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豹是輛好車,尤其是目前這輛捷豹F-type,這是一款高級跑車,線條狂野性感,就算靜止不動也正如其名,像頭蓄勢待發的豹子。而張念祖這種骨灰級老司機更關注的是一台車的動力和控感!


    四驅。


    5.0T。


    極力加強動力輸出。


    8擋手自一體。


    張念祖當然是選擇手動擋,他們這些偏執的駕駛愛好者向來鄙視自動擋,就像那些懂酒的人瞧不起別人雪碧兌著紅酒喝一樣。


    按照那女孩兒的定位,車子一路開上了山路,車子和暫時的主人溝通良好表現優異,抓地穩,推背感強,加速任性,操控靈敏,正如一頭擁有強悍肌肉又乖覺聽話的怪獸,張念祖平時也很少有機會開這樣的豪車,這次著實好好體驗了一把。


    可是車再好他也沒高興多久,因為副駕駛上那位又開始興風作浪了。這會她已經把能吐的都吐了,開始念念有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伴隨著的是一驚一乍,一會大聲喝罵一會又嘿嘿傻笑,除了重度精分,她整個人還不時地往座位下麵出溜,座位下麵被她的嘔吐物積了厚厚的一層,因為腳不時打滑而蹬出一條條溝來,那些溝又會很快被滑膩的髒東西複原……那場景不忍卒讀,那氣味中人欲嘔,豪車再爽張念祖也一刻不想多待了,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這車沒有自動駕駛功能,好把這祖宗自己送回去。


    讓張念祖有點意外的是定位的地方是山上的一座獨棟別墅,不過倒是也沒太吃驚,能開這樣車的人住在這樣的地方十分正常,他就是吃不準這姑娘和別墅的主人是什麽關係。


    車到了別墅大門前,裏麵有人已經按了開門按鈕。


    張念祖緩緩駛進大門時,看見左右兩邊各有一個保鏢。當他停好車從駕駛室走出來還沒等說話,包括門口那兩個保鏢在內一共四個人一邊喊一邊朝他飛奔而來。


    張念祖隻能一邊高舉著手一邊指著副駕駛位置道:“我是送……呃,這位姑娘回家的。”


    有兩個女傭聞訊趕來去攙扶那女孩兒。


    一個保鏢不客氣地問張念祖:“你是什麽人?”


    “他……他是我男朋友。”女孩兒癡癡地笑著,踉蹌著想要投入張念祖的懷抱,最終被傭人們接住扶進去了。


    “那個……算了。”張念祖想著剛才走了好一截的盤山路,沒車的話也不知要走多久,還想著讓人送一段,可是看了那幾個保鏢警惕的眼神之後就打消了這個主意,既然是做好事嘛,那就別求回報。


    “我告辭了。”張念祖準備要走。


    一個渾身散發著精悍氣息的保鏢頭從屋裏大步走出道:“等會!”


    “還有什麽事嗎?”


    保鏢頭貌似客氣道:“我們虎哥要見你,請進來說話。”


    張念祖有些反感。看來這好事是真不能做,搞不好就惹一身騷。不過想想這深更半夜的送個姑娘回來,確實也該跟人解釋幾句,於是耐著性子跟著保鏢頭進了屋。


    屋裏金碧輝煌,可怎麽看怎麽有股生猛的味道,雖然現代化的東西一樣不缺,可張念祖覺得自己像是到了座山雕的老巢。


    “你稍等,我去請虎哥出來。”保鏢頭丟下一句話,上樓去了。


    對方連座都不讓一下,不過張念祖也沒計較他的態度,自己坐在沙發上,嘩啦嘩啦地抽了一堆紙巾擦褲子上濺的髒東西。擦完發現沒地方扔,就全都揉成一個團放在桌子上。


    客廳非常寬敞,陳設簡潔,皮沙發質感很好,在當地擺了一圈,中間有張敦厚的實木茶幾,高聳的天花板上一盞巨大的做工繁複的水晶燈吊下來,這些東西都是極盡奢華,但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可以稱得上是裝飾性的東西了,哦不,北牆上還有一個鹿頭標本。張念祖的感覺就是這個地方像是隨時可供幾個大人物碰麵,每一張沙發後空闊的地勢正好能站不少怒目橫眉的小弟……所以他才會有種進了土匪窩的恍惚。他真怕下一秒這屋裏的主人就手持兩把大砍刀衝殺出來。


    主人很快就出現了,在視覺效果上不比拿著砍刀衝擊力差——首先引入眼簾的,是這位主的腿毛,他穿著真絲睡袍從摟下走下,隨著衣角的擺動,粗壯小腿上虯結的腿毛也迎風飄舞。


    保鏢頭雙手交叉小腹,站在樓梯口隆重介紹:“這位是虎哥!”


