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銅殿出來的俊秀和尚,隻往那一站,便淵渟嶽峙,與人深不可測,又如高山聳立的感覺。<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


    寇仲低呼道:“他定是替師妃暄保管和氏璧的了空大師,修的是什麽‘閉口禪’,連王世充都說看不破他的深淺。”


    “閉口禪?”風蕭蕭麵色越顯凝重。


    除了真正說不出話的啞巴外,想要常年閉口不言,能說卻不說,非得大決心、大毅力不可。


    了空穿的是一襲黃色內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顯出他鶴立雞群般的超然姿態。


    身材修長瀟灑,鼻子平直,顯得很有個性。上唇的弧形曲線和微作上翹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長的臉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兒。下領寬厚,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見難忘是他那對深邃難測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測其深淺,又不敢小覷的心。


    而這雙令人見之難忘的眼睛,已遙落在鍾樓頂端高立的風蕭蕭身上。


    就在此時,其中一名藍袍和尚一聲唱喏,全體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齊劃一的轉過身來,麵向高起達十丈的鍾樓,合什施禮。


    不知誰在下麵叫道:“佛門靜地,唯度有緣!”


    此語剛說畢,眾僧一起念誦,木魚鍾磬,又遁著某一規定韻律於誦經聲中此起彼落,連夜空都似沾上了詳和之氣,份外幽邃探遠。


    風蕭蕭啞然失笑,上次大東寺時,也是有個和尚這麽來了一句,然後便衝出來百多僧眾將他團團圍住,今兒又是如此。


    這口號倒像是黑/道火拚時喊的那句:“點子紮手。並肩子上!”


    雖然語出意境上分了高下,但內中意思其實並無二致。


    寇仲瞧了眼明顯沒有絲毫退意的風蕭蕭,向徐子陵與跋鋒寒二人急急道:“多想無益,咱們還是快走吧!”


    就在此刻。三人同時生出感覺,忽然一起捂住耳朵。


    一粒佛珠不知何時劃破虛空,正欲撞響他們身下的銅鍾。


    不過等了少許,並未有預料中的那種能令整座鍾樓都震動起來的巨響。


    寇仲三人那忍得住,探頭瞧去。


    隻見一粒小小的銅珠正飄滯於半空。月光映照下,光滑的珠麵上閃著些許詭異的光芒,緩緩往銅殿方向移去。


    寇仲三人忍不住往身旁的風蕭蕭瞟去,見他嘴角帶笑,左手勾起虎爪狀,似欲遙擊,就知此種異事定與他脫不開幹係。


    他們頓時驚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要知他們身處的鍾樓與銅殿前,隔有一廣闊達百丈的白石廣場,能將一粒銅珠擲過來已非易事,現在風蕭蕭不但能半途截住。還能使其淩空漂浮回去!這還是人間的手段嗎?


    在寇仲三人目瞪口呆中,銅珠慢慢自和尚們蹭亮的光頭上方挪過,直到廣場中央的位置,才似開始晃晃悠悠,不太穩當。


    但三人的目光跟著銅珠,望到了對麵的了空和尚,立時猜到這種奇異的景象,也非風蕭蕭一人之功,其實是來自這兩名絕世高手的力量互相抵住,遙遙對抗。<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銅珠隻是恰逢其中罷了,比單一人以內力托銅珠,送出達五十丈,要容易太多。


    就好像如果單用一根筷子。根本弄不起一顆圓溜溜的豆子,但兩根筷子一起用力,卻能輕而易舉。


    但就算這樣,亦讓三人吃夠驚了,隻覺風蕭蕭與這了空大師功力之雄厚,內力之凝聚。實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他們根本難以望向其背。


    看似搖搖欲墜的銅珠,終究沒有自半空墜落,反而緩緩的旋轉起來,映著灑下的月光,怎看怎麽詭異。


    寇仲終於從震驚中回神,向徐子陵與跋鋒寒苦笑道:“你們還走不走?就不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嗎?“


    徐子陵與跋鋒寒哪還不知機,忙與寇仲躍下鍾樓,其模樣,絕對算得上抱頭鼠竄。


    三人回到早先駐足的山頭,猶有餘悸的瞧著遠方山上令他們有過如噩夢般經曆的淨念禪院。


    跋鋒寒歎道:“難怪師妃暄把和氏璧藏在那裏,世間竟有這麽厲害的和尚!”


