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要一個理由?


    顧北月想了很久很久,才淡淡說,「我……想吃你煮的長壽麵。」


    這……


    是什麽理由?


    算不算表白?


    是愛人?還是親人?


    秦敏哭笑不得,可是,那一吻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愛人也好,親人也好,都是他的人。


    她哽咽地說,「顧北月,我願意……每年都煮給你吃。」


    這,算不算是她的告白呢?


    這些都不重要了,秦敏緊緊地抱住顧北月,埋頭在他懷中,似乎想再一次確定,這是夢還是真實。


    小影子一直看著爹娘,看到爹娘親吻,他都羞紅了臉但也一直看著,若是平常,他一定會捂住眼睛的。而這一回,他看得一直傻笑,淚中帶笑。


    當看到娘親從爹爹懷裏離開時,小影子才飛奔過來,一頭紮入爹爹懷中,鼻涕眼淚全都往爹爹身上抹。


    對於孩子最大安慰,並非言語,而是擁抱,緊緊地擁抱,讓孩子知道,你在!


    顧北月抱緊了小影子,輕撫他的後背,無聲無息。


    而這個時候,差點哭暈過去的小東西也撲了過來,使勁地忘公子懷中蹭。


    秦敏替顧北月認真把了脈,發現他體內的真氣真的已經順暢平息下來,如果他能掌控修煉真氣的密要,掌控好這些真氣,武功必會大進。要知道,這些真氣可是韓塵和龍非夜贈予他的,可遇而不求。


    這一夜,在小影子的執意之下,顧北月和秦敏躺倒了同一張榻上。小影子就躺在他們中間,牽著他們的手,怎麽都不肯睡。


    秦敏睡最裏頭,小影子睡中間,顧北月睡外頭,小東西湊在小影子身旁,貼著它的公子。


    顧北月和秦敏都溜不走,直到半夜,小影子終於睡過去了,他們才相視而笑。


    秦敏要起身,顧北月淡淡說,「睡吧,這些天,累著你了。」


    秦敏是真的累呀!


    豈止是這幾天,可以說是幾年來都鮮少能有安眠的時候。


    「你睡吧,你還需要休息,我和芍藥在外頭守著,有事就喊我。」


    她終究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子,或許,在他這裏,她是極容易滿足的吧。哪怕他開口留她,哪怕吻過,她還是不敢去破壞兩人長期以來的習慣。


    顧北月見她疲憊的樣子,眼底掠過了一抹疼惜,他柔聲說,「安心睡吧,我守著。」


    秦敏並沒有躺下,還是執意想下榻。最後顧北月的兩個字讓她乖乖地,安安靜靜地躺在小影子身旁了。


    顧北月說,「聽話。」


    這一宿,顧北月守著小東西,守著小影子,守著秦敏,安穩地過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顧北月就修書一封,飛鷹傳書送出去。他心上,自是牽掛著韓芸汐那場十年之約。


    兩天前,冰海的決戰已經開始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麽情況。


    顧北月不僅僅送出了信函,而且早飯之後,交待了秦敏帶小影子回帝都,自己便要起身趕赴冰海。


    顧北月的牽掛,秦敏看在眼中,心疼在心中。大病初癒,他便要千裏迢迢趕赴冰海,她能不心疼?


    可是,她沒有阻攔。


    影族既能以命守護皇族,這點牽掛又算得了什麽?


    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有了解,但是,她知道,他心裏有韓芸汐,有龍非夜,有整個大秦皇族,也有整個大秦!


    他的心太大了,大到她沒辦法,也不敢奢求全部占為己有。她隻求,他的心裏有她,有小影子也有他自己的一席之地。


    「爹爹,我也要去!」小影子的雀躍的,好久沒見到太子和燕公主,還真怪想念的,尤其是燕兒。若非這些日子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爹爹的病情上,他一定會不習慣沒有燕兒在身旁鬧騰。


    顧北月猶豫著,這時候芍藥匆匆而來,「太傅,有你的信,北歷那邊過來的。」


    「一定是捷報!」小影子可開心了。在他心目中,無論是皇上,還是皇後娘娘都是永遠不會輸的。


    顧北月打開信函一看,臉色頓時是白掉了,他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倒。薄薄的信紙因為他手的顫抖而顫個不停。


    秦敏心驚,能讓顧北月如此冷靜沉穩的人驚成這樣,那該是多不好的消息呀?


    她連忙問,「出事了?」


    小影子直接奪下了信函,看完之後,嚇得把信給狠狠丟出去,「假的!爹爹,這一定是假的!」


    信裏說,冰海之戰出了變故,皇上和皇後娘娘被冰封在冰海之下,冰海變成了毒害,燕公主至今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秦敏看完信,臉色亦是大變,「怎麽……怎麽會這樣?」


    她捂住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事……太大了!


    顧北月扶在一旁的桌子上,才讓自己站穩,秦敏分明看到他在深呼吸,分明看到他眼中無法隱藏的悲慟!


