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哪有人能這麽理所當然打人的,就因為“家事”兩個字?


    大家愣住,那這個人是……


    沒錯,這個人是馬芷柔的丈夫。


    馬芷柔額頭一片紅腫,她的手指一直在顫抖。


    接過晉曉給的紙巾時,那指頭還沒停下來,她擦擦淚水,憋一口氣,才勉強說出一句話:“秦哲輝,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秦哲輝,他不得不撇下手,說:“臭婆娘,這次算你好運!”


    他推開幾個學生,大搖大擺地走下去。


    馬芷柔慢慢蹲下來,捂住臉:“對不起大家,老師真是……”


    她不敢看他們看她的眼神。


    今天早上,秦哲輝讓她買點東西回來,但按照計劃,活動是要到下午五點結束的,馬芷柔隻說晚上回來,秦哲輝就不耐煩,罵她:


    “你帶那幾個破班有什麽意思?成天把自己弄得很忙似的,還真把自己當做祖國花朵的園丁?”


    馬芷柔不想聽他講這些,走進房間裏拿充電寶,準備出門,秦哲輝卻突然發瘋一樣,要打她,她嚇得躲到學校,秦哲輝還追到學校了!


    一想到以後十一班的學生會怎麽看她,將來容陽一中的學生怎麽看她,馬芷柔就覺得,天都要塌了。


    還有秦哲輝……


    那地方根本就不叫她的“家”,她每天戰戰兢兢,就怕秦哲輝找借口發難。


    她不是沒想過求助別人,隻是,有次秦哲輝打她,鄰居的老太太拉著孫子走過去,涼涼地丟下一句:


    “這女人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啊,不然怎麽惹得男人打?”


    馬芷柔永遠記得那種心涼。


    後來,她想過離婚,剛說出來,自己的母親就罵她傻,說離了婚的女人不值錢,男人打老婆不就幾次的事嗎,忍忍就過去了,日子照常要過的。


    所以,她忍啊忍啊。


    忍到現在,就變成這樣子了。


    以前秦哲輝還要點臉,打人時會避開容易被發現的部位,但他發現馬芷柔一味地忍讓後,變本加厲。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眼前的這些孩子,都是她的學生,她雖然感激他們這個時候趕過來,但是也怕,怕這件事給他們帶來負麵印象,怕他們背地裏瞧不起她,怕他們把這一切當做八卦玩笑,到處傳播。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了。


    馬芷柔有一瞬間覺得,要不這一刻死了也好。


    突然,晉曉的說話聲不遠不近,將馬芷柔從思緒的泥潭裏□□:“老師,有哪裏不舒服?”


    這句話一下子解開沉默的大家。


    “就是啊,去一下醫院看看哪裏受傷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話傳到馬芷柔耳朵裏。


    “我靠,老師,剛剛那個人是你老公?怎麽有這種人啊,老師你是怎麽忍下來的?”


    “就是啊,離婚啊!”


    她微微抬起頭,迎著光,無數道目光穿過空氣,緊緊地盯著她,每個人的眼睛裏,或多或少的,都是關心。


    沒有嘲諷,沒有不屑,也沒有事不關己。


    他們都在擔憂她。


    高博文很生氣,揮了揮拳頭:“他媽的,這男人居然敢跑到容陽一中欺負我們老師!”


    桑越靠在走廊上,也皺著眉:“他不算男人。”


    其他人也難以忍受:“對對,這種人算什麽男人!”


    “報警吧!”


    “可是報警好像也並不妥當,這種事,派出所不受理吧?”


    一瞬間,馬芷柔的眼淚又湧上來,泣不成聲。


    她以為她隻有一個人,甚至先惡意地害怕學生會編排她,結果她錯了。


    她錯得離譜。


    這些孩子,把最純真的善心都擺在了她麵前,每個人的神情那麽鮮活,他們在為她打抱不平。


    這個世界,還是會有人支持她的。


    一片嘈雜聲中,晉曉扶起馬芷柔,說:“讓老師先休息一下。”


    頓時,大家的說話聲低下去。


    馬芷柔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小聲說:“謝謝。”


