束手待宰,散真人又怎會冒險前來。”語氣極盡嘲諷。


    “天下大勢,皆被邪帝隻手攪破,誰敢再小瞧邪帝的能耐?若貧尼再是不管不顧,天下會由此演變成南北相爭的亂局,更不知黎民百姓還要受多少苦楚。”


    梵清惠低喧一聲佛號,道:“凡事有利則有弊,既然責任落在我和寧道兄的肩膀上,我們自然要一力扛起。如今的爭是為了將來的不爭,也才有機會永久的化幹戈為玉帛。”


    風蕭蕭收斂怒容,道:“說得真好聽,簡直比唱的還好聽,你梵清惠沒去上林苑賣唱,真是天下妓院的一大損失。”


    他算是和慈航靜齋徹底撕破臉,不像之前還有所保留,甚至都不去顧全師妃暄的麵子。


    寧道奇聽風蕭蕭說的惡毒,啞然失笑道:“邪帝憤懣可以理解,不過我們正是順應形勢,預訂後果,不得已為之,今趟出手,實非所願,閑話少提,就請邪帝出招!”


    風蕭蕭卻動也不動,目光往旁直掃。


    寧道奇淡然道:“毋需諱言,‘天刀’宋缺兄刀法精奇,一往無還,冠絕古今,老道費盡全力亦不能勝之,如今的狀況正與邪帝旗鼓相當,可好好領教邪極宗絕藝,也算公允。”


    風蕭蕭聽得心思大定,寧道奇這番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梵清惠聽的,寧道奇總算不愧他中土第一人的心胸氣魄,絕不會與人圍攻。


    有大宗師牽製和沒大宗師牽製,情況自是天淵之別,若寧道奇真不要臉與一眾佛道高手圍攻,風蕭蕭估計自己拚上性命,隻怕也活不過半日。


    梵清惠再喧佛號,合十道:“天下百姓的幸福和平,就在寧道兄的手上,還請千萬勿輕忽視。”


    寧道奇捋須頜首,然後衝風蕭蕭微笑道:“老道與邪帝也算打過幾場交道,心知邪帝非迂腐做作之人,所以老道也就不客氣啦!”一袖揮出。


    袍袖飄拂起,春風如沐,全無半點煙火氣息,漫不經心間倏然欺近,顯出神妙之極的變化,好像驀地擴展延伸成無邊無際,無所不在,無孔不入的縹緲仙霧,將世間萬物籠罩、禁錮!


    這便是大宗師的境界,毫無虛假!


    風蕭蕭揚劍挺立,發髻生風,衣袂狂飄,雙眸幽芒詭作,似乎衝破迷霧,強映天際,顯出電閃雷鳴,煞意滾滾不盡,攝人心魄以極。


    長劍起,狂風落,驀地驚天裂空。


    寧道奇袍袖化作的仙霧頓時散盡,幻出修長晶瑩的雙手。


    劍與手毫無變化,又似已窮盡變化,最終無聲無息的抵在一起。


    寧道奇仍在微笑,風蕭蕭卻麵色陡變,倏然退開半步,死死盯著寧道奇的眼睛。


    寧道奇哈哈笑道:“邪帝莫非技窮!”


    風蕭蕭心念電轉,忽放聲冷笑道:“散真人何時變得這般狂妄自大,看招!”


    一聲長嘯,衝天斜飛,劍光幻出令人窒息的輝煌,似萬家燈火,又似漫天螢光,霎時凝聚歸一,耀如日斑,寒如冷月,騰空至極,轉瞬傾瀉,仿佛拽曳流星,迅同當空隕落。


    整個院落都陷入恐懼,殘垣斷壁的震顫仿佛大寂滅前的哀鳴,無助的迎接流星墜落的毀滅。


    寧道奇露出訝色,如此驚天一劍,他尚是首次遇上,雙手齊拂,便令長風刮起,轉瞬颶風過境。


    流星般的劍光與宛如實質的颶風相抵,相互衝擊,寸寸挪移,碰撞中逸散出縷縷罡風,四方激(jishe)射,衝天天崩,劃地地裂,任何物質撞上,皆在立刻化作粉塵。


    本就狼藉不堪的院落,頓時成了人間地獄。


    無人能抵擋兩位大宗師齊力一擊所產生的驚人餘波,就算是四大聖僧和梵清惠亦隻能選擇閃身退避。


    就在這時,風蕭蕭和寧道奇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眼,忽然一人疾退,一人疾進。


    風蕭蕭霎時落至井沿處,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話音朗笑傳出道:“我信得過散真人,卻信不過別人,要打進來打。”


