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張念祖和阿三阿四他們都在熱切地等著“網紅臉小妖精”,車都改成這德性,他們都想看看人得花哨成什麽樣,連雷婷婷都翹首以盼的。


    結果小妖精沒等來,等來了高警察。


    “車修好了嗎?”高警察一見張念祖就問。


    “修好了。”張念祖把車鑰匙遞了過去。


    “利索!”高警察讚了一聲,掏錢結賬,一邊道,“給我開張發票。”


    張念祖寫發票的時候,高警察忽然發現了兔子精,情不自禁地繞著這輛車轉了兩圈。


    “這不是我們的車。”張念祖急忙解釋了一句,他把發票也交給高警察道,“警官慢走。”


    “我暫時不走。”高警察掏出一遝A4紙來道,“聽說這條街上有好幾家修車行,麻煩你把這些傳單發一發。”


    張念祖拿過傳單一看,上麵是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牌是鄰省的,下麵幾行字介紹了情況,該車就是彭隊長要緝拿的逃犯乘坐的交通工具,從雲南出發,車牌已經過各種更換,發傳單的目的就是讓本市所有修車行都加強注意,要是有類似的汽車要求噴漆、改裝,務必要和警方聯係。


    李長貴忍不住問:“這個逃犯到底幹了什麽壞事?”


    高警察道:“大毒梟,他從雲南帶了一車毒品出來,全在這輛車裏,保守估計有500公斤。”


    眾人不禁咋舌,在內地,凡是和毒品有關的新聞一般無非是多少多少克,半噸的毒品真是駭人聽聞。張念祖也明白剛才高警察為啥要繞著兔子精轉了,他明知道那不是他要找的,見到被改裝的車還是要驗證一下,這是職業病。


    阿三端詳著紙上的照片道:“你放心吧,他要是敢來我們這修車我們肯定給你綁好了送到公安局去,正好也當回英雄。”


    高警察正色道:“這種玩笑可不要開,我們要抓的這個賈霸極其凶殘且狡猾,不然彭隊長也不會追了一路都沒得手,聽說彭隊長在雲南那可是毒販子們聞名喪膽的鬼見愁,從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賈霸是第一個。”


    李長貴見這邊有故事聽,馬上湊了過來,他遞給高警察一根煙:“警官貴姓?”


    “我姓高。”


    “真好記。”難得有人長得高還姓高,對臉盲症和記性不好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福音。


    “什麽?”


    “哦沒事,我自言自語。”


    高警官點上了煙,見李長貴嘴上叼著一根,就給他點火,李長貴擺擺手道:“我戒了——這麽說彭隊長和賈霸照過麵?”


    高警官點點頭:“這倆人可以說還有仇,彭隊長的一個戰友就是因為賈霸犧牲的。”


    張念祖道:“賈霸不在國界線上躲著,怎麽跑到內地來了?”雲南那個地方地處偏遠,又和外國交界,之所以一直是毒品重災區是有多種原因的,流竄進內地被抓的幾率絕對高出不止十倍,賈霸何必自投羅網呢?


    高警官道:“這種人為錢不要命,再說誰知道他是作的哪門子死,我們這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拿過來,市領導知道這個情況以後讓我們全力配合彭隊長的行動,抓賈霸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車裏的東西流入民間,那些都是高純度的毒品,經過稀釋和處理有可能會變成幾噸!”


    李長貴道:“那你們任務夠重的。”


    高警官苦笑道:“沒看我一個副支隊長都跑出來發傳單了嗎,接下來的幾天全市的警力都會撲在這件案子上——別光顧說話,我托你們的事別忘了。”


    “好辦。”張念祖抓起他的搪瓷缸子用改錐一敲。


    鐺鐺鐺——


    其它幾個修車鋪的後生們紛湧而至。


    張念祖把傳單發給他們道:“都仔細看看,當個事兒惦記著。”


    後生們議論紛紛,他們的業餘生活太過枯燥無聊,區區一張傳單就讓他們新奇刺激,頓時覺得自己也站在了緝毒第一線上。


    有人問高警官:“我們能發朋友圈嗎?”他補充道,“我們的朋友大多也是幹這行的。”


    高警官想了想道:“發吧,不過一定要加上一句:犯罪分子極其凶殘,發現嫌疑後務必先報警。”


    後生們應一聲,又轟然解散。


    高警官道:“號召力很強嘛。”


    張念祖笑道:“我們這是他們的技術顧問,相當於碼農中的老程序員。”


    這時李長貴又問:“你們昨天抓的那個人什麽都沒說嗎?”


