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初見。


    她身著錦白男裝,三千秀髮全都束起,隻用一條髮帶紮著,沒有女子繁雜的頭飾,幹脆利落。乍一看像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富家公子,認真一看就知她是女兒身。她的五官太標誌了,素顏朝天,幹淨純粹。


    這是韓芸汐第一次見到寧靜,聞名不如見麵,她忽然很想很想看一看寧靜著上女兒妝,鳳冠霞帔出嫁時的樣子。


    一定很美!


    然而,韓芸汐也沒忽略寧靜身上散發出來的沉穩幹練氣息, 她越看越覺得寧靜和寧承眉宇間有那麽些相似。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事先知曉了他們的關係,還是因為這兄妹倆確實長得像。


    唐夫人也是初見準兒媳婦,她低聲,「模樣還算攀得上離兒。」


    韓芸汐暗笑,不做聲。


    她們兩打量著寧靜,寧靜卻當她們是空氣,眼中隻有唐離,徑直大大咧咧朝他走去。


    唐離看著這個女人,那一夜的一幕幕控製不住全湧上腦海,他耳根子竟有些發燙。


    寧靜在唐離麵前一站,唐離才緩過神來,想站起來,可惜,寧靜站得太近了,將他堵死在位置上。


    這什麽意思呢?欺人太甚!


    唐夫人不淡定了,正要開口,韓芸汐卻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


    唐離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索性就坐著,手支著腦袋,仰頭挑眉看寧靜,輕浮而笑,「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寧靜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握成拳頭,差點就砸過去了,幸好她還是忍了。她高高在上睥睨他,冷冷質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唐離饒有興致地問,「你怎麽知道本少主沒帶心來?」


    他一手按在心上,一手朝寧靜勾了勾手指,邪佞而笑,「來,讓你摸摸,熱的!」


    寂靜中,在場的人都聽得到寧靜拳頭咯咯作響的聲音,唐夫人第一次知道原來兒子這麽能調戲女人!韓芸汐嘴角抽搐了,不知道唐離什麽好了。


    他們今日探路的目的已經實現了,唐離沒必要再裝了呀!趕緊把事情談完了,回去準備婚禮才是王道。


    他想調戲寧靜,日後有的是時間,怎麽就偏偏在寧靜的地盤上撒野了?


    「好呀!」


    寧靜笑了,傾身而下,一手按在唐離椅子扶手上,一手朝他心口伸去。唐離愣了,眾目睽睽之下,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敢!


    唐離的手死死地按在心口上,沒動。


    寧靜沒去碰他的手,而是從他衣襟裏探進去,一點點往裏頭探,一點點將唐離的手頂開,唐離整個人都繃住了,緊張得自己鬆了手。


    很快,寧靜就非常精準地摸到他的心口,她輕輕按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鷙。


    這剎那,周遭的人全都警覺起來。就是韓芸汐這種不會武功的都嚇到了,要知道,這種情況下,寧靜要殺唐離,不過一念之間的事情。


    偏偏,唐離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他愣愣地看著寧靜,嗅到了她身上的好聞的香氣,那一夜他沒認真看她,此時近距離看,才發現她真的好美。


    韓芸汐推了唐夫人一下,唐夫人連忙出聲 ,「唐離,不得無禮!」


    這教訓的到底是誰呀?


    唐離總算回神了,連忙拉開寧靜的手,不著痕跡將她推開,「開個玩笑,靜兒不會介意吧?」


    靜兒?


    父母早逝,族中的長輩也都不曾這麽叫她,他有什麽資格這麽叫?


    寧靜眼底掠過絲絲厭惡,臉上卻笑著,「原來是開玩笑呀,這麽說你娶我的心,是涼的嘍?」


    唐離一時語塞,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她了。


    寧靜哈哈笑起來,「開玩笑的啦,唐少主你不會介意吧?」


    「怎麽會?」唐離不想跟她多計較了,等把人娶到唐門,看他怎麽折服她。


    「咳咳,寧靜,不得無禮!還不快快來拜見唐夫人?」歐陽老會長終於出聲了。


    寧靜連忙轉身過來,同唐夫人行了個大禮,落落大方,恭敬而不謙卑。


    「快起來,過來我瞧瞧。」


    唐夫人忍著一肚子的火,很熱情,拉著寧靜的手,認真打量她,「真是個美人坯子呀!翠花,你說是吧?」


    翠花?


