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呂清驕傲地昂起下巴,看著一臉驚奇活像在看外星人地看著她的呂清,傲然道:“怎麽樣?我厲害吧?!”


    “崽……崽啊,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讓你那個黑客朋友,把雙色球的中獎號碼給搞了。”呂庭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確定周圍沒有外人之後,坐在病床邊,目光極其複雜。


    呂清半點麵子沒給他留,直接翻了個白眼,“雖然你不是搞電腦技術的,但你好歹是個金融從業者,說話之前過過腦子,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嗎?而且我要是有那個能耐,至於叫你連續買了這幾期,今天才中,而且兩組號碼隻中了一個嗎?”


    “一等獎就一組號碼,該知足了。”呂庭道:“我給你算算啊,咱們家爸爸買了一組,咱們倆還有雲逸各買了二十組,這就是三億五百萬啊!現在那邊還不定怎麽想呢,沒準咱們的周邊人際網都被套的幹幹淨淨,審查的人都要上門了。”


    呂清不大在意這個,撇撇嘴道:“我清清白白辛辛苦苦夢到的彩票號碼,怎麽可能有問題!”


    “算了。”呂庭歎了口氣,又問:“那另一組還買嗎?”


    呂清眨眨眼,“你說呢?”


    呂庭瞬間了然,再度歎了口氣,神情卻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他笑了笑,“交給我吧。崽啊,哥哥是真沒想到,我提前退休的願望竟然是你來幫我實現的。”


    他嘖嘖感慨著,唐雲逸安靜地坐在那裏,遲疑著問:“如果再買下去會不會惹人懷疑?”


    “來路清白就好,別的我來解決。”呂庭敲了敲床頭櫃,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唐雲逸便放下心來。


    呂庭又盯著呂清看了好久,神情複雜難言,“沒想到啊,咱們家還有言靈血統。”


    “什麽亂七八糟的。”呂清皺著眉,“哥你沒事少看點小說。”


    呂庭輕笑一聲,輕輕揉了揉她短短的頭發,低聲道:“好啦,妹妹大了,對哥哥也有小秘密了。我出去打兩個電話,後麵的事你不用擔心了。買彩票中獎這種事本來就像天上掉餡餅,分不清是石頭還是肉餅。


    咱們現在是撿到肉餅了,但下次就說不定了。先說好,如果另一組號碼真的沒中,你可不要失望啊。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好好養你的身體。”


    呂清笑著,“那就再買五期,五期過後如果另一組號碼沒中,那就不買了。”


    呂庭欣慰一笑,捏捏她的鼻子,“不愧是我妹妹。”


    呂清翻了個白眼,“自戀。”


    唐雲逸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一邊聽著一邊翻書,偶爾還抬眼看呂清一眼。


    在呂庭詢問他的意思時,他毫不猶豫地道:“聽她的。”


    “哎喲喲,現在的小年輕。”呂庭唏噓道:“還沒結婚呢就這樣了,真結了婚你耳朵還能硬起來嗎?”


    唐雲逸但笑未語。


    晚上是呂媽留在醫院照看呂清,倒也不用做什麽,事情都有護工來做,她隻需要在一旁看著,或者幫忙遞個東西什麽的。


    護工晚上在外間可以展開的沙發床上睡,隻有母女倆睡在裏間。


    呂媽一邊喂呂清喝水,一邊絮絮道:“不是媽媽嘮叨,是彩票這個東西太玄了,人都說命裏有多少福報是固定的,多受了,早晚是要還回去的。你這死裏逃生一回,好不容易見好了,可別……”


    她秀眉蹙起,不願說出後頭那半句話。


    說她迷信也好,說她多想也罷,在她眼裏女兒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比什麽都重要。


    呂清笑了,對呂媽道:“媽媽你放心吧,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呂媽將信將疑,看了她半晌,最後隻歎了口氣,搖搖頭沒說什麽。


    關於“田亙”的調查,z那邊也有了結果。


    她發給呂清一大堆資料,從公司名、地名到人名,近二十萬字的文檔看得呂清眼花繚亂,最後她將目光放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


    十九歲國內top1大學電子信息工程畢業,曾在世界頂級大學進修讀研,如今組建了自己的公司,搞過兩個在市場上小有水花的軟件,上一周剛剛成立了掛靠在公司下麵的研究所,在做人工智能方麵的研究。


