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自踏入江湖以來,向來為友所敬,為敵所懼,從未向近來一般為人所鄙夷輕賤,雖是傲氣大起,決心定要自尊自強,早日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忽聽得風蕭蕭出言維護與他,也自是難免感動。.tw[棉花糖小說網]


    心道:“這幾日慣常在人後聽聞辱罵於我,原先相交的朋友也是一樣,那“沒本錢”鮑老板鮑千靈與我還有些交情,這人絕不是信口雌黃之輩,卻都如此說我,旁人的言語隻怕更是不堪,實在沒有料到,竟是這個心機深沉的風蕭蕭肯仗義維護於我,我與他不過幾麵之緣,數日相交而已,一開始還屬敵對……枉我自認為相識遍天下,事到如今,卻連肯為我在人前說話的朋友都沒幾個。”


    如此一想,更覺得風蕭蕭難能可貴,對他的一些疑慮頓拋腦後,無論如何都要交上這位好朋友。


    於是從樓上客房中走出,到了樓梯口叫住了他,然後又向木婉清打了聲招呼,徑直引著兩人進了客房。


    風蕭蕭見房間頗大,裝飾考究,不由腹誹不已。


    喬峰身上本沒多少錢財,一路的盤纏都是他掏荷包所勻,沒料到他自己都鬧到想法子吃霸王餐,喬峰竟然還悠哉悠哉的跑來住上房。


    轉目瞧見床上正躺這個女人,更是差點摔了一跤,但立刻回神,道:“原來是阿朱姑娘!”


    阿朱麵色極其蒼白,連原本朱紅的嘴唇。都沒一丁點的血色,顯然是受了重傷。


    她見有喬峰領著旁人進屋,自是羞惱不已。整個人都縮到了薄被裏,聽聞說話,才探頭而看,自是吃了一驚,微聲叫道:“是你!”,兩手撐住床板,想要坐起來。


    喬峰忙快走了幾步。雙手虛扶,道:“你傷勢極重,千萬不要亂動。”


    他一個大老爺們。慣常和丐幫中的兄弟混在一起,哪懂女人的一些忌諱,就算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將風蕭蕭帶進屋來了。


    阿朱喘了幾口氣。又看了看一旁的喬峰,心中才安定了些,問道:“喬大爺,你剛剛說的那位好朋友,就是他麽?”


    喬峰道:“不錯!”


    風蕭蕭微微拱手,笑道:“阿朱姑娘莫要怕,我和段譽那小子是有些私怨,卻不會遷怒旁人。”


    阿朱麵帶薄怒。斥道:“你毀了我的聽香水榭呢,害得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還敢說不會遷怒旁人?”


    風蕭蕭自是不會蠢到和一個重傷不起,而且將要發飆的女人爭辯什麽,忙衝喬峰道:“你怎會和阿朱姑娘在一起,她不是慕容氏的家人麽?”


    喬峰目光忽黯,道:“此事說來話長,晚些說也不遲,我正擔心她的傷勢……”


    伸指往下點了點,整個人一掃頹勢,昂首道:“剛才聞聽那位‘閻王敵’薛神醫就在附近的聚賢莊,正有心和他們一同前去求醫。”


    阿朱原本氣憤憤的瞪著風蕭蕭,聞言望去,看見喬峰這副睥睨傲視的神態,心中又是敬仰,又是害怕。


    風蕭蕭也是暗自佩服,心道:“雖千萬人,吾往矣,當真豪氣!”,輕笑道:“看阿朱姑娘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旁的不敢說,治療內傷我倒是有些心得,隻要還有一口氣,大半都能救得回。”


    喬峰喜形於色,伸手一比,道:“風兄弟快給他看看!”


    “我才不要!”


    “不要!”


    一聲是阿朱賭氣的道。


    另一聲卻是木婉清所發,她對那日太湖上,和段譽親近的阿朱極是不爽。


    兩女一齊出聲,然後皆是一愣,自是相互對視看去,四目間好似有電絲擦碰,迸發出道道火光。


    木婉清冷冷道:“風大哥,你不要治她。”


    風蕭蕭微愣,然後笑道:“風大哥當然會聽你話!”,“風大哥”三個字咬得尤其重,語氣中滿是揶揄。


    木婉清俏臉綻粉,卻一聲不吭了。


    阿朱眼睛咕溜溜的轉了轉,叫道:“哎喲,好痛,喬大哥,我胸口一陣悶疼,是不是快死了?”


    喬峰就算看出她是假裝,仍是擔憂的靠坐到了床頭,給她把了把脈,末了向木婉清道:“阿朱姑娘她傷勢極重,體氣時時都在消散,如果不是我每隔一個時辰向她灌輸真氣,早就不支了,木姑娘宅心仁厚,何必此時與她賭什麽氣。”


    風蕭蕭聽著暗自乍舌,真氣可不比內力,這玩意耗去了就極難補回,一旦沒了,人就死了。


    如果一個時辰就費上一次,就算喬峰功力通天,要不了多久照樣玩完兒,最起碼也會元氣大傷,沒個十幾年功夫,根本補不回來,內力更是隻會消退,不會再增長絲毫。


    “北冥神功”雖然能夠化人內力收為自己的真氣,但這類功法畢竟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想到此處,心念不由一動,尋思道:“‘九陽真經’和‘九陰真經’各有一篇治療內傷的極好口訣,原先不知其然,現在想來,所謂開發人體潛能,也就是激發出自身的元氣,因而產生真氣,隻要真氣充足,自然什麽內傷都不再話下了。”