    韓芸汐差點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


    「是是!少夫人和少主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緊呀!」韓芸汐壓著聲音說話。喜喜婆也湊過來誇人。寧靜隻是微笑,什麽都不說。


    提親的幾件的事基本都談妥,唐夫人無心多坐,又閑聊了幾句,她便起身告辭。


    寧靜並沒有出門送他們,唐離站在門口,回頭看來,特深情款款地說,「靜兒,等我來娶你!」


    門外遠山如墨,唐離是這墨色中的一抹白,他柔情款款的笑就這樣定格在水墨畫中,定格在寧靜腦海裏。


    這一幕,是寧靜此生對唐離最深的記憶。


    人走之後,寧靜才開始清點聘禮,她拿起暴雨梨花針來,琢磨了半晌都琢磨不透這東西怎麽用,不知道是直接啟動機關,還是有其他程序。


    雖然很想啟動機關試試,可是終究不敢,她知道暴雨梨花針是芯,也就是裏頭藏的針是有限的,用掉一枚就沒掉一枚。


    這東西是寧承要的,她還是別折騰了。


    她又看了其他暗器,全都不看不懂,「來人,把這些全送給族長,千萬謹慎。弄壞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她一一察看了十車金銀珠寶,一車十箱,十車百箱。她估算得出這麽聘禮的價值。


    「小姐,唐門出手真大方!那喜婆說的沒錯,這鐵定是天下第一聘!」婢女笑道。


    寧靜繃著臉瞪去,婢女立馬閉嘴,然而,寧靜嘴角卻不自覺微微勾起。她原以為唐門除了暗器之外,不會再多給聘禮,沒想到會給這麽多。


    聘禮是婆家的麵子,可終究也是婆家對她的重視。


    她和唐離的婚事特殊,可寧靜再強悍,心底也難免有女兒家的柔軟,畢竟,一輩子也就嫁這麽一次。


    輕輕撫過聘禮寶箱,寧靜竟會有些緊張。


    她……真的要嫁人了!


    這時候,寧諾走了出來,笑道,「寧靜,你收了這麽一大筆聘禮。讓雲空商會怎麽給你嫁妝呢?」


    「我說過,我的事不必你管!滾!」寧靜最恨的人不是唐離,是寧諾!


    「我就來提醒你一句,唐夫人當初可說了,嫁妝就不必給,他們唐門還養得起你!」寧諾提醒道,「唐家給這麽多聘禮,擺明了不差錢!你那位婆婆厲害著呢!」


    寧靜明白,她若沒有帶去足夠的嫁妝,必定會被婆婆吃得死死的!


    「來人,把雲空兵械行的名單給我拿來!」寧靜冷冷說。


    寧承驚了,「你想做什麽?」


    「不用你管!你再廢話試試!」寧靜冷冷警告。


    「寧靜,我可警告你,你要敢把兵械行送給唐門,大哥一定饒不了你!」寧諾認真了。


    「誰說送了?聘禮雲空商會收了,嫁妝隨我過去是我自己的!唐門的暗器一貫不外流,依我看,這倒是個機會!」


    寧靜想,或者她能把唐門一些小暗器,小兵械搞出來,做個大買賣!


    「這……倒是個好主意!」寧諾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夫人他們一行人離開峽穀後,沒走多遠就拐了道,甩掉尾隨者,龍非夜和唐離也坐到馬車裏去。


    「以寧靜的性子,嫁妝一定不會是金銀珠寶,除了錢財,雲空商會最值錢的就是商鋪,他們在各行各業都有非常完整的商業鏈。」韓芸汐認真分析,「寧靜不會白白嫁到唐門來的,她想在唐門撈好處,隻能打唐門暗器的主意,兵械行是她的首選!」


    「嫁妝掌控在她手裏,這事有風險,小心把唐門賠進去!」唐離認真說。


    雖然雲空大陸有火藥武器,可終究是少數,戰爭仍是以冷兵器為主,兵械行可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行業,寧靜沒那麽傻。


    龍非夜拍了拍唐離的肩膀,冷冷道,「人都是你的了,她的東西你還拿不到?」


    這是把重任委託到唐離肩上了,唐離亞歷山大地朝韓芸汐看去,「嫂子,是這樣的嗎?」


    「我的就是秦王的,秦王的就是我的,所以我的還是我的!」韓芸汐笑道。


    龍非夜對話竟沒意見,唐離吐了口濁氣,無力地靠在一旁,他糾結呀,該怎樣把寧靜的變成他的呢?


    再過幾日,他逍遙自在的日子就結束了!


    「芸汐,那錠金子……」唐夫人擔憂地問。


    「放心,那錠金子就是探路石,至少能把我們帶到那座大殿門口。」


    韓芸汐那錠金子玄機不小,等到本月底最後一日,唐離來娶妻,她和龍非夜便來救人!


    這幾日他們還有一件大事得辦了,那就是把唐門的叛徒給揪出來!


    回唐門後,龍非夜立馬找來楚西風和茹姨,詳細了解調查的情況。


    「還有十來個人沒審,其他人的嫌疑都可以排除。」楚西風如實回答。


    「如果那十來個也審不出來呢?」龍非夜冷冷問。


    楚西風為難了,說道,「唐門內的情況屬下不完全了解,還得請茹姨出出主意。」


    「先審再說,依我看,叛徒就在那十來個人中,鼠刑如果不夠,咱們可以換換別的,就不信真有不怕死的!敢背叛唐門者,死!」


    不同於之前的緘默,這一回茹姨又恢復了一貫的狠絕利落。


    龍非夜眼底掠過一抹複雜,冷冷說,「把剩下人一併送來,本王親自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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