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來,當梅克倫堡郡的上空飄起鵝毛大雪的時候,人們知道來自北歐的寒風正夾雜著雪片襲來,這來自天堂的看似美麗而殘酷的雪花是窮人的枷鎖,不過阿若德已經簽署了命令,在梅克倫堡郡的窮人們可以在森林中自行撿拾枯枝作為生火的燃料,森林、河澤都是貴族的財產,而大部分的斯拉夫人貴族們被關在梅克倫堡地牢中的時候,這些財產理所當然的屬於阿若德所有,而這位慷慨的伯爵以即將召開的伯爵授勳儀式為理由,讓窮人們可以用枯枝溫暖他們的茅棚。


    “啊好冷~~。”身披著一件粗亞麻襯衫,裏麵鼓鼓囊囊的填滿了劣質發潮的羊毛,窮人米路搓了搓自己凍的通紅的雙手,他打開自己茅棚的木門,眼前所見是一片冰雕玉啄的世界,隻是一個夜晚大雪便已經覆蓋了整個郡,地麵上累起來厚厚的積雪。


    “好大的雪啊。”米路的老婆用粗羊毛織品的頭巾裹著自己,她探出頭去看了看,接著縮回了在屋子中央的地塘中燃燒著熊熊火焰的茅棚中。


    “是呀,如果不是伯爵讓我們使用他森林中的枯枝,真不知道這個冬天該怎麽熬過去。”米路從門後拿起一個木鏟,將自己家門前厚厚的積雪鏟到一邊去,他跺了跺自己麻木的腳,對自己茅棚中的老婆說道。


    “沒錯,願上帝保佑慷慨仁慈的伯爵大人,對了,聽說今天的城堡中伯爵大人要舉行什麽慶典?”米路的老婆抱著自己熟睡的孩子,靠近地塘中的火焰,火焰溫暖了她的身體,雖然寒風從茅棚的縫隙處鑽進來,但是有遮風避雪的茅棚和地塘篝火,讓他們感到哪裏也比不上自己溫暖的家好。


    “嘎吱,咯吱~~。”忽然米路看見自己家前麵的小徑上。自己村莊的保長托德正帶著幾個人一腳淺一腳深的向自己走來,看見自己所在組的保長,米路不敢大意連忙放下手中的木產,從門後摘下一頂羊毛氈帽戴著頭上。並迎上前去。


    “米路,來自城堡中的大人們來給我們分發錢和東西了。”托德看見了米路向他揮著自己的雙手,並且大聲的向他喊道。


    “什麽?分發什麽?”米路有些不明白的瞪大了眼睛,他看見跟在托德身後的是幾名身穿黑色方袍子的侍從,這些侍從雖然年紀很輕,但是他們卻是代表了阿若德伯爵行使權力。


    “諸位大人,我們這個村莊最後的一個保甲兵的家。”托德站在路旁邊,對侍從們鞠躬說道。


    “你就是米路?”這時候為首的唇邊剛剛長起絨毛的年輕侍從,看了摘下帽子跟在托德身邊的米路問道,邊說著邊拿出一卷羊皮紙。米路仿佛認識那一卷羊皮紙,他曾經在城堡中見過,並且用一根鵝毛筆在上麵指定的地方畫了一個十字。


    “沒錯,我是米路。”聽了米路的話,侍從讓米路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指頭在雪地中畫一個十字,米路不敢違抗來自城堡中大人的命令,連忙照做了不過此時他還是不清楚對方要做什麽。


    “恩,好吧,這是你為尊貴的伯爵大人效勞一年的收入,至於還有一些麵包和熏魚,你要自己到城堡中憑借這個木牌領取。從此後這個木牌就是你的身份證明,千萬不要弄丟了。”侍從遞給米路一把銅幣,這是他為阿若德服役之後按照月份所發放的傭金,同時遞給他的還有一枚穿上了亞麻繩的木牌,木牌是聖約姆修道院修士們用拉丁文寫著的米路的名字,並且用刀子刻出來而不容易損毀。


    “這些錢是給我的?”米路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銅子。這些銅子足夠在集市中買許多東西了,其實他當保甲兵完全是隨大流的,見村莊中大多數家庭都這樣做,作為一名初來乍道的移民,他不敢同大夥作對於是也加入了保甲兵的行列。並且在接受訓練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還去城堡中服兵役。


    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名農民隻要乖乖聽貴族們的話才能夠生存在這片土地上,貴族們說要交賦稅就交賦稅,貴族們說拿起武器去作戰便拿起武器作戰,隻要能讓自己的家人在土地上有立足之地,米路沒有想太多,在從前的領地上生活的時候是這樣,他相信在這個新的土地上也是一樣,隻是聽說這裏的賦稅比較輕,這才帶上自己的家人移民過來。


    “怎麽樣,不錯吧米路,所以我說參加保甲兵是正確的,哈哈。”托德上前拍著米路的肩膀對他說道。


    “沒錯,沒想到我能拿到這麽多的錢,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銅子。”米路不敢相信的看著黃燦燦的銅子,激動的渾身顫抖不已,這些錢足夠他和家人過一個舒服的冬天了。


    “對了,拿上木牌還可以去城堡中領取食物和東西,別忘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托德看見轉身離開的侍從們,連忙小跑著跟過去,隻留下呆立在自己家門前的米路。


