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聰明的人,總是會有很多煩惱,一如韓芸汐。


    龍非夜明明沒有醉,她直接回答他「沒醉」不就好了,她偏偏糾結起來,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他一定是有特別的意思,否則,他也知道自己沒醉,這麽問豈不廢話了?


    他既有別的意思,她就不能隨便回答,否則,一回答必定入了他的全套。


    韓芸汐沉默著,龍非夜耐心地等著,還是繼續幫她洗手,不同於她之前的敷衍,他幫她洗得特別認真,細緻。


    十個手指頭,一根根洗過去,指縫都沒放過,輕輕挫著,像是按摩,特別舒服。而後,便是手心,時而塗抹畫圈,時而輕饒。


    她的手並不髒,哪需要這麽細緻?他這又哪是在吸收,分明就是在按摩,伺候。


    韓芸汐原本很排斥這麽種小事都需要人伺候,可被伺候過了,才知道原來這麽舒服。她雙手放鬆,人也漸漸跟著放鬆了下來,恨不得龍非夜永遠不要停下來。


    看樣子留婢女在身旁伺候是極有必要的,她之前怎麽就那麽傻呢?韓芸汐覺得自己又被龍非夜寵壞,帶壞了。


    他替她擦幹淨手,才環住她的腰肢,還是之前那淡淡的語氣,「你說我醉了沒有?」


    韓芸汐轉身過來,束起了一個手指的,「這是多少?」


    「一。」龍非夜如實回答。


    韓芸汐又豎起一個手指頭,「這是多少?」


    「二。」龍非夜再答。


    「那一加一等於多少?」韓芸汐說著,豎起了三個手指頭。


    龍非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著她的手指頭念,「三!」


    韓芸汐立馬撲哧笑出來,這小把戲拿來糊弄人,屢試不爽!龍非夜居然也中計了!


    「一加一等於三?你醉了!」韓芸汐哈哈大笑!


    龍非夜無奈搖頭,也就對她會毫無防備,這麽好騙!


    「我沒醉!」他認真說。


    「明明就是醉了!」韓芸汐狡辯。


    雖然她有那麽點點懷心思,想見一見這個傢夥真醉酒的模樣。到底多少壇酒才能灌醉他呢?


    「好!醉了?」


    龍非夜忽然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轉身往內屋去。韓芸汐急了,她跟他開玩笑呢!她還有幾件正事得跟他談。今晚再不詳談,天知道又要什麽時候了。


    「龍非夜,我有事跟你談。」


    「本太子醉了,談不了。」龍非夜答道。


    「你明明沒醉!」韓芸汐急了,「龍非夜,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真的……」


    話還未說完,他便越過垂簾將她抱入內屋,剎那間,她就驚了,所有的話全在嘴中戛然而止。


    隻見……


    隻見屋內竟滿屋子向陽花,鋪天蓋地的金燦燦。


    整個底板都鋪滿了一朵朵巴掌大的向陽花,而桌上,櫃子上擺了好幾個特大的花瓶,插了一大盆一大盆的花兒,熱烈盛開。


    而寬大的榻榻米旁邊,有兩個落地的大花瓶,都隻插了三兩枝,而這三兩枝卻特別巨大,花盤大如鍋蓋,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韓芸汐最喜歡的花就是向陽花呀!龍非夜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向陽花,更從來沒有在大晚上看到盛開得這麽燦爛的向陽花。


    龍非夜這是……這是送她花嗎?


    之前送一座花海,這一回送一間花房?


    韓芸汐已經忘了這種做法是她交給唐離的,看著一室燦爛,她感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喜歡嗎?」龍非夜就站在她身後。


    韓芸汐轉身過來,忽然踮起尖叫,在他英俊的側臉重重吻了一下,「喜歡!」


    龍非夜輕易就滿足了,揚聲大笑,「喜歡便好。」


    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圓形小錦盒來遞給韓芸汐,韓芸汐打開一看發現裏頭竟是一枚戒指,戒托不是別人,就是一朵非常小巧的向陽花,雖然小巧,可精緻無比,栩栩如生,顏色和花瓣處理得惟妙惟肖,乍一看還以為是真的向陽花呢!


    韓芸汐正驚嘆於這份禮物的用心,龍非夜的一句話,讓她心跳險些停掉,他說,「韓芸汐,不管將來如何,隻要你我都活著,你再嫁我一回,可好?」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呀!哪有這樣的呀!


    再嫁一次!?


    誰成婚了,還再嫁丈夫一次的呀!


    也就他們兩人了吧!


    韓芸汐看著龍非夜,嬌唇緊抿,滿腔的情愫,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半晌,她才喃喃開口,「龍非夜,你真的沒醉?」


    「嫁不嫁?」龍非夜再問,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語氣竟有些警告的意味著。


    「你若不幫我戴上,我就不嫁!」


    韓芸汐笑著談起條件,誰知道,龍非夜居然沒答應,「收好,你我若都活著,我便幫你戴上。」


    韓芸汐心頭咯了好大一下,在軍中待的日子不長,還不到半個月,可是,過得太幸福了,他若不提醒,她都險些忘他們倆將來還有兵戎相見的一日。


    「好,我答應你!」


    她認真地回答,將求婚的戒指收好。


    七夕之夜,她的丈夫,她的男人,亦是她的宿敵跟她求婚,生死為約!


