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手中把玩著一枚信物,是一塊玉佩,質地普通的很,做工極為粗糙,上麵雕刻著荔枝、桂圓、核桃,果實都是圓形。


    “圓”與“元”同音,喻“連中三元”,一看就是子聰的貼身之物。


    看來,雖然他在蒙古身份不低,但對於當年在宋朝時的科舉,頗有一些執念,否則以他如今的身份,絕不會還留著這枚低劣的玉佩。


    風蕭蕭將玉佩拋了兩拋,一腳忽地踢出。


    趙誌敬還沒來得及反應,心口已經被踢中,連一聲慘叫都未發出,登時斃命。


    風蕭蕭看也不看他一眼,閃身便走。


    此時天色漸暗,屍體很快就沒入了黑夜之中,模模糊糊,直至不見。


    風蕭蕭並未走遠,而是藏到了附近的一顆大樹上,靜靜的等著。


    趙誌敬說了不少,唯獨有一點,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那便是如何與狗道人聯係、匯合。


    風蕭蕭堅信他已經崩潰,絕不會有所隱瞞,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他確實不知。


    所以,狗道人必有辦法能夠找到他,雖然不知是什麽手段,但如今別無他途,隻能守株待兔。


    過了許久,月光漸亮,冷冰冰的照著趙誌敬。


    此處本就偏僻,遠處喧囂聲也慢慢消無,顯得越發的寂靜。


    “汪汪汪!”,狗叫聲響起,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年輕人扯著一條大狗,迅速靠近。


    風蕭蕭心中一驚,馬上靜心沉氣。


    既然有狗,那麽找尋方式,必定和氣味有關。


    他五感驚人,遠超常人,很快就發現自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香氣,源頭處,就是那枚被當作信物的玉佩。


    這股香味極淡,普通人根本聞不到。他如非是刻意找尋。也絕難察覺。


    風蕭蕭暗罵了一聲,從樹上飛掠而下,將那名年輕人打暈,隨即向外疾行,以藏身的大樹為中心,圈繞搜尋。


    不用多想,這必是狗道人所為,他定然躲在附近,雇了個人牽狗前來察看,一旦狗叫聲消失、或者聲音有什麽異常、又或者那個年輕人大叫一聲。他就知道出了變故,可以先一步逃離。


    果然。那條大狗跑到了趙誌敬屍體旁,嗅了幾嗅,忽地“嗚嗚汪”地叫了幾聲。


    遠處隨即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風蕭蕭馬上提起柔勁,不發出一絲的聲響,迅速奔去。


    前方衣袂的破空聲漸響,越離越近。風蕭蕭的身形卻忽地一頓,轉身掠向一棵大樹,半途躍起,雙掌齊齊拍擊。


    掌未到,勁先至,樹葉嘩嘩吹落,向前襲卷,“喀喇喀喇”連響,數根半臂粗的樹枝被擊斷。成矛疾射。


    茂密的樹冠之中,一道黑影低呼一聲,狼狽的往側下方滾落。


    風蕭蕭冷冷一笑,衝脈之力發動,身子急停,然後倏然改變方向,雙掌奮力往前探出。


    無聲無息間,印到了這人背心。


    “哇”的一聲,這人噴出一口鮮血,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連著翻滾了好幾圈。


    風蕭蕭躍到了他的身旁,笑道:“狗道人,你還真是狡猾的很,若非你不小心吹了口氣,風某還當真上當了呢!”


    其實,他是聽見了狗道人的呼吸和心跳,立刻想到,這人定是又做了手腳,想將他引走。


    狗道人麵色慘白,心喪若死。


    他事先準備了兩條狗,一條放出去尋找趙誌敬,一條留在身邊,如果察覺有什麽不妥,便將它披上衣衫放跑,隻要能耽擱一會兒,他就能趁機逃走。


    哪知道風蕭蕭耳聰目明,竟然沒能瞞過。


    風蕭蕭笑眯眯的說道:“別裝了,風某知道你傷的不重,莫非還想偷襲不成?”


    狗道人臉色變得肅然,站直身體,幹咳了一聲,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道:“當時子聰讓我再三小心,唉!都怪我狂妄自大,更是低估了你!”


    風蕭蕭“哦”了一聲,問道:“你肯說實話了?”


    狗道人苦笑道:“你為刀俎,我是魚肉,焉能不說實話?”


    風蕭蕭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暗叫難辦,他不怕蠻、不怕硬,就怕這種麵上無比配合,心中卻滿是彎彎繞的人。


    “人生百味”確實適合逼供,但起碼也要攻破人的心理防線才成。


    否則天知道他那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風蕭蕭可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他磨上個十天半月。


    子聰太過精明,很快就會察覺到不對勁,要是跑了,再想找他可就不容易了。


    “看著我的眼睛!”,風蕭蕭盤算了半晌,終於決定大耗內力,用出“移魂大法”。


    狗道人正打定了注意,要和風蕭蕭拚命兜圈子,就算會受些活罪,也總比死了強,聽見他說話,下意思的抬眼望去。


    兩顆黑黝黝的瞳孔,閃著奇異的神采,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欲罷不能。


    狗道人心中大叫不好,拚命想轉開眼睛,卻根本做不到,想要提起全身的內力,卻感到被一股龐然大力,完全壓製。


    全身冷汗如雨,意識漸漸模糊……


    良久之後,忽地回神,隻覺得頭暈目眩,雙腿極軟,登時坐倒在地,全身提不起半點力氣,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一絲內力都無。


