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蘭庭的時候近十一點。


    和爺爺簡單吃了午飯,林知酒下午便打算自己開車去工作室看看。


    林知酒也知道,這一天爺爺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她說了一聲便去車庫裏開車。


    選了好半天,還是挑了自己開著最順手的白色色曜影。


    時速連四十都不敢超,一路被身後的車催著到了青泱路,如果不是因為開著勞斯萊斯,完全有可能會被老司機們開窗罵。


    工作室的地址是徐小戈選的。


    林知酒當時隻要求五個字:


    人少環境好。


    這塊地方離鬧市區遠,周邊的建築大多數不高,隔了一條街便是一家規模挺大的藝術畫廊,大大小小的獨立工作室還不少。


    街道不是特別寬,兩旁種了歲數不小的梧桐。看著心情都會好。


    工作室還沒有徹底完工,各種工具也都不全,工人還在忙著。


    麵積不算太大,上下兩層。一樓多是擺放的香精原料和各種儀器工具,二樓才算是一個真正給林知酒用來調香的地方。


    從旋轉樓梯上去,林知酒看見一片不小的工作台,還沒有擺放任何東西。靠近窗戶邊還有一道小門,林知酒走過去推開。


    一張床,地上鋪著羊毛地毯,擺著一張小木桌。旁邊還有小櫃,一個小陽台。


    看上去是個小臥室。


    林知酒有些意外,她立即拍了張照片給徐小戈發過去:你讓在二樓加了個臥室?


    徐小戈幾乎秒回:是顧總,他說的。


    林知酒沒再問了。


    平心而論,顧藉是一個很完美的合作夥伴。


    林知酒是在去香水學院蹭課的時候偶然碰上的顧藉。幾次蹭課之後,顧藉主動找的她。


    第一句話就問:“你想當調香師?”


    後來事情的發展很順,兩人從各自單槍匹馬組成了團隊,一個調香師,一個瓶身設計師,一拍即合。就連很多靈感,兩人在一起討論之後都能得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林知酒也是在認識很久之後,才知道他們還是校友。


    顧藉大她三屆,第一學位也根本不是設計,而是商學。


    leparadis是兩人認識半年後共同創辦的。林知酒對於管理是真沒有興趣,也並不擅長,所以有顧藉這麽一個人來擔任這一職務,她樂意之至。


    在法國的三年,除了助理徐小戈,林知酒和顧藉相處的時間最長。


    她調香時的一些習慣,顧藉也是知道的。


    尤其是,這個喜歡在工作室留一塊睡覺區域的習慣。


    想了又想,她還是在微信上跟顧藉道了聲謝。


    大致轉了幾圈,好像什麽都安排的很好,林知酒沒多少意見,所以也很快結束。


    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停車的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圍了一圈人。


    她走上前,繞進人群,才發現原因。


    林知酒那輛廢了好大勁才停好的曜影,被一輛保時捷給蹭了。


    車尾燈都撞壞了。


    林知酒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碰到倒車入庫比自己還菜的菜鳥。


    正無語的時候,旁邊響起來一女聲:“林知酒?”


    林知酒轉身,看向那人。


    “真的是你啊。”對麵的那人道:“聽說你之前去法國了,現在是回來了嗎?”


    對麵的人穿著靚麗,妝容精致,耳朵上那一對鑽石耳墜很亮眼。


    林知酒看了半天,還是沒認出來。


    大概是從她懵然的表情猜出來,那人有些驚訝地說:“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顏妍。”


    她的表情過於不可置信,估計也沒想到才過了這麽幾年,這人就把自己忘了。


    林知酒花了三秒時間,終於從記憶深處搜刮出來這一號名字。


    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學。


    其實認不出來也不能全怪她,畢竟換成誰,也不能把眼前這個大眼美女並打扮得仿佛花孔雀似的人,和從前那個眼睛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的人聯係到一起。


    林知酒回憶了一番,自己高中和這人也不是很熟,微信都沒加。


    不過認識是的確認識。


    她說:“我想起來了,是你呀。”


    眼看著兩輛豪車追尾事故的主人公是相識朋友,圍觀的群眾也都散了。


    顏妍看了眼自己的車,又看看前麵被自己撞壞尾燈的曜影。


    她的保時捷,是求了爸爸好久,才換來的生日禮物。


    顏妍不是從小就生活在所謂富豪圈的人,初中那年,她爸做生意突然發了財,家裏的經濟狀況也從小本買賣一躍飛升。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高中的時候她才能被送進安北市最好高中的國際部。


    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還算富裕的家境和有些人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林知酒的這台曜影,隨便猜就知道是頂配。顏妍心裏是慌的,她兩個月的零花錢估計才賠得起曜影一個車燈。


    可她怎麽可能把這種話直說出來?