    他正發呆想著武學之事,木婉清的口風已經軟了,脆聲脆氣的道:“喂,喂,你去幫她治傷吧!”,見他不理,還伸手推了兩推。


    風蕭蕭陡然回神,聽她又是“喂喂”的喚他,自是苦笑道:“我真是欠你的。”


    木婉清老神在在,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不過眼睛卻似眨非眨,心中似羞似喜。


    喬峰抱拳拱了拱手,道:“有勞了。”,他確是滿心感謝。


    武功高手畢竟不是醫生,想要治療內傷。必定會大耗元氣,若非至親摯友,絕沒人肯做。


    風蕭蕭真氣充裕。世間罕有,當然不會在乎用出些許,隻是阿朱的態度讓他極是不爽,搞得好似他非要求著幫她治傷似得,賤不賤呀!


    當下笑道:“治療內傷倒是無妨,隻是男女畢竟授受不親,這寬衣又解帶。同處一張床……極是不好呀!”


    喬峰待要說“江湖兒女,何必扭捏作態。”


    阿朱已然一臉惶惶的神色,喊道:“不要!”


    她其實算不得江湖兒女。要知姑蘇慕容氏不隻是武林世家,比之一般的書香門第書卷氣還要濃些,她可受不住和別的男人如此這般,那還不如死了為好。


    心中羞澀的想道:“要治也該要喬大爺……怎麽都不會讓你碰我的身子。”


    風蕭蕭為人精細。見她蒼白的麵上掠過絲絲暈紅。就已然猜到了她心頭所想,笑道:“我嘛……早有妻室,自然是不大方便,不如讓喬大哥勉為其難……你們等等……”


    喬峰、阿朱、木婉清皆是不明所以,看著他轉身就出了房門,不由得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一小會兒,風蕭蕭便回轉了來,雙手捧著筆墨紙硯。笑道:“法不傳外人,阿朱姑娘自是聽不得的。喬大哥需學來救人,自是無妨,木姑娘嘛,你也好好看著。”


    阿朱雖是哼了一聲,卻也不惱,江湖規矩她還是清楚的。


    喬峰鄭重的應了一聲。


    木婉清剛剛有些莫名的不高興,現下聽他之言,又是莫名一喜,心道:“他是在說我算不得外人了?”,於是很用心的看著他一筆筆的在紙上寫著字,至於究竟內容如何,卻根本沒記住。


    不過盞茶功夫,風蕭蕭便拎起墨跡未幹的紙張抖了抖,笑道:“上篇出自‘九陽真經’,下篇出自‘九陰真經’,都是絕頂的療傷法門,於內功也大有裨益,你們自學便是,隻要不輕傳外人就好。”


    喬峰藝出少林,少時便機緣甚多,進到丐幫後又得先幫主看中,奇功絕藝自是屢見不鮮。


    可在風蕭蕭動筆後沒多久,他就已經看得入了神,每一個字都讓他心潮湧動,好半晌才長長吐了口氣,讚道:“正大出奇,卻又奇而不邪,當真稱得上絕頂,一篇純是道家的行功法門,另一篇卻似道似佛,兩篇皆是字字珠璣,博大精深,一時難以參悟!”


    風蕭蕭將寫滿字的紙張攤在桌麵上,道:“這倒無妨,你先照此行功,幫阿朱姑娘療傷便是,往後大把的時間,慢慢參悟不遲。”


    喬峰見多識廣,如何不知此功法的妙處,任放在何門何派,都必是鎮派的神功,好比“降龍十八掌”與之丐幫,“易經洗髓經”與之少林,不由問道:“不知風兄弟是屬何門何派,竟然傳有此等絕技。”


    木婉清搶答道:“他是華山派的掌門,還兼長老,兼護法,兼弟子,兼廚子,兼看門,兼打雜,說白了就他一人,格格!”


    她還記得風蕭蕭當日太湖船上,和青城派的戲語,此時脆聲說來,頗有韻律,煞是好聽,最後那“格格”一笑,少有的帶出了一些少女的嬌憨,一掃往日的冷冰冰、硬邦邦。


    喬峰啞然失笑,心道:“我倒是不知這個華山派,看來應該是隱世很久了。”


    他往先隻覺得風蕭蕭心思繁多,性子陰婺,太不夠爽利,極不和他的性子,是以雖然幾次得其助力,也隻是暗暗感激,並不打算深交,隻想著日後有機會定還上人情便是。


    不過風蕭蕭今日的所做所為,讓他頓時刮目相看,滿心感念,又是慚愧。


    當下卻不再多言,閉目凝思片刻,然後睜眼行到床前,準備替阿朱療傷。


    風蕭蕭見狀,輕輕扯住木婉清,退出房去,問道:“你全都記住了麽?”


    木婉清這才想起,搖了搖頭。


    風蕭蕭斜眼道:“怎麽?瞧不上眼?”


    木婉清道:“光顧著看你寫字去了,沒顧上去看寫的是什麽。”


    風蕭蕭嗬嗬直笑,道:“要不是明知道你心有所屬,還以為你是瞧上我了呢!”


    木婉清頓時發惱,怒道:“你胡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風蕭蕭一拍腦門,想道:“我真是個笨蛋,哪壺不開提哪壺,段譽那小子屁顛顛的跟著王語嫣跑了,她還能高興的起來麽?我吃飽了撐的,提他幹嘛?”(未完待續。。)


    ps:好了,昨日欠的一章補上了,好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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