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原中也勒令關上的門和閉合的監控阻攔了所有人的窺探,中原中也並不想要將他人牽扯進這場戰鬥之中。


    那個怪物的眼神充滿著貪欲和深不見底的肮髒,宛如泥潭一般死死的將他裹緊。中原中也在起初的一瞬間有過窒息的、被壓抑一般的感覺,但是很快的,源自於靈魂中的震怒翻湧而上,漆黑的影子帶著神明的怒火咆哮而來。


    ——你怎麽敢?


    它越過身下看不見它的人類載體咆哮著。


    ——你怎麽敢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你怎麽敢用那種眼神看著神?


    然而骸骨之上盤旋著的巨大蛇妖卻眯起了眼,豎瞳透露出冰冷的殘忍來。分叉的舌尖撩動著舔舐幹淨它自己唇角殘存的血紅色。


    妖的確是懼怕神明的存在。


    麵前正在咆哮著、泛著可怖紅光的“神明”也的確傳遞而來極其恐怖的威懾。


    但是要讓它放棄的前提是——這得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神明才行。真正的神明可不是這種被壓抑在人類體內、作為人類異能顯露的東西。


    普通的妖的確會懼怕這種奇異的存在,因為他們的確擁有著神明不少強大的實力。但那不夠消退蛇妖的心。


    “大餐?”中原中也漫不經心的抬頭,唇角咧開一個嘲諷的笑來,低垂的眉眼潛藏而下銳利,“誰教的你……用這種詞來形容我?”


    中原中也說著,抬起的腳往前動了一步,落地的瞬間發出巨大的聲響,聲響之後是地麵上開裂的紋路,從他腳下蔓延開去占據了周遭一大片的地方。


    橙紅的光芒亮起甚至蓋過了頭頂上刺眼的燈光。


    ……


    “喵嗚……”


    小貓叫著竄進風間羽的懷中,風間羽靠坐在椅子微微抬頭,輕輕撫摸著貓咪繃緊的脊背安撫著。他把屋子裏麵最舒服的椅子搬來了家裏那個大大的落地窗邊上,正脫了自己的鞋子雙腳一起蜷縮而上窩在了椅子上。


    時間並不算太晚,時鍾還在悠悠的轉著圈,但是天色卻是越發的暗沉了下來。自早上起就沒怎麽見過太陽。


    動物是最容易察覺到危險的存在,它們警惕而充滿了人類所沒有也不能察覺的感官,畢竟它們和大自然是連為一體的,而大自然永遠都是勝者。


    小貓咪弓起的背脊不僅沒有被舒緩下來反而越拱越高,紮起的毛也理不順,自喉嗓裏滾出威脅的低吼來。


    順著貓咪警惕懼怕的地方看過去,對方也沒想藏,風間羽透過玻璃窗很明顯的看見了揮舞著自己的翅膀漂浮在外麵的人。


    風間羽微微低頭輕輕貓咪的小耳朵,挑起的目光和安撫的語氣一起露了出來:“別擔心,隻不過是兩條狗而已,你乖乖的回窩裏睡一覺起來就不見了。”


    貓咪似乎還心有不甘的伸出爪爪“嗷嗚”了好幾下,但是都被風間羽抬起的一隻手抵在腦門摁了回去。


    被摁住了腦袋且被拎住了命運的後頸,小貓咪被放在地上後不情不願的竄回了房間裏鑽進了自己的貓窩。留在外麵的隻有麵麵相覷的三雙眼睛。、、


    風間羽隔著玻璃瞧過去,正對上兩雙凶惡的眼睛,亮處的利齒都尖銳的可怕,還殘留著些許的唾液在上顯得格外的讓人厭惡。


    的確是厭惡,貓狗天生不對頭,更何況還是被兩條惡心的狗追殺的貓呢?


    真不愛幹淨。


    大敵當頭,貓性上頭的風間羽忍不住的在心裏念叨著。他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在兩隻惡狗的目光下十分自然順暢的拿起一張紙和一支筆來,惡劣而又挑釁的寫出了一行字。


    “有本事進來咬我啊?”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風間羽的筆轉過來戳了戳小係統的肚肚。


    ——犬妖語言中這句話怎麽翻譯?


    係統:???


    【你不要挑釁了啊……!!!他們真的要砸門進來了啊!!!】


    係統捂臉崩潰的叫出了聲,伴隨著它聲音的落下,外麵是氣瘋了緊握著手裏的武器決定展開攻勢的兩兄弟。


    高舉的武器狠狠的落下砸上玻璃的那一刻,預料之中清脆的聲響和玻璃炸裂破碎開來的場麵都沒有到來,隻有一聲碰撞的長鳴響徹雲霄,麻意順著緊握武器的雙手爬上了狗哥哥的身上。


    被自己的力氣作用著後退好幾步翅膀都打了個滾的人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透明的屏障籠罩其上,這狠裂的一擊甚至都沒有讓它掀起半分的波瀾,隻有點點黑色的氣息宛如細小的藤曼一般蜿蜒攀爬顯露片刻就再度歸於沉寂。


    紙張翻麵而來,筆尖劃過留下淺薄的痕跡。


    “怎麽,就這點能耐——還想殺我?”


