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羽最終還是選擇奔赴約定,在第二天的下午才撈著係統一起從海裏起了身。


    他選的是隱蔽性強一點的衣服穿著,帶上兜帽下拉很多遮蓋住自己的半張臉,留著一點距離足夠讓目光打量出去就夠了。


    係統還是老樣子在他身邊,但是看起來有點沮喪。


    畢竟對於係統來說,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提心吊膽了,可以脫離世界了,卻因為太宰治的作妖,動搖的代理者又被拽了回去,不願意離開了。


    太宰治,一生之敵。係統心裏如是想著,也不願意多話些討來風間羽的冷漠目光。


    去織田作之助家裏的路對於風間羽來說是極其熟練的,可以說這些日子的踩點,他甚至是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


    他低頭數著步子慢慢過去,一步一步的。


    等到他落腳穩穩站在織田作之助的家門的時候,嘴裏數著的數字也終於到達了他往日每次都數到的那個數字上去,分毫不差。


    看著緊閉的門扉,風間羽有些躊躇,雖然往日太宰治這個點都是不在的,但是因為要等他,很有可能太宰治是會在屋子裏等他的。


    雖然察覺到了太宰治找他應該不是為了說什麽不好的事情,那些他想象中的事情。但是風間羽還是有點不想敲門的。他站在原地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最後反倒嘲笑起自己來了。


    沒感情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毫無懼怕毫無退讓。但是如今被人拽著跌入凡塵,體會到失去後,因為任務再次的體會到感情的滋味,反倒束手束腳,多了許多的懼怕。


    真是失了他往日的行事作風。


    心下一橫,風間羽抬手敲門,動作輕柔有禮,而不急促。


    門半晌沒有動靜,沒有人來開。


    風間羽皺眉,等了許久後才又是抬手敲了敲。


    這一次才有了動靜和反應。


    風間羽靈敏的聽力聽見了門的那邊傳出來的靠近的腳步聲,不過不同於太宰治往日腳步的沉穩,這次的腳步聲挨得很近,卻又沒有那種急促的意思。


    風間羽還沒琢磨個什麽出來,裏麵又發出了板凳拖拽而過磨蹭地麵的聲音,什麽人踩在了板凳之上,而後才是冒出來的清晰可聞的問話。


    “誰呀?你是誰?”


    女孩的聲音帶著稚嫩的氣息,柔和甜美的仿佛是很期待敲門的人作出她理想中的答案。


    嗯?


    風間羽聽出了那是咲樂的聲音,太宰治好像並不在家。


    咲樂似乎還喊了喊身邊的人,幸介隨意的應了一聲,似乎準備要過來接替咲樂的位置。


    確定無誤,風間羽這才開口,喊出了聲:“咲樂,是我,之前救你們的大哥哥。”


    門的那邊,咲樂的期望落了空,但是她的眼睛卻還是猛然亮了起來。


    她仔細辨認著風間羽的聲音,欣喜不已。她透過貓眼打量了下,看見了熟悉的藍色這才蹦蹦跳跳的下了板凳,打開了門冒出小腦袋。


    她透過小縫隙完整的打量麵前的風間羽,看見漂亮的藍色和熟悉的臉的時候才張開了手撲了過去,抱住了風間羽的腿。


    “大哥哥,你回來啦!太宰哥哥沒說錯,他真的把你抓回來了!”


    抓回來?風間羽挑眉,明明就是逼他回來的。一邊這麽想著,風間羽撈著咲樂抱在了懷裏,看著跑來的幸介和後麵的幾個孩子,才哄著開心的孩子們。


    “你們的太宰哥哥呢?”風間羽問。


    咲樂抬頭聽見了這個問話反倒也疑惑了起來:“是哦,太宰哥哥怎麽還沒回來?他說今天大哥哥要來,一定要準備些好吃的,出去了好幾個小時了!”


    所謂的好吃的隻是太宰治喜歡吃的東西吧?


    風間羽想,該不會太宰治跑去海鮮市場直接選了隻大大的帝王蟹,現在正在和帝王蟹做搏鬥吧?


    再或者看著帝王蟹向往水麵,自己眼饞也跑去投水了吧?