    「百裏元隆,都知道了?」她問道。


    「嗯。」他拉著她坐在榻上,擁著她,靠在扶手上,很安分,什麽都沒做,就隻是擁著她,「他們起鬧的事情,你覺得呢?」


    韓芸汐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了,剛剛那些將士們起鬧,想把百裏茗香推給龍非夜,她當然聽著,隻是,她並太在意。


    一來,那幫將士們不知道百裏茗香跟在龍非夜身旁的真相,自是會起鬧;


    二來,百裏茗香若不喜歡龍非夜那就怪了,麵對這樣的男人,誰抵抗得了呀?想當初她被他嫌棄時,她不也甘心被虐,總是一見到他就發癡。


    別說百裏茗香了,就之前秦王府裏隨便抓個婢女出來,也喜歡龍非夜似乎得死去活來的,她還不至於小氣到那種程度。


    百裏茗香畢竟和端木瑤之輩不一樣,她從未做出什麽逾越的事情來,一直安分守己。


    她可以勸說百裏茗香離開,不要委屈自己當婢女,可是,她不可能以百裏茗香對龍非夜有愛慕之意,而趕她走。


    每個人都有權力擁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她若揭穿百裏茗香小心翼翼隱藏的愛慕,和羞辱她有區別?


    當然,如果百裏茗香哪天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超過了「愛慕」這個度,她也絕不會客氣,手軟!


    韓芸汐挑眉看龍非夜,笑道,「龍非夜,你希望我怎麽看?」


    龍非夜蹙起眉頭,看了她許久,什麽都不說,直接欺倒,撓她,「你這個女人!」


    他盼著她介意,盼著瞧一瞧她醋罈子打翻的樣子,她倒好,反倒笑話起他來。


    韓芸汐怕癢呀!


    「不要!我錯了我錯了!」


    「我生氣行了吧!」


    說了這句,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龍非夜,你……你……你幼稚了!」


    這話一出,龍非夜的手忽然停住,韓芸汐也不笑不掙紮了,狐疑地看他,隻見他的臉變得特別嚴肅,跟「幼稚」怎麽都掛不上鉤。


    她……似乎說錯話了。


    他一言不發,盯著她看,她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一下,沒推開。


    她抿了抿唇,怯怯地說,「龍非夜,我……我真的生氣了,吃醋了!」


    她都還沒笑,他便忍俊不禁了,笑了出來。


    他再凶,她都不可能害怕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也就她了。


    他一邊笑,一邊靠近,漸漸變得溫柔,漸漸地吻下去,要製服她,也就這一招了!


    但是,這一回韓芸汐卻用力推開他,認真問,「龍非夜,那個領舞女好看嗎?」


    龍非夜笑了,笑而不語。


    「看了那麽久,看夠了嗎?」韓芸汐又問。


    龍非夜還是笑,韓芸汐掐他,「你說呀!好看嗎?」


    一想起那個領舞女春光乍泄的模樣,韓芸汐就渾身雞皮疙瘩,一想到龍非夜看到的東西。她就不舒服。


    她介意!


    「你說呀!」她真有些生氣了。


    「不清楚。」龍非夜如實回答,韓芸汐還未追問,他便道,「真的不清楚,我一直盯著那個綠衣舞女,她的武功才是最高的。」


    「真的?」韓芸汐其實已經被說服了,全場估計也就龍非夜發現那個綠衣舞女才是真正要襲擊百裏茗香的人吧。


    她還想再問,誰知道龍非夜忽然低聲,「一定沒你好看。」


    語罷,他便埋頭而下,韓芸汐雙手不知何時被禁錮住,根本無法反抗……


    在韓芸汐被寵愛得即將失去意識之前,她想起了一個問題,是她愛龍非夜多一些呢,還是龍非夜愛她多一些呢?


    還沒有答案,她便沉醉在他粗獷的力量中,被他帶入了一**無法承受的歡愉中……


    韓芸汐醒來的時候,已躺在榻榻米上,營帳裏的燈火還燃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天亮了沒有。


    龍非夜就睡在一旁,一手臂圈著她。


    她一起身,立馬就被他按回去,他翻身過來,抱住她,「睡覺,乖……」


    她乖乖窩回去,哪有睡意呀?瞥見一地衣衫淩亂,她偷偷地往絲被裏看了一眼,忍不住臉紅,忍不住笑。


    就這樣,韓芸汐窩在龍非夜懷中裏,睜著眼睛等待他醒,她時不時摸一摸他高挺的鼻子,時不時碰一碰他長長的睫毛。


    這傢夥什麽時候醒呢,她有正事要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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