    高階段的神明會自發性的在自己居住休息的地方創造防禦的屏障,而屏障認可了風間羽的進入。風間羽在這段時間中找到了它,也順便又加固了幾分。


    狗兄弟:……


    他們氣的翅膀都快要掉毛了。


    ……


    擦掉唇邊溢出的血液,彎弓下腰躲開迎麵襲擊而來的蛇尾,中原中也依憑著自己的異能穩穩立在牆壁之上。


    眯起的藍眸透露著冷漠和肅殺,蜷縮而來的指尖握緊成拳。


    他在認真思考這種怪物要如何才能夠被殺死。


    他嚐試過很多的辦法,擰折蛇頭掰斷骨頭都沒用,這條蛇的骨頭沒有絲毫是活物的存在,被擰轉或者擰掉都可以自行的轉移回來,打斷的骨頭他也嚐試過徹底碾壓成粉,但是很快那缺失的地方的骨頭又會再度複生。


    中原中也把罵聲都壓低了,跳躍而起的飛踹劃過一個淩冽的弧度狠狠的落在那翹起的蛇頭上將它下壓深埋進地裏,抬起的拳頭還沒來及的落下砸個痛快就落了空。那沒有血肉的蛇滑溜的可怕,眨眼便從他的手裏溜走把堅硬的地麵當作水池彎曲著身子繞道中原中也的身後,而後躍起張開大嘴企圖將中原中也吞沒。


    它的下場自然是被再度拆解開來,每一寸骨頭都被碾壓成灰消滅幹淨,湮滅於那雙鞋底。


    ——而後再度複生。


    在中原中也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再度襲擊而上。


    這種怪物怎麽會這麽突然的出現在橫濱?!


    中原中也咬緊了牙反身就是一拳,過大的力道從他打中的地方寸寸崩裂開來震碎那具蛇骨,任由它第無數次覆滅,而後複生。


    ……


    【攻略對象那邊已經陷入了苦戰了哦?】


    係統搖晃著自己的腳腳看著風間羽逗狗,風間羽還因為舒服的緣故亮出了自己的兩條尾巴,搖晃在外麵氣急敗壞的狗狗們的眼中。


    ——陷入苦戰才是正常的。


    風間羽說。


    ——畢竟中也現在用的還隻是屬於人類那部分的異能,又不是術士道士,怎麽可能對妖怪管用?


    【要這麽說的話,他現在也不敢用神明那邊的力量噯。】


    係統掰著自己的小手指說著。


    【畢竟按照他現在的情況來說的話,隻有徹底失控的他用的才是神明的力量呀。然而按照攻略對象的性格來說的話,他不會那麽做的。】


    那可不是。


    神明的靈魂卻住在了人類的軀殼裏,被一腔熱血的赤子之心所束縛著無法肆虐殘殺。


    風間羽漫不經心的搖晃著自己的尾巴,伸出的指尖捉來了一根落在唇瓣落下輕吻。


    ——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他的發動條件已經過去了。


    ……


    緊閉的倉庫門遭受過無數次戰鬥中的碰撞,最終還是在搖晃的吱呀聲中不堪重負的往後倒去摔落在地,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震得人耳畔發麻。


    在內激鬥的一人一妖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生人氣息的侵入。


    黑手黨的下屬們舉起槍械對準了妖怪幫襯著自己的幹部,而不遠處意外闖來的人則是哼著歡快的語調唱著奇怪的歌詞慢悠悠的踱步而來。


    搖晃的手腕帶著散落開來的繃帶搖搖晃晃,顛顛的步子連蹦帶跳轉悠著帶動那副身軀落在安全的地方。鳶色的眸子轉了一圈落在裏麵混戰的人的身上,歌曲的最終卻是用一聲輕佻的口哨收尾。


    “雖然很抱歉打擾你們了。”太宰治笑著說,舉起了手蹦跳著搖晃,“但是你們應該也會同意邀請我來參加這場聚會的吧?”


    厭惡的氣息和那惡心的語調在傳入中原中也感官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來的人是誰,他沒有回頭,隻是越發咬緊了自己的唇齒,滿臉的不耐。


    “誰讓你來了?滾出去!”


    “當然是有人喊我來了。”太宰治穩下了自己的步子來,他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還沒有忘記伸著手去摸著身邊對準了怪物的槍口點著把玩,“畢竟這奇怪的委托落在我身上也真是麻煩,我還是特地問了亂步先生的。”


    “亂步先生說,隻要我來這裏了,剩下的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嘖。


    的確。


    中原中也靈敏的翻滾落地,站在眾人之前,挺直的脊骨正對著那個怪物。


    他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漆黑的手套包裹而下的不僅僅隻是解決的辦法,也是一個魔鬼。


    但那又如何?


    張開的唇齒咬上手套的一段拉扯而下,吟唱一般的話語念出聲響。


    「汝 陰鬱なる汚濁の許容よ


    改めて、われを目覚ますことなかれ」


    「汝、容許陰鬱之汙濁


    勿複吾之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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