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忽施突襲,一手探近直抓,一手淩空而削。[..tw超多好看小說]


    不過風蕭蕭動作更快,雙腳一錯,整個人立時變成了一縷風,無孔不入、無隙不過,抓不住、斬不到。


    一旁的段譽眼睛瞪得溜圓,口中不自覺地喃喃有詞:“中孚,既濟,泰,蠱……不對,轉到‘無妄’位了?明夷,賁,既濟……咦,下一步分明該踏‘家人’,他怎麽直接躍到‘歸妹’上了?”


    “淩波微步”變幻莫測、流轉無方,踏人之先踏、至眼所不至,每每將要擊中,卻次次差之毫厘,所以才讓人感覺無比迅捷。


    其實速度並不快,所以段譽念念叨叨的都跟得上,心下大是驚奇。


    他牢記住了“淩波微步”的步法方位,往先閉著眼睛踏行,倒也數次助他化險為夷,實是沒有料到竟還能如此變化多端。


    心下悟道:“是了,易經八八六十四卦,組合本就無窮無盡,隻要四步為一組,方位遵循規律,能夠起承轉合上下互接,根本不必拘泥於原有的順序。”


    “噗噗”地悶響聲碎密響起,將他召回神,凝睛而望。


    鳩摩智和風蕭蕭好似兩個並肩旋轉的陀螺,互分忽合,蕩蕩悠悠的鬥到了矮崖旁。


    風蕭蕭仿佛成了一股牆角起旋的龍卷風,急促且飄忽。


    鳩摩智手舞足蹈,雙掌似勾似劃,好像正在憑空作畫,一時群巒疊障,高低起伏,一時大江東流,氣勢磅礴。


    風蕭蕭背後的崖壁上不斷出現道道裂痕,刀砍斧剁般縱橫交錯,碎石簌簌崩落。


    段譽見到如此聲勢,麵色不禁有些發白。


    之前在天龍寺中,鳩摩智點線香。起碧煙,然後以掌馭勁,穿煙而過,淩空顯出猶如實質的掌力。


    隻是那時有天龍寺六大高手各用一路“六脈神劍”,射出無形劍氣齊齊擋之。


    刀勁、劍氣同顯於碧煙,雖是衝突激蕩,其實相互抵消。局中人知道厲害,旁觀者卻看不出什麽實際的威力。


    哪像現在這般,開山破石宛若刀切豆腐,要是砍到人的身上,豈不是瞬間就會被大卸八塊?


    風蕭蕭嘴角帶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遊蕩於道道鋒利灼熱的勁力之中,倒像是魚兒遊於水,輕鬆愜意的沒有半分不自在。


    鳩摩智再也不複之前的沉穩無波,心神震動難平,忽地撤手急退,目光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言讚道:“風施主好輕功。小僧甘拜下風!”


    “在下拿手的可不止是輕功……”,風蕭蕭的身形轉虛為實,輕笑道:“明王可有興趣考慮之前的提議麽?”


    段譽急忙嚷道:“你們倆就死心吧,我絕不會將六脈神劍劍譜交給你們。”


    鳩摩智麵色慈和,道:“段公子如不默出劍經,小僧隻能將你帶去慕容先生墳前焚化,才好不失信於故人,然咱們無冤無仇。公子又何必如此倔強,生生選了條絕路,讓小僧好生為難。”


    段譽苦笑道:“這十幾天來,我早已想得清楚了,如不寫此經,你終究舍不得殺我,倘若寫了出來。隻怕立刻便會沒命。”


    “我佛慈悲!罪過,罪過!”,鳩摩智歎了口氣,緩緩向他走去。道:“小僧迫不得已,隻好使些手段稍加逼迫,此為救公子性命,還請勿怪。”,說話間,一隻手已經按上了段譽的背心。


