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在新世界裏度過了自己的第一個生日,他和夏油傑的關係不僅沒有變緊張,反倒比以前更加突飛猛進了。


    直到某一天。


    “窗”被恐怖組織襲擊的消息傳來。


    家入硝子看一眼就覺得頭疼,抱怨自己工作量又要增加了,五條悟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他同理心不強,又見慣了傷重死亡,對於這件事唯一的看法就是,窗真的弱爆了。


    夏油傑下意識轉頭去看太宰。


    黑發鳶眼的少年垂眼,他的態度還是那副漫不經心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手指托著下巴,偶爾叩擊幾下,另一隻手劃過手機上傳來的資料。


    就在夏油傑以為他會發表意見的時候,太宰突然若有所思地說:“我想喝咖啡。”


    “……”


    這句話讓夏油傑措手不及。


    五條悟擠了進來,摘下墨鏡笑得開懷:“咖啡有什麽好喝的,不如去喝奶茶,我記得你喜歡橫濱,等下可以偷溜出去買。”


    夏油傑這才意識到,對於自己這個知情者來說,窗被襲擊是大事,可在其他人眼裏,這隻是一次無關緊要的意外。


    他冷不丁激起一身不寒而栗的汗毛。


    如果沒有太宰,那這些步步緊逼的危險,會不會被他們當做普通的消息無視掉?


    夏油傑掩住表情上的不自然,手指因為後怕而抽動一下,他裝模作樣地拿起書,麵帶微笑說:“悟不去仙台?我記得你很喜歡那裏的喜久福。”


    五條悟偷偷瞧了一眼好友,這些小動作瞞不過六眼,又偷偷瞧一眼太宰,敏銳地察覺到好友不對勁的原因出自何人。


    “我最近在研究赫,不過蒼也不能落下,因為壓縮空間後帶來的延伸功能是瞬移……我想試試能不能從橫濱直接到仙台嘛。”


    太宰知道五條悟看的人是自己,視線隱蔽,但情緒沒有藏住,對他而言太明顯。


    於是他麵帶笑容,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可以試試情緒劇烈激動、或者危急關頭的時候。”


    太宰理解術式的順轉反轉,卻摸不透原理,世界運轉規則不一樣,異能力是天生的能力,對於主人來說極其自然地就可以理解貫通。


    讓他琢磨哪兩個異能碰撞在一起,會變成特異點,都比教導一個人運用術式要簡單,更何況五條悟還不是個愚笨的家夥。


    人腦在危急關頭能夠大幅度運轉,能夠做到以往無法完成的事情,芥川就是這樣學會的用羅生門阻擋子彈,既然五條悟看向他,太宰也不吝嗇分享下教學成果。


    五條悟足夠自信:“不需要,反正對我來說也就是幾天或者一年的區別,這世界上沒有我無法運用的能力。”


    這句話有些猖狂,但很符合五條悟的性格,太宰笑了笑將視線重新轉向夏油傑,從剛才開始,黑發狐狸眼的少年就一直在心神不寧。


    “沒什麽、不……我是說,快要上課了。”


    進來的夜蛾正道湊巧聽見了這句話,有些欣慰,將教案放在講台上,他清咳了幾聲,吸引到四個學生的注意力。


    “好了,現在開始上課。”


    放學的時候,太宰難得沒有出門去自殺,他翻出床底下的醫療箱,盤腿坐在地上,嘴上咬著新繃帶的一頭,另一隻手熟練地給自己纏上。


    門外傳來敲門聲,太宰含糊不清地提高聲音說了句:“進來。”


    夏油傑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黑發鳶眼的少年在燈光下低著頭,牙齒咬著繃帶,白色袖口向上挽起幾截,露出罕見的纖細白皙的手腕,在脈搏的位置橫列著幾道傷疤,很快又被繃帶隱藏。


    傷口整齊深刻,可以看出來,太宰割腕時沒有一絲猶豫。


    夏油傑呼吸滯了滯,他不是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的性格,但太宰不一樣,他太特殊了,無論是他的性格,還是他與眾不同的愛好。


    夏油傑發現自己居然在害怕。


    害怕有一天,太宰真的自殺成功了。


    他克製地收回視線,回想起正事,雖然夏油傑覺得,太宰沒有出門,就應該已經猜到他來此的原因,“窗和高層那裏,不需要和悟說一聲嗎?”