    當米路將錢拿進自己家的時候,早被躲在屋內的妻子拉住問個不休,這個可憐的女人從未見過自己的丈夫能拿來這麽多的錢,她歡喜雀躍激動地流下淚水,並且跪在地上向上帝和伯爵禱感恩,看著自己歡喜的妻子,米路這個木訥老實的日耳曼農民用粗糙的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那張曆經生活艱辛的臉上終於了露出了笑容。


    “帶上這一籃子蘑菇,這是我在秋天最後一星期內采摘的,本來是想過嚴冬的時候吃,但是因為仁慈的伯爵大人,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所以把這一籃子蘑菇帶給仁慈的伯爵大人,向他問安,我們永遠向上帝祈禱他健康長壽。”米路的老婆嘮嘮叨叨的對即將出門的米路說道。


    “恩。”米路點點頭係上草繩腰帶,帶著籃子中的蘑菇向城堡走去,他們的村莊殖民聚集點在城堡附近,所以步行就可以到達,一路上米路驚奇的看見許多人都帶著東西向城堡走去,看來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梅克倫堡城堡正裝扮一新的等待阿若德授爵儀式日子的臨近,來自怒獅堡學院中成長起來的侍從們被分配到各種在城堡中的工作。他們有的穿梭在城堡走廊之間傳遞阿若德的各種命令並帶回消息,有的在領主廚房中準備著各種食物,因為很快便有許多貴族客人來到城堡中做客,而有的侍從則被打發到城堡外負責分發給保甲兵酬金。


    仆人和雜役們衝洗著城牆和塔樓。但是寒冷的空氣讓這些水很快結冰,倒是讓梅克倫堡城堡如同覆蓋上了晶晶亮的外殼。城堡的守衛們跺著腳,哈著白氣握著長柄武器,站在城堡的門樓處,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而不履行職責的衛兵則躲在燃燒著壁爐的衛兵室中,喝著熱氣騰騰的麥芽酒,在一個麥芽酒木桶上投擲骰子玩。


    當保甲兵們穿過城堡門樓進入到塔樓前的空地廣場上的時候,馬丁帶著瑞士傭兵們支起一張桌子,在桌子旁邊堆放著許多麵包和熏魚。這是給保甲兵們的年終禮物,保甲兵們自覺的排成隊列,他們憑借著手中的木牌領取麵包和熏魚,木牌隻有為阿若德服役一年以上的人才能夠獲得。


    “伯爵大人,您給這些農民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在我看來這完全是一種浪費。”埃爾維特修士不解的對站在塔樓窗口處,向廣場上張望的阿若德說道,那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了城堡門樓處。


    “並不算多,對於我來說這些人是忠實的士兵,用一點麵包和熏魚獲得士兵的忠誠實在是太劃算了。”阿若德可是懂得什麽叫年終獎勵,這種看似非常美好的激勵製度,其實隻是一種幻覺。不過當員工哦或者是農民們拿著實在的東西的時候,他們隻會對發放禮品的人感恩戴德。


    “木牌讓我看看,這是你的,別忘了這是尊貴的伯爵大人給你的,以後在戰場上可要奮勇殺敵。”馬丁一邊將東西遞給領取的農民,一邊大聲地嚷嚷著。看著馬丁的舉動在塔樓中的埃爾維特修士似乎有點明白了,同時他看了一眼阿若德,不由的心中暗歎阿若德的狡詐。


    ”你領完了怎麽還不走?”


    “大人,請將這個交給尊貴的伯爵大人。”米路將手中的籃子遞給馬丁,他不知道在這個城堡中該將東西給誰合適。而馬丁看起來是這裏的負責人,他於是將籃子中的蘑菇遞上前。


    “這是什麽?”馬丁奇怪的揭開籃子上髒兮兮的亞麻布,皺起眉頭看見裏麵幹癟癟的蘑菇,不由的有些不耐煩起來,“伯爵大人可不會要這種東西的,拿走吧。”


    “可,可是。”兩名瑞士衛兵立即上前,將米路推搡到一邊,米路一輩子沒有同貴族打過交道,木訥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其他後方的人看見米路被推開,失望的也收起了自己的東西。


    “等一等。”這時候,阿若德的聲音從塔樓上的窗戶處傳來,他站在窗戶口處露出自己的紫色呢絨長袍,以及年輕高貴的麵容,這是梅森公爵的宮廷裁縫親自為阿若德縫製的,呢絨是來自米蘭的上等天鵝絨,在長袍的邊上包著貂毛,又暖和又顯得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伯爵大人,是伯爵大人啊。”排隊領取東西的保甲兵們,看見高貴的阿若德伯爵,都激動的叫喊起來,他們伸出手向阿若德歡呼雀躍,城堡塔樓前的廣場上到處是人們的喧鬧聲。


    “出什麽事情了?”衛兵們聽見騷亂,幾名戴上頭盔拿起武器架上的武器,衝出衛兵室,他們看見人們正衝著塔樓上方歡呼。


    “我的勇士們,感謝你們,因為你們的奮勇殺敵,才使得我們擊敗了可怕的異教徒,願上帝保佑你們。”阿若德站在窗戶口處,向廣場上的保甲兵們揮手道,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既沒有貴族的傲慢也沒有蠻橫,這讓出生底層的農民們大聲好感。


    “真是奇怪的貴族。”埃爾維特修士的心中疑惑不解,貴族們總是用蠻橫和傲慢維係著自己的權威,他們並不懂得什麽是親民,因為我的血統高貴因此我便高貴。


    “有時候,人民需要激勵。”阿若德測過身子,對埃爾維特修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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