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元隆一聽說殿下要孤身前往,他立馬勸說,「殿下,屬下必須陪同,軍務上諸多細節,屬下是最清楚的,屬下必須……」


    話還未說完,龍非夜就冷冷打斷了,「你的意思是本太子不熟軍務?」


    「不敢!」


    百裏元隆這才知道自己逾矩,「屬下是擔心殿下……」


    「本太子還能被一個女人蒙了不成?」龍非夜厲聲打斷,「還是,你和唐子晉兄妹一樣,至今還懷疑本太子會對韓芸汐念舊情?」


    經過第一次談判,殿下將西秦主僕羞辱成那樣,百裏元隆早就不懷疑了,他跟著去不過想第一時間了解情況,而為殿下做參謀罷了。


    他正要解釋,龍非夜又冷聲反問,「怎麽,你覺得本太子會為了一個女人,忘掉自己是誰?」


    「不!不!」


    百裏元隆立馬單膝跪下去,「殿下明鑑,末將絕無此意!末將絕對服從殿下所有命令!隻盼殿下此行,多加小心,提防有詐。」


    龍非夜這才放軟語氣,「忙你的事去,談判一事,本太子自有安排。」


    「是!末將恭候殿下好消息。」百裏元隆終於退下去了。


    龍非夜搞定百裏元隆還是容易的,畢竟龍非夜一身絕世武功,無需任何人擔憂。而且,他向來的風格就這樣霸道果斷,不需要他人多言。


    可是,韓芸汐就不一樣了。


    若沒有寧承幫忙,韓芸汐這個廢材,連登上那麽陡峭的懸崖,都辦不到。


    她努力地想說服寧承,給她安排侍衛便可,可是,寧承無論如何都不放心讓她獨自前往。


    一番討論之後,韓芸汐還是敗下陣來。


    「公主殿下,待來日得閑,屬下教你武功,如何?」寧承問道。


    韓芸汐心想,自己要會武功今日就可以說服寧承了,她苦笑著,「我學不會。」


    「怎麽會學不會?公主殿下還從未學過吧?」寧承又問。


    韓芸汐正要告訴寧承,自己早被堅定為天生的廢材,無法聚氣修煉內功,所以無法學武。


    話還未出口,侍從就過來了,拿來了一個韓芸汐很熟悉的東西,暴雨梨花針!


    韓芸汐的心跳咯噔了一下,看著寧承接過那東西,朝她走來。


    「給!」寧承認真說。


    「這……」韓芸汐裝傻。


    這暴雨梨花針早就被唐離在逃婚的路上用光了,已淪為廢物。當初寧靜嫁入唐門時候,唐門把這廢物當作聘禮騙了雲空商會,沒想到寧承至今還當這東西是寶。


    「暴雨梨花針,唐門第二暗器!給你,收著防身用,比你袖中藏的暗器,厲害百倍。」寧承說說著,又補充道,「我費了很大的勁,才打聽到如何啟用這東西。你像這樣拿著,啟用的時候按下這個機關便可。記住,一定要瞄準了之後再按。」


    寧承一邊示範,一邊講解,「這裏藏針是有限的,用掉一枚就少掉一枚。所以,若非關鍵時刻,生死關頭,決不能隨意使用。」


    韓芸汐怔怔地點頭,心虛無比。


    要知道,這暴雨梨花針早就被她用掉過好幾枚了,而且,唐離和龍非夜當時都還誇她拿這暗器的姿勢非常好看,不輸男人。


    寧承要知曉真相,會是什麽反應呢?


    韓芸汐正心虛著,寧承沉沉地說了一句,「公主殿下,這東西……就留著對付龍非夜吧。」


    韓芸汐就知道,寧承捨得拿出這寶貝來,就是衝著龍非夜去的。


    一時間,她所有心虛都煙消雲散,「不必給我,我相信龍非夜還不至於真對我一個女流之輩動手,你自己留著吧。」


    「公主……」


    「寧承,你若安全,我便安全,不是嗎?」


    這話簡直說到寧承心坎裏去了,寧承也不再推辭,韓芸汐淡淡問,「寧靜那邊,什麽情況?」


    「昨兒個剛剛收到消息,正要稟告公主,」寧承說,「寧靜落在龍非夜手裏,唐離以唐門門主出麵跟他要人,被拒絕了。公主,這是個極好的機會,屬下已經派寧安趕赴唐門,或許,咱們可以藉此機會,說服唐門和西秦合作。」


    寧承說著,又問,「公主,你之前可否見過龍非夜和唐門有什麽私下的往來?」


    韓芸汐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她下意識搖頭,「沒……沒見過。」


    她都還擔心唐門是否已經暴露了,卻沒想到唐離居然有本事把事情搞成這樣,讓寧承產生這樣天大的誤會。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唐離囚禁了寧承,然後推卸給了龍非夜。


    寧承希望和唐門合作,這會兒,唐離估計就在唐門,等著寧承送上門去吧!


    隻要唐門抓住這個機會,假意和寧承合作,到時候,唐離還不在龍非夜各種指示下,坑死寧承?