    風蕭蕭心中早有腹案,本想出言勸阻,但轉念想起段譽那張煩人的嘴,於是將自己的嘴給閉緊了,笑嘻嘻蹲到了一旁,就等著看好戲。


    段譽心下害怕,大聲道:“我就算抵受不住,幹脆胡寫亂默一通,讓那慕容先生在陰間也會練得走火入魔,你要是偷練了,一準下去陪他。”


    這一手釜底抽薪,鳩摩智根本毫無辦法,自然怒極,厲聲道:“佛爺好心饒你性命,你卻不識好歹,好,好,我隻得將你帶去燒……”


    “等等!”,風蕭蕭笑著打斷道:“明王何必大動肝火,讓人心甘情願說實話的法子,在下倒會一種、兩種,不如讓我來試試?”


    鳩摩智頓時沉斂目垂首,沉默不語。


    “明王如果不同意,我也得不到劍譜。”,風蕭蕭站直了身子,道:“之前的協議自然還有效,隻要劍譜到手,‘北冥神功’自然奉上!”


    鳩摩智眉目一抬,頗有些心動,卻依然猶豫難決。


    風蕭蕭聳肩道:“我知道明王擔心我得到劍譜後逃走,不過嘛……哪怕隻能得一樣,也總比什麽都得不到要強得多,明王何不信我一回,至不濟也能保本……”


    鳩摩智緩緩點頭,往後退開數步,道:“風施主,請!”


    風蕭蕭暗自欣喜,腳步卻穩得很,比直走到了段譽身前。


    段譽麵色惶急,雙手在身前亂揮,叫道:“你……你要做什麽?”


    風蕭蕭伸手點住了他的穴道,然後雙手按到了他的兩肩之上,輕輕道:“看著我的眼睛……”,不但運起了“移魂**”,還同時運起“北冥神功”。


    段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他的雙瞳,登時再也移不開了,心中有一個聲音大聲喊著“不行”,卻有另一個聲音無比柔和,讓他不禁很快便沉溺其中。


    風蕭蕭現在已然控製住了他,讓他說啥就說啥,讓他做啥就做啥,隻是仍要裝模作樣的挨上一會兒,口中一句接一句的問個不停,否則如何能有時間吸取真氣?


    “你叫什麽名字?”,“爹娘是誰?”,“家住哪裏?”等等……


    甚至一些極為隱秘的私人問題也照問不誤,一來是為了拖延的久一些,二來也能向鳩摩智證明段譽確實被他控製住了。


    鳩摩智在旁看得心驚肉跳,暗道:“世上竟然還有這種能夠攝人心魄的邪門功法!”


    他眼見風蕭蕭專注運功,頭頂霧氣漸彌,心下冒起了一股濃烈的殺意,想道:“這人身負多種邪功,輕功已然駭人,武功想必也是不低。又心機深沉、行事謹慎,更是如此年輕,往後……定然無可限量,不如扼殺於萌芽……隻是如此做的話,‘六脈神劍’和‘北冥神功’可就得不到了……”


    他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拿定了主意,微微抬起了雙掌。


    風蕭蕭心如明鏡。周遭丈許之內,沒有任何動靜能瞞得過他,感到鳩摩智微有所動,立時警覺,趕忙收掌起身,側頭道:“已經好了。明王隻需準備筆墨,他自會一無所差的全數默出。”


    鳩摩智自知佳時已過,風蕭蕭既然已經收功,憑他的輕功,無論如何是拿他無法了,麵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風施主奇功妙極。真令小僧大開眼界。”


    風蕭蕭倒也不失望,他此次又吸了段譽一部分真氣,和之前加起來,已然吸走了總量的一半有餘,一旦全數煉化成內力,足以和段延慶這等高手一較高下了。


    這才花了不到半月的功夫而已,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再說,隻要段譽不死。多得是機會吸幹他,完全沒必要懊惱,俗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


    鳩摩智哪會隨身帶著紙筆,向風蕭蕭一詢問,得知惑心的效力能夠保持一天左右,於是攜了段譽。飛速趕往最近的一座小城,尋到了一家客店,找小二要來了筆墨紙硯,讓段譽默寫劍經圖譜。


    待他一寫好。鳩摩智便突然出手奪走,然後靜靜地看著風蕭蕭,隻等他拿“北冥神功”來交換。


    風蕭蕭嗤嗤地笑了兩聲,道:“聽說明王有過目不忘之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不才在下,嘿嘿!勉強也能做到,既然從頭到尾看他默寫了一遍,可是想忘都忘不掉了!”


