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愛睡覺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吵醒燕兒的後果嚴重也是眾所皆知的。


    但是,睿兒豁出去了,他沒有回答幹爹的問題,而是從幹爹身旁極速繞過去,撲到床榻上去,一把將燕兒拽起來。燕兒睡得迷迷糊糊的,由著他拽,沒醒。


    睿兒隻能放開她,大吼,「軒轅燕,著火啦!」


    「啊……」


    燕兒立馬彈坐起來,瞪大了睡意惺忪的眼睛,驚聲,「著火了?」


    睿兒眯眼一下,「醒啦。」


    燕兒的臉立馬就拉下來,猛地一拳打過去,幸好睿兒又先見之明,急急閃退開。


    燕兒轉身要追下榻,這才驚見七少幹爹就站在一旁,看著她。


    她僵在榻上,徹底清醒了。


    這位幹爹,不僅僅是幹爹,還是她的秘密師傅呢!趙嬤嬤教會她的很多「三觀」都出自這位幹爹之口。她也是去年才知曉。


    當然,她最喜歡的並非幹爹教她的「三觀」,而是幹爹每年給她從雲空各地搜刮來的糕點甜食。


    「小燕兒,有沒有思念幹爹呀?」顧七少笑吟吟地問。


    「當然有!都快想死我了!」燕兒賊兮兮地笑,緊接著說,「嘿嘿,這回有什麽好吃的?我猜一猜。」


    睿兒站在一旁,不做聲,皮笑肉不笑。


    顧七少兩手一攤,「不知道你這丫頭在這兒,什麽都沒帶。你想吃什麽,幹爹馬上就去找。」


    這話一出,燕兒才意識到不對勁。幹爹是偶遇他們,並非專程來找他們的。幹爹,什麽時候來的呀?


    她心頭咯噔了一下,緩緩轉頭朝哥哥看了去。睿兒還是在笑,他堅信,燕兒能應對得來的。


    見哥哥這反應,燕兒更加確定,有詐!


    她眼珠子骨碌一轉,又笑了,笑得眼兒彎彎特別好看,她說,「我想吃……我想吃城南那叫老字號包子鋪的湯圓!」


    這話一出,睿兒一巴掌蓋在自己腦袋上,十分無語。


    包子鋪裏哪來的湯圓呀?而且,城南的老字號隻有一家,不是包子鋪是麵館呀!醫城裏老字號的包子鋪在城北呢!


    顧七少大笑起來,「成!小燕兒你等著,幹爹馬上就去買來!」


    顧七少說完就走了。


    睿兒和燕兒麵麵相覷,確定顧七少真走了,燕兒連忙上前,低聲,「怎麽回事?你幹嘛又詐我?」


    「我背你回來幹爹就在屋裏等著了?他問我們幹嘛去了,還問小影子呢?我一不小心說錯話,露陷了!」睿兒急急道。


    「你說錯什麽了呀?」燕兒也著急了。


    「我說我們剛到醫城,幹爹不相信。」睿兒答道。


    屋子裏幾個行李足矣證明他們早就到了。


    「笨蛋!」燕兒瞪了他一眼,急急又問,「現在怎麽辦?」


    「撤,讓影衛攔他。」睿兒認真說。父皇的影衛一直都很喜歡攔幹爹的。


    燕兒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點頭。


    於是,兄妹倆背上行李,悄悄地出門了。可誰知道兩人才剛剛邁步房門,頭頂上就傳來一陣輕咳聲。


    睿兒都顧不上把周遭的暗衛喊出來,拉著燕兒就要跑。


    嗯,不必看都知道幹爹在屋頂上。


    睿兒雖然習武多年,可屬於厚積薄髮型,如今還算是打基礎的時候,比起顧七少來,武功還是會弱一些的。而燕兒就更不用說了,隻有三腳貓的功夫。天山那些老人家為了不傷龍非夜的麵子,才一直沒有把燕兒判斷為廢材。


    顧七少幾個翻身就落在兄妹倆麵前,攔下了。


    他還是笑嘻嘻的,「小燕兒,不吃包子鋪的湯圓了?去哪呢?」


    燕兒笑得特尷尬,睿兒直接低下頭。


    顧七少被騙了,還是笑嗬嗬的,見倆孩子都不會打,他就過去拉人,一手拉一個,「走,帶你們去吃包子鋪的麵湯!」


    顧七少真把燕兒和睿兒帶去那叫老字號麵館,一人給要了一麵招牌麵,還特意吩咐火房給燕兒加一個她最愛吃荷包蛋。


    兩孩子確實餓了,而這麵湯也特使好吃,可倆孩子卻是食不知味。


    吃碗了麵,顧七少問,「困了嗎?」


    睿兒很誠實地點頭,一宿沒睡能不困嗎?若不是提心吊著著,這會兒早就打瞌睡了。燕兒回了一個嗬欠。


    「那回去睡覺吧。」顧七少笑吟吟地說。


    燕兒和睿兒交換了一下眼神,越發心虛,總覺得幹爹留著什麽大招要對付他們呢。


    回到醫學院之後,顧七少還是什麽都沒有做,他那麽疼孩子的人,怎麽捨得逼供呢?