    當著林知酒的麵承認自己賠不起?


    顏妍咬了咬牙,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又看看林知酒的,說:“還好我們認識,你看你的車都快壓著線停了,這種路邊停車位本來就不大,這樣肯定很容易被蹭到啊。”


    林知酒:???


    哈?她看了看自己的車,方方正正的,每個車輪都規規矩矩的在線內。


    這好歹是她下車前打著方向盤足足花了十分鍾才停好的。


    幾年不見,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比外表變化還大。


    “你要是停的好好的,我肯定不會撞到你的車。”顏妍又說。


    “……”


    林知酒心想,這人究竟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用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把錯全怪在她身上。


    顏妍那句話說完,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顏妍,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


    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這段沉默,她剛好從林知酒身後的方位走過來。


    顏妍看見來人,立刻笑著喊:“林嘉詩,快過來。”


    哦,這個名字林知酒稍微熟一點。


    這位是她爺爺的弟弟的兒子的女兒,算是堂姐,大她一點。


    林嘉詩也看見了她:“林知酒?”


    她問了聲後道:“你回來了啊。”


    語氣不算太壞,但也說不上多好。


    林知酒彎了下唇角,用人工假笑回答這個問題。


    她和這個所謂的堂姐也不熟。


    兩家的長輩早在林知酒爸爸還小的時候便分了家,來往本就少,在林知酒二爺爺去世後更沒聯係。


    林嘉詩掃了一眼兩輛車,又在林知酒和顏妍身上打了個轉,結合一下現場情形也把事情猜出了七八分。


    顏妍仿佛見到了救星,暗地裏在背後小動作示意林嘉詩,想讓她幫幫忙。


    兩人好歹是好友,林嘉詩看懂顏妍眼神,便說:“顏妍也不是故意的,知酒,就一個車燈,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麽,保險陪一下送修就行了,這事兒就算了吧。”


    林知酒:“算了?”


    顏妍臉上的笑卡住。


    林知酒說:“好像不太可以哦。”


    林嘉詩道:“顏妍是我好朋友,知酒,就看在我的麵子上算了吧,對你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包而已,換輛車開輕而易舉,何必為難顏妍。”


    她說完,還補充道:“妍妍也是急著去畫廊準備下周她的畫展,對你而言隻是一個車燈,對妍妍可是一兩個月的零花錢。而且她學畫畫家裏本來就不支持,都是為了理想自己堅持,不像你可以什麽都靠著爺爺。藝術這行本來就難出頭,開畫展幾乎都是為了理想自己貼錢。知酒,賠你一個車燈的錢,都足夠妍妍把畫廊維持個把月了。”


    林知酒對這一番邏輯“完美”的長篇大論沒什麽反應。


    翻譯一下就是,你失去的隻是一個車燈,而顏妍失去的是夢想啊。


    林知酒撥了撥頭發,說:“所以呢?因為這個原因,她撞壞我的車就可以理所當然的不賠了?”


    顏妍或許也沒有猜到林嘉詩會這麽說,這話不是就差把她賠不起擺到明麵上了嗎?


    顏妍有些氣林嘉詩,可現在的場麵又不好發作。


    雖然她也不是拿不出這筆錢,但花出去後,這個月基本上買不了任何包包衣服了。


    可對麵的人是林知酒,換成別人是誰都無所謂,她就是不能在林知酒麵前表現出一分半點的低微。


    她挺了挺腰背,盡量把自己表現地分毫不怵:“沒關係嘉詩,你不用再說了,雖然撞上也不完全是我單方麵的錯,但我還是賠吧。”


    說完,顏妍朝林知酒看過來:“我會賠的。”


    林知酒麵無表情地笑了下:“哦,那我謝謝你?”


    林嘉詩道:“知酒,我知道你從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從來不知道別人的生活的艱難,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堂姐……”


    “停。”林知酒抬手示意:“別套近乎,也別對我思想教育,我和您不熟。”


    這話直接又不給麵子,林嘉詩可能也沒料想到。


    她歎了一口氣,和顏妍交換了個眼神,表情仿佛是麵對什麽不講理的熊孩子。


    “好吧,我不說了,你不愛聽就不聽吧。”林嘉詩道:“你的車開不了了,我送你回家吧?。”


    林知酒抬手打斷她的“好心”,道:“不用,我有人來接。”


    說完,她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群,表情一臉的生人勿近,發出去的消息畫風卻是另一種。


    林知酒:[位置信息]


    林知酒:救命啊!隨便來個人接我!


    林知酒:我碰上了兩個女流氓嗚嗚嗚tvt


    作者有話要說:無獎競猜一:來人會是:


    a:孟哥,b:路姐,c:小常,d:某陳姓男子


    無獎競猜二:男二究竟是姓穀的還是姓顧的呢?


    評論都有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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