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聚會結束後,織田作和夏油傑等人就要早早回去養精蓄銳。


    ——太宰承諾過,他們回去後,另一個世界的時間才過去一天。手裏掌握著此世界的無數技術知識,又有太宰親自教導,他們倆已經構思好要怎樣磨刀霍霍對高層了。


    阪口安吾目送幾人離開,然後叫住了要起身離開的太宰。


    “太宰,你的情報……”他表情糾結,隻覺得難以啟齒,作為曾經的港口情報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條私密的情報渠道有多重要。但書的丟失至關重要,隻有拆穿福地櫻癡真正身份的太宰,才有可能找到行蹤不定的魔人小醜。


    種田長官希望他能勸服太宰治繼續合作,阪口安吾卻對曾經背叛過的友情懷有莫大的愧疚。


    所以當黑發鳶眼的少年重新落座,揚了揚下顎示意他繼續往下說時,阪口安吾大腦一抽轉口說:“你的情報起了非常重大的作用,但這次合作瞞著森首領,所以特務科不會對港口黑手黨有任何表態,也不會幫扶他們。”


    太宰較有興趣地看著阪口安吾,文職人員明明緊張到身體緊繃在一起卻還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手指不停推動眼鏡。


    他問:“你想說什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我幫忙提供線索,大倉燁子逆轉一個人的年齡,各取所需罷了。”


    通過獵犬選拔的人可沒有弱者,他心裏明鏡一樣,接受異能技師的強化手術後,大倉燁子的異能比她想象中還要強大,隻不過沒辦法盡情施展罷了。


    於是太宰故意告訴了大倉燁子實情,在得知尊敬的隊長是叛徒後,這位立誌保護平民的軍警小姐心神恍惚,哪裏還管異能生效漫長的事情。


    阪口安吾猶豫了很久,他閉上眼睛,猛地低下頭說:“我……特務科和我都希望能繼續和你合作,尋找魔人和小醜的蹤跡!”


    “沒興趣。”太宰意料之中地拒絕了。


    阪口安吾反倒鬆了口氣,他其實並不讚同種田長官的觀念,就算線索提供人可能是太宰的兩個突然出現的朋友,那讓他背叛友誼後,再次懷著利用之心接近太宰,安吾也沒辦法做到。


    當然,以特務科最高執行長官的身份來看,一條隱秘而無孔不入的渠道能得到最好。


    就連現在,種田長官讓阪口安吾推拒公務來參加聚會,未嚐沒有抱著套話的念頭。


    太宰看著他一臉逃出生天的慶幸表情,幹脆又點杯蒸餾酒,杵著臉頰說,“是種田長官叫你來的吧,這個要求也是他提出來的?別急著否認。安吾,我了解你,織田作說我失蹤時,你主動去接近mimic,那時候你的處境非常不安全,紀德早就懷疑你了。”


    阪口安吾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是自己身為參事官輔佐卻懷有私心而羞愧,還是被太宰說中了當時心情而手足無措。


    他的確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太宰被mimic偷襲後失蹤,換而言之就是因為他的連累變得生死不明,阪口安吾怎麽可能不焦急。


    “這就是我還肯見你的原因,”太宰嗤笑了聲,“安吾,你當初堅持的態度讓種田長官和暗瓦不得不妥協,你用富麗堂皇的借口欺騙自己,是為了得到紀德的異能、是為了讓森先生和mimic的矛盾衝突升級。”


    “但實際上——”


    太宰凝視著沉默不語的圓框眼鏡青年,“你真正想做的,是找到失蹤的我吧。”


    太宰剛回到這個世界時,不免因為未來的記憶而遷怒阪口安吾,但夏油傑來了,他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太宰,那些回憶已經是泡沫了,太宰是個很會反思自己的人,於是他冷靜地將兩種不一樣的未來分開。


    今日阪口安吾的種種舉動,證明這段友誼還有挽回的價值。


    阪口安吾落荒而逃了。


    lupin酒吧本來就隻有幾位固定的老顧客,現在隻剩下太宰一個人,老板在他們談事時就起身去後廚了。


    等出來時,老板看到太宰一個人自飲自酌,愣了愣,然後十分平常地笑著問:“要加一罐蟹肉罐頭嗎?”


    “不用了。”


    太宰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放在桌子上,發出敲擊的聲音,玻璃杯的邊緣在昏黃燈光下折射出蒙昧的光暈,他站身對老板說:“多謝款待,老板,你喜歡銀座還是橫濱?”


