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大門常年緊閉,基本是沒有為誰開過的。


    顧北月身居高位,卻孑然而立,不涉當政,不與朝中任何勢力結交,就連普通的人情往來都沒有。


    朝中,宮中自是不少權貴,巴結,討好,甚至要挾過顧北月,可是,顧家的大門就從來沒有為誰敞開過。


    顧太醫說了,有事找他請到太醫院。


    然而,今日,他卻親自打開正大門,迎接韓芸汐。


    如此特例,韓芸汐並不知情,她隻當是顧北月的禮數罷了,而顧北月也確實很恭敬,門一打開他便作揖行禮,「王妃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下官罪過。」


    「免禮!」


    韓芸汐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顧北月,她瞥了古七剎一眼,「你還不走?」


    「走?去哪?」古七剎裝傻。


    「顧太醫這不歡迎你。」韓芸汐很不客氣。


    「哎呦,王妃娘娘,秦王殿下甩了你,你找他去,別把氣往我身上灑嘛。」古七剎無奈感慨。


    這傢夥真真是嘴賤,怪不得韓芸汐不待見他。


    韓芸汐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整張臉都沉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古七剎認真起來,「丫頭,老子不跟你開玩笑,龍非夜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就是好東西了?」韓芸汐反問道。


    「你沒見他跟那小師妹……」


    古七剎的話還未說完,韓芸汐就冷聲打斷,「殿下師門有急事而已,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毒爛你的嘴!」


    「嘖嘖嘖!」古七剎冷笑起來,「王妃娘娘好度量!」


    「你才不是東西!」韓芸汐不忘罵回去。


    倔強的她,縱使心裏一百個一千個鬱悶,臉上還是傲嬌著,維護龍非夜到底!夫妻倆的內部矛盾內部解決,不需要外人多嘴!


    古七剎似乎真生氣了,「臭丫頭,那一成解藥其實……」


    無奈,古七剎還沒解釋呢,顧北月卻打斷了,「王妃娘娘,門口風大,屋內請吧。」


    大夏天的,風大?


    韓芸汐這才有些冷靜,知道在這大門口吵吵鬧鬧的,不成體統。


    「攔住他!」


    她留下這句話,大步進門。


    古七剎自是要跟,顧北月連忙用身體擋住他,「藥鬼大人……」


    「滾開!」古七剎毫不客氣。


    顧北月還是溫和地笑著,低聲,「藥鬼大人,王妃娘娘這是怎麽了?」


    古七剎原本都打算翻牆了,見顧北月這態度,倒是意外了,「關你屁事?」


    顧北月隻當沒聽到,又道,「藥鬼堂的圖紙在下看過,在下同娘娘提過,倉庫的事還得大人你做主,不知大人看過沒?」


    「那些改動的地方是你改的?」古七剎問道。


    「正是,比起藥鬼大人,在下也算是門內漢,不妥之處,還讓大人見笑了。」


    顧北月好脾氣地慢慢說,就這說話間,韓芸汐都已經走遠了,古七剎並沒意識到顧北月是故意拖延時間,冷笑道,「你還有點本事!怎麽沒回醫學院去?就那你爺爺的關係和你如今的位置,怎麽也得封個六品了吧?」


    「不瞞大人,在下對醫學院……不是很感興趣。」顧北月低聲道。


    古七剎向來沒怎麽把顧北月看在眼裏,可一聽這話,便重新打量著顧北月來,在他眼中,但凡對醫學院沒興趣的大夫,都是好大夫!


    他哈哈大笑起來,「有種!老子喜歡你!」


    顧北月淺淺笑著,就這樣同古七剎聊起了醫學院,說著說著,顧北月道,「藥鬼大人,門口風大,屋內請吧。」


    古七剎就這樣名正言順地走了進去,而此時,韓芸汐已經被小東西帶到顧家的花園中了。


    韓芸汐之前來過一次,匆匆而來,匆匆而走,並不知道顧北月家裏藏了這麽個藥草花園。


    花園裏一草一木全是藥材,而且全都是會開花的藥草。


    時值盛夏,滿園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兒,空氣裏飄著淡淡的藥草清香,石徑,草坪,花叢,樹蔭,寧靜而美好。


    再煩躁的情緒,到了這裏都會被溫柔地撫平的。


    韓芸汐終於明白為何小東西會天天往這裏跑了,她在大樹下的鞦韆上坐下來,輕輕晃著晃著。


    好一會兒,才吐了口大濁氣,將心中鬱結的悶氣吐出來,整個人舒暢了不好。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來顧府做什麽,她隻是想離開秦王府透透氣而已,整個帝都,除了顧北月這裏,她竟不知道去哪裏。


