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戰場一盤棋,其他的地方全動起來了,連雲南的西軍都出兵四川,楚軍最厲害的這個大車卻一直呆在棋盤的角落,沒有充分發揮子效。.tw


    汪克凡等得有點著急。


    但是時機不成熟,現在隻能沉住氣,繼續等。


    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楚軍主力在饒州府等了一個多月,也有有利的一麵。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全軍上下抓緊時間休整,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和演習,部隊的戰鬥力已經完全恢複,甚至又提高了一點點……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雖然隻提高了一點點,卻是殊為不易的進步,在戰場上碰到實力相當的敵人,這一點點提高就可能是製勝的關鍵。


    部隊的士氣也很高。忍了這一個多月,眼看著其他友軍打得熱鬧,楚軍士兵都憋足了勁,各級將領每天都會收到很多請戰書,將士們恨不得立刻出征投入戰鬥……“拴住的狗才咬人”,話糙理不糙,就是這麽個道理。


    汪克凡身在饒州府,整個東征戰局的情報都匯集到他這裏,總的來說,除了上饒的王進才和曹誌建打了個敗仗,其他各部都比較順利,就連扼守仙霞關的陳邦傅都仗著地利優勢,在鎮筸營的幫助下連著打退清軍的兩次進攻,讓號稱知兵善戰的周亮工無計可施。


    王進才和曹誌建的個人能力差了點,汪克凡並不擔心。


    能力差不是問題,隻要沒有差到不及格的地步,能力差的人反而好控製,汪克凡優待平江營和長沙營,除了千金買馬骨之外,也想在楚軍內部形成一種平衡。


    近代軍隊強調組織性和紀律性。楚軍並不需要太多驚豔的牛人猛將,更需要兢兢業業的螺絲釘,王進才和曹誌建隻要能適應螺絲釘的角色。服從命令聽指揮,很大程度上能彌補他們個人能力的不足……況且楚軍其他將領的底子也強不了多少。王進才和曹誌建隻要能邁過去這個坎,和張家玉、王鼎的差距並不大。


    有關上饒之戰的事情,他都全權交給汪晟處理,雖然其中出現了一些小問題,他也沒有幹涉汪晟的指揮……打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開車一樣都是熟練工種,總當副司機永遠也開不好車,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如果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統帥,現在付出的這些代價,將來都會有回報。


    汪克凡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小孤山的譚泰。


    譚泰的主力不動,楚軍的主力也不動。


    等到攻克上饒之後,浙江和福建的西邊再沒有任何屏障,譚泰估計就忍不住了。


    除了上饒之外,東征戰場上還有一樁麻煩事——魯王。


    魯王和隆武帝之間曾經有過合作的機會,但是最後卻鬧得水火不容,博洛南下的時候。魯王被打得落花流水,被迫逃到舟山島上,中間還有一段時間靠鄭彩庇護。似乎馬上就要完蛋的樣子。


    但是他在江浙沿海一帶仍有很強的號召力,隨著東征展開,南直隸、浙江、福建北部的很多義師都奉他為主,起碼名義上聽他指揮。他手下有張煌言、張名振這樣的人才,最近一個月在浙江東南部和福建東北部搶下好大一塊地盤,包括福寧州的全部、福州府、建寧府和溫州府的一部分,聯軍號稱十五萬,兵鋒直指福建省城福州,打得佟養甲竟然隻能采取守勢。


    和他相反。剛剛吞並鄭彩的鄭成功軍心不穩,清軍又在廈門附近陳以重兵。鄭成功雖然也在反攻,卻進展不大。羅明受和張家寶從香港出海後。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他們迂回攻擊清軍側後,要經過鄭成功的地盤,汪克凡隱隱有些擔心。


    隨著福建戰事的深入,江西明軍、廣東明軍、香港的楚軍、鄭成功、魯王朱以海幾支抗清力量不可避免要發生接觸,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想了很久,汪克凡鋪開紙筆,給隆武帝寫信。


    ……


    張存仁發現明軍堵死了城南八裏堡,再也坐不住,接連派出幾支小股部隊,對八裏堡發起試探性的進攻。


    很順利!


    出乎意料的順利!