    寇仲頹然道:“本以為近來我還武功大進,怎麽也能與風叔過上幾十招,現在看來,別說幾十招,隻怕幾招我就得落荒而逃了,還不一定跑得掉,或許咱們三人合力,才能有些許把握從他手中逃走。”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你小子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自認天資不錯,武功不低,卻幾乎一生都被人趕得東奔西跑,因為什麽?不就是沒人照拂麽?你倒好,天下掉下個這麽厲害的大靠山,卻天天想著怎麽跟他過不去。”


    寇仲大笑道:“老跋這個‘天上掉下’說的好,若換成是你,碰上‘天上掉下’這種好事,會怎麽辦呢?”


    跋鋒寒微笑道:“八個字,虛與委蛇,爭取主動。”


    寇仲一拍大腿,怪叫道:“老跋你都可以來咱們揚州做個文縐縐的教書先生了。”


    跋鋒寒捧腹道:“去你的。”


    徐子陵笑道:“你們不用這般拐彎抹角的來勸我,我承認風叔很厲害,超出想象的厲害,往後不輕易與他頂嘴就是了。”


    跋鋒寒倒訝然道:“子陵為何真像很開心的樣子?”


    徐子陵淡淡道:“因為這個盜寶遊戲才是剛開始,所以我心情大佳,明白嗎?”


    跋鋒寒和寇仲呆了起來,隻懂瞪著他,卻找不到可說的話。


    隻要不是瘋子,就該不敢再起意去盜寶。


    別說那個深不可測的了空大師,單憑風蕭蕭也在打和氏璧的主意,他們都不該繼續插手其中。


    徐子陵又道:“老跋不是剛剛說了,要爭取主動嗎?與其讓和氏璧被風叔搶到手中,怎比得上我們將和氏璧送到他的麵前?到時看他又是何種心情與態度。隻有讓他出乎預料,咱們才能爭取到主動。”


    寇仲和跋鋒寒更是愕然以對。


    光以了空大師表現出來的能耐,連風蕭蕭八成都會知難而退。他們何德何能,又有何種本事,敢在兩頭猛虎中間搶肉吃?


    徐子陵傲然卓立,遙望燈火黯淡中的淨念禪院。油然道:“和氏璧確在銅殿內,我感覺得到。”


    寇仲大感不解道:“在那裏又如何了,就算風叔走了,隻剩一個了空大師,我們也沒有絲毫成功的機會。”


    跋鋒寒點頭同意。


    雙方的實力太懸殊了。能跟風蕭蕭正麵硬撼的人,他們躲都嫌來之不及呢!


    徐子陵微微搖頭,道:“你倆是否忘了咱們之前定下的脫身之計?和氏璧身有異力,任何人帶著它都無法行功?武功越高,受到的影響越大,風蕭蕭不察之下,一定會受到影響。”


    跋鋒寒眼光一亮,旋及黯淡,道:“那又如何?誰想得到風蕭蕭厲害得出乎尋常,卻還有一個了空和尚可以與他爭鋒相對。咱們的計劃中可沒辦法同時針對兩個這種等級的高手。”


    徐子陵從容道:“銅門開啟那一刻,我發覺和氏璧的異力大增至無法想象的程度,別說帶它在身上,就連站到它附近,隻怕都會有走火入魔之虞。”


    寇仲驚道:“不錯,王世充曾說過,和氏璧的異力會隨天星而不斷變化,循環往複,周而複始。假定這變化到極點,影響範圍十分大。那麽需一座能隔絕一切的銅殿來鎮壓,就完全說的通了。”


    跋鋒寒也明白了,歎道:“所以隻要我們能進到銅殿中,將和氏璧拿在手裏。就等若得了一張最好的護身符,不論是風蕭蕭也好,了空和尚也好,還是那二百餘名僧眾,都拿咱們毫無辦法了。”


    寇仲再拍大腿,道:“隻要能引得他們在銅殿前動手。他們自該比我們更受和氏璧的影響,說不定打兩下便抱頭溜走,哈!如果能看見風叔抱頭溜走,這情景一定有趣的很。不過我們得手後又如何逃走?”


    徐子陵微笑道:“我純粹有一種直覺,因和氏璧隻會令我生出想親近的感覺。”


    寇仲驚訝道:“你是說,你或許不會像別人般會受到和氏璧的不良影響,致功力大減?”


