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湖廣會戰的展開,情報局的工作重心已經完全轉向軍事方麵,一切為前線服務,任務繁重,人手卻非常緊張。


    很多情報人員都是楚軍官兵出身,軍事素質沒有問題,在戰場上都是好兵,卻不擅長間諜工作,權習現在最缺的就是細作,尤其是那種可以深入敵後執行任務的細作,所以才打上了俘虜的主意。


    “這個甘剩很不錯,對韃子那邊的情況很熟悉,直接扔出去很難被識破,我想讓他去武昌府試一試,如果好用的話,就放在外圍的當個探子。”


    “他那個朋友怎麽辦?”汪克凡用眼神一指大牯牛。


    “這就要軍門幫忙了,能留下就留下吧,甘剩多個牽絆是件好事,要不是這家夥太胖,我就要了。”間諜細作的外貌要盡量普通化,最好扔到人群裏就找不到了,大牯牛走到哪裏都會被大家多看幾眼,肯定不能當間諜。


    “細作不是都要心狠手辣嗎?最好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汪克凡不理解,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樣的人喂不熟,幹什麽都無所顧忌,太不可靠了。”權習說道:“我要的是細作,又不是刺客,扔出去自己知道回來,隻要見了韃子腿不軟,膽子不用太大……”


    ……


    甘剩和大牯牛被選上了,一起加入俘虜新兵隊,他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吃飯,但吃的卻是幹飯。


    打飯的斯養也是個胖子,和大牯牛相映成趣,空氣中充滿了濃鬱的肉香,一大碗白米飯用鏟子反複壓實,上麵再澆上冒尖的大鍋熬菜。赫然擺在台子上。甘剩和大牯牛的喉結不停聳動,上前客客氣氣端起飯碗,眼神無意中掃到菜盆裏卻拔不出來了,盯著裏麵的大肥肉直咽口水,那斯養嗬嗬一笑,給他們的飯碗裏一人加了一塊肉。


    開吃!


    再來一碗!


    再來一碗!


    ……


    “兄弟,不能給你們吃了,再吃肚子會爆的。”那斯養笑嗬嗬的,卻堅決不再給他們添飯。


    “我餓!”大牯牛的飯量大,三碗飯隻吃了七成飽。一著急就瞪起了眼睛,綠營裏斯養的地位很低,隻要飯做出來了,根本不敢管當兵的吃多少。


    “不行就是不行!”那斯養卻是個高手,瞪起眼來比大牯牛更凶。


    大牯牛還想再說什麽。甘剩卻把他拉到一旁。


    “咱又不懂楚軍的規矩,新來乍到的別鬧事。那斯養看著可不好惹。”


    甘剩偷偷向斯養那邊指了指。一名年輕的軍將正在打飯。大牯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軍將的服色可是正經的六品武官,而且佩刀的刀柄上掛著明黃色的流蘇,一看就是禦賜的東西,這樣的人,竟然會和當兵的一起吃飯!


    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那斯養似乎見慣不怪,對那軍官雖然客氣,卻沒有卑躬屈膝的樣子,打的飯菜也和普通士兵的差不多。隻多了兩塊肉。那軍官點頭謝過,端著飯找了個地方坐下,和普通士兵混在一起吃飯。


    甘剩再也忍不住,向旁邊的一名士兵抱拳行禮,客氣地問道:“老兄,請問那位總爺是誰?”


    那士兵回頭看了看,笑著說道:“他是李隊官啊,大名李玉石。”


    “隊官?六品官才是隊官?”甘剩更覺得搞不懂了。


    “六品不算高,他可是汪軍門的親兵隊隊官,當年救過皇太子的……”那士兵半是熱情,半是炫耀,仔細講解李玉石的來曆,把甘剩和大牯牛聽得目瞪口呆。


    吃完飯新兵集合,甘剩走在路上若有所思,突然停下鄭重說道:“大牯牛,一定要下死命好好幹啊,這楚軍有奔頭!”


    “嗯!”大牯牛最信甘剩,既然他說楚軍有奔頭,那就一定有奔頭,一定要下死命去幹好。


    集合完畢,新兵被帶去洗澡,換衣服,對衛生要求非常嚴格,這是為了防止寄生蟲和傳染病,楚軍雖然在出征在外,也竭盡所能保持軍中的整潔,這些綠營兵俘虜的衛生情況太差,必須重點清理才能加入楚軍。


    大牯牛對此很不習慣,甘剩卻感到很高興,幫著大牯牛搓背洗頭,忙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後,大牯牛終於露出了一身亮亮的白肉。


    全體集合,軍官訓話,讓他們感到興奮的是,來訓話的竟然是李玉石。


    “我是大家的新兵隊長,但是隻能當三天,這三天你們要學很多東西,如果誰做不到的話,就要被請回戰俘營……”


    甘剩和大牯牛不由得一起挺了挺胸,既然被選上了,就絕不能再回戰俘營。在李玉石講話的間歇,甘剩目光向周圍一掃,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


    隔著兩排十幾步外,胡大疤拉赫然站在新兵隊伍裏,身上也穿著楚軍士兵的號衣。


    ……


    在楚軍的野戰醫院裏,花曉月和瞿紗微神父正在激烈的爭吵。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味,但仍然壓不住血腥氣,用反複蒸釀的白酒為傷兵消毒,是楚軍醫館的一大特色,再加上嚴格的衛生要求,挽救了很多傷兵的生命。


    使用的藥物當然還是中藥,除了三七粉,熟大黃、冰片等外敷藥物外,還有用草藥熬成的藥湯,一般的楚軍士兵都能積極配合治療,但瞿紗微神父死活不讓那些葡萄牙傷兵喝這種藥湯。


    “不!不!這是東方的巫術,基督徒絕對不能喝,請讓我給他們放血治療!”瞿紗微神父非常激動,他已經看過這些藥湯的配藥了,裏麵不但有蜈蚣一類的蟲子,甚至還有砒霜等毒藥。


    “放血不是治療,而是在殺人,你已經殺了兩個人了,神父!”花曉月很生氣,聲音越提越高,隱隱有些尖利。


    “放血是最好的治療手段,隻有這樣才能退燒,如果他們死掉了,就是上帝召喚他們去天國!”瞿紗微寸步不讓,死死守住他的十幾個傷兵,像保護小雞的母雞。


    兩個人正在爭執不下,汪克凡從外麵走了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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