    他怔怔地望著遠方,卻也沒有發怔多久。他回頭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東西看去,忽然大聲說,「小東西,走!快點!」


    小東西原本還懶懶地趴著,聽了公子這無比嚴肅的聲音,它立馬跳起來,躍到公子肩上。


    顧北月就這樣離開了,沒有任何交待,而秦敏和小影子也跟他說不上話。


    「娘,我跟爹爹一道去,你先回帝都!」小影子認真說。


    「一路小心!快去!」秦敏急急道。


    小影子立馬就追下山去,一路緊追爹爹,他雖然追不上爹爹,但是也不至於跟丟。


    顧北月確實是急得失去理智了,直到一天之後,他才察覺到小影子一直在背後追他。他停下來等小影子,稍作了休息,便又立馬出發。


    當顧北月帶著小影子和小東西來到冰海岸邊,已經是十多日之後了。而睿兒和顧七少他們一群人也在冰海岸邊守了十多天。除了金子還振作一些,大家都十分絕望。


    金子調派了一些心腹,秘密在冰海南岸,甚至臨近的草原搜查燕公主的下落,隻可惜,找了十多天都沒有燕公主的消息。


    之所以秘密尋找,自是有金子的考量。知曉皇後娘娘和狼宗大小姐十年之約,決戰冰海的人少之又少,知曉皇後娘娘和皇上被冰封在冰海之下的人,也就他們幾個了。


    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大秦會亂的!畢竟,太子隻有十歲!


    此時正是日落,落日的餘暉撒在黑色的冰麵上,將整個冰麵照得格外猙獰恐怖。


    睿兒、顧七少、寧靜、唐離、沐靈兒和金子都蹲在冰海岸邊,無聲無息的。說守候也好,說陪伴也好,他們都想著念著燕兒,想著念著龍非夜和韓芸汐。


    或許,他們至今都還固執著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吧。


    突然,顧北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睿兒!」


    睿兒第一個回頭,眾人也都紛紛回頭,隻見顧北月就站在身後,小影子和小東西就在他身旁。


    睿兒已經好幾天都不哭了,可一看到太傅,卻還是忍不住,嗚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他飛奔了過去,顧北月剛剛蹲下,他就撲到了顧北月懷中,「太傅!」


    太傅對於睿兒來說是不一樣的,和其他人,甚至和顧七少都是不一樣的。


    全世界,除了父親之外,就太傅能給他安全感,就太傅能給他依靠!


    為此,韓芸汐還吃過醋,問過睿兒,「敢情母後在你心裏,不如太傅了?」


    睿兒的說得是,「娘親是女人,睿兒要保護娘親,不能依靠娘親。太傅和爹爹一樣,有太傅在,天塌了睿兒也不怕。」


    睿兒撲在顧北月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這些日子,他流過好多淚,卻沒有這麽哭出聲過。


    在太傅懷中,他忍不住了。


    在太傅懷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最最安全的懷抱,父親的懷抱。


    顧七少他們都包了過來,想勸睿兒,小影子輕輕撫著睿兒的後背也想安慰他。可是,顧北月卻示意他們都別做聲,示意他們都退開。


    他一把抱起睿兒,身影一掠便飛落到遠處去,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麵。他沒有勸,隻是將睿兒擁緊,柔聲說,「孩子,想哭就哭吧……太傅在,天塌了,太傅替你頂著。」


    睿兒一直哭,仿佛要把多日來的壓抑,哀傷全都哭出來。最後,哭累了他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夜,顧北月就這樣抱著睿兒,讓睿兒安睡。顧七少脫下外袍替睿兒蓋上之後,才在顧北月身旁坐下。唐離,寧靜,沐靈兒和金子也過來了,圍著顧北月和睿兒坐。


    「影子呢?」顧北月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急著找燕兒,和小東西去冰海裏找人了,我攔不住。」金子說道。


    顧北月也沒作聲,對小影子和小東西他還是放心的。


    顧北月和顧北月說了整件事的詳細經過,金子也說了這十多天的搜尋情況,顧北月認真聽著,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相對於大家大悲大慟的情緒,顧北月真的十分冷靜,除了在無涯山上聽到這個小時候時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外,他至今都還是沉穩,而且理智著。顧七少交待完事情的始末就不說話了,坐在一旁斜著眼看顧北月,他真想不明白,顧北月的心是怎麽做的,居然還能這麽冷靜地勸大家冷靜,和大家分析形勢。


    他說,冰海化成毒海,萬毒之水無解。至少,玄空和雲空永遠隔斷,無法往來。毒海並不失為雲空大陸北疆最安全的屏障。


    他說,皇上和皇後娘娘被冰封一事,燕公主失蹤一事,萬萬不可泄露。太子繼位一事,需盡快暗中準備。


    他說,皇上和娘娘娘娘還活著,大家都要振作,堅守大秦待他們破冰歸來。


    他,真的很理智。


    然而,翌日清晨,當小東西帶他進入冰窟窿的時候,他終於不冷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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