    徐子陵點頭。


    寇仲和跋鋒寒均精神大振,一洗剛才窩囊失意的心情。


    一路行來,徐子陵的直覺不但極其敏銳,而且從沒出過差錯,如果這次也無誤的話,持上和氏璧的徐子陵,在此璧異力最大的時候,隻怕連風蕭蕭都要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他們三人十分興奮,這時的風蕭蕭卻有苦難言。


    他發覺他犯了個錯,他本不該再此地與了空硬拚功力的。


    不論是此處宏大的廣場與建築,還是滿布的羅漢銅像,甚或是二百餘人肅立不動的老幼和尚,都大大增加了了空的勢。


    所謂勢者,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如仰臨巔峰感受雄偉,如麵朝大海感受壯闊。


    勢,直接震撼於人的心靈之中,絕對無法以功力抗拒。


    風蕭蕭本也有勢,鋪天蓋地的殺意,也是一種無堅不摧的勢,但處這個佛門要地之中,根本不可能與整座佛寺對抗,已被壓製的冒不出頭來。


    一麵要抵抗佛門威勢,一麵要與了空隔空硬拚,以風蕭蕭的功力,都漸感不支。


    就在他將要承受不住的時刻,“靜心訣”的那頭,傳來了風雪的意誌。


    這是一種比風蕭蕭的殺意還要冷酷、冰寒,並且純粹的煞意,通過道心與魔種之間那種神秘莫測的聯係,突如江河倒灌,湧入風蕭蕭的精神之中。


    兩人的意誌糾結纏繞,如螺旋般合二為一,隨即外放!


    忽然間,處於廣場正中心的那一粒小小的銅珠早已被兩股相若的力道蹂躪良久,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突然的勁力湧入,陡然爆裂!


    勇猛無匹的勁氣四方疾旋開來,仿佛狂濤般肆虐於當下。


    “轟!”氣如飄風散魂魄,勢若雷霆震清光!


    震撼中,連天邊的皎月就好似蒙上了一層血色!


    被顫碎的月光,就像灑飛的飄紅……


    一時間,下麵聚眾的僧眾深厚的功力竟穩不住本就穩固的下盤,頓時被刮得東倒西歪。


    就好像不通武功的尋常人處於風暴中的船甲板上一樣,不少人像根稻草一樣被拋飛,半空亂舞,不少人一頭栽地,摔得頭破血流,更多的人卻被狂風卷散。


    本來隊列齊整的廣場,眨眼之間便狼藉一片,讓人實不敢相信這是由人造出來的結果,隻會以為這是來自天威!


    衣袂紛飛,風蕭蕭輕飄飄的自鍾樓頂上掠下,落於淩亂的廣場正中,緩緩往了空走去,劍已在手,已將出鞘。


    那四名藍袍的和尚好似並沒有受到剛才激烈勁風的影響,已持杖立在石階下。


    其中一位須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許的老和尚合什道:“施主能淩空生威,可見功力蓋世,未知如何稱呼。”


    風蕭蕭腳步不停,道:“風蕭蕭。”


    這四人好像並不通時勢,完全沒聽過風蕭蕭其人。


    眼見風蕭蕭越離越近,其中一個有懾人體型的高大和尚踏前一步,喝道:“何方鼠輩,竟敢亂我伽藍,今日休想離開。”


    風蕭蕭輕笑道:“我說要離開了嗎?”


    他步子知似緩實疾,幾句話間,已行過三十丈有餘,隻要再逼近十丈,就足夠出劍。


    另一名高瘦的護法金剛合什道:“風施主和敝寺有何恩怨,竟要打上門來?”


    風蕭蕭在離他們十丈處停步,冷笑道:“你們好像不知道我,否則就不會問這麽傻的問題了。”


    在他看來,雖說了空確實隻是想以佛珠震響銅鍾,威懾來人,換作別人就罷了,沒法抵擋,隻能生受,但他明明能輕易擋住,為何要默默承受?


    就好像混混打架,一方以酒瓶子敲碎在桌上,露出尖銳,以作威脅,表明自己不好惹。雖然沒有被酒瓶子敲上腦門,但在另一方看來,這還不是一樣屬於挑釁,如果退讓,就是示弱了。


    要知風蕭蕭無論如何都算是魔門中人,和佛門天然敵對,他若是在這群和尚的威脅下灰溜溜的走了,往後傳揚出去,豈非是魔門邪帝不如淨念和尚嗎?所以明知有些理虧,他也要硬撐下去。


    不過在這些僧眾看來,此人夜入佛寺,自是居心叵測,他們多方警告示意,且無傷人之意,對方不但不為所動,反而打傷了己方這麽多人,實有大罪。


    但其實一開始風蕭蕭確無傷人之意的,若非了空突然出手,他也不會與正麵對上,而一旦對上,就誰也停不下手,否則必會遭到反噬而重傷。


    所以風蕭蕭自然不會半途收手,而了空同樣也沒有收手,那顆被引爆裂的銅珠裏麵,其實也包含著了空磅礴的勁力,否則也不會產生這麽大的威力。(未完待續。)


    ps:感謝書友“不滅的火2”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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