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讓開,看到前方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韓芸汐一下子給愣住了。


    竟然是他,龍非夜!


    韓芸汐的腦袋都空白了,無法相信。


    她愣愣地看了許久,嘴角才緩緩勾起了一抹自嘲,她想她一定是還在昏迷的路上,一定還在做夢吧。


    否則,這個熟悉的身影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公眾場合呢?他避之惟恐不及呢!


    是不是內心深處還沒有真正放棄,所以,會這樣夢見他?


    韓芸汐不敢去想,她遠遠地看著,一動不動。


    希望夢醒,繼續趕路,卻又怕夢醒,一切都消失不見。


    龍非夜,你也不要動好不好。


    就這樣站到地老天荒,可好?


    一見韓芸汐,龍非夜便箭步而來,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竟把欣喜全寫在臉上,隻是,很快,他便戛然止步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什麽都不顧衝過去將這個女人擁入懷中,可是,他終究還注意到了她身上披著的那件白衣。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白衣男子的外衣。


    雖然君亦邪受傷了,可是,以韓芸汐一己之力是絕對鬥不過君亦邪的,如果是被他的人或者醫學院的人救了,早就有人來報了。


    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來的?


    那個白衣男子救回來的嗎?


    白衣男子為何要引他們到玄金門,在蠱鼠攻擊他們的時候,白衣男子又是怎麽找到開門的機關的?


    麵對蠱鼠,他完全有能耐自己逃,為何要透支內功救韓芸汐?


    如果他是衝著毒獸來的,為何一進門他就失蹤了?


    龍非夜有太多疑問,而這些疑問最根本的一點,讓他最介意的無疑是韓芸汐的身份。


    她,是不是西秦遺孤?影族要守護之人?


    他已經在藥城追查到天心夫人身份的線索,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和西秦皇族有關。


    這是他最不希望的。


    於千百人中,兩人就這麽遠遠站著,遠遠相視。


    「秦王妃,你總算回來了!原來你沒被劫持呀?」憐心夫人突然打破沉默。


    她這話是給韓芸汐判了死刑,沒被劫持而遲到,輸定了。


    龍非夜這才從淩亂的思緒中緩過神來,所有的情愫收斂入心中,俊朗的眉宇之間又重新布滿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韓芸汐,愣著作甚?還不過來?」他開了口,語氣裏裏透出了不耐煩。


    這個傢夥總是一句話,甚至是一個表情便擊碎她的美夢。


    也罷!


    韓芸汐定了定神,認真看了他一眼,確定他從天坑回來沒有受傷才大步走過去。


    她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他到底來做什麽,


    「殿下,你怎麽來了?」她欠身行禮,公眾場合她知道要配合他做戲的,隻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直視他的眼睛。


    見她的迴避,龍非夜眼底掠過了一抹複雜,卻什麽都沒有表露出來。


    他高高在上俯瞰著韓芸汐,冰冷的視線幾乎把她一身上下都給瞧了個遍,除了看到白衣上有血跡之外,並沒有受傷的痕跡。


    「平身,你這是怎麽了,本王的衣服怎麽會有血跡?」


    安靜中,他低沉的聲音不帶情緒,卻顯得特別清晰,所有人都聽得到。


    或許是韓芸汐的出現讓大家都太意外了吧,龍非夜這麽一說,周遭眾人這才注意到韓芸汐身上披著男人的衣服,而韓芸汐自己也是這時才意識到的。


    她來得太急,都沒發現這件衣裳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這衣裳,在她這輩子最害怕的時候給了她安全感,如果不是白衣男子,她想她這輩子一定會完了的。


    一個女人家披著男人的衣服,一身狼狽地出現在這裏,任憑誰都會想歪的吧。


    大家後知後覺,可細心的龍非夜卻早已一句話替她擋了所有流言蜚語。


    可是,韓芸汐又該怎麽解釋「他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呢?


    韓芸汐垂著眼,猶豫著。


    「如此看來,秦王殿下之前就見過秦王妃了?」憐心夫人立馬抓住他們的破綻。


    這時,唐離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一臉嘲諷,「五長老,秦王妃之前被劫持正是我家主子救回來的,指望醫學院救,估計至今還沒找到人吧?」


    他說著,朝韓芸汐使了個眼神,隨即轉身恭恭敬敬對龍非夜行禮,「稟殿下,屬下在城西找到王妃娘娘的,可惜讓劫匪逃了,請殿下降罪!」


    唐離這唐門少主如此屈尊,若是被唐門的人見了,會不會鄙視他呢?


    隱身在人群裏的端木瑤氣得臉色都青了。


    她隻知道唐離是龍非夜的好友,並不知曉他的身份,她想,她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這個討厭的傢夥!