    到辦公室裏,晉曉讓兩個女同學去洗一個馬芷柔常用的毛巾,還有幾個同學去外麵藥店買東西,還有幾個同學去小賣部買點喝的。


    她考慮得很周到,這樣安排下去,沒有人說不。


    大家有條不紊地忙完後,晉曉留兩個脾氣溫和的女生陪馬芷柔穩定情緒,叫其他人:“我們去班裏。”


    周日的校園很安靜,蟬聲一陣一陣的,班裏的風扇嘩啦啦地轉。


    晉曉沒有站在講台上,靠在第一排的桌子處,等大家說話聲停下來,才說:“跟大家說幾件事,第一,今天的事,大家別說出去。”


    “不說,肯定不能說。”


    “對啊,老師也要麵子的,這也是我們十一班的事,不要說出去吧。”


    “雖然家暴男惡心,不過不能在學校散播這些,不然馬老師不好做……”


    最後十一班的大家都決定,這件事對外保密。


    等討論平息後,晉曉才說第二件事:“第二件事,讓門衛注意這號人,不要放他進學校。”


    “對對,怎麽什麽人都能進學校的?我想進來拿ps4就不行!”


    “因為你不務正業啊……不過大爺可能以為那什麽秦哲輝是好人吧?”


    “反正肯定要攔住他的。”


    說著,幾個人舉手:“那我們現在先去和門衛說,免得那個人折返回來?”


    “好。”晉曉點點頭,又拿出手機,“我把他照片發給你們。”


    眾人:“……”


    臥槽,晉曉什麽時候拍照的?


    也就是說,在看到那人的第一時間,晉曉已經想到需要他的照片了。


    幾個人“領命”去找門衛大爺了,對剩下的人裏,晉曉隻問:“我們班,有多少個同學曾經在校外打架,被學校扣分的?”


    容陽一中采取“扣分”製,學生在校內外惹事,會被扣德育分,德育分不足,會被勸退。


    當晉曉問出這句話,就有幾人臉色尷尬:“好好的,怎麽突然問這個,我們都好久沒被扣分了,對吧越哥?”


    其實所謂好久,也就一個多星期。


    大家看著桑越,桑越隻好扯扯嘴角:“別看,老子沒被扣過分。”


    誰讓學校三期食堂出資方是桑家呢。


    頓時大家羨慕的同時,也看向晉曉:“對了,林晉曉,你的德育分好像快被扣完了。”


    晉曉:“……”


    行的,學校不敢扣桑越的分,對她的分倒是不手下留情。


    都是狗腿惹的禍。


    高博文問:“晉曉,你為什麽問這個?”


    晉曉解釋:“秦哲輝——馬老師的老公,可能還會再找到學校,”她停了一下,“以防萬一,到時候德育分沒被扣過的同學,跟我一起‘以理服人’。”


    德育分不怕扣的同學,立刻同意:“好!”


    高博文又問晉曉:“可是你德育分不是不多嗎?德育分少的人怎麽辦?”


    晉曉“唔”了一聲:“問德育分的事,隻是以防萬一。”


    萬一容陽一中把這種事當做惡□□件,那德育分少的人就麻煩了,不過,一切都是萬一。


    晉曉是在為那幾個德育分少的人考慮,但她沒考慮到自己身上。


    因為大家都是十一班的學生。


    桑越抿了抿嘴唇。


    第一次,他想把自己的德育分分一點給別人,那個人就是晉曉。


    而高博文又搶在他前麵說:“哎,德育分要是能借給別人就好了,我倒希望把德育分借給晉曉。”


    晉曉:“謝謝了。”


    桑越:“……”高博文這個憨批!


    幾個德育分被扣得最厲害的坐不住:“不行,我們也要過去!”


    “就是,我們不動手,學校是不會扣分的,我們就在後麵看看。”


    “對啊,我可不想被落下。”


    晉曉輕輕一笑:“好。”


    除非特殊情況,十一班不能少一個人。


    她做最後的安排:“接下來一周,大家留意校門外,秦哲輝的照片大家都有,他的車牌號,我會發給大家。”


    “車牌號?”高博文問出大家的疑惑。


    晉曉:“來辦公室的路上,校道旁邊隻有一輛小轎車,應該就是馬老師或秦哲輝的車。”


    大家:“草。”


    不愧是晉曉,這都能記住。


    強還是晉曉強。


    十分鍾後,十一班“第一次人民代表大會”結束。


    此時,教室門被敲了敲,是馬芷柔。


    她情緒平複好了,眼眶雖然有點紅,但為了讓同學們放心,便扯出笑容:“不好意思啊,讓大家擔心了。”


    “老師沒事就好了。”


    “對啊,有我們十一班在呢!”