    更多的就一點都查不出來了,z表示研究所的防火牆可以說是世界一流水平,她想要毫無痕跡地入侵進去是不可能的,就算闖到一半退出來也得掉層皮。


    呂清沒難為小姐妹,大手筆地給她發了大紅包安慰她受挫的心靈,然後盯著資料裏的照片發了半晌的呆。


    這個叫田亙的履曆著實很漂亮,漂亮到可以說是同齡人中的神人的地步。


    呂庭、她和唐雲逸,都可以說打小就是外人眼中的別人家孩子,但和田亙一比也不算什麽了。


    但更叫她心髒直跳的,是資料裏田亙的照片。


    麵如冠玉劍眉星目這都不算什麽,最叫她移不開眼球的卻是他眉眼間那股子清冷氣,即便隻是見到照片不是看到本人,呂清也可以確定這個田亙日常生活中一定是座沉默寡言的冰山。


    多熟悉啊。


    她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然後長舒了口氣。


    即便知道了人,她現在這個樣子也做不了什麽,隻能老老實實地躺在病床上養傷。


    第二組彩票號碼也中了,呂清這邊兩組在扣稅之後合計中了一億六千萬,不算很多,但做好理財,也足夠她一輩子一會無憂躺著看銀行賬戶了。


    呂庭搞風投的,這些錢對他來說不是大數字,但別人的錢和自己的錢區別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手頭有幾個好項目可以投資,但都有風險。


    自己的錢不是客戶的錢,可以簽合同講風險,自己的錢風險隻能自己知道自己算,他打算存一部分定期,一部分用來做投資。


    呂清的性格他清楚,不是喜歡做有風險的事情的,而唐雲逸也一向喜歡安穩,工作更是繁忙,沒有時間關心理財投資的這些事。


    呂爸後期又中了不少,但家裏的生意不打算再擴張,自然沒有用錢的地方。呂媽倒是拿了一部分錢去做公益,剩下的那一部分也是打算存起來。


    搞理財風險最低也最省心的當然是存銀行了,這種大額存款利率多少都能談,呂庭肩負著一家的重任去和銀行那邊交涉,最後談下來的年利率呂清算了一下,大概就是足夠她每天躺在家裏什麽也不幹光花錢。


    還是在本金不用動,隻花利息的情況下。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沒有什麽嫖賭以及喜歡奢侈品的嗜好。


    她對生活的需求就是吃好喝好消費自由,本來預期在五十歲實現,穿越一場倒是提前實現了,不過限製良多。本來害怕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回來之後日子不好過,如今倒是不必怕了。


    但鬼使神差的,呂清並沒有將手頭的錢全部存進去。


    她打算在家裏那邊買兩套房子,住一套出租一套,然後開一間茶室,不挑地段隻看眼緣,憑自己開心。


    然而這些也不需要很多錢,她留下了一億元之外的零頭,是因為她總覺著這些錢另有他用。


    出院之後,呂清尚還不能行走自如,房子倒是看得差不多了,全款買房流程簡單,沒兩天她名下就多了兩套住房。


    中等二線城市,房價還沒被炒到如北上廣一般的天價,比杭州、廈門那種城市也便宜些,在呂清有意留下五千萬流動資金的前提下,房子還可以放開了看。


    最後選定的房子地段學區不錯,準備出租的那一套也很快就租了出去,在銀行的年利率外,她又有了每半年的固定收入。


    至於她留著自住的那一套倒是打算重新裝修,設計師的稿件還沒畫好,倒也不急。


    這些事情一搞定,呂媽就迫不及待地推著還坐在輪椅上的她去了一趟普濟寺。


    普濟寺是當地很有名的寺廟,香火旺盛,呂媽在呂清昏迷那段時間和她醒來之後都在這裏撒了不少香油錢,和廟裏的和尚也混熟了。


    這日全家出動,主要就是為了讓呂清上一炷香。


    在生死麵前,一向最不迷信的呂庭也堅持要妹妹親自拜拜,唐雲逸這個學現代醫學的,不知怎的也站在了呂媽他們的陣營中。


    呂清無奈,一比四,隻能從了。


    其實她倒是不抗拒上香拜佛,但正是秋老虎的季節,她還是喜歡在家裏吹著空調啃著西瓜上網——天知道,她在清朝有多懷念這樣的沒好時光。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出來散心她也認了。