    鳩摩智歎了口氣,道:“是小僧妄作小人了!”,手中微一用力,墨跡未幹的紙張立時發黑、冒煙、燃起,眨眼便燒成了灰燼。


    風蕭蕭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卷帛卷,輕輕地擲了過去,說道:“這可是原本,從沒有被塗改過,明王拿好了,從此咱們兩不相欠!”


    鳩摩智頗有些吃驚的接過,低頭看了一眼,張口欲問。


    風蕭蕭先一步道:“撕毀的部分載有‘淩波微步’,我要仗此保命,絕不會給你,當初咱們隻說好用‘北冥神功’交換,我可沒有食言。”


    “淩波微步?”,鳩摩智急忙展開帛卷,果然看見卷尾寫著“淩波微步”四個字,隻是後麵的卷部分已然被裁剪過,內容全無,不由合十苦笑道:“風施主思慮周全,又信義無雙,小僧佩服之至,絕不敢奢求過多!”


    風蕭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心下卻如海浪翻騰不休,想道:“看你這般模樣,莫非還知道‘淩波微步’?看來其中當有不少的隱秘,究竟是誰傳你的小無相功呢?”


    鳩摩智好武成癡,這一下一連得了兩門神功,哪裏還呆的住,一把揪住段譽,便即告辭回房。


    風蕭蕭見狀心中寒氣直冒,心想:“這個妖僧,還真是妖孽,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為了吸取段譽的內力而來,隻是一直故作不知罷了,還枉我煞費苦心,自以為掩飾的極好……”


    段譽既然默出了劍譜,立時就成了一個大禍害,不論是鳩摩智還是風蕭蕭都不會放他活著離開。


    否則讓大理段氏得到確切消息,祖傳絕學被外人學了去,定會傾巢出動,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全數收回。


    大理再小也是個國,真要一心報複起來,任誰都會一個頭兩個大,疲於應付。


    鳩摩智不立刻結果段譽,反而將他帶回房,定然也是看中了這塊肥美的唐僧肉,想要連成“北冥神功”之後,再連皮帶骨一齊吞個幹淨。


    風蕭蕭呆站在房中思索了好一會兒,想道:“他早就知道段譽身上負著龐大的內力,所以之前一聽我提及‘北冥神功’,他便什麽都猜到了,真是夠狡詐的,心思藏得夠深,差點將我都給瞞過了。”


    隔壁房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怒吼,正是鳩摩智所發出。


    風蕭蕭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哎呀,想練‘北冥神功’,就必須先化去自身的全部內力,嘖嘖!一幹二淨呐!這該如何是好?沒了內力,豈不是成了一條砧板上的鮮魚,是燒、是煮,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隻不過隔了一堵牆而已,以鳩摩智的內功,沒可能聽不見這番話語,登時氣得雙目噴火,豁然起身,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境,緩緩地坐了下來。


    風蕭蕭笑嘻嘻的望著牆壁,仿佛能看穿對麵的場景一般,繼續自言自語道:“所謂鏡花水月,便是指看得見、摸不著,此乃人生之大不幸,不過呢……我卻有些許化虛成實的本事,待要傳給有緣人,隻是不知有緣人何在呐!”


    鳩摩智隔牆沉默了許久,忽地出聲道:“緣起、緣滅、緣無形,緣生、緣死、緣於心。”


    風蕭蕭知道他已然心動了,這是在隱隱發問,他該用什麽來交換,於是揚眉道:“無生者無相,無相者往生。”


    自然是“小無相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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