    “老師,我真的希望你以後別慣著那孫子了。”


    “……”


    馬芷柔好不容易平複的情緒,瞬間又破防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謝謝大家,謝謝……”


    十一班的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


    馬芷柔擦幹淨眼淚,聽著那些孩子義憤填膺地罵秦哲輝,看到晉曉朝她微微點頭,隱形之中,這些都是鼓勵。


    這種支持,足夠她麵對接下來的困難。


    她決定了,她不會再艱難熬下去。


    她要離婚。


    就算是為了回應學生們的關心,她也必須要堅強起來,不再自怨自艾,把自己困在暗無天日的井中。


    心裏牽掛同一件事,這段時間,十一班的氛圍史無前例的好。


    好到教導主任心裏毛毛的。


    另一個年級主任說教導主任:“你就是想太多哎,這些孩子就不能是籃球聯賽後,懂事了?”


    教導主任擺擺手:“希望是吧,總有種預感,他們好像在蓄謀幹票大的。”


    周三的課上,周宏偉照常刺晉曉:


    “有的人別以為考到300以內,就是好事了,期中考差不多到了,不能保持下來,那水分就很大啊……”


    結果不僅沒人笑,反而有人懟回去:“老師你總這樣說我們班同學不好吧!”


    “就是,晉曉上次還指出你講錯的題呢。”


    說到這個,班裏人才笑出聲,把周宏偉憋得臉色和豬肝一樣。


    晉曉隻是抬了抬眼,甚至沒有搭理周宏偉。


    周宏偉自討沒趣,隻好尷尬地說:“行,你們班厲害,那我們請一個同學來做這道題!”


    他這次沒點晉曉了,隨便點一個平時成績有點差的同學,結果,那同學站在黑板前想了想,居然真的做出來。


    有人笑:“老師,我們做出題來啦,怎麽樣啊?”


    周宏偉扯了扯嘴角,他真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化尷尬為超級尷尬。


    兩天後的周五,十一班的微信班群突然亮起來:“滴滴滴,大家請注意,我在校門外看到秦獸的車!”


    秦獸是十一班對秦哲輝的代號。


    果然,被晉曉說中了,這個秦哲輝又來學校!


    一時間,不管是在打球的,還是在值日的,不管是已經坐著私家車離開的,還是在逛街的,連忙收拾東西,往學校趕去。


    晉曉在群裏說:“兩個女生去看看馬老師,和她說說話,但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立刻有兩個女生出來:“收到,我和阿媛過去。”


    她又說:“其他的人到校門口聚集,德育分被扣過的同學注意點,不要動手。”


    “okk!”群裏一應回應。


    不到十分鍾,校門口聚了三三兩兩十一班的同學。


    根據上一個同學的通報,秦哲輝的車開不進學校,所以停在校外的綠化帶,他自己走到學校校牆外延的一處地方。


    容陽一中外很繁華,有一條小吃街,學生都喜歡到那裏逛,小吃街挨著學校的校牆,那一段監控壞了,學校還不知道,桑越等人逃課,都是翻那麵牆。


    “不好,那家夥不會是想翻.牆進學校吧!”有人驚。


    晉曉垂眼想了想,說:“兩個人去保安處,還有兩個人去政教處,假如秦哲輝真的翻.牆進來……”


    “懂了,總得盯著政教處有沒有動靜嘛,”立刻有人舉手,“我去!”


    “監控政教處?好新奇,我也去!”


    晉曉點點頭,任務安排好了,就說:“剩下的,我們兵分兩路。”


    以她為首的,在校內那麵牆那裏蹲守,以桑越為首的,則去校外,看秦哲輝到底要做什麽。


    如果秦哲輝真敢翻.牆進學校……


    高博文哼哼兩聲:“正好形成兩麵包夾之勢!”