    認認真真地上了香,坐在輪椅上拜了拜,呂媽在旁一直念叨著:“不怪,不怪。”


    然後又拉著她去求簽。


    沒錯,就是求簽。


    普濟寺聽著是個佛教寺廟,其實人家正兒八經供的是三清玉皇。


    呂清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取個無限類似佛教場所的名字,但人家香火旺盛,或許真有兩分本事吧。


    解簽的那位道長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抽的是上上簽,說的是吉祥話。這樣的話呂清聽多了,還沒覺得有什麽,呂媽卻高興得什麽似的,美滋滋地又給添了一筆香油錢。


    一家四口加一個唐雲逸離開之後,解簽的那位道長才輕撫美髯,歎道:“怪哉怪哉,方才那位善信的命格好生奇怪。命重骨輕,看她的八字本是壓不住大運到大福氣的,今年也確實是她的劫。


    前回老善信來為她算命格的時候,看八字和照片,我本覺著他們家怕是要辦白事了,沒成想今兒個見這位善信,卻是實打實有福的麵相,難道是相機誤我?”


    “這可不是善信。”一位道長走到他的身邊,輕笑笑:“人家未必信咱們這個。許是有什麽奇遇吧,你方才沒仔細瞧,她那一身大功德大陰德,走進來的時候險些晃到我的眼,我還想呢,這前世得是做了什麽拯救人間的天大好事。偏生從麵相上又看不出來。”


    “師兄。”解簽的道長忙起身向他施禮,然後細細琢磨他的話,不知想到什麽,滿麵驚恐地道:“那莫非是那家人走投無路,施用了什麽邪術?!”


    “你想什麽呢。”那位道長失笑地搖搖頭,“那樣的大功德,什麽邪術能換來?也不怕天雷劈他。想來是有什麽奇遇吧,都說不準。”


    他仰頭望向殿內威嚴的三清像,似是微微愣怔出神。


    另一位道長輕輕念了一聲:“福生無量天尊。”然後坐下繼續招待人搖簽。


    能夠行走自如之後,呂清在咖啡廳約見了那位田亙。


    是他的公司資金鏈出現問題,研究所遇到研究難關,正在向外界尋求投資——這是呂清從z那裏打聽到的消息。


    甫一見到熟悉的麵容,呂清心中還有些感慨:有好些年沒見到這張臉年輕的樣子了。


    上輩子她死的時候留恒都是個老頭子了,滿臉褶子胡子花白,一點沒有年輕時俊俏的樣子。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微有些恍惚思念。


    坐在對麵的田亙心中略感複雜:實在是這位呂小姐與他接觸表明要投資的方式就有些怪異——正常的投資渠道難道不是公司對接公司,或者個人對接公司嗎?唯有這位呂小姐,直接請了黑客,在他們公司前台電腦的屏幕上留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按理說,這樣的行為幾乎是惡作劇了,他是不打算來的。但看到右下角那小小的兩個字,鬼使神差的,他就來了。


    娜仁。


    他心中默念這個蒙古族名字。


    太陽。


    呂清手裏流動資金有限,隻能投五千萬。


    支票是早就簽好的,她推向田亙,一邊道:“我知道對於新技術研發來說,這些錢不算什麽,收不收下在您。”


    田亙想了想,沒去碰桌上的支票,而是問:“呂小姐,我想請問您,您是為什麽決定投資這個項目的呢?要知道便攜式智腦研發對於現在的科技水平而言步子跨得太大,業內的公司與風投公司都很不看好這個項目,您這樣幾乎是砸上了三分之一的身家,不怕後期虧損太慘烈嗎?”


