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舟外出的頻率並不是很穩定,有時一周去個兩天,有時候整整一周都不回來。剛開始時,言初是極度的不習慣的。


    下班走到他的衛生所門口,她下意識地會停下步子等他。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的人時。她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外出三天了。


    在他離開的時間,她總是會想很多。擔心他吃得好不好,身體是否健康。偶爾也會胡思亂想,生怕會再也見不到他。


    思念一點點的聚集,然後在他回來的時候,一下子迸發出來。


    一見他,她就往他的懷裏撲。


    林隨舟摟著懷裏的人,看著她頭頂的漩渦,仔細打量了會,出聲:“怎麽瘦了。”


    “想你想的。”


    “還撩我呢?”還是那平靜的語氣,但語調卻比平時要拖長了些,顯得曖昧了許多。


    “這是心裏話。”因為埋在他的懷裏,她的聲音悶悶的。


    真的很想他,分開的那幾天,她的心一直不安著。在見到他人的那一刻,才趨於平靜。


    林隨舟聽得一陣心動,捧起她的臉,端倪了會後,就牽起了她的手,往他家的方向去。


    “等會我給你做排骨吧?”他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特地給你買的。”


    “我想吃糖醋排骨,等會我去叫周青,她肯定也喜歡。”


    兩人聊天的內容都是平淡隨意的家常話。林隨舟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言初說,他再答。但她說話的時候,無論說的是多瑣碎的小事,他都聽得很認真。


    “你去外麵住得還舒服嗎?看人做手術時會不會緊張?”


    “還好。”


    “你的手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嗎?是不是可以給人動手術了?”


    “還沒有,之後要進行係統的培訓,把感覺一點點地找回來。”


    言初點點頭,林隨舟看看四周,出聲:“這兩天的變化好大。”


    言初笑眯眯地說:“這次村子的產品在外麵賣的很好,所以村長帶著大家在翻新了屋子。我們教師宿舍也裝修好了,過些天搬進去。”


    林隨舟認真地聽著,接話:“我聽說了,你這次給產品設計的宣傳圖,反響很好。”


    說到這個,言初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大家會那麽喜歡,校長還說在外麵還評了個什麽獎,現在獎杯還在我那放著呢。”


    “大概是參評的人少吧,就隨意挑了個評獎了,然後就選了我的。”


    她一副這隻是碰巧的樣子。


    “說什麽呢!”林隨舟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這麽好,大家當然會喜歡。”他目視前方,平靜且自然地對她說著誇獎的話。


    她眼睛顫了顫,睫毛如同小扇子似的抖動了下。


    和他在一起後,言初總覺得有一束光在照著她,她看清了前路,也漸漸認清了自己。


    她是值得被愛的,也是值得被喜歡的。


    這時候,林隨舟停下來,看到幾個人聚集在一家人家門口,就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言初聞言,歎了口氣,開口:“村裏這兩天進賊了,咱們這的青年壯漢們晚上天天巡視,不過這個小偷很狡猾,到現在還沒有抓到,警察都上門排查好幾次了。”


    林隨舟低頭看了她一眼,問:“怕不怕?”


    “當然會了,這小偷還挺變態的,村頭張大爺家的姑娘,外麵忘收的內衣褲都被偷了呢。”


    林隨舟停下腳步,側頭去看她,言初覺得作為一個女朋友,小鳥依人是必修課。


    她挽著他的胳膊,撒起嬌來:“怕死了。”


    林隨舟還挺吃她這一套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將她往懷裏帶了帶:“不怕。”


    停頓下,繼續:“我幫你守夜。”


    言初呆了呆,然後下意識的回答:“不用這麽興師動眾的,你多累啊!”