    當然,寧靜也不過是一會兒,古七剎的聲音很快就傳來了,「嗬嗬,以藥為花,顧太醫倒是好雅致!」


    「比不上藥鬼穀花開遍野。」顧北月謙虛道。


    「嗬嗬,你這兒太素了,改明兒老子送你幾株奼紫嫣紅,四季長春的!」古七剎心情似乎不錯。


    韓芸汐知道顧北月是攔不住古七剎的,隻是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能聊起來。


    她晃蕩著鞦韆,看他們走近。


    「王妃娘娘,藥鬼堂的圖紙還有些地方,下官覺得有改動的必要,正要藥鬼大人也來了,在下同他提一提。」


    顧北月這算是解釋了為何讓古七剎進門,韓芸汐也懶得再趕人,她晃著鞦韆沒出聲。


    「王妃娘娘,下官備了茶點,請移步亭內。」顧北月又說。


    韓芸汐原本心情平復了些,一聽到「茶點」二字,突然就又堵了起來,淡淡說,「不喝茶,喝水便可。」


    若是別人,必定會問個「為什麽」的,然而,顧北月什麽都不多問,默默地令人撤掉茶點,真換上了清水。


    三人入亭中坐,若是別人,必定會問個「王妃娘娘為何而來」,然而,顧北月還是什麽都沒問,淡淡道,「王妃娘娘,可帶圖紙來了?」


    剛剛古七剎在門口囔囔了龍非夜和小師妹的事,韓芸汐還挺怕顧北月問她來做什麽的,現在到好,顧北月誤會她是為圖紙而來,她也就不尷尬了。


    「圖紙呢?」她沒好氣地朝古七剎瞪去。


    古七剎本想藉機挑撥挑撥這丫頭和龍非夜的,然後把糜毒那一成解藥解釋清楚,可如今見這丫頭似乎也沒那麽生氣了,一時間,他竟不忍心再挑撥。


    他掏出圖紙來展開在桌上,這份圖紙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筆跡,有韓芸汐的,顧北月的也有古七剎的。


    「王妃娘娘,你瞧這兒,這地兒在下琢磨著還是改一改,擴大一倍比較妥當。」顧北月認真說。


    韓芸汐雖然不那麽生氣了,卻終究悶悶的,她瞥了一眼,問道,「古七剎,你怎麽看?」


    古七剎琢磨了半天,很認真地點頭,「確實。」


    「那就改吧。」韓芸汐悶悶地說。


    顧北月和古七剎又討論了幾個地方,韓芸汐都提不起勁,似乎走神了。


    顧北月時不時朝韓芸汐看去,沒多久他便轉移了話題,「前幾日在宮裏聽到一個冷笑話,非常好笑,說給二位樂樂,如何?」


    韓芸汐沒回答,古七剎隨口道,「什麽笑話?」


    「從前有隻熊,它說好冷呀好冷呀!好冷呀好冷呀!」顧北月認真說。


    「然後呢?」古七剎問道。


    「然後沒有了,哈哈!」顧北月笑了起來。


    古七剎又莫名其妙,「就這樣?」


    「嗯,就這樣。好笑吧,哈哈!」顧北月逕自哈哈大笑。


    誰曾想到,這位謙遜溫柔,禮數周全的顧太醫也會說笑話,也會開懷大笑?


    古七剎翻了個白眼,懶得多廢話,顧北月卻逕自哈哈哈笑個不停,這時一直不做聲的韓芸汐突然開了口,「這個一點都不冷,我知道更冷的。」


    古七剎沒什麽興趣,顧北月倒是一臉期待,「是嗎?下官洗耳恭聽。」


    見狀,韓芸汐提起了勁,認真道,「從前一隻北極熊孤單的呆在冰上發呆,實在無聊就開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兩根……三根……最後拔的一根不剩。」


    說到這,她停住了。


    「然後呢?」顧北月好奇地問。


    「你猜猜!」韓芸汐故意吊胃口。


    顧北月直搖頭,「猜不到。」


    「然後它就大叫……好冷啊!」


    這話一出,顧北月就愣住了,韓芸汐逕自哈哈大笑起來。


    見顧北月愣著的表情,她笑得更開心,「很冷吧,哈哈哈!」


    顧北月保持著發愣的樣子,眼底卻掠過一抹欣慰的笑意,所謂冷笑話,不是愉悅別人,而是開心自己的,說的人總能比聽的人笑得更大聲。


    古七剎真心不覺得好笑,可是,看著韓芸汐那開懷大笑的樣子,他假裝哆嗦,「冷死了冷死了,冷死老子呀,嗬嗬!」


    笑著笑著,古七剎也興起,「老子也說一個!從前有個太監下麵你們猜怎麽了?」


    韓芸汐想了半天,沒想出來。


    「顧北月,你猜!」古七剎問道。


    顧北月不做聲,韓芸汐狐疑地問,「不會也沒有了吧?」


    這話一出,顧北月忍俊不禁,沒敢大笑,古七剎卻「哈哈」爆笑起來,「韓芸汐,你是天才!」


    韓芸汐一時間沒轉過彎來,琢磨著,「從前有個太監下麵……沒有了?」


    見她那迷糊的樣子,古七剎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


    這時韓芸汐終於意識到笑點在哪裏了,她抓起圖紙朝古七剎砸過去,「你不要臉!」


    她朝顧北月看去,見顧北月憋著不敢笑,顧北月明顯早就知道答案的。


    好吧,她也忍不住笑了,不得不承認這葷段子很絕。


    沉悶的心情就這樣不知不覺愉悅放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可誰知道,正歡笑的時候,顧北月的臉色突然變了,隨即古七剎狠狠將韓芸汐拽入懷中,幾乎是同時,數道利箭從四麵八方飛射入亭中!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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