    寧道奇灑然笑道:“邪帝心怯了。”跟著縱身而入。


    隨著兩人消沒,忽然間地動山搖,塵土肆意擴揚,顯然正在楊公寶庫內作激烈的拚鬥,餘勁居然能透盡地層,傳導而出,可見激鬥之劇。


    梵清惠忙掠至井口,下至寶庫入口,但不過兩息時間,便頗有些踉蹌的從井中躍出,以她的功力境界,也沒可能經受得住兩位大宗師全力拚擊所產生的餘波,何況還是在如此狹窄的地方,避無可避,隻能退。


    佛道二門的高手趕緊圍到井邊,尤其一眾道門高手,人人神情緊張,極目下望,忍不住連番試探,但無不弄個灰頭土臉,根本沒法靠近。


    與外間緊張的氣氛相比,寶庫內的情形卻一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風蕭蕭和寧道奇居然氣氛融洽的相對盤坐,輪流往入口處遙向出掌,卷起猛烈的罡風,震得轟然作響,廊道厚壁更是簌簌落灰,震顫不休。


    不過入口處特殊的結構,使震動大半往外擴散,水井更像豎著的喇叭一般,將聲音急劇放大,裏間的情況倒還可以忍受。


    風蕭蕭一麵出掌,一麵歎道:“散真人何必做此犧牲,想要暗傳意思,總有別的辦法。”


    寧道奇緊接他出掌,微笑道:“若非如此,邪帝肯信嗎?”


    原來兩人交手第一招,寧道奇根本是虛張聲勢,看似聲勢浩大的進招,其實純屬防守,生生硬抗下風蕭蕭一劍,當即傷上加傷。


    風蕭蕭立刻覺察出不對勁,先還以為寧道奇是虛晃一招,尋隙反擊,所以連忙退開半步。


    但寧道奇之後的表現,令他頓有猜測,於是也使出聲勢浩大的一劍,其實隻是暗含勁力,和寧道奇同樣徒有其表的雙掌再次相抵後,他便立即心知肚明,與寧道奇心照不宣的將全部勁力旁吐,激其驚人的聲勢,然後順勢逃入寶庫。


    包括梵清惠在內,任誰也想不到,身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寧道奇,居然會和風蕭蕭假打,也隻有以兩者大宗師級的境界,才能完全瞞過一眾高手的金睛火眼。


    風蕭蕭出掌間沉吟少許,道:“散真人如此用心良苦,不知有何要事?”


    寧道奇閑適自若的道:“古代有一個人善養老虎,他從不用活物去喂養,因為他擔心撲殺活物會激起老虎的凶殘,他也從不敢用整個動物去喂養,因為他擔心撕裂動物也會誘發老虎的凶殘,他果然一生從未被老虎所傷,得以安然終老。”


    風蕭蕭眸光隱閃,道:“典出莊子‘人世間’,呆在老虎身邊當然要順應老虎的性情,那些遭到虐殺的人,正是因為觸犯了老虎的性情。”


    寧道奇又揮一掌,回手捋須微笑,道:“還記得洛陽初見時,邪帝便曾說自己出身道門,而後與邪帝相交數次,老道發現邪帝非但對我道家典籍多有涉獵,更精熟於心,態度也尤為尊重,就算敵對時亦留有餘地,令老道十分寬慰。”


    風蕭蕭幾乎抑製不住自己的狂喜,笑道:“不瞞散真人,其實相比於魔門邪帝,我更認為自己是道門中人。”


    聽完寧道奇的故事,他便恍悟,看來寧道奇對佛門壓製道門,以及慈航靜齋的偏心,其實極度不滿,往日之所以能忍,純是因為除忍之外無可奈何,現今卻因他的橫空出世,多了另一種選擇,寧道奇八成是特意來問明他的態度。


    當今道家和後世道家的理念並不完全相同,更追求出世而非入世,個個淡泊的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每個道門中人都隻顧自己修煉成仙,當然爭不過拚命在世俗中發展信徒的佛門。


    所以就算寧道奇身為天下第一高手,依然無法阻止道門式微,未免待佛門掌勢後,以世俗皇權將道門給徹底弄成魔門,隻能小媳婦似的唯命是從,但寧道奇隻是修仙,還不是神仙,不可能真就連一點脾氣都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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