    城南八裏堡,顧名思義,距離上繞城隻有八裏,也就是四千米的樣子,除了城下的一片開闊地,八裏堡附近是地形複雜的丘陵,有很多樹林和湖泊池塘,張存仁很擔心中了明軍的埋伏,沒想到幾支小部隊派出去,都順利地抵達壕溝,才遇到防守的明軍。


    張存仁仍然不放心,派出斥候擴大搜索麵積。他們驚喜地發現,上繞城和八裏堡之間竟然是真空地帶,明軍除了遊騎斥候外,沒有部署一兵一卒,隻在壕溝前麵部署了防線,就像一個隻穿著內衣的大美女橫躺在上饒城前,還誘惑十足地向清軍勾著手指。


    來吧,來打八裏堡吧,這條防線很單薄,咱們在野外決勝負。


    斥候稟報,北邊的曹誌建守在靈山,距離上繞城六十裏,王進才的主力擺在白鴨嘴一線,在八裏堡三十裏之外,遠遠超過上饒城和八裏堡之間八裏的距離,怎麽看都沒有太大的風險。


    張存仁明明知道出城作戰未必有利,還是難以抵擋這種誘惑。別的不說,打通八裏堡,就能打通和外界的聯絡通道,如果順利的話,還可以和東邊的永豐縣、玉山縣連成一體,得到仙霞嶺周亮工的支援。


    “南賊不敢攻城,想在野外決勝,也罷,我就成全了王進才這廝,在八裏堡給他個教訓!”張存仁調兵遣將,周密安排,在城內留下足夠的守軍,在外圍又擺上大量的警戒部隊和哨探斥候,然後派出部隊向八裏堡一線發起進攻。


    五百人。


    八百人。


    一千人。


    ……


    他一點點增加著攻擊的力度,同時緊盯著白鴨嘴和靈山,王進才沒有多少騎兵,如果他的主力向八裏堡撲來,張存仁早就布下了口袋,迎頭狠狠敲他一棒,然後立刻撤回上饒。


    王進才的戰法卻顯得很笨拙,一門心思在八裏堡一帶和他進行陣地戰,清軍攻克每一條壕溝,一座營寨,他就派來援兵再奪回去,每次派來的援兵還不多,就是幾百人、一千人不等,標準的添油戰術,八裏堡防線似乎隨時會崩潰,卻又一直險而又險的堅持著……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炮聲隆隆,戰鼓如雷。


    “殺!”


    隨著瘋狂的喊殺聲,幾百名清軍士兵在一麵龍旗的帶領下發起衝鋒,直撲壕溝後麵的一座營寨。這麵旗幟是漢軍鑲藍旗的戰旗,形狀像一麵後世橫放的錦旗,長方形帶一個三角,中間繡著龍紋圖樣,張存仁久攻不克,終於把他的精銳烏真超哈兵派上來了。


    他這次投入的本錢不小,除了五百名烏真超哈鳥銃兵外,還帶上來兩門紅衣大炮,意圖一舉拿下這座營寨,當成清軍的前哨據點,然後對八裏堡發起總攻,徹底摧毀明軍的防線。


    在六磅炮的轟擊下,明軍營寨被打得殘破不堪,新土壘成的寨牆並不堅固,上麵出現了好幾個缺口,竹製寨門更被炮彈打成了碎片,空蕩蕩的缺口沒有任何遮擋。


    烏真超哈兵在綠營兵的配合下,衝到了壕溝麵前,壕溝上已經搭好了飛橋踏板,清軍士兵一擁而過,這裏離明軍營寨隻有五十步上下,基本上已經進入鳥銃的射程,隻是準頭沒有保證。


    “快!快!快!過橋後立刻列隊,讓浙江綠營衝寨!”


    清軍軍官大聲催促著,不時抬頭看看明軍的營寨,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刻,還好,明軍營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突然,明軍營寨裏傳來一聲哨子響。


    寨牆上,一支支燧發槍探出槍口,瞄準了正在過壕溝的清軍。


    “壞了!”


    那個清軍軍官連忙轉過身,正好看到明軍寨牆上噴出了一股股白煙。


    緊接著,響如爆豆的槍聲伴隨著子彈的呼嘯一起傳入他的耳中,最少有十幾支燧發槍瞄準了這個軍官,連串的子彈像組合拳一樣打中了他,他的身體在摔倒之前發出猛烈的顫抖,像是一種詭異的舞蹈,在最高潮的時候卻突然仰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這些烏真超哈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雖然遭到突襲卻臨危不亂,他們就地蹲下身子,紛紛舉起手中的鳥銃還擊,在軍官的指揮下,竟然還能打出像模像樣的分組齊射,和排成射擊隊列沒有多大區別。


    所謂烏真超哈兵,就是重裝火器兵,他們身披可以防彈的綿甲,手裏拿著威力強大的鳥銃,從來不怕和明軍進行槍戰,如果明軍派出騎兵突襲,他們也許還會顧忌三分,既然要用火槍決勝負,那就比比誰的本事更強吧!


    “砰!”“砰!”“砰!”……


    連續的幾次排槍後,烏真超哈兵的槍聲明顯稀薄了許多,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很多屍體和傷兵,明軍營寨裏的槍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還在發射的火槍並沒有減少。


    怎麽會這樣?


    清軍指揮官發現不對,大聲下令撤退,烏真超哈兵調轉身形,亂哄哄地向後逃去。


    明清兩軍攻守易位後,燧發槍對鳥銃,再加上寨牆掩體的幫助,平江營的火槍兵完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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