    這邊,十一班各小隊做好準備,那邊秦哲輝正沿著學校外的牆走,望著牆,一邊活動手腳。


    他以前聽馬芷柔說過,學校西南有一麵牆的監控壞了,教導主任一直沒修,導致她班裏的學生總從那裏翻出學校逃課。


    應該就是這麵牆。


    上周末,他不過隻是碰了碰馬芷柔,她居然敢跟他叫板離婚!


    她還玩“失蹤”,手機也把他拉黑了,怎麽這麽賤啊,要不是他問好幾人,還不知道她躲在學校的員工宿舍。


    秦哲輝決定,今天一定要讓馬芷柔回家。


    五天了,家裏的衣服堆了一堆,碗筷也還泡在水池裏,他想,她這種沒有半點家庭責任感的女人,也好意思當高中的班主任?


    就是賤得慌。


    他判斷著方位,正打算攀爬時,眼角餘光忽然瞧見,一個紅發的男孩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來。


    這麽有特色的頭發,他記得,是馬芷柔的學生。


    說起她班裏的學生,秦哲輝就氣得牙癢癢的。


    不過是一群小孩,懂什麽,他打馬芷柔是因為馬芷柔她活該,這是他的家裏事,輪不到這些小屁孩說話!


    不過那群學生,真是朝他來的。


    他剛跳起來,試圖抓住牆麵,就聽到那邊的學生喊他:“喂,秦哲輝!”


    一般人被叫全名,是會下意識望過去的,秦哲輝再回過頭,那幾個學生跑過來,一個個臉上帶著怒容,他心裏一驚,忙蹬上牆。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人練出來的手勁,他一下上了牆麵。


    桑越第一個到,踹牆麵,冷冷地說:“下來!”


    秦哲輝沒理會幾人,他心想,傻子才下去。


    他運氣不錯,趕在這幾個學生追過來前爬上了牆,接下來,他隻要往教師宿舍那邊走就行。


    到時候隻要說他是馬芷柔的老公,有誰想管別人家裏事,會阻攔他呢?


    秦哲輝的算盤打得好好的,於是一把翻下校牆,他剛一抬頭,突然身邊一陣微風,牆“嘭”地一聲,他一抬眼——


    一個俊得有點漂亮的人,一腳踩在他身邊的牆上。


    雖然穿著校服,但她長腿一抻,身上有一股很強的氣勢,壓迫著秦哲輝每一條神經。


    她微眯眼睛,黑黢黢的眼珠子裏,好像藏著一把冰錐子,


    秦哲輝記得她,是當天和紅發男孩一起衝上來的另一個男孩。


    而在他的麵前,還有一群學生,他們站成個半圓,一副了然的模樣,把秦哲輝困在裏頭。


    秦哲輝不會承認自己有一瞬間的害怕,中學生而已,能幹什麽?


    他嗤笑一聲:“怎麽,你們有事?”


    高博文在另一側,歪了歪頭:“怎麽,你翻我們學校的牆很有理?”


    另一個人嘻嘻笑了:“今天我們是容陽一中執勤隊,請問您還有什麽遺言嗎?”


    雖然是玩笑話,不過每個人都很認真。


    好像真在等秦哲輝的“遺言”。


    秦哲輝下意識靠了靠牆:“我來找我老婆,關你們什麽事?我勸你們學生別多管閑事……”


    他話還沒說完,晉曉突然抬抬眉梢,打斷他的話:“多管閑事?”


    她壓低聲音,那種氣勢更是迎麵洶湧而來,“在我們看來,不是閑事。”


    秦哲輝後背流了一點冷汗:“你……”


    “就是啊,敢欺負我們班主任,”另一個人突然推秦哲輝一下,“打聽過我們十一班沒?”


    高博文偷偷給那個同學比個拇指,不愧是跟越哥學的,一股子不好惹的感覺。


    秦哲輝臉上像打翻調色盤,五彩繽紛。


    被學生們圍在中間,和觀猴一樣,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從心底裏有點害怕,這讓秦哲輝怒火中燒:


    “馬芷柔讓你們來對付我的?就她那樣的,挨打不也心甘情願,你們他媽惹到我這,找死!”