    說完,她垂著頭,低頭看路的同時,一本正經道:“我剛剛也就是隨口說說的,我晚上會把門窗都鎖好的。”


    “警察也在,村長他們警惕性也很高,沒什麽事的。”


    ……


    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諸如自己是沒問題的,讓他去休息,不要再費心別的事了,她自顧自說著,林隨舟突然出聲打斷了她,


    “言初。”他喊了聲她的名字,繼續道:“我想陪陪你。”


    言初詫異地看向他,就聽他開口,嗓音溫潤清冷:“幾天沒看到你了,我也想多看看。”


    他目視前方,但從側麵,言初還是看到了他眼裏的繾綣眷戀。


    言初身體哆嗦了起來,林隨舟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後,問:“冷的?”


    “不是。”


    “哪裏不舒服?”


    她仍舊搖頭,躊躇再三後,她望著他,不好意思道:“就是你越來越肉麻了,我不太習慣。”


    大概就是矯情吧,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生怕他以後就不跟她這樣了。


    其實,她很喜歡聽他說這樣的話。


    言初正想說點什麽彌補一下的時候,林隨舟先開了口了。


    “多聽聽就習慣了。”


    言初???


    她去揪他的臉,林隨舟臉色未變,低頭看他:“怎麽了?”


    “想看看你是不是別人假扮的。”


    “那現在確定了嗎?”他淺笑,那雙漆黑的眸子,綻放出讓她心動的神采。


    “我是誰?”


    言初摸了會他的臉,最終出聲:“我的林醫生。”她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他拉長了語調,點點頭:“這個詞用得很好。”


    她真是要被他撩撥得沒有脾氣了。她頭越來越低,吸了吸鼻子。


    分別的時候,言初叮囑了他好幾次,讓他在家裏好好休息,不許來給她守夜。他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聽著,言初也不確定他聽進去了多少。


    晚上十來點的時候,言初睡不著。正坐在床上對著窗畫畫,突然窗簾那一道人影閃過,她當即嚇得毛骨悚然。


    那影子佝僂著背,不可能是林隨舟。人影一閃而過,她隱約間看到那人手裏還拿了把類似鐮刀的的東西。言初僵坐在床上,動都不敢動。片刻後,窗外麵響起了林隨舟的聲音。


    “言初。”


    聽到他的聲音後,言初立刻回神,顫著聲音喊他的名字。


    “林…隨舟……”


    “別怕,我在外麵,你待著別動。”


    話已經都到喉嚨口了,可他離開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沒時間說。


    想跟他說別去追那人了。


    想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你的安危重要。


    言初聽到了外麵有各種悉悉索索的聲響,漸漸的聲音變大,外麵好像嘈雜了許多。


    她聽到了人的慘叫聲,怒罵聲,接著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聽聲音,人還挺多。


    言初不免擔心起來,她好怕林隨舟會跟人打起來。雖然他身手、體能都很好,但是意外這種事誰都說不準。萬一碰上個亡命之徒,人家下了死手,那可不是小事。


    她正不安著,沒注意到外麵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幾分鍾後,窗外響起了腳步聲,言初倏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言初。”


    聽到他叫她的名字,言初才稍稍安心,飛快地跑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他站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下,他的臉一半被陰影遮擋住。他朝前走了幾步,借著房間裏的燈光,他的樣子才清晰了起來。


    言初看他肩膀那都是灰,恨不得立刻翻窗翻出去,急切地問他:“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把人撲地上的時候沾到的灰。”


    見言初還驚魂甫定的模樣,他又安撫了一句:“別怕。”


    言初吸了吸鼻子,心底的酸澀此刻怎麽都抹不去了。


    “真的沒事啊!”


    她委屈起來的樣子,像是可憐的小貓似的。相處的時間越久,林隨舟越能體會到。


    言初,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她對自己很沒有自信,也特別害怕幸福會轉瞬即逝。


    “真的沒事。”說著又補了一句:“我不對你撒謊。”


    她原本還心悸的心,好像瞬間得到了平複。她盯著林隨舟直看,原本藏匿於眼眶中的淚,一個沒留神就落了下來。


    林隨舟看到了,心髒一緊,下意識地就幫她去拭淚。


    “怎麽還哭了,不是跟你說了,我沒事?”


