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夜和韓芸汐現在在做什麽呢?


    龍非夜並沒有帶韓芸汐回秦王府吃飯,而是帶她到帝都一家很有名的茶樓去吃茶點。


    茶樓的二樓大堂是聽書的地方,龍非夜和韓芸汐在臨窗雅座坐下,一卷珠簾與大堂隔離開,既聽得到說書,又有隱私。


    龍非夜嗜好喝茶,這是韓芸汐對他喜好的唯一了解,他點了一壺紅茶,將茶點菜單遞給韓芸汐。


    這傢夥今日很閑嗎?居然有時間約她喝茶?


    不管他閑不閑,反正韓芸汐很開心,她瀏覽了一遍菜單,問說,「殿下想吃點什麽?」


    「你決定。」龍非夜隻對茶有要求。


    韓芸汐選了幾樣喜歡的,又問,「殿下想吃點什麽?」


    「你決定,以後都不必問了。」龍非夜淡淡說。


    以後?


    難不成他以後會經常約她喝茶?


    「哦!」韓芸汐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韓芸汐餓了,點了滿桌的點心,絕大部分都是甜食,她喜歡甜點。


    「殿下找我……有事?」


    好吧,韓芸汐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個大忙人又不是顧七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約她喝茶?


    「剛好進宮和天徽談北歷的政變,順帶過去看看你。」龍非夜如實說。


    「其實你可以說謊的。」韓芸汐暗自嘀咕。


    誰知,龍非夜竟聽到了,他抬眼朝韓芸汐看去,表情有些奇怪。


    韓芸汐立馬閉嘴,急急別開視線不敢看他。


    龍非夜看了她很久都沒說話,韓芸汐好尷尬,各種揣測龍非夜現在的表情,還有他心裏怎麽想的。


    說好的要走九十九步,可是,認真想走起來,才發現要邁一步都……好難呀!


    其實,如果韓芸汐膽子大一點,回頭看過來的話,她一定會看到龍非夜此時嘴角那戲謔玩索的笑意。


    他,似乎並不生氣,反倒很喜歡她難為情的小模樣。


    習慣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可是這種情況下,韓芸汐坐不住的。


    韓芸汐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轉移了話題,「北歷政變了嗎?君亦邪倒台了?」


    她和龍非夜在醫城不僅把君亦邪和端木瑤勾結的事情捅出來,也把君亦邪是百毒門門主的事情捅了出來,端木瑤被迫躲在天山劍宗不敢回西周,而君亦邪的麻煩是最大的。


    他百毒門的身份在北歷皇族引起了軒然大波,百毒門又因為種蠱的事情被醫城高層盯上。


    這段時間來,君亦邪可謂是蠟燭兩頭燒,顧得了頭顧不上腳。


    「有消息說君亦邪的權力被北歷皇帝架空了,真假還不確定。」龍非夜淡淡回答。


    韓芸汐這才敢看過來,此時,她看到的是龍非夜那張天生冷漠的臉。


    北歷的局勢不明,變數很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隻要北歷一旦穩定,天寧和西周就會不寧,反之,北歷若有內亂,正是天寧和西周強大起來的機會。


    三國交界的三途戰場,時不時的小戰役讓天寧和西周都繃著一根緊張的弦呀!


    「不管真假,反正他麻煩大了!」韓芸汐恨恨地說,回想起君亦邪那一回的欺辱,她心底都有些後怕,幸好白衣公子來得及時。


    當然,後怕是後怕,她也沒那麽脆弱,還是麵對得了的!她暗暗發誓過,她一定不會放過君亦邪!


    當然,除了兩頭的大麻煩之外,君亦邪還得應對他肩胛上的毒。


    那是韓芸汐新種出來的毒,是一種慢性風濕類毒藥,不致命,卻可以折磨君亦邪一輩子!每逢陰天雨天,君亦邪的肩胛都會疼痛無比,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緩解不了,要麽忍,要麽就砍掉手臂。


    韓芸汐就隻配製出一份解藥來,而且,她早就把這份解藥丟了,從此以後再也不配製解藥,也不使用這種毒。


    她要全世界從此以後都不再有解藥!


    雖然韓芸汐暗恨在心中,可是,龍非夜還是察覺到她的表情。


    「你怎麽了?」他問道。


    「沒什麽,就是很討厭那個人。」那份不愉快的記憶,韓芸汐並不希望龍非夜知道,當初跟龍非夜說白衣公子救她的事情,她直接跳過了這件事。


    「君亦邪能得北歷皇帝重用,沒那麽容易倒台的。」龍非夜淡淡說。


    君亦邪非皇族貴胄,隻是北歷皇帝的義子,卻權傾朝野,這裏頭必是有緣由的。


    北歷的時局韓芸汐並不了解,她也就沒想那麽深了,她失落地「哦」了一聲。


    她並不知道,龍非夜和她從藥城回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北厲。


    早在天坑裏,君亦邪劫持走韓芸汐的時候,他就警告過君亦邪了,「君亦邪,本王會讓你後悔的!」


    很多事情,龍非夜不說,韓芸汐永遠都不會知道。


    韓芸汐並不想多談君亦邪,她笑道,「殿下,你拉我出來喝茶,就不怕我查不出真相,輸給楚清歌嗎?」


    龍非夜有些迷茫,他壓根就沒關心過那個案子,蕭貴妃如果沒能力自己處理掉這個麻煩,留她在宮裏也基本沒用了。


    誠如茹姨所說的,他向來不養沒用之人。


    「為何要怕?」龍非夜不解地問。


    韓芸汐樂了,一臉八卦,「殿下,你就沒瞧出皇上看上楚清歌了嗎?」


    龍非夜很聰明,不,應該是睿智,可是,有時候他真的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思維邏輯。