    老板摸不著頭腦,“……橫濱吧,年輕時確實想過要不要去銀座,但我要是離開了,你們就沒辦法聚會了吧。”


    老板笑起來,“反正這裏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說不定,比銀座還要安全。”


    “橫濱嗎,”太宰意味不明地重複了句,似乎另有深意,但他很快恢複平時的樣子,從錢包裏拿出付款的錢,臨走前說了句,“聚會啊,那可能要等很久了……總之,您喜歡就好。”


    送別夏油傑後,太宰回到港口黑手黨,他用幾天時間處理了堆積兩周的公務,每日窩在辦公室,就連中原中也都震撼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自殺藥了,差點按著他的腦袋去森鷗外那兒檢查。


    當漸變白鬢發的學生第五次從房門路過時,太宰放下筆,深深吸了一口氣。


    “——芥川,你最近任務都完成了?”


    芥川龍之介眼前一亮,他走進來,輕咳了幾聲,用矜持而無法掩飾激動的聲音說:“最近任務量並不多,在下早已完成。”臉上寫滿了老師求誇獎。


    太宰:“……”


    啊,忘了港口黑手黨沒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森先生準備的諸多布局無法展開。


    作為遊擊隊隊長的芥川,比他這個幹部閑多了。


    “那你處理一下這些報告,”太宰把桌子上一疊文件推過去,用沉重的語調鄭重托付道:“芥川,你對文學的敏銳度很高,我相信你一定能給我個漂亮完美的報告,這些都是明天要交給首領看的文件,晚上能不能給我?”


    芥川眼前一亮,飽含激動地說:“在下絕對可以做到!”


    太宰忽然有點不忍心了,他自我反思了下自己,學生太好騙,做老師的忽然良心發現怎麽辦。


    他委婉地說:“過幾天,你去找一個幫你處理報告的幫手吧。”


    芥川剛想頭鐵去喊在下獨自一人就能做到,忽然想起來,太宰老師旁邊還有個小偷搶位置,危機感驟升,平時清奇的腦回路一下子就直了——


    如果他把時間浪費在報告上,那個小偷和太宰老師遇到怎麽辦,他根本無法發現。


    芥川深感認同地點頭說:“您說的對,在下明天就去找一個助手。”


    一定不能要港口黑手黨內部的成員,文化程度太低,不配給太宰老師寫報告。


    太宰還驚奇芥川居然這麽好說話,一時有點欣慰,早知道就把敦君提前帶出來了,果然鑽石需要互相打磨。


    他拍了拍芥川的肩膀,讓漸變白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又把剛才寫到一半的報告拿來,“那就交給你了——坐下!不需要換位置,沒有大不敬,隻是一個椅子罷了。”


    他居然坐在太宰老師的椅子上!


    芥川暈暈乎乎地提起鋼筆,在太宰斷開的位置上繼續寫,表情凝重而激動,像是麵對決定生死的大事,連太宰何時離開的都沒察覺。


    太宰前往織田作原本的家裏,這地方沒人後,就留給中島敦當房間。


    兩人出門。


    “太宰老師,您要去哪裏?”中島敦好奇地問,他很少離開孤兒院,對橫濱的街道並不了解,但也認出這是通往車站的路。


    “去見一個人。”太宰記得,明年就是蒼王出現的時候了,他今年隻是個鬱鬱不得誌的政府官員,想要通過努力來改變社會,以高學曆畢業,從此平步青雲,可隨著地位的上漲,蒼王卻發現政府的黑暗麵更讓人絕望,在理想破滅準備自殺之際,他被女朋友攔下了。


    放著未來的記憶不利用全都是傻子,太宰對蒼王感興趣,對策劃了蒼王犯罪和蒼之使徒一事的佐佐城信子,他就更感興趣了。挑逗利用他人犯罪卻自己獨身事外的手法,和太宰差不多,但他比佐佐城信子更擅長利用人性。


    太宰欣賞佐佐城信子的手段,但可惜,在考慮利益最大化的情況下,蒼王更加有用。


    東京的某家咖啡店內,還不是蒼王的男性緊緊皺著眉,他不苟言笑,可能最近一段時間壓迫的內心已經讓他笑不出來了,身為一個理想主義者,他被絕望的現實逐漸壓垮,眼底帶著濃濃的青黑。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他被一隻纏著繃帶的手攔住了。


    他疑惑轉頭,發現是兩個不認識的少年,剛未成年學生的年齡,心生茫然的同時,臉上強擠出一個盡量溫和的笑容,“你們是?”


    “您應該聽過我的名字,太宰治,”繃帶的少年笑吟吟說道,他用一種很謙遜的語氣,卻抬起手,態度強硬地示意他進到裏麵,“我想和您談一談某些問題。”


    太宰治——這個名字,哪怕男人現在還沒成為蒼王,也如雷貫耳。


    他臉色變換,但大門的位置已經被中島敦給擋住了,知道真相的男人不敢小覷,哪怕白發少年一副營養不良身形瘦弱的模樣,他緩步後退,重新走到咖啡廳內。


    “去後麵吧,”男人深呼吸一口氣,“不要牽連到普通民眾。”


    太宰直接推開他走了進去,左看看右看看,隨後回了句:“那當然,好歹我也是公安的代表人。”


    誤以為黑手黨要大開殺戒而心懷死誌的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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