    他讓燕兒好好地睡覺去了,卻坐在睿兒床頭,盯著睿兒看。


    睿兒就算有再多的瞌睡蟲都會被幹爹那笑吟吟的樣子給嚇跑的。終於,他忍不住了,問說,「幹爹,你饒了我吧。」


    「饒你什麽?」顧七少裝傻。


    睿兒無奈坐起來,「這件事我真不能說,我答應過別人的!」


    「答應過誰?」顧七少問道。


    「不能說。幹爹,君子一諾千金,睿兒不能失信於人!」睿兒認真說。


    顧七少狐疑起來,他倒不是非得知道秘密,隻是擔心這裏還在被騙。


    然而,就在顧七少狐疑的時候,房門去忽然被推開,隻見燕兒一臉委屈地進來。


    睿兒和顧七少都沒弄清楚怎麽了,燕兒就嗚嗚地哭了,「幹爹,我說!我說!是太傅的事,我們和太傅有約定,不能告訴任何人!」


    燕兒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各種擔心,各種猜測幹爹到底要使什麽大招數。於是,明明困得要死,就是睡不著。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太痛苦了!她不說出來心裏頭就像是被石頭壓,各種不舒坦。


    不過,她也隻能說是跟太傅有關的事,至於什麽事情,她是打死都不會說的。


    此時此刻,睿兒是崩潰的。


    而顧七少眼底掠過一抹複雜,倒也沒有追問了。


    他道,「既是約定,那我就不問了。對自家人,誠信得從小做起。」


    燕兒問了一句,「對敵人呢?」


    「都敵人了還講什麽信用,兵不厭詐,懂不?」顧七少反問道。


    燕兒立馬點頭,覺得特別有道理。


    顧七少走過來,拍了拍燕兒的腦袋,低聲,「你爹爹當年可耍了我好幾次!」


    燕兒不明白,顧七少卻催她去睡。


    燕兒朝哥哥看去,有些疑惑,幹爹真不問了嗎?感覺不對勁呀。睿兒也狐疑不已,但是,除了暫時相信,還能怎樣?


    於是,兩個非常疲憊的孩子便都睡去了。顧七少離開之後,把整個醫學院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顧北月,他毫不猶豫,立馬往無崖山去。


    當年醫城裏的人和事都可瞞不過他的眼睛,他都知曉的。


    雖然不清楚顧北月是影族之後,但是,一直都知道顧北月的爺爺有段時間經常去無崖山。


    這兩孩子出現在醫城,小影子又沒有追隨,他們的秘密又跟顧北月有關。無疑,顧北月不在醫城就在醫城附近。無崖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無崖山很大,顧七少在山裏找了好一會兒,總算在瀑布邊上看到一個小院子。而整個時候,顧北月剛剛指導完小影子,正準備泡藥浴。


    顧七少才剛剛靠近院子,小東西就警覺了,顧北月回頭一看,見到那一抹熟悉的紅,他便驚住了。


    顧七少!


    顧七少走院子,他對藥材氣息的敏銳度要比任何人都要高,他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幾乎可以斷定顧北月在大量用藥,而且是每天!


    他掃了院子一眼,視線落在門口那個大浴桶上,眉頭就蹙了起來。


    顧北月眼底掠過一抹複雜,心知肚明,瞞不過。


    顧七少一步一步走近,蹙眉看了顧北月許久才開口,「醫呆子,你……怎麽了?」


    顧北月沒作聲,這時候,秦敏和小影子從屋裏出來見著顧七少,母子倆就愣在了原地。


    寂靜中,顧七少忽然沖顧北月怒吼,「你到底怎麽了?」


    秦敏和小影子都嚇著了,可是,小影子立馬衝過去,使勁地推開顧七少。他沒說話,卻握緊了拳頭,瞪著顧七少。


    他不許任何人這麽凶爹爹,誰都不行,爹爹正病著呢!


    顧七少沒有理睬小影子,仍是怒聲,「你還有多少天的命?你居然……你居然連我都瞞!」


    顧七少是什麽呀!他是藥鬼呀!


    從用藥量他就可以判斷出病情有多重,病到什麽程度了。這等用藥量,別說一年,極有可能半年都熬不過去!


    這兩年來,他一直都以為這個醫呆子滿大秦的跑,忙著為大秦的老百姓們建醫館,誰知道他居然病成這樣了!


    顧七少氣得都快失去理智,一拳頭砸在一旁的牆壁上,冷笑道,「你連我都瞞!連我的都瞞!」


    當年,他在後營那座山上,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時候,是這個醫呆子成日陪著他,在他受不住折磨的時候,是這個醫呆子擁住他,安撫他。


    那個時候,顧北月一直在他耳邊重複問,「小七,你若死了,毒丫頭怎麽辦?」


    若不是顧北月,若不是他的這句話,顧七少真的無法保證那個時候不會自己了結了自己。


    「顧北月,你死了,毒丫頭怎麽辦?」顧七少質問道。


    這話一出,秦敏便驚了。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確切的說是發現了什麽秘密!她都下意識捂住了嘴。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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