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呼呼的麵疙瘩散發出來的香味,讓龍非夜很懷疑徐東臨給他換了一碗麵。可是,韓芸汐湊得很近,一邊看著這碗麵,一邊催促,又讓龍非夜十分猶豫。


    自己煮出來的麵,韓芸汐應該是認得的呀!


    平素殺伐果斷的他竟端著一碗麵,猶豫不決。


    韓芸汐一腳輕輕踹了過去,「你到底吃不吃呀?不吃永遠別吃了。」


    龍非夜無奈之下,隻能先喝一口湯。


    就一口而已。


    他的糾結的表情立馬就變了,不可思議地朝韓芸汐看過來。


    韓芸汐也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滿臉期待。


    龍非夜沒說話,又喝了一口,然後輕輕地舔了舔唇,似乎在細細品嚐。韓芸汐盯著他的唇看,無比期待。


    龍非夜回頭看過來,似乎要說什麽了,韓芸汐的心都懸上半空了,可是,龍非夜卻什麽都沒有說,回過頭去繼續。


    這一回,他可不是小口小口的喝,而的大快朵頤起來!


    韓芸汐都看傻眼了,她認識龍非夜這麽久,從第一次跟他同台吃飯到現在,就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大口吃麵大口喝湯的!


    雖然不如以前的形象優雅,可是,她喜歡呀!


    她嘿嘿地傻笑了起來,特別有成就感,特別幸福!


    能為心愛的人下一碗麵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讓心愛的人吃掉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看著心愛的人狼吞虎咽吃光自己親手下的麵,那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呀!


    總之,韓芸汐全下所有的幸福,都被自己給占了。


    當龍非夜把那碗麵疙瘩吃得一幹二淨的時候,韓芸汐笑嗬嗬地問了一句,「好吃吧?」


    「很好吃!」


    龍非夜回答了她,卻突然走到外頭去,喊來徐東臨。


    韓芸汐正納悶著他要幹什麽,就聽到他問徐東臨,「這麵是你換的吧?哪個廚子做的?朕要好好賞他!」


    徐東臨一頭霧水,「皇上……您……您做什麽?」


    內屋裏,韓芸汐那張無比幸福的小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她大喊,「龍非夜,本宮記仇了!」


    見徐東臨的反應,又聽背後的咆哮,龍非夜終於意識到自己判斷錯了。


    他回到內屋的時候,韓芸汐已經穿戴整齊,要走了。


    「真的是你做的?」


    講真,龍非夜還是不太相信。


    「不是!」韓芸汐冷哼,推開他往屋外走。


    龍非夜拉住她,「你什麽時候學的?」


    韓芸汐一拳頭砸他胸膛上,「我學了三個多月了,你個混蛋!」


    「需要這麽久嗎?」龍非夜脫口而出。


    「你!」


    韓芸汐真生氣了,正要發飆,龍非夜卻拉住她的手,非常霸道地吻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無比深入而纏綿的吻。


    許久,他才放開她,低在她唇上,柔聲說,「韓芸汐,你得有多喜歡我,從肯學那麽久?」


    明明前一刻好很生氣,可是,這一刻卻特別想哭。


    在他溫柔如水的目光之下,她說,「很喜歡、很喜歡。」


    「特別好吃,以後,誰煮的麵我都不吃,就吃你煮的。」龍非夜認真說。


    「當真?」韓芸汐認真問。


    「嗯!」龍非夜重重的點頭。


    韓芸汐柔情款款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忽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她說,「龍非夜,我不煮了,你這輩子都別吃麵了吧!」


    龍非夜微愣,韓芸汐趁機掙脫開他的手,跑了出去,在外頭大笑得都直不起腰來。


    他耍她,她就不會耍他媽?


    龍非夜追出來,看著笑得不成體統的韓芸汐,他是又無奈又好笑。


    都說這後宮冷清,可是,三千後宮,三千浮華如何敵得過一家三口同榻眠?怎麽敵得過她親當廚娘下火房?怎麽敵得過她此時此刻,肆意暢懷的笑呢?


    明明被耍了,明明被笑話,可是龍非夜看著韓芸汐樂成這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直到她笑夠了,平靜下來了,他才勾了勾手指,說,「還不過來?」


    韓芸汐搖頭,後退。


    龍非夜挑眉看去,臉上的危險氣息漸弄。


    韓芸汐轉身就跑,可是,她忘了自己的輕功還是龍非夜親自教的呢!龍非夜很快就攔在她麵前。


    他倒也沒有怎麽樣她,而是冷冷地說,「再煮一碗,就放過你。」


    韓芸汐原地站著,搖頭,不說話。


    他還能把她怎麽樣呀?吃都讓他吃了,再吃一次她還真不怕。


    果然,龍非夜的態度立馬軟下來,「再煮一碗吧,還沒吃夠呢。」


    韓芸汐別過頭去,不理睬他。


    「我煮一碗跟你換,成不?」龍非夜認真問。


    韓芸汐著實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種話龍非夜居然也說的出來,她真是服了他了。


    其實,他喜歡吃,她巴不得天天煮呢!