    “不需要,”太宰漫不經心地將繃帶係上,然後把袖口放下來,醫療箱推進床底下,“他是五條家的少主。”


    這句話聽起來很有歧義,好像是擔心五條悟不和自己統一戰線、背叛好友,站在世家的立場一樣,但夏油傑知道太宰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認真思索了會兒。


    “五條家是咒術界的絕對掌控者之一…嚴格來說,哪怕是高專校長,也沒有悟的身份尊貴,但是他似乎對這些陰謀一點都不了解的樣子……”


    現在的夏油傑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天真了,他常年帶笑的狐狸眼迅速冷下來,眉梢略壓,表情也跟著冷淡漠然,“要麽禦三家有叛徒,要麽悟已經被世家排除在外了。”


    “第二種可能性太低,”太宰尾音略略揚起,興致勃勃地跟著點評了幾句,“五條家和六眼是不公平的地位,哪怕是為了讓家族複興,他們也不會做出錯誤選擇。”


    在最初不了解天元結界的重要性時,太宰最初的猜測是五條家有叛徒、或者禦三家並沒有將天元的進化放在心上。


    當時線索缺失,太宰也不是能一眼看穿真相的偵探,他隻是習慣從人類內心的黑暗陰私中、以最壞情況展開布局,這樣遇到危險時,才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後來太宰發現,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至少背叛人不是五條家。


    夏油傑脫口而問:“哪一家更有可能?”


    太宰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難以費解的表情,“不知道,我又不是神,在條件不明的情況下未卜先知。”


    “抱歉。”夏油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道歉,他想了想,自我反思道:“我好像有點過於依賴你了。”


    太宰眨了眨鳶色的眼,挑著尾音,嘴上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地說出來:“沒關係哦,隻要是傑的話,我都可以。”


    其實他已經隱約有了猜測,禦三家是存在上千年的世家,天元亦然,能夠同時給兩者帶來麻煩的人……但這個結論太離譜,又缺少關鍵性的決定證據。


    在這種線索不明的情況下,夏油傑的心態還沒調整完,最好不要說出來繼續刺激他。


    再等幾天,他就可以確定下來了。


    夏油傑臉皮薄,麵對太宰隨口的輕佻隨性紅了耳朵,露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欲言又止:“太宰……”


    “嗯?”


    “……算了。”夏油傑徒然泄氣,對著太宰無辜眨眼的表情,總不能說,自己想問問他,這人對別的女孩是不是總這樣。


    以前在高專習慣了,夏油傑倒也不覺得奇怪,甚至還覺得自己應該學習一下,以後麵對學姐們不會被嫌棄,但當事人變成自己,他隻覺得坐如針氈。


    這種輕浮態度真的不會被打死嗎?


    ……


    過了大概半個月,夏油傑出門營救失蹤多日的兩個學姐,極為少見的時間係咒靈被他吸收調伏,實力穩紮穩打逐漸提升。


    第二天,夜蛾正道拿了一個任務單走到班級,眉頭緊皺,嘴角緊緊抿起,看上去臉色很差的樣子。


    “今天不講課,天元大人的任務下來了,保護並抹消星漿體天內理子。”


    說這話時,夜蛾正道同時用自以為隱蔽的視線看了一眼太宰,思索著要怎麽委婉開口,黑發卷翹的少年直接抬起頭,露出被繃帶遮住一隻眼睛的臉龐。


    太宰的語氣輕快極了,“我知道了哦~在任務結束之前,我都不會出高專一步。”


    被搶話的夜蛾正道被語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被太宰話裏的內容轉移注意力,欣慰地說:“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多提了。”


    經常被問題兒童們折磨,突然遇見一個能聽懂人話的學生,夜蛾正道居然有點受寵若驚。


    他轉頭對明顯不滿的五條悟解釋道:“剛才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前些日子,窗遇到襲擊了,同時流露出去的資料,有一份是關於太宰能無視結界的術式的文件。”


    五條悟撇了撇嘴,有些可惜地說:“那好吧,嘁,本來還想帶著他一起出門玩。”


    夏油傑突然問:“夜蛾老師,警察應該也快來了吧。”


    在咒術界生活已久早就忘了普通人和監控這件事的夜蛾正道:“……稍等,我現在就聯係。”


    夏油傑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自從太宰來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看似風平浪靜的高中生活,究竟有多少陰私算計,他一轉頭,就看到太宰和五條悟在竊竊私語。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夏油傑好奇,還隱約有種三人行隻有我被排除在外的鬱悶感,明明和這兩個人都熟悉的是自己才對吧。


    “當然是聊怎麽偷懶。”


    五條悟理直氣壯,兩個同樣愛好者的話題,當然是圍繞著互相都感興趣的事。


    “天內理子是星漿體,她臨死前的要求,哪怕是高層也不好意思拒絕,我在問太宰,究竟要怎麽引誘她出去玩。”


    夏油傑瞬間無話可說:“……做個人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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