    風蕭蕭也輕喘了幾口氣,內力消耗頗大,但心中滿是歡喜。


    狗道人乃是丹鼎派副掌門,不光是南方武林的首腦,更是道教的領袖之一,聲望隆重、交遊廣闊。


    智慧、武功全都不凡,地位、輩分更是極高,成名在半甲子之前,麵上一直是玩世不恭、遊戲江湖,雖然遠比不上五絕,但也是武林中少有的人物,


    隻可惜他一心想光大丹鼎派,最終誤入歧途,和忽必烈勾搭上了。


    在蒙古一方,他作為道教的領袖之一。論地位。竟然還在子聰之上。


    狗道人呆坐許久,忽地回神,嘶啞著嗓子,問道:“你對道爺都做了什麽?”


    “終於不再裝狗了?”,風蕭蕭笑了一笑,麵色轉為冷肅,道:“風某殺人如麻、心思詭毒,絕對算不得好人,但自認還有幾分大義,對於道長所為。實在看不過眼。”


    狗道人冷哼一聲,道:“昔日丘處機遠赴西域。與那成吉思汗勾勾搭搭……算了,成王敗寇,何必多言,閣下請便!”說罷,閉目仰頭,引頸受戮。


    風蕭蕭嘿嘿一笑,道:“你知道風某在謀劃什麽。有你在,簡直如虎添翼,怎肯讓你死!”


    狗道人猛地睜目,大聲道:“丹鼎派絕對不會受製於你!”


    風蕭蕭揚了揚眉毛,道:“不日,以白虎門為首的武林勢力,便會攻來,你也知道,程家那方勢力會反戈一擊。丹鼎派首當其衝,必定覆滅。”


    “你就死心吧,道爺我早就和掌門透了些消息,師兄他絕對不會和程家結盟,更會暗中防備偷襲。”


    風蕭蕭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聞聽仍然十分失望,子聰確實下了一步好棋,先一步封堵上了漏洞,讓他不能按計劃落子。


    皺眉道:“那好吧,風某隻能辛苦一趟,親自出手,去將丹鼎派殺個雞犬不留。”


    狗道人駭了個哆嗦,嘴硬道:“掌門師兄武功超絕,雖然還不如你,但幾名師兄弟配合……你……你絕對……絕對奈何不得。”


    風蕭蕭撇了撇嘴,道:“無妨,反正時間充足的很,可以一點點的殺,再說,你不會傻了吧?難道認為風某手下,嘿!沒有其他的高手麽?”


    狗道人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心緒,道:“蒙古鐵騎無雙,遲早會打進中原,你就算一統武林又能如何?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難道還能擋得住千軍萬馬不成?”


    風蕭蕭斜眼問道:“你是在勸我投奔蒙古麽?”


    狗道人歎了口氣,道:“蒙古軍容鼎盛,整日厲兵秣馬,大宋主昏臣佞,整日醉生夢死,勝負其實早已分明,老道為全宗門,隻是不得以……而已!”


    風蕭蕭讚同道:“如無奇跡,大宋亡國,遲早的事。”


    狗道人頓時精神一震,道:“如果閣下願歸順蒙古,老道敢打包票,起碼可以封一個侯爵。”


    怕風蕭蕭不信,又說道:“子聰那和尚曾經說過,忽必烈王子對閣下極為看重,曾數次講過,如得閣下投效,必定倒履相迎,並親向大汗討要爵位。”


    風蕭蕭冷笑一聲,倒轉手指,指著鼻子,道:“你信不信,我就是奇跡?”


    狗道人聞言萎靡,垂首搖頭道:“武功再厲害,也擋不住鐵騎,武林人再多,也比不過大軍,你想扭轉乾坤?……實不可能!”


    風蕭蕭自然不會將自己的計劃泄露,歎了口氣,道:“既然我們各執己見,那隻好讓事實說話了,不過……如果你不配合我,丹鼎派必定先亡,你不在乎麽?”


    他實在不想殺死狗道人,這人如果願意配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暗中一統武林,還不會造成什麽傷亡,所以才如此的大費唇舌。


    狗道人思索片刻,道:“隻要你不動本派,貧道願意配合你,控製其它門派。”


    風蕭蕭笑道:“這筆買賣劃算,風某自然願意,隻是你信得過我麽?”


    狗道人的價值,隻在此時,一旦武林一統,風蕭蕭想對付丹鼎派,隻是一句話而已,他們絕對無力反抗。


    狗道人卻微微一笑,道:“你不如留著我,繼續和蒙古聯係,或許在將來,能夠有什麽大用。”


    風蕭蕭神色一凜,道:“你倒是會左右逢源,當兩麵細作,就算有一天蒙古打進中原,你順手將我給賣了,還能立下大功。”


    狗道人肅然道:“你不是頗有信心,自稱是奇跡麽?如果大宋果真能夠維持,貧道何必出賣你?如果大宋真的亡了,貧道也可以保全宗門。”


    “不錯,你如能獲得蒙古的情報,當然大有價值!換得回丹鼎派獨立。”,風蕭蕭暗自冷笑,麵上卻故作遲疑,過了許久才應道:“一言為定!”,心中卻道:“你死定了!”


    ps:


    感謝書友“li_san”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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