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竹聲還在繼續,綻放在夜空的煙花時不時映亮了昏暗的房間。


    韓芸汐坐在茶座上,對著信函發呆。


    忽然,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她驚得連忙出針,可背後那人似乎很了解她會毒術,非但避開了她的暗針,還牽製住她正要下毒的另一手。


    不會武功的她,遇到高手突襲,永遠都隻有任其擺布的份。她心情非常不好,懶得掙紮,索性一動不動。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竟冷不丁狠狠扯碎她的紫紗外衣!


    韓芸汐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外衣已盡碎,被丟棄在地上!


    她大駭,嚇得魂都沒了!她猛得掙紮起來,那人的力氣非常大,一手足將她死死禁錮住,他湊到她耳畔,低聲,「別怕,我隻想確定一件事而已,不會傷害你。」


    即便灑在她耳畔的氣息十分炙溫熱,可這聲音還是讓韓芸汐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他,寧承!狄族之主!


    「混蛋,你已經傷害我了!」韓芸汐在心底咆哮。


    大夏天的,她實在無法像別的女子那樣穿底衣,她穿了一件訂製的裹胸,一件吊帶內襯,然後就是紫紗外衣了。


    如今外衣被撕,她就無比清涼地暴露在寧承麵前。


    這樣的穿著若是在現代,那也算正常,可是,要被龍非夜知道了,她都無法想像他的怒火。


    很快,韓芸汐就回神了。


    這都什麽時候,她居然還會顧及龍非夜的反應。


    他,真的會介意嗎?


    那張寒徹駭人的臉,那雙怒火滔天的眼,無法控製地浮現在腦海,如此危急之時,她竟又一次走了神。


    她真的無法相信,他曾經的介意,曾經的怒火都是裝出來的。


    龍非夜,你到底何時才會來,那一個問題,我非得當麵問清楚不可!


    韓芸汐很快就緩過神來,可是,寧承卻怔住了!


    那個來路不明的消息,說得那麽詳細,幾乎揭了韓芸汐的老底,讓所有人都顧著震驚,忘了質疑。天下各勢力自是惟恐天下不亂,而他,需要一個明確的證據!


    楚雲翳曾經告訴過他,西秦皇族遺孤若為女,背後必有鳳羽胎記!


    他隻是想扯掉韓芸汐的外衣,隻是想掀起她底衣,親眼瞧一眼她是否真的有鳳羽胎記罷了,卻萬萬沒醒到韓芸汐外衣之下,居然……居然是這麽一件吊帶。


    此時,一貫冷靜的寧承早把鳳羽胎記拋到腦後,他遇到韓芸汐,強大的自製力似乎瞬間就變成了零。


    這個女人霸占了他太多第一次,第一次被潑酒,第一次被破口大罵,第一次被她一枚金針搞得魂不守舍……


    這一回,又是第一次!


    第一次見到穿那麽少的女人,第一次這麽緊緊地將一個女人禁錮在懷中,第一次控製不住心跳加速!


    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視線掃過了韓芸汐線條優美的後背,落在輕紗之下若隱若現的抹胸上。


    似乎自知不應該,卻又捨不得移開,一而再猶豫。


    突然,韓芸汐一腳狠狠沖寧承左腳踩去,與此同時,一枚毒針從她鞋底刺出來,直接刺穿寧承的靴子,刺入他的左腳。


    寧承終於回神了,就在韓芸汐另一腳要踩來的時候,他用右腿膝蓋狠狠頂住韓芸汐的膝窩,剎那間,韓芸汐就跪了下去,寧承始終一手捂緊她的嘴,一手縛住她的雙手,跟著她跌跪下去。


    韓芸汐使命掙紮,眼看就要掙脫開寧承的手了,誰知,寧承忽然傾身而來,高大的身軀壓下,逼著她趴下。


    「可惡!」韓芸汐在心中早把寧承的祖宗問候了個遍。


    她猜得到這傢夥要幹什麽,不就是要看她的胎記確定她的身份嗎?狄族和幽族不就是一丘之貉,想借西秦皇族遺孤,挾天子以令諸侯嘛!


    韓芸汐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寧承這個混蛋居然壓在她身上,一手捂緊她的嘴,一手按住她被反縛到背後的雙手。


    這個姿勢,哪是曖昧,簡直是不堪入目 !


    「寧承,你要麽殺了我,否則,今日之仇,我韓芸汐絕對百倍奉還!」韓芸汐在心中暗暗發誓!


    韓芸汐也不掙紮了,她等。


    寧承兩手不得閑,根本沒辦法撕她的衣服,看她的胎記。她就跟他耗著,等他腳上的毒大爆發,看到時候誰求誰!


    那毒名叫燚,一旦中毒便會在短期內如被烈火灼燒,不僅僅會有灼痛感,而且皮膚出現還會起泡,潰瘍等和被真火灼燒一樣的傷。


    如果不及時解毒,寧承就等著當瘸子,這毒能把骨頭都給燒壞掉!經歷了幾番危險,韓芸汐身上的毒針,那可都是劇毒之針。


    在毒針入腳的瞬間,寧承就知道自己中毒了,這個毒女人的金針,怎麽可能沒有毒?