    “我怕你強撐,剛剛外麵的聲音好大,我怕變態會有武器,害怕他會……”


    “真沒有,就是個膽子小的小偷,那把鐮刀也是嚇唬人的。”


    她眼睛抑製不住的紅了,林隨舟探身向前,許是本能作祟,他不想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頭吻住了她。


    那一刻的感覺特別刺激,言初半個身體都探在窗外,身下懸空著,要是沒有林隨舟的支點撐著,她應該會直接跌下去。


    身體像是被托起,懸在雲端。渾身輕飄飄的,她醉死在這個意外的吻裏。


    窗子很矮,林隨舟輕而易舉地托住了她的腰。幾秒鍾後,他竟然順勢,將她從房間裏抱了出來了。


    言初愣了下,等林隨舟鬆開了她,她的第一句話。


    “你的力氣好大。”


    林隨舟微喘著氣,他也顧不得回她的話,俯下身,又吻了上去。


    唇舌交纏,林隨舟強硬的朝前走了幾步,把她按在了牆上。


    外出了好多天,在看到她,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積攢起來的思念一下子泛濫。


    想要把她揉在他的骨血裏,想要和她再親近一些。他握著她無處安放的手,引著她攬上他的脖子。


    言初嗚咽了兩聲,然後就緊緊摟著他,積極地回應他。


    熱情過後,兩個人頭抵著頭,都沒先說話,微微地喘著氣。


    等平複後,林隨舟直起身,將她摟在懷裏。


    “真沒事。”


    像是要確認,言初緊緊地抱住他,手環在他的腰上,一點點地收緊。


    “你這輩子都得跟我說實話,不許騙我。”這個承諾,她要的太大。一輩子太長,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些什麽。


    可她現在,就是想緊緊地抓住。


    “好,不跟你撒謊,一輩子都和你說實話。”


    等平複下來後,言初好一會也沒抬頭。就像是隻縮頭烏龜似的,一直把頭埋在他懷裏。


    “你怎麽現在愛哭起來了。”


    她自己也覺得窘迫,但也不想落了下風,回道:“你也變得挺多的。”


    林隨舟:“哪裏?”


    “越來越沒底線了。”說著她看了看身後那扇大開的窗戶。


    “居然就從裏麵,把我給抱出來了。”


    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你說我怎麽回去?”


    林隨舟不假思索:“再把你抱回去?”見她眼睛還紅紅的,林隨舟起了都弄她的意思。


    “放心,我力氣很大的,肯定能穩穩的把你抱回去。”


    言初……


    最後,她還真就是被他給抱了回去。等在裏麵站穩後,本想跟他告別的,哪知道林隨舟先出聲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


    言初:“是有一點。”


    說好不再瞞他的,言初想了想,出聲:“你知道村子裏有個姐姐,和男朋友私奔的那個?”


    “聽說過一點。”


    言初情緒低落了下去:“我聽村裏人說,那個姐姐一個人回來了,肚子都大了。她喜歡的男人本來說要娶她的,可突然就消失了。”


    “現在……又被她爸媽給趕走了。”


    說著她臉上有了惱意:“怎麽能這樣?”


    “這裏人的觀點,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林隨舟摸摸她的頭發,她太容易被他人的事牽動情緒,本就是敏感的性格,如此一來,怕是又會和自身的經曆聯係到一起。


    言初相信林隨舟,知道他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可是,她害怕各種不可控因素,會讓他們就此分離。


    害怕他外出的時候,她的父母會突然出現,把她捆回家後,硬逼著她嫁給那個變態。


    隔著窗子林隨舟拉住了她的手:“別擔心,言初。”


    她望向他,就見他眼神沉靜篤定,給人滿滿的安心。


    “我們會一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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