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夫人和陰暗處的男人說了幾句話,便同那人往巷子裏走去,蘇小玉悄無聲息地跟上,身影很快就淹沒在昏暗中。


    縱使心智再成熟,蘇小玉都終究是個小孩子,並沒察覺到異樣,而一到巷子深處,她背後的路就幾個黑衣人給堵了。


    她大驚,這才知自己早就暴露。


    「赫連夫人,你到底是什麽人?」蘇小玉怒聲質問。


    隻可惜,赫連夫人和前麵哪個男人都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數名黑衣人很快就將蘇小玉包圍住。


    蘇小玉想竄上屋頂去,隻可惜屋頂上也有人埋伏。


    她大喊救命,還未叫兩聲,嘴就被人捂得嚴嚴實實的,她看著赫連夫人的背影漸漸遠去,自己也慢慢地陷入了昏迷。


    「何必為難一個小孩子,就算讓她認出來,她能知道什麽?」赫連夫人的聲音顯得很無奈。


    男人沉聲,「寧可殺錯,不可錯過,這段時間你不要再來見我。」


    「那孩子無緣無故失蹤,秦王府一定會追究!」赫連夫人認真提醒。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追究不到你娘倆頭上去的。」男人冷笑。


    赫連夫人都要離開了,卻又回頭看來,「一定要殺那孩子嗎?」


    「這不是你我管得了的事,她的命值不值得留,得主公說的算。」男人已經不耐煩了,「還不回去?」


    赫連夫人輕嘆,低頭急急就走。


    她從巷子的另一頭出來,一切如故,方才的事情一點痕跡都沒有。


    是夜,趙嬤嬤見蘇小玉一直沒回府,就派人去藥鬼堂問,這一問才知道蘇小玉一整天都沒在藥鬼堂。


    趙嬤嬤急了,立馬去佛堂找楚西風說明此事。


    「楚小子,小玉兒不是貪玩的孩子,打從咱們搬到寧南,那丫頭要麽就在秦王府,要麽就在藥鬼堂,再沒去過第三個地。她一定是出事了!」


    楚西風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立馬下令,「來人,全城搜捕!」


    「頭兒,要不要先秘密搜捕?」侍衛詢問道。


    楚西風冷聲,「人丟了還保密?派人去中南都督府給百裏將軍報個信,讓他派人幫忙,大夥分頭搜!蘇小玉可是王妃娘娘眼前的大紅人,要是沒把人找回來,小心你們的腦袋!」


    「頭兒,萬一動靜太大,劫匪把小玉兒殺了怎麽辦?」侍衛急急問。


    這話一出,趙嬤嬤就嚇著了,「對對!先秘密搜捕!」


    「瞎擔心啥呢!」楚西風不耐煩了,「全城搜捕,那才有震懾作用?你們嗎?」


    侍衛雖然心裏不服氣,卻不敢否定楚西風,而趙嬤嬤不懂這種事,自是完全相信楚西風的。


    「還不快去!對了,先派人去韓府問一問,指不定去那了!」楚西風說道。


    「不會在那!」趙嬤嬤非常肯定,「除非跟王妃娘娘過去,要不,小玉兒是不會去的。老身也問過了,確實沒在那。」


    楚西風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趙嬤嬤一走,顧北月便拄著手杖走出來。


    他的腿傷基本是好了,現在在做康復治療,所以得用手杖輔助。即便拄手杖,他的背脊都是筆直的。


    這個男人,殘軀之下,擁有著永不屈服的靈魂;雲淡風輕之下,擁有著深厚的家國情懷。


    「故意鬧得滿城風雨?」他淡淡問。


    楚西風避而不答,反問道,「太妃娘娘的情況如何,過幾日要送信上天山,一塊把事稟上去。」


    顧北月是個妙人,楚西風不答,他就不會追問,他取出一封信交給楚西風,「太妃娘娘的情況都在裏頭了。」


    如果顧北月所料,一夜的時間,秦王府婢女失蹤的事就鬧得滿城風雲,全城上到高官貴族,下到普通百姓就沒有不知道這件事的。


    隻可惜,秦王府的護衛隊和中南都督府的官兵搜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沒搜出個所以然來。


    三天之後,消息送到了韓芸汐手裏。


    韓芸汐已經潛心修行多日,一得知蘇小玉失蹤,尋找無果,原本平靜的心水就被激起了千層浪。


    蘇小玉為何會失蹤,自行離開的,還是被人劫持的?


    蘇小玉失憶至今,忠心耿耿,並不二心,如何會自行離開?如果是被人劫持的,那會是什麽人?為何要偏偏要劫持蘇小玉一個?


    韓芸汐擔憂蘇小玉安危的同時,更擔憂著這件事背後的陰謀。如果蘇小玉是被人劫持的,這裏頭必有蹊蹺。


    韓芸汐立馬寫了一封信,讓楚西風去打探楚天隱的口風。很快,她就收到回信,楚天隱並不知曉此事。


    韓芸汐想,楚家二老還在龍非夜手上,楚天隱又忙於戰事,卻是也沒必要拿一個婢女耍陰謀。


    而如果,蘇小玉記憶恢復,自行離開,那必定會去找楚天隱的。


    韓芸汐幾乎認定了,蘇小玉是被人劫持的。


    龍非夜在閉關,她又不可能離開天山,這件事隻能交給楚西風去處理,韓芸汐隻盼著蘇小玉能聰明些,就她那脾氣要是很劫匪頂撞,還得吃多少苦頭呀?