    唐離那傢夥,哪裏來的信心,那麽肯定她不會出門唐門呢?要知道,唐門和龍非夜是什麽關係,她可清楚得很呢!


    半晌,韓芸汐才回了寧承一句,「是個好辦法。」


    有韓芸汐這句話,寧承對唐門也多了幾分放心。


    是夜。


    兩方人馬,如約抵達懸崖。


    一如第一次相見,韓芸汐遠遠地就看到龍非夜孤身一人,站在吊橋中央。他還是一襲黑衣勁裝,麵容冷峻。


    他就像個夜之神祗,冷冷清清地立在那裏,高高在上,執掌天下,睥睨蒼生。


    他的身影和夜色相容,神秘得令人生畏,不敢走近,卻又有種魅力,引入入迷,哪怕是赴湯蹈分,飛蛾赴火也要走近他,靠近他,敬他,愛他,惜他,膜拜他,奉獻給他。


    龍非夜……龍非夜……


    韓芸汐心中,默默地念著他的名字。


    寧承卻主意到,對岸的懸崖空無一人,這一回,龍非夜獨自一人前來。


    他,什麽意思?


    「公主,龍非夜獨自一人來。」寧承低聲低聲。


    距離還有些遠,韓芸汐看不清楚龍非夜的表情,卻也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他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看。


    她不著痕跡地退開一小步,和寧承保持距離,「他本就可以全權做主,何必他人相陪?」


    韓芸汐這話說得自己好像是個傀儡。


    寧承立馬解釋,「此事,自得公主全權做主,屬下隻是擔憂公主安危。」


    「雙方交戰,不殺來使;停戰談判,不動幹戈。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能把我怎麽著?」韓芸汐反問道。


    「是。」寧承不再辯解。


    真正談判的地點,就在橋中,懸空之地,絕無隔牆之外。


    隻有相關的人氏才能聽到談判的所有細節,哪怕是他們最貼身的侍衛,也都聽不到。


    這地點是寧承選的,雙方都滿意。


    所有隨從都在背後等著,韓芸汐和寧承來到吊橋橋頭,龍非夜冰冷的眸光緩緩眯斂了起來,警告之味十足,隻是,也不知道他是在警告韓芸汐,還是在警告寧承。


    「公主,屬下帶你過去。冒犯了!」


    寧承話音一落,都還未動手,龍非夜便冷冷開了口,「韓芸汐, 堂堂一國公主,連過半座橋都得別人護送?你西秦皇族就弱到這地步?你有什麽資格跟本太子談判?你回去吧!」


    韓芸汐遠遠看著他,目不轉睛,生怕少看了一眼。


    龍非夜對寧承大聲道,「寧承,不如你跟本王談。本太子對如此無能的女人,沒興趣!」


    「欺人太甚!」


    寧承正要發作,韓芸汐攔下了,她大聲說,「龍非夜,你等著,本公主自己走過去!」


    「公主不可!」寧承大驚,「公主,別中他的全套!他是故意的!」


    寧承不笨,隻可惜,他還是沒有猜到真正的真相。


    龍非夜是在給韓芸汐製造機會,也是在為他們兩人製造單獨說話的機會。他已經在深淵下埋伏了數十影衛,即便韓芸汐失足落下,都不會出大事。


    再說了,即便沒有影衛,以他如今的武功,也絕對不允許她出半點差池的。


    韓芸汐,你若想知道答案,就走過來吧!


    「我知道他的故意的。」韓芸汐淡淡道。


    「那你還……」寧承快急瘋了。


    「寧承,身為西秦公主,維護皇族尊嚴,遠遠比復仇復國都要重要!」韓芸汐這話是藉口,卻也是真話。


    寧承正要辯解,韓芸汐又道,「寧承,上一回咱們已經丟過一次臉了,這一回,不能再丟臉!」


    這話一出,寧承便沉默了。


    韓芸汐一腳邁上吊橋,雙手抓住左右兩側的繩索,可是,腳下殘破的木板還是晃了好幾下。


    「公主!」


    寧承急急一腳沉力踩住,替他穩定了木板。


    「我沒事,寧承,相信我!」韓芸汐說。


    寧承還是不退下,韓芸汐索性退回來,「也好,你跟他談,本公主回去!」


    「屬下不敢!」寧承立馬單膝跪下去,他無比懊惱,自己當初怎麽就選擇了這麽一個破地方呢?


    「寧承,等我回來。這是命令!」韓芸汐認真問。


    寧承不想看她,不想回答,卻終究隻能服從命令,「屬下,遵命!」


    韓芸汐終於又走回橋頭,她邁出第一步,站穩之後,毅然繼續邁出第二步。


    無論是龍非夜,還是寧承,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絲毫不敢大意。


    腳下的木板在晃動,還發出伊呀呀的聲音,似隨時都會斷裂;雙手的繩索很細,根本撐不住韓芸汐多少力氣,更很難讓她保持平衡,她剛剛邁出第三步,整個人便忽然向右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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