    「這跟你輸贏有何關係?」龍非夜認真問。


    若是茹姨他們在場,必定會驚詫龍非夜今日說的話似乎多了。


    「殿下,如果我讓楚清歌輸得很狼狽,天徽皇帝或許就不那麽迷她了呀!」


    其實,撇開一切複雜的厲害衝突不說,韓芸汐還巴不得看楚清歌嫁給天徽皇帝呢!


    不過,她還是理智的。


    楚清歌一旦嫁入天寧皇族,以她的身份至少是個貴妃,到時候還不得天天來找麻煩?


    再說了,楚清歌背後可是西周的大將之家呀!」


    楚清歌和端木瑤是不一樣的,雖然端木瑤的地位高於楚清歌,但是,端木瑤不過是個空頭銜罷了,否則當初天徽皇帝也不會極力撮合她和龍非夜了。


    楚清歌本身箭術了得,她背後可是西周的一支大軍呀!


    在爭權的爭鬥中,什麽都比不上實實在在的兵力。


    楚清歌一旦嫁給天徽皇帝,天徽皇帝就多了一份籌碼威壓龍非夜了。


    總而言之,楚清歌嫁過來,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韓芸汐得分析很認真,龍非夜一邊喝茶一邊聽,等韓芸汐終於說完了,他才淡淡道,「就算你輸了也不打緊,不過……本王喜歡你贏。」


    韓芸汐愕然了,有種自己想太多,一廂情願瞎操心的感覺。


    這傢夥難不成連西周楚家都不放在眼裏嗎?他到底有多強悍?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實力?


    龍非夜喝完杯裏的茶,起身來,「要回去了嗎?」


    其實他們已經坐很久了,也聊很多了,可是韓芸汐卻覺得才坐一會兒呢!


    她覺得自己有好多事情想跟這傢夥說,可細細想來,卻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即便不舍,她也起身來,「我想去趟百裏將軍府。」


    有些天沒去看百裏茗香了,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那麽頻繁的服藥就註定會頻繁毒發的。


    「走吧,本王也要去一趟。」龍非夜淡淡道。


    韓芸汐原以為龍非夜是去看百裏茗香的,可誰知道他們到百裏將軍府,龍非夜就和百裏將軍密談去了。


    韓芸汐到百裏茗香房間的時候,百裏茗香剛剛才毒髮結束,她梳洗幹淨了躺在貴妃塌上休息,那小臉蒼白得一點點血色也沒有。


    她和韓芸汐聊了許久,才隨口問了句,「聽下人說殿下過來了?」


    「嗯,在你父親書房。」韓芸汐一邊把脈,一邊回答。


    百裏茗香今年一整年,她也就在太後壽宴上遠遠地見了殿下一麵。


    她多麽希望宮裏多來幾場盛宴呀!


    她把一切都深藏在心裏,並沒有再多問什麽。


    反倒是韓芸汐問她,「百裏姑娘,殿下小時候的性子就是這樣的嗎?」


    「茗香鮮少見過殿下,不過聽說是這樣的。」百裏茗香答得多謹慎呀。


    「我覺得他有些壓抑。」


    也就對百裏茗香,韓芸汐才會說這樣的話吧。就是對趙嬤嬤,她都沒說,天曉得趙嬤嬤知道了會不會傳到龍非夜耳朵裏去。


    在她的印象裏,百裏茗香就是龍非夜的一個下屬,如同他養的那些暗衛,恭恭敬敬,唯命是從。


    而實際上,百裏茗香確實就是這樣的。


    「壓抑……」


    百裏茗香喃喃自語,她沒想到韓芸汐能看到龍非夜的「壓抑」。


    她很想說她不懂,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荷花池邊的那一幕,那個目光冷清,眉頭沉重的少年。


    她輕嘆一聲,「王妃娘娘,心中有江山的人,豈能快意瀟灑呀?」


    是呀,龍非夜心裏藏著天下呢,藏著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的天下!


    韓芸汐笑了,「百裏姑娘,你倒是懂他。」


    韓芸汐也就這麽隨口一說,百裏茗香卻心驚肉跳,她急急說,「王妃娘娘,茗香擔不起你這句話,殿下的心思不是可以隨便揣摩的。」


    百裏茗香呀百裏茗香,你愛龍非夜,愛到了血液裏去;你愛龍非夜,愛得連韓芸汐都看不出來。


    百裏茗香正慌著,門外就傳來了婢女的聲音,「王妃娘娘,殿下在客堂等你,讓你好了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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