    風間羽琢磨了很久,這些還真是太宰治做的出來的事情。


    但最後他隻是壓下滿心的無奈來,坐在了咲樂的身邊,任由咲樂親親她的側臉。


    “他估計半路上和食材打起來了。”風間羽說,“我們一起等吧。”


    ……


    等到夜幕來臨的時候,孩子們已經餓著拽著風間羽的衣角撒著嬌,風間羽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天色,皺著眉。


    他安撫著孩子們進了廚房,撈著圍裙隨手做了點小菜給孩子們應付一餐。


    照顧好孩子們收拾完吃完的東西,再抬頭一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看出去的隻有一片黑。


    風間羽懷裏抱著咲樂拍著哄哄,身邊幸介被他安排著帶著其他孩子回屋睡覺。女孩子有點昏昏沉沉,揉著自己的眼睛睜不開了,快要睡過去。他隻能哼著語調哄著小女孩睡覺,人魚的歌聲斟酌著帶著暗示安撫的意味。


    阪口安吾敲門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不過他也沒有錯過風間羽猛然亮起來的眼神在看到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一點點暗淡了下去。


    阪口安吾看著風間羽,眼底閃過一瞬間的驚豔但很快被壓了下來。他似乎想問出口什麽東西,對風間羽隻有陌生的疏離和戒備。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風間羽身上掛著的項鏈上,再看看那熟悉的藍發和藍色的眼眸,對待織田作之助的孩子們溫柔的態度,才隱隱約約猜到了風間羽的身份。


    “你是風……”阪口安吾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因為風間羽看過來的目光是充滿了威脅的。


    直到看見風間羽懷裏好不容易哄睡著的咲樂因為阪口安吾的問話不安穩的皺了皺眉,才意識到了風間羽是怕他吵醒孩子。


    等到風間羽把咲樂放進了屋內,這才出來了關緊了房門,將糟心的難受的事情全部隔離開來那些孩子們的身邊。


    他們已經失去的夠多了,沒必要再背負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他們隻需要快樂就好。


    端來白開水放在阪口安吾身前的桌麵上,風間羽靠著沙發坐了下來,語氣沒有對待孩子的溫柔:“我是風間羽,你來什麽事?”


    風間羽還不知道太宰治和阪口安吾私底下的事情,對待阪口安吾隻是他一貫的態度,落在阪口安吾的眼裏反倒以為他是為了太宰治才改變的態度。


    阪口安吾隻能看著麵前杯中平穩的水麵,直奔主題:“太宰還沒回來嗎?”


    風間羽挑眉:“嗯。”


    阪口安吾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看著風間羽,半晌才問出了口:“我不知道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但我可以肯定你是異能者。那麽……你有把握從重重包圍的地方救出一個人嗎?”


    風間羽意識到了什麽:“……什麽人?”


    阪口安吾表情嚴肅:“太宰治。”


    ……


    阪口安吾對太宰治一直有著些許的歉意,但是沒辦法,他們始終是不同陣營的存在。後來太宰治說要脫離組織,他其實算是有些欣慰的。


    他也知道太宰治脫離港口mafia後會是什麽處境,洗白的艱難暫且不說,在港口mafia的時候樹立的敵人知道這個消息後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太宰治如果是獨自一人,那他可以隨意的離開,不會有軟肋。


    但是太宰治不是。他帶著織田作之助的孩子們。


    知曉這一點的阪口安吾忍不住還是在繁忙中抽出幾分心神來給到了太宰治的身上,派出一些人跟蹤保護太宰治,掌握太宰治的行蹤。他做的這一些太宰治是知道的,不過對於現在的太宰治來說是好的,太宰治也就任由阪口安吾去了。


    也就是因為這一次的放縱,才給了阪口安吾發現不對勁找上門來的機會。


    阪口安吾來是打算先來看看孩子們怎麽樣的,但是出乎意料碰見了風間羽,他又動了心思燃起了希望。


    能在回家路上堵住太宰治,那說明那夥人其實已經很了解太宰治的路線了。那麽那夥人是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的。


    也就是說,他們會卷土再來。


    躲過一次的太宰治無法躲過第二次。譬如這一次。


    “你上次打倒的那些人並沒有放棄,而是在這一次的突襲中得逞了。”阪口安吾說,“那是和太宰治有很大仇的一個組織。”


    風間羽按捺下躁動的心神:“在哪?”


