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黑衣男的態度,明顯將森鷗外和太宰治奉為級別高的存在,但又不像對上級那樣敬畏和尊重。


    兩人對視,跟在太宰的身後。


    突然,夏油傑表情一緊,趕緊拽著五條悟側身躲進人群裏,幾乎同一時間,太宰驀地扭頭向後看,卻什麽都沒發現。


    跟蹤者的身影早就被毫無所知的民眾淹沒,附近的人都剛經曆了黑手黨殺人的事件,表情麻木,腳步匆匆離開回家,這成為了完美地遮掩之地。


    太宰忍不住皺起眉頭。


    森鷗外注意到了,隨著少年的視線向後看,夾在指尖的手術刀滑出衣袖,他壓低聲音問道:“有人?”


    “沒有哦,我隻是忽然想起來,安眠藥落在診所了。”


    少年慢吞吞收回視線,語氣漫不經心,他並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剛認識沒幾個月的醫生,反正森鷗外也不會信。


    太宰總感覺背後有人看著自己,那股視線複雜而熱烈,根本不加掩飾,但他觀察了很久,無論是港口黑手黨還是森鷗外,都無人察覺。


    就算少年試圖從玻璃反光、腳步聲、以及各種方法得到線索,但都沒有辦法證實,確實真有人在跟蹤他。


    似乎隻有虛無縹緲的第六感才能確認。


    太宰實在沒辦法了,最後突然回頭,是想嚐試能不能詐一下對方,但那人更敏銳,完全躲起來沒露出破綻。


    他心裏想法眾多,嘴上卻毫無停頓地繼續說道:“森醫生,你在港口黑手黨的醫護室裏有安眠藥嗎?不然我可睡不著。”


    森鷗外隻覺得頭疼,他其實並沒有感受到後麵有人跟蹤,於是便沒有多想,收回手術刀,唉聲歎氣地說:“睡覺?還是自殺,我可不想再半夜爬起來給你洗胃了。”


    “誰叫森先生非把我救下來,還帶到港口黑手黨。”


    太宰撇了撇嘴,故意大聲嚷嚷著,好像在宣泄自己被迫打工的不滿。


    後麵的視線果然不由自主地追了過來,黑發鳶眼的少年斂了下眼簾,他冷靜心想,這個未知異能者並不知道,自己和港口黑手黨的醫生有關係,那就說明這人是衝著他來的。


    沒錯,太宰已經將夏油傑和五條悟認定為異能者了——否則就這種跟蹤技術,還能瞞得住森鷗外這家夥?


    恐怕自己是因為異能無效化才免疫了吧。


    “太宰君。”森鷗外歎氣,他早就對太宰治的鬧騰見怪不怪了,“我是個醫生。”


    說來悲涼,森鷗外才把人撿回來沒多久,卻在太宰永不消停的折磨挖坑中,迅速習慣於這種同孩子鬥智鬥勇的保父生涯。


    ——愛麗絲都比他省事。


    森鷗外真情實意地感歎到。


    後麵,五條悟鬆了口氣,趕緊拍了拍胸口,“怎麽感覺,這個時期的小太宰比未來還要恐怖。話說回來,傑,這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嗎?和橫濱很像,但有地方不一樣。”


    五條悟是指隻要抬頭,就能看到的五棟高樓。


    夏油傑說:“其實,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是個完全不同發展的平行世界,而太宰失蹤,其實是帶著天元大人回家了。”


    說道回家兩字時,夏油傑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他皺著眉,壓下這種“好像是外出王子找到公主後,帶她回國,從此兩人過上了幸福快樂生活”的惡寒感,繼續說道:“至於手段方麵,太宰其實比未來要稚嫩很多。”


    夏油傑是真心這麽認為的。


    如果是十五歲的太宰,已經可以控製細微肌肉瞞過悟的六眼;如果是十六歲的太宰,已經可以自導自演策劃一場大戲,戲耍了整個咒術界的人。


    但現在還青澀稚嫩的太宰,在回頭時,嘴角不自覺抿起,腳步也逐漸放慢。雖然不明顯,但對於曾經和他朝夕相處,經常搭檔一起做任務的夏油傑而言,足夠顯眼了。


    “至於你感覺他嚇人……”夏油傑看向森鷗外,醫生正敷衍地應和著少年的不滿,他說,“那是因為,太宰現在還不懂得掩飾自己。”


    兩人都來自負麵情緒能變成詛咒的世界——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們隱隱約約能感受到每個人的氣質。


    夏油傑本身就心思細膩,很久之前,他就曾敏銳察覺到太宰的抗拒,以及後來隱隱軟化的態度。


    因此,哪怕森鷗外隱藏的很好,他穿著髒兮兮的白大褂,低聲下氣地對太宰討好商量,氣質頹廢,在兩個學生眼裏,他依舊如同手術刀一樣危險鋒利。


    “有點像是通感症,”五條悟攥了攥拳頭,仿佛手裏有一把手術刀,然後張開手指對準附近的黑衣男,“他們要進那棟大樓了,裏麵有監控,還有紅外線報警裝置,不知道我們過去會不會發現。”


