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楚軍一不禁酒,二不禁色,隻要別喝醉了,別去禍害正經女人,休沐的時候出去喝上兩杯,然後到窯子裏逛一圈,軍法隊根本不管的,等回去我帶你去開開眼,讓你小子破了童子身……”


    提起女人和酒,吳老兵口沫飛濺,興致勃勃地扯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鄭重說道:“但你可記著了,咱們軍中不許賭博耍錢,隻要沾著這個肯定嚴懲,第一次吃軍棍,第二次就要除名,哪怕隊官哨官說情也沒用。”


    “耍錢很平常啊,沒什麽大不了的,綠營裏每天都耍錢,要不然多悶呀!”大牯牛很不理解。


    “你懂個屁!酒越喝越厚,錢越耍越薄,到了戰場上全靠弟兄們救命,別別扭扭的怎麽打仗?”吳老兵教訓道:“汪軍門說過,賭博是天下第一惡習,大家掙的賣命錢不能白白輸掉,哪怕贏了錢也不是好事,偷奸耍滑最傷人品,日後隻想撈快錢,走偏門,一輩子隻能當混混……”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一味禁止會引起更多的問題,楚軍士兵都是為錢賣命的莊稼漢,沒有堅定的理想信念,不可能讓他們當苦行僧,所以汪克凡並沒有禁止嫖娼,隻要別把軍營裏搞的烏煙瘴氣就行。


    賭博卻會消磨人的意誌,造成士兵之間的矛盾,在楚軍中被嚴厲禁止,那一夥葡萄牙兵都是些軍中混混,閑暇時忍不住偷偷賭錢,昨天晚上被軍法隊抓到後,狠狠懲戒了一番。


    出事之後,那一夥葡萄牙兵以為有人告密,恨上了住在旁邊的王奕火槍隊,今天正好碰上楚軍士兵比試弓箭,他們就趁機向王奕挑釁……


    王奕雖然年輕,卻頗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大將之風,毫不在意地接下了挑戰。對那個葡萄牙軍官點了點頭:“好啊,那就比一場吧,不過最好請陳將軍和瞿紗微神父當個見證,咱們動用火器,也得讓陳將軍先點頭。”


    陳將軍,就是火器營的代理營官陳尚武,他和瞿紗微神父都在旁邊看熱鬧。當下提高聲音說道:“比吧,比吧,就是不要搞得場麵太大,白瞎了火藥鉛子,就一對一的比試吧。”


    弓箭射出去可以回收,火藥鉛子卻是有數的。陳尚武這話說的合情合理,暗中卻在給王奕幫忙。


    葡萄牙兵都是用慣了燧發槍的老兵,平均水平比火槍隊高了一大截,如果各派一隊士兵比試,火槍隊八成會輸,但是陳尚武早就聽說,王奕的槍法在楚軍中數一數二。讓他和這個葡萄牙軍官單獨比試肯定能贏。


    那個葡萄牙軍官卻不知內情,對王奕很輕視。


    在攻打黃州府的戰鬥中,葡萄牙兵和火槍隊並肩作戰,大家是什麽水平都心中有數,王奕當時在陣前指揮戰鬥,並沒有親自開槍射擊,葡萄牙軍官看到火槍隊的水平一般,就以為王奕也和他們差不多。哪怕高一些也有限。


    大家商定比試規則,準備射擊用的靶子,然後拿來兩支鳥銃,兩支燧發槍,由於火槍隊和葡萄牙兵使用的火槍不同,所以為了公平起見,要輪流比試這兩種槍。以總成績定勝負。


    第一輪,先比鳥銃。


    挑選槍支,進行試射,兩個人做好準備後。一起開槍射擊,隻聽槍聲連連,遠處的靶子碎屑飛濺。王奕對鳥銃非常熟悉,開了幾槍後很快拉開了速度差距。


    “啪——!啪——!”


    “啪——!”


    基本上王奕開兩槍,那個葡萄牙軍官才能開一槍,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如果在戰場上碰到王奕這種快槍手,他肯定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不過這場比試隻比準確度,不比開槍速度,那個葡萄牙軍官把心一橫,瞄準的更加耐心,開槍的速度也變得更慢,但是槍槍都不走空,全都射中了靶子上的紅心。


    兩人的靶子都不停被鉛子擊中,圍觀的楚軍士兵彩聲不斷,每次王奕開槍之後,火槍隊的士兵都拚命叫好,一是為了給王奕加油,二是為了幹擾那個葡萄牙軍官,葡萄牙兵那邊也有樣學樣,用同樣的手段幹擾王奕。


    大牯牛緊緊捏著拳頭,眼睛裏麵亮閃閃的,非常緊張,他第一次看到王奕開槍射擊,沒想到打得這麽準,這麽快,簡直太厲害了!