    高警官道:“他確實什麽也不知道,看來賈霸帶他出來的時候就是為了多一個替死鬼和煙霧彈。”他看了看李長貴道,“你好像好奇心很重。”


    李長貴自嘲道:“上了年紀了,就愛瞎打聽。”


    “看你歲數也不大啊——事兒都辦完了,那我走了。”


    就在這時,街口出現了一個蛇精臉大眼睛的年輕女人,她化著濃妝,穿了一身肉隱肉現的黑紗,這會正翻著大白眼,滿臉不樂意地四下踅摸。


    阿四一把拉住高警官道:“別走,看會兒!”


    “什麽情況?”高警官順著阿四的目光一看也樂了,才明白阿四這是在邀請他看景兒,這種長相打扮的女孩兒在直播平台上司空見慣,在生活中遇見一個還真稀罕。


    張念祖也衝屋裏道:“婷婷!小妖精來了!”雷婷婷卻不知怎麽了,顯得沒啥興頭的樣子。


    蛇精臉一眼看見了自己的座駕兔子精,緊走兩步站在車前仰臉質問張念祖:“那個女人放車的時候說什麽了?”


    “該說的都說了,但是這車我們這修不了。”蛇精臉這一抬頭張念祖才發現她眼睛並不大,是畫眼線畫出來的,除此之外她臉上的化妝品堆積了能有半寸厚,隨著角度的變化閃閃發光,好在因為年輕,雖然打了各種針,做出表情時還不至於出現卡頓感。


    “什麽破地方!”蛇精臉又翻一個大白眼,上了兔子精。這會全街的人都蹲在兩邊看熱鬧,“技術顧問”修不了的車自然也沒人願意接手。


    蛇精臉打了幾次車,兔子精直哼哼就是不著,氣得蛇精臉下車在車軲轆上踹了兩腳,她臉上往下掉粉,兔子精往下掉水鑽,街上的人們看得直樂。


    高警官雖然也覺得好玩,但畢竟還是抓毒販子重要,對張念祖說:“你們可別擠兌人家,選擇什麽樣的生活是她的自由,隻要不犯法。”說著開著修好的車走了。


    蛇精臉抱怨了一會又鑽進車裏,繼續讓兔子精哼哼。


    張念祖實在看不過去了,對阿三道:“你去幫她把車打著。”別人選擇什麽樣的生活確實跟他無關,但蛇精臉想踩著趙玫兒耀武揚威就是她的不對了,從另一個角度說,她跟趙玫兒的上司合起夥來欺負人就是為虎作倀,他本不想管她,可兔子精哼哼得讓人頭疼。


    阿三站在車旁看了一眼,對蛇精臉道:“把手刹放下。”合著她連手刹都沒動過。


    “踩住離合。”


    蛇精臉依言照做。


    阿三打了兩三次終於把車著了。


    蛇精臉連謝也不說一聲,為了顯示自己的不滿還狂踩了一腳油門,大概是想給眾人留下一個呼嘯而去的孤傲背影,結果又撞在了旁邊的台階上,張念祖使勁揮手道:“趁著沒熄火趕緊走,保險杠我們也修不了!”


    兔子精灰溜溜地走了。


    張念祖感慨道:“車在這種人手裏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雷婷婷在屋裏坐著一動不動,張念祖納悶地走進來問:“婷婷你怎麽了?”


    雷婷婷看了張念祖一眼,麵有憂色道:“念祖,我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麽意思?”


    雷婷婷結結巴巴道:“我怕……那個毒梟的突然出現跟我爸有關。”


    張念祖坐在她對麵道:“為什麽這麽想?”


    雷婷婷道:“那個毒梟開著那麽顯眼的車進了咱們本市,然後就再也找不見了,說明這裏肯定有人在接應他,而且他好端端的為什麽從雲南跑過來?那是因為有人主動請他來的,本市誰有這種需求?誰有這麽大的能量?”


    張念祖握住雷婷婷的手道:“你跟我說實話,你爸以前涉毒嗎?”


    雷婷婷焦慮道:“我也說不好,他的事情怎麽可能告訴我?”


    張念祖沉吟道:“這事兒如果真是你爸搞出來的,那他就真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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