    嗯,話還不算少。


    呂清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然後“啊”了一聲,道:“原來你們是做智腦研發啊,就是星際小說中那種嗎?我隻知道是智能ai,沒想到是這玩意。”


    田亙一時無語,心中卻莫名地感到熟悉和親切。


    呂清又繼續道:“不過也好,我對這玩意還挺感興趣的。至於為什麽投——我說是上天指引你信嗎?我做了夢,夢到你的名字,叫人去查,發現你在做這個項目。你的資金鏈短缺,而我作為一個暴發戶……手裏能動的錢還是有一點的,雖然也是小錢,估計沒什麽大用,但投一點是一點嘛。”


    至於田亙一口說破她全部身家的事情,她倒是沒多在意。


    這位當年好歹也是個鼎鼎有名的電腦神童,大信息時代,他要是連她的基礎信息都查不出來,那才顯得奇怪呢。


    那五千萬的投資田亙最後還是收下了,並且說明他回頭會按照公司市值配比股份給她,同時還保證日後即便上市,也會盡量減少對她所持股份的稀釋。


    田亙也說不清楚怎麽會做出這種保證,但他就是覺得,這位呂小姐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種莫名的……慈愛?叫他忍不住多為她著想。


    好奇怪。


    至於呂清……唐雲逸懷疑她拿錢出去養野男人了。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他信任呂清的為人底線,但還是對她忽然投資從前未曾涉及的領域表示疑惑。


    要知道,呂清和投資這倆字是天生不沾邊,這種行為就顯得很可疑了。


    尤其是在另一方長得不遜於他的情況下。


    但在翻閱了二人的微信聊天記錄之後,唐雲逸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這倆人聊天倒是不少,但是莫名的,那位田先生話裏話外體貼但恭敬,而呂清的口吻則顯得很……慈愛?


    就好像陰天下雨他出門上班之前,他奶奶叮囑他要帶傘的時候的口吻。


    這是什麽錯覺。


    “好了。”呂清摟住唐雲逸的脖子,貼著他看手機屏幕,笑道:“我們倆真沒什麽,我是哪種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嗎?”


    唐雲逸把手機還給她,聲音低低的:“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喲,瞧這小可憐樣,我還忍心和你生氣嗎?”呂清滿心無奈,歎了口氣,然後笑嗬嗬地勾著他的小手指頭,“明天你難得休息,咱們做些什麽?”


    她本來是打算來個燭光晚餐看電影一條龍的,雖然俗套,但是好用啊!


    但唐雲逸鐵麵無私、一絲不苟地表示:“上午咱們去醫院做複健,下午回蘭鶴陪吃飯。”


    蘭鶴,呂清爸媽和唐雲逸爸媽住的小區,也是他們從小住著長大的地方。


    也是本市最早一批的別墅小區了。


    呂清忍不住道:“你可真是……也好,就回家吃飯吧。正好我想喝我媽煲的牛丸湯了。”


    唐雲逸輕撫她的後背,笑了笑。


    第二天回家的時候,呂清聽到了一個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消息。


    她媽媽,年近五旬的賀女士呂太太,有、喜、了。


    說起這個消息的時候,呂媽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帶著些薄紅,輕咳兩聲,呂爸連忙在一旁補充說明:“才六周多,剛查出來。你媽這兩年身體不大好,做了摘環手術,結果……我們商量了一下,是打算留下這個孩子,當然還是要聽你們的意見的,咱們舉手表決,如果你們兩個都不同意,那就不要了。”


    唐媽聽了忙在一邊勸道:“你們唐叔叔給你們媽媽把脈了,她的身體還不錯,這個孩子完全可以帶到足月。孩子這種事情都是緣分,既然有了,身體又允許,哪有不要的道理呢?何況如今三胎政策也開放了……”


    “我倒是沒什麽。”呂清遲疑著道:“但是媽媽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呂爸忙道:“做檢查的醫生和你們唐叔叔都說沒問題。”


    “那我就沒意見。”呂清喝了口果汁,又看了呂爸一眼,微微眯眼,“爸爸你好像很積極啊。”


    一直沉默傾聽的呂庭也跟著她看了過去,呂爸瞪起眼睛道:“還不是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在家住了,生意上我也請了人打理,我和你媽在家閑著,不能給自己找找樂子嗎?”