    他猛地就朝高博文撲過去。


    高博文也沒想到秦哲輝會這麽做,愣了一下,而晉曉眼疾手快,一手拉住秦哲輝的後衣襟,用力把他往後麵帶。


    秦哲輝被扯回,嚇一跳——把一個衝出去的成年人拉回來,這得有多大的手勁!


    他本能告訴他,他絕對打不過這個人。


    有些人欺軟怕硬,遇到自己打不過的,氣勢一下子就弱許多。


    他被自己的衣服卡到脖子,“咳咳”兩聲。


    高博文擼起袖子,往秦哲輝的頭上呼過去:“你行啊,你先動手的!”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有人跟著捋袖子,自爆關係:“草,大家盡管打,我爸是h市第二綜合醫院院長,大不了去我家醫院治療!”


    也有人說:“打,我媽是蘅揚律師所合作人,保管大家沒事!”


    一想起馬芷柔被打成那樣,他還這麽囂張,沒人咽得下這口氣。


    而且,這種惡臭男人居然還感覺很良好,鏡子給他照一照鏡子尋思著都得自盡呢!


    不過,晉曉忽然抬了抬手。


    所有人下意識緩和動作,就等晉曉說話。


    他們有點怕晉曉不讓打,雖然如果晉曉真這麽說,他們也不會動手,但就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讓這場行動沒了靈魂。


    是的,對付某些人,隻能“以暴製暴”。


    他們略有點忐忑地看著晉曉。


    可晉曉隻是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淡淡地說:“每個人隻能打一下。”


    大家安靜了一下,頓時高興起來:“打他丫的!”


    秦哲輝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被這群學生按在地上一人一腳,雖然沒打中他的要害,但也夠他喝一壺。


    以至於教導主任和保安來的時候,秦哲輝抱著頭蹲在地上。


    “喂,你們!幹嘛呢!”


    教導主任王銳平喊了聲,十一班的學生立刻收手,站到一旁,認真地叫了聲:“老師好。”


    王銳平再看那抱頭在地上的人,快兩眼翻過去暈倒——


    果然,十一班不出事就算了,一出事,就給他弄出個群毆事件!


    惡劣,太惡劣了!


    一群人被拉到政教處,整整二十一個人,政教處差點站不下。


    此時,天快黑了。


    秦哲輝的傷情鑒定已經出來了,所幸是不達成輕傷,隻是破皮和淤青,十一班的學生明顯是有克製的。


    但王銳平還是想打開抽屜,看看有沒有速效救心丸,吃兩顆好讓自己冷靜。


    這到底是關乎容陽一中的名聲,要是秦哲輝想鬧大,他們容陽一中怎麽辦啊!


    他忍不住指著一個個學生:“就算他是校外強闖進我們學校的人,那也要按照法律法規、按照學校規章製度來,你們說說,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十一班的學生一個個看天的看天,摳手指的摳手指。


    顯然沒把王銳平的訓話聽到耳朵裏。


    王銳平喝了口茶,平息語氣,說:“現在,秦哲輝要你們跟他道歉。”


    高博文不平:“憑什麽呀,是他翻.牆到我們容陽一中的!”


    王銳平:“一碼歸一碼,你們必須得道歉,但我還是得問清楚,你們到底為什麽打這個人?我聽說,他是馬老師的丈夫,是馬老師讓你們去打他的?”


    立刻有人說:“哪有,沒有這回事!”


    王銳平一拍桌子:“那誰是主謀!”


    他這回非得抓個典型,好好教育一下,甚至可能會考慮讓典型退學,好維持住容陽一中的名聲。


    頓時,所有人安靜下來。


    晉曉的聲音,在政教處裏非常明顯:“是我。”


    王銳平還沒反應過來,高博文搶著說:“切,明明是我。”


    晉曉也一愣。


    “不對,是我,”一個女同學大聲說,“我指使他們的!”


    另一個同學也說:“笑死,是我好嗎,你們別和我爭。”


    “是我!”


    “不是你,是我!”


    整個政教處,二十一個同學,各個都在爭自己是主謀。


    王銳平:“……”


    他裂開了。


    他看起來很像福爾摩斯嗎?要讓他推理誰是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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