    「等著,一會兒就送來。」韓芸汐爽快地答應了。


    「我給你打下手。」龍非夜怎麽沒可能幹等著呢?


    「好!」韓芸汐欣喜地答應了。


    夜都深了,兩人卻攜手一道往火房去。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了,趙嬤嬤和徐東臨等一幹下人才從周遭冒出來,一個個麵麵相覷,都很不可思議。


    這兩主子去了火房,火房還能屹立不倒到明天早上嗎?


    然而,火房裏的一幕是非常溫馨的。


    韓芸汐把熬煮好的高湯展示給龍非夜看,一邊講解著高湯怎麽熬煮出來的,一邊使喚龍非夜洗菜,打蛋。


    夫妻倆一邊聊,一邊忙手裏的活兒。龍非夜問說,「當年那塊酸棗糕,你是怎麽做出來的?」


    就這個女人之前的廚藝,不太可能做出成形的糕點來。


    韓芸汐嘿嘿而笑,沒想到龍非夜還記得那塊能酸掉牙的酸棗糕,她說,「讓廚子做的,我剝了十顆酸角肉參進去。」


    龍非夜除了笑,還能怎樣?


    韓芸汐回想去他在客棧裏點的全酸宴,亦是忍不住笑起來。


    龍非夜動作太大,打翻了雞蛋,韓芸汐連忙幫他收拾好,重新遞一個過去。


    高湯滾燙,熱氣騰騰,韓芸汐正要掀鍋蓋,龍非夜連忙拉開她的手,「我來。」


    麵疙瘩在鍋裏翻滾,荷包蛋和青菜都準備好,夫妻兩人並肩站在灶台前等著。若是一個人上的朝堂,下得廚房,那並沒有什麽。


    若是兩個人,一起上得朝堂,下得廚房,那便是難得,至少是前無古人的。


    並肩攜手,可君臨天下,亦能同等一碗麵湯,這是功名浮華過後的寧靜,這寧靜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家」。


    麵煮熟了,龍非夜隻喝湯,韓芸汐吃麵,兩人都暖暖的,飽飽的。


    這一夜之後,宮裏頭就又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火房裏的廚子不擀麵,不下麵。


    漸漸的,這個規矩就演變成了大秦皇族的一個規矩,立後之夜,皇後要為皇上親自下一碗疙瘩麵。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後來的大秦皇親貴族裏,擀麵下麵就成了女子必學的一門手藝。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到了秋天,本該有一場盛大的秋獵。但是,龍非夜卻一反常規,要微服北巡。


    所有人都不理解,都秋天了,到了北邊還還不得遇到北邊的寒冬?


    吏部的官員要安排北邊幾個城池的官員們接駕,卻被龍非夜製止,龍非夜說了,要微服密巡。


    於是,龍非夜和韓芸汐出宮那一天之後,除了影衛團和龍非夜幾個心腹大臣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至於顧北月,十多天之前他就告了假,下江南陪秦敏待產,龍非夜並沒有打擾他,所以他也不知道龍非夜和韓芸汐的真正行蹤。


    龍非夜和韓芸汐帶了睿兒,並沒有往北走,而是去了江南。


    秋季的江南,並不似北方的蕭索,秋高氣爽,溫度適中。可以說是一年裏最好大家季節。


    龍非夜南下,一是為親自檢查江南那些大家族的納粹情況,二便是為了能在冬季陪韓芸汐在江南梅海裏過個冬。


    他們從雲寧出發南下走一圈,回來的時候,恰好能在寒冬之日,路過江南梅海。


    馬車行駛過荒郊,朝熱鬧的縣城疾馳而去。


    駕車的依舊是高伯,隨行的一幹影衛都隱身在附近,一路追隨,徐東臨已經早早的在縣城裏,安排好下榻之處。


    為了掩人耳目,龍非夜換了一輛馬車,從外頭看十分簡單,像是一般商賈之人用的。但是,車裏頭可不一般。鑑於龍非夜有隨性而已的癖好,這馬車可以不奢華,但是舒適寬敞是一定要的。


    此次南巡,龍非夜特意話了一張線路圖,把要走的幾座城池,要暗查的鹽業和礦業所在地都坐了詳細的標註。


    這個時候,韓芸汐正看著地圖,她說,「巧了,這長寧鹽場距離寧州很近呀,就在隔壁?」


    正是看急件的龍非夜抬眼看來,「是在寧州,怎麽了?」


    韓芸汐笑了,「秦敏和顧北月就是寧州呀!這回巧了,讓徐東臨去查一查,顧北月他們住寧州哪了。不成不成,得暗查,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這種事情,龍非夜都是隨韓芸汐去的,他沒發表意見。


    兩日之後,徐東臨就打探到了消息,「皇後娘娘,顧太傅他們住在寧州南邊,一條叫去留巷裏。秦夫人在養胎,又喜靜,當地的官員知道她在那,但都不敢打擾。」


    「咱們繞道過去,耽擱幾天,不打緊!」韓芸汐吩咐道。


    徐東臨都不必請示正主,便領命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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