    “找樂子就生孩子,你們是真不怕麻煩。”恐婚恐育的呂庭輕輕扶額,也道:“既然媽媽的身體允許,就生吧,我也沒意見。”


    呂爸鬆了口氣,又悄悄擦了把汗。


    他家姑娘不就是下鄉當了幾年村官嗎?怎麽現在眯起眼睛看人的時候,叫他心底都發顫。那種壓迫力,他這些年也接觸過不少人,甚至市長、省長也見過,可完全沒有給他這種感覺。


    真是怪了。


    吃完飯,長輩們去搓麻將,三個小輩在客廳裏看電視,呂庭沒坐一會就到陽台上接打電話,似乎是有什麽公事要處理。


    一時客廳裏隻剩下呂清和唐雲逸兩個人,還有餐廳那邊打掃衛生的保姆阿姨。


    唐雲逸握住呂清的手,低聲問:“你是不開心嗎?”


    “我沒有不開心。”呂清反握住他,想起那些塵封已久的陳年往事來,忍不住歎了口氣,麵帶唏噓地道:“就是想要一些叫人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的人和事。


    不過和這邊倒是關係不大。我媽媽再要一個也好,他們身體好,正值壯年,我和哥哥陸續從家裏搬出去,他們兩個人難免寂寞,再有個小孩子,雖然多了不少事,但也確實會熱鬧不少。”


    唐雲逸點點頭,想了想,問:“你以後想要孩子嗎?”


    呂清眉心微蹙,疑惑地問:“怎麽忽然想到那麽遠?我是想要的,有個孩子,雖然麻煩事多了許多,但就像我說的,也會熱鬧不少,還有不少新奇的體驗,是不生孩子沒法體會到的。怎麽,你不想要?還是說……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她語氣越來越來越危險。


    “我當然想和你生孩子!”唐雲逸連忙搖搖頭,又抿著唇,輕聲道:“咱們以後隻要一個吧。”


    呂清徹底摸不著頭腦了,“你今天怎麽了?怎麽怪怪的。”


    唐雲逸從後麵摟住她的肩,頭和她靠在一起,聲音悶悶的:“生孩子太疼了,孕期、產期,要受太多太多的罪,可能發生太多太多的意外。今天樓上又有一個孕婦,嬰兒臍帶繞頸、難產、羊水渾濁大出血,產後又有血栓,差點沒搶救過來。”


    “那就是救過來了?”呂清微微擰了擰眉,瞬息間整理好情緒,問。


    唐雲逸沉默地點了點頭,她就笑了,“那就好,人生在世,活著就是本錢,多大的病隻要能治,就總會好的。”


    然後又輕笑著問:“又是在食堂聽到的?你們職工食堂真是什麽人間慘案都能聽到。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做好每天中午給你訂餐或者送飯的準備了。”


    “沒必要那麽麻煩。”唐雲逸握住她的手,眼中柔情繾綣,似有一泓秋水在醞釀著,“我是想說,對我而言,你最重要。孩子有與沒有,都不算什麽。”


    “我也是。”呂清吻了吻他的臉頰,笑了。


    唐雲逸看了她半晌,忽然一傾身把她壓在沙發上。


    呂清一顆心都提上去了,又激動又興奮,做好了製止他的打算。


    然而唐雲逸隻是在她眉心落下了輕柔而鄭重的一吻,然後抱著她,一言不發。


    呂清無奈輕笑,也抬手擁住他,二人擁抱著,靜靜地度過了很長的時間。


    呂媽在預產期的前一周就發動了,對她這個年齡來說倒也算是很好的了,醫院是早就定下的,醫生也提前約下了。


    在預產期前半個月,呂媽就在呂爸的陪伴下來到醫院住進病房裏。


    私人醫院,也談不上什麽占床位或者浪費醫療資源,拿錢開道,一切好說。


    也因此,發動的第一時間,呂媽就被護士醫生圍住了,沒多久就推上了手術台。


    剖腹產手術很順利,眾人沒等多久,一個健康的男嬰就呱呱落地。


    五斤九兩,雖然和出生時候就是嬰兒中的胖墩的呂庭和呂清比起來瘦弱了些,但哭聲很有力,四肢發育健全,身體健康。


    呂父一看到孩子四肢健全五官齊整還會哭,便明顯地鬆了一大口氣,然後又忙問護士:“我老婆呢?她怎麽樣?”