    “吳大哥,王哨官打得是不是太快了,能贏那個紅毛夷嗎?”他有點擔心。


    “切!咱們楚軍兩萬多人,就出了兩個神槍手,王哨官可是真正的萬裏挑一,怎麽會輸給那個紅毛夷?”吳老兵卻對自己的長官非常有信心。


    “兩個神槍手?還有一個是誰?”大牯牛問道。


    “嗯,這是軍事秘密,不能告訴你。”吳老兵想賣個關子,大牯牛卻很老實,真的不問了,他自己又忍不住,湊近低聲說道:“還有一個神槍手,就是咱們的汪軍門!”


    “啊?!”大牯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


    熊立春打了個招呼後,就訕訕地退了下去,像一隻撒了氣的皮球,一副捅了簍子垂頭喪氣的模樣,汪克凡看著他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方正錚不知什麽時候來了,突然冷冷一笑:“此人今天這副做派,軍門定然已經看破他的用意了。”


    汪克凡卻不點破,隻淡淡應了一句:“不過是個狂妄小人罷了,正錚先生何必在意。”


    方正錚微微帶怒,說道:“熊立春裝瘋賣傻,故做粗鄙油滑之態,其實大奸若愚,必有不可告人之心,哼哼,真把其他人都當傻子麽?”


    汪克凡早有同感,隻是沒來得及想透,方正錚在旁邊冷眼旁觀,看的卻更加清楚。


    熊立春今天鬧這一出,表麵上是和吉安營爭風鬥氣,其實卻是表演給汪克凡看的一場戲。他故意刁難王鼎,說話做事處處透著一股猥瑣的江湖痞氣,引得楚軍將領都對他很討厭,但同時也會產生輕視心理,也許這正是熊立春要的結果。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汪克凡說道:“我回頭敲打敲打他,隻要不是太出格,就讓他在幕阜山裏鬧騰吧。”


    熊立春不停招兵買馬,拚命擴充自己的實力,還隱隱和滿清暗中聯係,汪克凡帶著大軍進了幕阜山,給他帶來了很大壓力,所以才自潑汙水,扮演一個成不了氣候的小雜魚,這麽做隻是為了自保罷了。


    如果沒有其他幹擾,汪克凡會考慮重新整編寧州義兵,將隱患扼殺在搖籃裏,但是湖廣會戰正在關鍵時刻,熊立春還有利用的價值,汪克凡暫時顧不上理他。


    “熊立春手裏有兵權,和牛佺可不一樣,軍門當多加小心,切不可養虎為患。”方正錚又提醒道:“裝傻人人都會,做到他那個份上的可不多見,熊立春表麵刁滑,內裏奸詐,若不早日鏟除,日後必為梟雄大患,軍門不可不防。”


    “好的,我會留意。”汪克凡並不擔心,到了他這個層麵,考慮的國家大事,拚的是路線方針,狡詐陰謀隻能得逞一時,卻改變不了天下大勢,政治不是演義小說,熊立春哪怕有曹操之誌,汪克凡也有把握隨時滅了他。


    “啪——!啪——!啪——!”


    一連串的槍聲又突然響起,場中的比試到了燧發槍階段。


    在鳥銃階段,那個葡萄牙軍官和王奕不相上下,都是槍槍命中靶心,心裏覺得非常得意。雖然他的射擊速度慢了些,但是成績並不差,王奕用鳥銃熟一些,打的比他好很正常,到了燧發槍階段他就自信能贏了。


    燧發槍比鳥銃的射程遠,兩人在第一階段不分高低,那葡萄牙軍官就提出建議,把靶子又向後挪了三十步,想要在自己擅長的項目上增加難度,以勝過王奕,王奕也答應的很痛快,更讓那葡萄牙軍官心中暗喜。


    圍觀的士兵沒有想那麽多,看到靶子向後挪,都更加興奮,靶子現在的距離已經接近燧發槍的有效射程極限,兩個人都要拿出看家的真功夫,這場比試越來越精彩了。


    等到比試開始,那葡萄牙軍官不由得暗自心驚,王奕第一次使用燧發槍,卻沒有任何不適應的表現,開槍速度比剛才更快,準確度也絲毫不差。


    怎麽會這樣?


    那葡萄牙軍官有些走神,手下就失了準頭,一槍正打在紅心的邊緣,可以算中也可以算不中,他連忙收斂心思,兢兢業業地把剩下的鉛子打完。沒想到王奕這麽厲害,他這會兒不求能贏,隻求別輸了就好。


    兩個人都分別打了十槍,然後計點成績,王奕還是十槍十次命中紅心,那葡萄牙軍官的成績卻出現了爭議,陳尚武說是九中紅心,瞿紗微神父卻堅持十中紅心,兩個人爭執不下,最後隻好征求當事人的意見。


    “當然是十中!”那葡萄牙軍官怒衝衝地說道:“去把靶子拿過來,讓他們仔細看看!”


    陳尚武和瞿紗微神父都答應了,就命令記靶的士兵把四個靶子都抱過來,瞿紗微神父搶上幾步接過來一看,突然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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