    龍非夜點了點頭,大手一揮示意唐離退下,兩人這主僕戲碼竟一點兒都沒有違和感,唐離看著龍非夜,竟有種低人一等的錯覺。


    他默默地退到一旁去,沒辦法,這個傢夥的氣場太強大了。


    「原來秦王殿下一路都親自護著,秦王妃平安回來便好,便好!」四長老笑著說。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掀起不少人心裏的軒然大波。


    真真假假傳言那麽多,今日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秦王殿下還是在意這個女人的。


    龍非夜並沒有辯駁四長老的話,當然也沒承認,他沉默著。


    韓芸汐早就習慣了。


    對於她,他永遠是沉默的態度,看似默認,其實並不然。


    龍非夜來醫城真正的目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懶得去思索為何什麽,韓芸汐已經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了,她是聰明人,唐離剛剛那兩句話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她朝三長老看去,恢復那自信從容的樣子,笑道,「三長老沒誤會我畏罪潛逃了吧?」


    龍非夜昨晚上都說了,秦王妃被劫持是醫學院保護不周,即便是遲到了,也不能算輸,必須等。


    如果三長老再揪著「遲到」不放,龍非夜便會追究醫學院的責任。


    三長老很無奈,再加上昨夜一宿未眠都沒有診斷出龍非夜的病情,他想刁難韓芸汐都有心無力了。


    「怎麽會誤會,這不都等你等到現在了。」三長老皮笑肉不笑。


    虛偽!


    韓芸汐在心裏冷笑,也懶得跟這幫人多費唇舌。


    「我先替殿下複診,隨後再來說明之前舊疾復發的原因。」


    她隻想把人救了,然後走人。


    然而,龍非夜卻開了口,「聽說三長老昨夜治了一宿,想必秦王妃也不必複診了吧?」


    這……簡直是明知故問的挖苦!


    三長老氣爆了,他都給秦王麵子了,秦王就不能給他留一點薄麵嗎?


    外人看來,龍非夜這是在踩三長老的老臉替韓芸汐報仇,然而,知曉骨毒真相的人卻明白,龍非夜這是在替韓芸汐解圍。


    毒獸連個影都沒見著,哪裏來的解藥呀?韓芸汐明顯是在硬撐,這個時候,她該順著龍非夜給的台階下了。


    韓芸汐當然也知道龍非夜是在替她解圍,隻是,她不需要。


    其實,他不用露麵的,她就算拚了命都不會讓他丟臉,讓秦王府丟臉。


    進門的第一天,宜太妃就是這樣告誡她的,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秦王,秦王府,所以不能丟臉。


    她一直記著!


    韓芸汐正想說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既是被劫持不是遲到,當然要複診,秦王殿下,這畢竟是賭約!這麽多人等著,沒有說算就算的道理。本公主可是聽說了此事,專程到醫學院來長見識的。」


    是端木瑤!


    韓芸汐轉頭看去,隻見端木瑤不知何時站在一旁,正挑釁地看著她。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龍非夜救她,她能安然無恙站在這裏,早就被君亦邪丟出去擋食人鼠了吧。


    是龍非夜把她帶來的嗎?


    雖然她沒告狀,可龍非夜也親眼瞧見了,這個女人和君亦邪勾搭在一起,他救了就算了,竟還帶在身旁?


    韓芸汐冷冷看著端木瑤,翻滾了一宿的心水又一次嫌棄波瀾,她真的生氣了!


    見韓芸汐冰冷的目光,端木瑤毫不示弱。


    君亦邪說了龍天墨中的毒沒有解藥,而韓芸汐又沒找到毒獸,龍非夜這麽幫著做戲,隻可惜他們騙得了所有人,可騙不了她!


    今日,就算師兄生氣,她都要拆台,她就是要師兄看著他的秦王妃是怎麽丟人現眼的!


    「三長老也打算這麽算了嗎?嗬嗬,這樣三長老豈不占了大便宜?」


    端木瑤看似玩笑,實則再激將三長老,以三長老的身份,輸掉很沒麵子,但是如果退怯了,更會落人話柄。


    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三長老隻想息事寧人,而站在長老會、醫學院的立場,他哪怕輸也要輸得大大方方,坦坦蕩蕩。


    他沒有理睬端木瑤,而是看向韓芸汐,幹幹脆脆打了個請的手勢,「秦王妃,天寧太子在屋內,請吧。」


    端木瑤饒有興致地看著韓芸汐,非常期待,她笑得意味深長,「秦王妃,你的毒術那麽厲害,不會給秦王殿下丟臉的吧?」


    韓芸汐本都要進屋了,一聽這話,她更是火大!


    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端木瑤,不是為龍非夜,而是看這個女人實在很不爽!


    給讀者的話:明天還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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