    虎哥四十多歲的年紀,是位人熊壯漢,眉毛濃重,不怒自威。


    張念祖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在見過一個人的腿毛之後,怎麽也無法生出對他的敬畏感了……


    虎哥下了樓,並不坐下,而是把一隻手深按在沙發靠背裏,居高臨下地瞪著張念祖,開口道:“怎麽稱呼?”


    “我姓張……那個……”張念祖並不太想和他產生交集,所以準備解釋幾句就走。


    “你和婷婷是怎麽認識的?”


    “婷婷?”張念祖馬上反應過來應該是那個喝醉的姑娘,他說,“我其實壓根就不認識她……”


    虎哥怒道:“那她為什麽說你是她男朋友?你跟她睡了沒有?”


    張念祖腸子都悔青了,這是哪跟哪啊,自己就是想做好事——不對,是被迫做好事,結果那姑娘一句話就使他麵臨說也說不清的局麵,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這位虎哥是那姑娘是老公還是老爸,但不管怎麽說,虎哥不好惹是一定的。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家那姑娘喝多了,我隻是送她回來而已。”張念祖說完檢查了一下遣詞用句,應該是把事說明白了。


    虎哥仰天打個哈哈,瞪眼道:“你覺得我信嗎?婷婷是那種找個陌生人送她回家的女孩?”


    張念祖心想可不就是這樣嘛,他攤手道:“你不信也沒辦法,等她醒了你自己問她。”


    這半天虎哥其實也在一直打量張念祖,這個年輕人頭上有個新疤,肩膀受過重創,左臉上有一道隱藏很深的刀疤,在自己強大的氣場麵前,居然毫不露怯,虎哥冷丁道:“你是混哪個社團的?”


    “你想多了,我就是個長勝街修車的,對了,歡迎惠顧哦。”


    虎哥冷冷道:“不管你是誰或者你老大是誰,以後不要再和婷婷聯係,我女兒不是你這種人能招惹得起的,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張念祖仿佛陷入了“爸爸的爸爸是爺爺”那首兒歌裏,茫然道:“是誰?”


    “我叫雷嘯虎。”


    保鏢頭麵無表情道:“虎哥是黑豹幫老大。”


    “哦,失敬。”張念祖恍然了,麵前這位居然就是最近風頭最勁的黑豹幫大佬,黑豹幫嘛,這幾天很耳熟,看來雷嘯虎是把自己當成了想借他女兒上位的小混.混,張念祖無所謂,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打交道,現在他最想幹的事就是回家洗個澡,美美地睡上一覺。


    雷嘯虎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產生了疑惑,聽到自己名字還能這麽淡定的無非是兩種情況:要麽真的不混社團,要麽是裝的!他在張念祖對麵的沙發裏坐下,玩味道:“你還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你到底想要什麽?”


    張念祖萎靡在沙發裏,可憐巴巴道:“我想要回家——咱不帶訛人的。”


    雷嘯虎愕然道:“什麽意思?”


    張念祖突然爆發道:“你自己閨女不把她管好讓她出去害人?你看吐我這一腳,我給你送回來你還防賊一樣防著我,還有好人走的道兒嗎?我睡她?你真高看我,我沒有那麽能豁得出去自個兒!你們這不是訛人是什麽?我告訴你,你這行為不比大街上碰瓷的老太太高級多少!”


    雷嘯虎直接愣那了,好多年沒有人敢這麽跟自己放肆了,別說吵吵,就算是一個社團的老大見了他也連大氣不敢喘,麵前這小子哪來這麽大膽子?


    保鏢頭咬牙道:“虎哥,要不要我……”


    雷嘯虎擺了擺手,他慢慢坐起身子探近張念祖,一字一句道:“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弄清楚的。”


    張念祖嫌惡地揮手:“你隨便吧,你們要麽把我弄死,要麽讓我走。”


    雷嘯虎坐回原位,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道:“我虎哥最講公道,要真是你說的那樣我也不能虧待你。”說著招了招手,保鏢頭遞上了厚厚一遝錢。


    雷嘯虎把錢扔到張念祖麵前:“拿著吧。”


    張念祖道:“真是給我的?”


    “當然。”


    張念祖道:“那我能用這些錢擺脫虎哥你一件事嗎?”


    雷嘯虎得意地笑了,還說自己沒所求?狐狸尾巴這麽快就露出來了吧。


    “你說。”


    張念祖恭恭敬敬地把錢推到雷嘯虎麵前,客客氣氣道:“請你找輛車把我送下山,這是油錢。”


    “你——”雷嘯虎幾乎要炸毛了。


    保鏢頭激憤道:“虎哥,讓我廢了這小子!”


    雷嘯虎卻強製自己冷靜了下來,黑豹幫最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他不想在這種關頭再生枝節,況且要真像這小子說的那樣,對一個幫助過自己的普通人下手豈不是要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最終他隻是無力地揮揮手:“照他說的做,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是。”保鏢頭領著張念祖往外走。


    張念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見雷嘯虎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陷入了沉思,手上把玩著一個紙巾揉成的紙團。


    “你最好別玩那個……呃,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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