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告訴寧承君亦邪對她不軌的事情後,寧承自己坐在那兒,很久很久都沒說話。


    "點到為止"是一門很精深的學問,用得好事半功倍,用不好全盤崩潰。


    韓芸汐就"點"到這裏,由著寧承去沉默,也不主動再多說什麽了,當然,如果寧承主動問她,她自是有問必答。


    最後,寧承認真說,"這麽大的事,君亦邪竟沒有告知我!為什麽?"


    韓芸汐冷笑,"他冒犯我,不敢認就罷了,至少如今知曉你急著找影族下落,總該告知一聲吧?我當初以為顧北月是衝著毒獸才保護我,如今想來真是可笑。他一個影族後人,要毒獸作甚?他又不像君亦邪毒術精湛,還能和毒獸鬥一鬥。"


    寧承點了點頭,忽然問,"還有嗎?"


    韓芸汐險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公主是懷疑君亦邪了吧?除了這件事,可還有其他事讓公主起疑心的?"寧承認真問。


    韓芸汐頗為意外,這才發現寧承比她想像中要聰明很多。


    不過想來也是,寧承是雲空商會的幕後大佬,又是寧家軍的主子,還是天寧的攝政王若,可謂做得生意,帶得兵還謀得政,簡直是跨界人才了!若不聰明,他能有今日?想當初他坑了幽族楚家,順帶還擺了龍非夜一道,奪了天寧的主導權。龍非夜當時可非常記仇。


    韓芸汐心想一定是這幾日寧承溫順如羊的恭敬態度,讓她忘了他其實是一頭兇狠的狼!


    韓芸汐原本想隱瞞玄衣刺客一事,讓寧承自己去查出來。


    這個時候,她改變主意了。


    麵對這種聰明人,與其跟他兜圈子,倒不如跟他幹脆爽快一些。何況,他現在擺出來的態度就非常坦誠。


    韓芸汐若再隱瞞,反倒顯得她心懷不軌了。


    她說,"寧承,我不是懷疑他,而是肯定他居心不良!君亦邪不說,無非是不喜歡你找到影族。你們都知道影族當年幾乎被滅盡,人丁凋。而且影族說白了隻是隨身的影衛,並非什麽大勢力,對光復我西秦一沒兵力上的支持,二沒財力上的支撐。君亦邪怕顧北月什麽呢?"


    見寧承認真琢磨著,韓芸汐繼續道,"寧承,影族的存在,隻關乎我的人身安全。不想你找到影族之人,必是不希望我韓芸汐好好活著!"


    "他敢!"寧承冷聲。


    韓芸汐順了他的意思,說道,"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君亦邪有什麽把柄落在顧北月手上,他不敢說。"


    寧承雖然點頭,但是,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韓芸汐的說法,畢竟韓芸汐不是給他一個明確的結論,而是提供了兩種質疑。


    真相如何,還得找到顧北月才知曉!影族和風族比起來,寧承絕對的信任影族!


    "公主,顧北月在醫城何處閉關?"寧承認真問。


    韓芸汐一臉苦笑,看著他遲遲不語。


    "公主……"寧承有些不安。


    "在龍非夜舉兵的當夜,顧北月遇刺了,摔下毒宗禁地最深的深淵裏,他們下去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人。"韓芸汐淡淡說道。


    寧承怔了。


    韓芸汐將當夜的情況都跟寧承說了,但是,隱瞞了玄衣刺客使的是天山劍術一事。


    這件事打死不能說呀,否則,寧承不僅僅要懷疑她的說辭,還會懷疑她的立場!


    寧承對龍非夜的態度,是絕對的敵意。他相信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龍非夜!


    "所以,你懷疑刺客是毒宗的人?"寧承問道。


    "一定是毒宗的人,還是我毒宗嫡親。否則不可能馬上解我的下的毒。"韓芸汐一臉肯定。


    寧承眉頭鎖著更緊了,韓芸汐無意間撞見,恍惚之間竟似乎看到了龍非夜俊眉緊蹙的模樣,她連忙避開眼。


    暗笑自己眼拙,然而,她知道,這不過是因為太想那個男人了。


    "毒宗嫡親,公主的……"寧承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我父親,也必是長輩。他為什麽不認我?為什麽要殺顧北月?簡直忘恩負義,毒宗能平反,可全靠顧北月!"韓芸汐氣憤地說。


    "為何一定是長輩?"寧承反問,"同輩亦有可能。"


    "因為此人極有可能是君亦邪的師父!"韓芸汐直接道出關鍵,"漁州島君亦邪被困一事,想必寧諾很清楚。"


    韓芸汐索性把漁州島毒霧,迷途鬥毒之事都說出來,矛頭直指風族。


    "啪"


    一聲,寧承站了起來,怒火在眼中跳躍,知道了那麽多,他要是還想不通,他也就別混了。


    君亦邪不是風族之人,隻是一個代言人而已!