    阪口安吾掏出手機來調到了地圖的界麵上,風間羽的目光跟著他的指尖一動,最終落在了極其熟悉的海麵上。


    海上……?


    阪口安吾解釋道:“在海上,我猜測你的異能應該是有關水的方麵吧?那邊應該就是你的主戰場。”


    風間羽點點頭,記仔細了那個地方。


    阪口安吾看著風間羽,雖然十分擔憂太宰治,但是他的話還是帶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些潛藏的不安:“這件事情可能很危險。因為他們的舉動似乎是想活抓太宰治,你知道的,對於那個組織來說,直接殺了太宰治明明更好。太宰治這個人多智近妖,活捉他太難,風險也很大。”


    但是他們還是這麽做了。


    所以背後一定藏這些什麽東西。


    “迫不得已的時候,我能支援你一次,但是那是最壞的打算。”阪口安吾看著風間羽,十分認真,“那麽,知曉了所有的利弊,你還願意去嗎?你的異能有把握從那裏救出來太宰治嗎?”


    “我要去,我有把握。”風間羽說,他對上阪口安吾的目光,落在膝蓋上放著的手忍不住攥緊了起來,抓皺了衣物。


    他必須去,也必須有把握。


    他不可能拋棄太宰治,更何況海洋就是他的領地。


    ……


    昏暗的地牢裏,傷口傳來的疼痛在蔓延,刺激著脆弱的神經企圖將它摧毀,但是意誌力卻始終堅持著不曾倒下。


    麻煩。他這次還特意換了條路,甚至說是小心到了一種境地。那麽……到底是誰把他的消息泄漏了出去呢?跟著他的人裏麵最近有阪口安吾的人……但是不可能,憑借著那家夥的心思是不可能還願意對他動手的,那……還有誰呢?


    太宰治這麽想著,背靠牆壁,上挑的目光帶著冷漠掃視著周圍的場景。


    雜亂不堪的草堆就當作了床鋪墊在身下,雖然早就被血液侵染了粘稠不堪,但是聊勝於無。


    他的傷口沒有止血,雖然不大,但是長期的失血正常人都支撐不了太久。


    有腳步聲傳來,一點點靠近,落在空蕩的地牢不僅吸引了看守的兩人的注意力,還吸引了太宰治的注意力。


    那人落在牢前,隔著一層欄杆看著裏麵的太宰治,眯起的眼睛帶著打量的神色。


    看了許久,他把看守喊了過來:“去把醫療箱拿來。給這家夥治治,別死這裏了。”


    看守有點猶豫:“boss,你不是恨死他了嗎,帶回來就算了……咱們還要給他治療?”


    被稱為boss的人目光不移,鎖在了太宰治的身上,說出的話語卻十分不容拒絕:“把醫療箱拿過來。”


    看守的人隻得照做。


    boss順著剛剛被打開的牢門進去了,伸手拽著太宰治的臉轉了過來,對上太宰治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記得我嗎?被你踩在腳底下,不入你的眼,甚至都不被當做什麽東西的雜碎,連死都會髒了你的手的人……如今你反倒落在了我的手裏,是不是很好笑呢?”


    他說著,出乎意料的認真的給太宰治開始上藥:“不過放心,我暫時不會動你的。因為你還有用。”


    有用?


    順著他的話語,難以壓抑嘴裏悶哼的太宰治聲音一瞬間停了下來。


    他想到了什麽。


    森鷗外!


    順著他的思緒,對麵的人終於落下了話語。


    “港口mafia的首領貪圖我手裏的一單大生意,拿你的下落和我換。雖然我很想讓你死,但是大生意對我來說似乎更重要,起初我是沒同意的。”


    “但是他們後來給出的消息太讓我心動了。於是我換了。”


    “這個船上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我布下的局。至於為什麽還留下你?因為我要確保萬無一失啊……那麽你就是最後的保險。”


    一切的一切最終拉開了序幕。


    “你說那條愛你的人魚,能賣出什麽價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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