    “我去試試吧。”


    夏油傑眯起眼睛,提議道:“要是暴露了,我可以讓咒靈吞下我,普通人什麽都看不到。”


    “不用,我有瞬移,還有無下限,子彈對我無用,”五條悟拒絕了,理由言之鑿鑿,“別忘記太宰就能看見咒靈……這個世界的人都沒有咒力,和伏黑甚爾一模一樣,若是他們能看到,隻是因為特殊原因忽略了咒靈,那我進去更合適。”


    說完,五條悟就跟在幾人身後走了進去。


    他控製自己的視線,沒落在黑大衣少年的背上,隻要不引起太宰治的關注,其他人都會自動無視他的存在。


    就在五條悟路過紅外線報警裝置時,外麵的夏油傑錯愕發現,自己手中白紙亮了亮,然後一點警報聲都沒有。


    就仿佛用橡皮,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給抹消了。


    五條悟對夏油傑揮了揮手,“沒關係,進來吧——我猜這是太宰已經經曆過的事情,哪怕我們來到這裏,也沒辦法改變過去,於是這張紙,會自動模糊不符合曆史的地方。”


    夏油傑皺眉。


    “那我們豈不是還要等一年多?太宰到高專時已經十五歲了,現在也就……十三?十四?”


    五條悟無所謂:“真要這樣,咱倆就把紙撕了。”


    “不行,紙隻有一張,撕碎後高專和輔助監督的結界都會消失。”


    “但改革的事沒辦法扔下一年多!先回高專,剩下的以後想辦法。再說了,太宰能穿梭平行世界,沒道理我們兩個做不到,茈可是假想能量,多嚐試幾次,說不定就能打開世界的通道。”


    交談間,兩人跟著森鷗外走到頂樓。


    這裏一個保鏢都沒有,之前擁簇著森鷗外和太宰治的黑衣男,全都留在了底下,因為恐懼醫生去晚後首領會震怒,連搜身都沒有,就讓兩人進入了最裏麵的首領辦公室。


    這裏是辦公室,桌子上卻沒有多少文件,反倒是落著一張大床,上麵躺著將行就木氣息奄奄的老人,哪怕已經快死了,也不肯從這間代表著權利象征的房間離開。


    五條悟嫌惡皺眉,這人讓他想起來高層那些的老橘子——看上去就有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


    這種感覺在聽到老人癲狂而發瘋的話後,直逼臨界點,五條悟低聲說了句:“真想直接殺了。”


    也不知說的首領,還是咒術界的高層。


    接下來森鷗外做的事情,讓五條悟都忍不住側目:醫生歎了口氣,幹脆利落地殺了首領,並對太宰冷靜宣布自己將會上位。


    今天似乎不是個好天氣,有罕見的月全食,從落地窗內看去,月亮散發著猩紅色的光,而少年背光站立,麵無表情。


    夏油傑忍不住望向太宰。


    手指微動,很想過去摸摸他的腦袋。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他以為太宰算無遺策,肯定從小到大順風順水,遇到的也都是好人——所以少年才會在戲耍了世界後,還能溫柔地贈送替代的禮物。


    就在這時,太宰似乎隱有所感,又似乎就在等這一時刻,他唰地回頭。明明看不見,目光卻正正好好與夏油傑的視線交匯了。


    被發現那一瞬間,白紙光芒大放。


    還不等夏油傑震驚於太宰的耐心,十四歲的少年居然一路忍到現在,才篤定位置開始捉人。白光就吞噬了兩人,擾亂曆史的異世界者消失在房間內。


    另一頭,森鷗外出門通知其他人來給先代首領收屍,等他回來後,臉上已經收拾幹淨了


    白大褂上帶著血液的醫生看著牆壁上飛濺的紅痕,為難地撓著頭發,小聲嘟囔了句:“真是的,老人家就愛給人添麻煩,早知道就控製下力道了。”


    “對了,太宰君,你在看什麽?”


    森鷗外順著太宰的視線看過去,隻有一堵牆,他摸不著頭腦:“是想提醒我重新裝修一下嗎?但港口黑手黨已經沒錢了,反正隻是點血,我在診所的房子比這都亂,沒有大礙。”


    太宰怔然。


    他迷茫眨了眨眼,剛才自己似乎想要做什麽,但是,為什麽會突然去看牆,難道是想撞牆自殺嗎?


    不不不,這絕對不可能,太愚蠢了。


    真搞不懂……


    太宰發現記憶裏的違和感,但當他皺著眉頭,一點點仔細地從早到晚的回憶,卻發現經曆全都能完美銜接,沒有任何不對勁。


    難道真像森醫生說的那樣,他覺得牆不好看,想給首領辦公室裝修一下。


    太宰沉吟幾秒說:“森醫生……不,森先生,我出錢給你重新換個牆吧,我有點看它不順眼。”


    森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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