    “手術很順利,您夫人狀態不錯,應該很快就會出來。”護士禮貌地道。


    呂清和呂庭也重重地鬆了口氣。


    呂媽的月子是在月子中心裏坐的,但直到從醫院出院轉移到月子中心,出生登記都遲遲沒有去辦。


    原因是呂爸呂媽一直沒有取好孩子的名字。


    倆人各有所好,僵持不下。


    呂媽說大師算了,孩子命裏缺火,應該叫呂火!呂爸說賤名好養活,就叫呂一!


    呂清和呂庭在旁邊聽著,分外慶幸他們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還身體健康。


    這要是讓呂爸呂媽來發揮,就算不給他們取個狗蛋金花什麽的,名字也一定十分……嗯,特別。


    最終,呂清啃完手上的半個蘋果,洗了洗手過去,抱起小弟弟,細細打量著小娃娃的眉眼,鬼使神差地,忽然道:“燁,叫呂燁吧。燁字屬火,正好能補他的五行。”


    她又轉頭看向呂爸,“燁,火盛、明亮,光輝燦爛。《詩經小雅》中有‘燁燁震電’之句,希望這小子以後好好發展,爭取能夠養活他好吃懶做、一心躺平的姐姐。”


    言到最後,她語重心長,仿佛對小崽崽寄托了深厚的希望。


    呂媽一開始還開心呢,覺著這名字不錯啊,聽著就有文化,還有玄學內涵。但聽到她後頭一句,又無奈扶額:“也別指望誰養誰,他能好好養活自己就是好的,孝順父母都是附加項。再者說,就你的銀行卡餘額,還需要人養嗎?”


    “也是。”呂清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也是個富婆,於是傲然挺胸,高貴冷豔地衝著還隻會哭和吃喝拉睡的小崽子一笑,“小子,你討好我的時候到了!想要吃好喝好嗎?以後跟姐混!”


    呂爸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好一會才道:“崽啊,咱們正經人家,別搞得跟□□似的。”


    不過呂燁這個名字,最終還是全票通過了。


    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因為是女兒取的而不是老公取的,呂媽自覺沒輸,高傲地輕哼一聲,然後就看到呂清手上的戒指,登時便十分驚訝,“你這是……”


    “求婚戒指。”呂清笑嗬嗬地抬手,舞動手指,讓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存在感更高,上麵鑲嵌的藍寶石應該在一克拉左右,晶瑩剔透,顏色濃鬱純淨。


    呂媽手裏好珠寶不少,近了一看就知道一定不便宜,笑嗬嗬地道:“雲逸那小子果然有心,公立醫院工資有限,他一定攢了——”


    話說一半,呂媽忽然意識到唐雲逸如今也算是手裏小有餘資的人,猛地頓住了,微過幾瞬,麵色又是一變,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眾人見她如此,俱是茫然,呂爸連忙問:“怎麽了老婆?”


    呂媽沉默一會,再開口時卻說:“唉,咱們家老三求婚的時候,也不知道買不買得起這種戒指。希望他即便沒有雲逸那樣的好運氣,好歹也有點本事,不然求婚了還要啃老,也是挺丟人的,傳出去我都抬不起頭做人了。”


    她想得實在是遠了。


    呂清嘴角抽搐一下,忍不住回頭看剛剛被她放回嬰兒床裏的小崽崽。


    崽,你知道麽,咱媽怕你以後啃老呢。


    正無語著,忽然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呂庭自覺地走過去開門,便見唐雲逸懷抱著一捧康乃馨,麵帶微笑站在門外。


    在一片粉紅中,被他單獨捏在手上的那一枝玫瑰便顯得格外奪人眼球。


    呂媽驚喜極了,連道:“看看人家小雲逸,還知道給我買束花,你們呢?你們呢?我都從醫院到月子中心來了,我的花呢?我一朵都沒見到!”


    唐雲逸微笑著道:“我去找花瓶插上,花店的老板還送了我兩包鮮花營養液。”轉身的時候衝著呂清一眨眼,呂清會意地擼起袖子:“我去幫忙。”然後迅速跟上。


    呂媽忍不住抿嘴輕笑,“瞧瞧咱家小清,活像是要做什麽大事似的,雲逸哪會讓她上手呢?”


    說著,她又不知想起什麽,忽然不笑了,擰了一把呂爸腰間的軟肉,哼哼道:“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


    至今仍然單身狗一個的呂庭嘴角一抽:死情侶,又秀恩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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