    韓芸汐正要把信件毀掉,小東西卻忽然跳上來,抓了信函就跑到一旁啃起來。


    韓芸汐偏頭看去,一可思議地問,「這都能啃?」


    小東西最近特別反常,見到什麽東西都要啃,若非韓芸汐阻止,小東西估計會把這屋子裏所有東西都啃得粉碎,包括那堵暗室之牆。


    韓芸汐不允許小東西破壞戒律院的任何東西,小東西隻能拿自己的爪子磨牙了。


    小東西沒有一會兒就把信紙啃成細屑,它沖韓芸汐咬了咬兩個大門牙,表示不夠。


    韓芸汐湊過去,掰開它的嘴巴認真看,「沒長牙呀!你到底怎麽了?」


    「嗷嗷嗷……」


    小東西叫了起來,不再是吱吱吱,似乎在表示不滿。別說,若非跟它熟悉,聽它這嗷叫聲,還真的會怕。


    這聲音聽起來特別想叢林裏的野獸聲。


    「噓,你小聲點,把外人引來就完了!」韓芸汐認真警告。


    小東西不敢叫了,卻撲到她身上來,像是發瘋又想是撒嬌,反正就是拚命地蹭。


    「你今天吃很多了,再吃下去我會破產的!」韓芸汐是認真的。


    小東西不聽,就是死命地蹭,再蹭下去韓芸汐的衣服一定會被蹭碎的,最後,她沒辦法隻能把小東西收進儲毒空間裏去,讓它繼續啃毒草。


    沒多久,儲毒空間的毒草就少了一大堆,韓芸汐那叫一個心疼呀!


    她想了半天,喃喃自語,「難不成是……發情了?」


    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韓芸汐好奇了,走到院子裏以聽,聲音更大,不像是戒律院的事,而是天劍大殿那出了事。


    雖然好奇,韓芸汐並沒有邁出院子一步。


    龍非夜已經閉關十來日了,除了飯後的散布之外,她時時刻刻都在修行,有些時候甚至都忘了三餐。


    再熱鬧,都是天山的,跟她無關。


    韓芸汐正要進屋,這時候一個侍女送來甜湯,「王妃娘娘,最近氣候燥熱,奴婢給你煮了綠豆百合湯去去暑。」


    「多謝。」韓芸汐接過,沒多言。火房除了一日三餐按時送飯菜過來,可從來沒有過這種福利。


    侍女卻道,「王妃娘娘,你的毒術那麽厲害,一定聽說過冰蛇吧?」


    韓芸汐心下微驚,冰蛇她當然知道,這是一種罕見毒蛇,就生活在雪域高原。一旦被這種蛇咬到,就會中寒毒,活生生被冷死。


    「沒聽過。」韓芸汐淡淡說。


    「王妃娘娘,天劍大殿那兒突然冒出好多冰蛇來,還有人被咬了呢,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侍女又道。


    韓芸汐沒說話,端著甜湯進屋,隨手帶上門。


    這等小伎倆也想騙她出戒堂?端木瑤和蒼邱子未免太低估她的智商了。不過,不得不說他們能找來冰蛇,也是下了重本的。


    韓芸汐一邊享用綠豆湯,一邊看著緊閉的石門,


    一開始還慢悠悠的品嚐,可是,看著看著,也不知道她想什麽呢,忽然就不吃了,愣愣地。


    但是,她很快就緩過神來,在石門前席地而坐,繼續修行。


    一牆之隔的日子,龍非夜一定很努力,她可不能原地不動呀,要追上他的腳步。


    然而,龍非夜並非在努力,而是在拚命!


    密室之內,空蕩蕩的,一片昏暗,龍非夜光著膀子,席地而坐,昏暗中,他麵容輪廓顯得格外冷峻。他閉著眼睛,就連睫毛上都沁著汗水。


    這一刻,他是安靜的,可是,他的身體卻無聲地訴說著過去這十多日來煎熬。


    怎樣才算遍體鱗傷呢?


    光luo強健的上身,密布的鞭傷,深深淺淺,怵目驚心,韓芸汐看了,一定嚎啕大哭。


    怎樣才算是體無完膚呢?


    日復一日,傷上加傷,算不算?


    忽然,一道強大的力量從龍非夜身上爆發出來,無形似有形,壓得密室的牆都扭曲了。


    這一刻,龍非夜非常虛弱,他想是被抽空了所有內功,弱得不堪一擊。


    可是,他還是毅然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長鞭,他狠狠一甩,那股強大的力量便瞬間聚集到長鞭上。


    即便龍非夜緊握住,長鞭仍是蠢蠢欲動,壓製不住。


    噬情之力從封印裏釋放出來,要重新回到體內,為人所控製,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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