    真好呀!


    他費盡心思找了那麽久的金針,倒頭來竟是以這種方式紮入他身體內。


    灼燒感越來越真切,可是,他硬生生忽略了,外頭的影衛隨時都有可能發現屋頂的破口,他必須盡快確定韓芸汐的身份。


    他低聲,「韓芸汐,我沒有惡意,我隻想看一看你背後的胎記,你若真是西秦皇族之後,便是我狄族之主,我願為今日的冒犯付出該有的代價,任由你處置。我現在放開你,你別說話。你答應了就點頭。」


    韓芸汐毫不猶豫點頭,可是寧承才剛剛鬆手,她就要大喊,幸好寧承也知道試探她而已,他的手並沒有放下,及時又捂住了韓芸汐的嘴。


    「你不守信用!」寧承指責道。


    「跟你講信用?信用能吃嗎」韓芸汐在心裏怒吼。


    一旦讓寧承看到她背後的胎記,確定了她西秦皇族的身份,寧承還能放過她?寧承還不得把她押到戰場上去,掛起西秦皇族的軍旗,召集西秦皇族的支持者和龍非夜對抗?


    她當然要大喊,即便被衝進來的影衛看到衣衫不整的自己,也不能讓寧承得逞!


    寧承自是不敢再輕易在放開韓芸汐,腳上的疼痛讓他不敢再多耽擱,他心一狠心,低聲,「你既不配合,那得罪了。」


    韓芸汐都還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寧承就咬住自己的衣袖,狠狠地扯下了一條布條,他手和嘴配合,用那布條纏緊了她的雙手,終於,他空出了一手。


    他毫不遲疑地撩起她的衣角,韓芸汐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廉恥,貞節,埋頭在地上,閉上了眼睛,心都快涼透了。


    一旦寧承劫持她這個西秦公主,便可將七貴族其他勢力引出來,甚至楚天隱之輩都有可能倒戈龍非夜。


    龍非夜征討狄族,復國復仇之戰便會演變成東西秦皇族遺孤之間的決戰!


    到時候就是她和龍非夜就徹底對立了,不是她死,便是他亡!


    龍非夜,我還會有機會問出那個問題嗎?


    天山一別,再見竟已成宿敵……


    寧承看到了那個胎記,淺淺的紅,就像鳳凰展翅的雙翅膀,若非近距離看,還未必看得出來。


    寧承先是一愣,隨即便笑了,傻傻地笑了。


    昏暗中,他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特別好看!


    是她!真的是她!


    不久之前得到韓芸汐是西秦皇族之後這個消息,他愣了很久很久,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費盡心思要劫持,要除掉,要復仇的女人,居然……居然是狄族尋了多年的主子,他的主子。真真有些哭笑不得呀!他是多麽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傷到她,否則,這輩子都難責其咎。


    寧承的激動,興奮全都洋溢在他笑顏中,若是他手下的人看到現在的他,估計會認不出他來了吧!


    找到西秦公主,至於讓他傻成這樣嗎?這太不像寧承了呀?


    他真是隻是因為她是西秦公主,才開心成這樣的嗎?


    韓芸汐猛地一掙紮,寧承才從緩過神來,第一時間就拉好她的衣服,又脫掉自己的外衣替她蓋好。


    「公主,屬下總算找到你了!很多事一言難盡,你且隨屬下回去,屬下慢慢稟告!」寧承的聲音變得恭敬起來。


    韓芸汐的嘴還被捂著,隻能掙紮以示抗議,誰知寧承卻一聲「得罪了」,一掌劈了她的後頸讓她昏迷了過去。


    寧承中毒的一腳狠狠踩地,疼得他三魂七魄都快散了,受過多少傷都不曾皺過眉,這一回,他皺緊了眉頭,但是,他還是毅然又一次狠狠踩下去借力,抱著韓芸汐從屋頂的破口飛出。


    煙花破竹還在繼續,楚西風和徐東臨還沉浸著各自的思緒中,並沒有發現屋頂的異樣。


    天快亮的時候,楚西風收到了秦王殿下。


    楚西風之前的信函送到軍中,又被軍中的影衛寄出給龍非夜,耗時很長,也不知道龍非夜是收到了還是沒收到。


    他現在收到這一封,並非龍非夜的回信,而是龍非夜在路上得隻韓芸汐身世被揭穿之後,寄給他的。


    楚西風急急打開,發現就隻有一行字「保她周全,否則後果自負,本王不日便到。」


    楚西風愣了,徐東臨湊過來,見了這行字驚得脫口而出,「殿下他……他還要保王妃娘娘!」


    楚西風緩緩回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徐東臨,徐東臨卻冷不丁起身,開門進去,他得跟王妃娘娘解釋清楚!


    可是,但他衝進屋的時候卻發現屋內沒人,屋頂的瓦片被移開了一個大洞!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了!」徐東臨嚇得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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