    韓芸汐見勢頭好,連忙又接著提醒,"寧承,當年幽族楚家打出光復西秦的旗號,你狄族知曉幽族有私心,他風族難不成也知曉?遲遲不露麵?"


    "為何等到龍非夜舉兵?還有,龍非夜一舉兵,我的身份就被公布出來,公布我身份者,又是何人?"韓芸汐再問。


    "君亦邪的師父是你父親,他知曉你的身世……"寧承立馬又否認,"他知曉你天心夫人的身世,所以知曉你的身世!打從你出生起,他就知道你是西秦公主!"


    韓芸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寧承這麽有好感,她激動得連連點頭。


    "隱瞞了這麽多年不說,至今才公布於眾,又不認你。如此居心……"寧承那雙好看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直線,充滿了危險氣息,甚至隱隱有些戾氣。


    這又一次提醒著韓芸汐,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溫順的羊,而是會一口咬死人的野狼。


    韓芸汐頭一次如此慶幸,寧承對西秦的忠誠,對她的信任。否則,天知道她要耗費多少心思,多少時間來揭穿風族的謊言。


    費心思不打緊,最關鍵的是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耗了。


    看著地上,楚清歌那瘦得近乎病態的軀體,她心懷感激,感激這個女人找到說服寧承的辦法。


    寧承在屋內踱了幾步,最後很果斷地決定,"公主,天寧早在屬下掌控之下,屬下計劃明日掛出西楚大旗,咱們不去軍中,就留在宮中,讓白玉喬過來拜見。"


    不論如何,他不能讓白玉喬再留在軍中了,天知道她安的什麽好心。


    "且把傳國玉璽拿到手,再掛旗吧。"韓芸汐淡淡道。


    "隻要有公主你在,影響不大。"寧承說道。


    寧承不知道,這件事對韓芸汐影響簡直是"天大",一旦掛旗正式尊她為西秦公主,以她的名義統領狄族、風族對抗龍非夜。那龍非夜該怎麽看她呀?


    韓芸汐記得很清楚,龍非夜曾經問過她,如果她是西秦公主,是否會記恨東秦,是否有復國之心。


    她當初地回答都是肯定的。


    一旦兩方正式對抗,她還有機會問出那個問題嗎?無論如何,韓芸汐都要阻止寧承掛旗。


    見龍非夜是不可能的了,她得盡快想辦法找到可靠之人,把問題帶給龍非夜。


    韓芸汐緊張地琢磨起來,她到底該用什麽理由說服寧承呢?


    最後,她想到了一個極妙的辦法,她讓寧承坐下來,壓低了聲音同他說,寧承認真聽著,最後朝她束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屬下佩服!"


    韓芸汐總算吐了一口氣,她也覺得自己這一招太高明了。若非情況緊急,被逼無奈,或許她也想不到這辦法。


    她想,她很快就能見到"韓芸汐"的親生父親了!


    當日,在韓芸汐的要求下,寧承厚葬了楚清歌,並要求將不到三歲的小皇帝送去醫學院。


    "王妃娘娘,醫學院在龍非夜的掌控之下,此舉不妥。"寧承並沒有告訴韓芸汐。


    "此事與他有何關係?醫城之所以封城找人,不過是因為失蹤的是我這個醫學院長老,毒宗之首。龍非夜如今還使喚得了決副院,怕是還不承認我的身份,誤導了決副院。"


    韓芸汐說著,故作冷笑,"待來日我承認身份,醫城就不會給龍非夜麵子了。"


    寧承看著韓芸汐,想起了她之前那句誓言,終究是信了她的說法。


    "你不必以你的名義把人送去,就以天寧皇室的名義把人送過去。"韓芸汐嘆息了一聲,淡淡道,"醫城對他有責任,不會拒絕的。可憐的終究是孩子,葬禮就別讓他參加了。"


    "好。"寧承很爽快答應了。


    韓芸汐喬裝成宮女,參加了楚清歌的葬禮。


    葬禮一結束,寧承就給白玉喬送去密函,他沒有說明是否已經劫持到韓芸汐,隻要求白玉喬把傳國玉璽帶到皇都。


    韓芸汐在屋內坐立不安,最後,她還是決定冒個風險。


    她一出門,隨身的侍從就恭敬行禮,"公主殿下,要去何處?"


    比起在醫城,寧承對她的防備解除不少,這都歸功於韓芸汐那句惡毒的誓言。留在她身旁的侍衛大都是保護她,而非監視。


    韓芸汐有機會逃,但是,她沒有逃的必要,再沒有什麽地方比待在寧承這安全了。


    她並不知道龍非夜什麽態度,指不定她逃到龍非夜身份,反倒死路一條。


    思及此,她忍不住苦笑,連想問他的那個問題,都無法當著麵,看著他的眼睛問呀。


    "我瞧瞧那小皇帝個人來帶路。"韓芸汐說道。


    "他在寧太妃那邊,屬下帶你過去。"侍從很殷勤。


    韓芸汐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故作漫不經心,隨口問道,"明早就要送走,行禮都收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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