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所料,隻過了不到半小時,嘩嘩的水流聲已然傳入風思揚耳孔,接連不斷的閃電映照中,一道道寬窄不一的白色水簾已然紛紛掛上裂穀邊緣,再過一段時間,片段形的簾子再而連接成一席整塊的瀑布,隻是這瀑布寬得有點不像話,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兩端!


    與此同時,清脆的水流聲已然變得含混而粗魯起來,最後匯聚成一聲聲震撼人心的怒吼大合唱!


    地麵?現在哪兒還有地麵啊!森林已然淹沒不見,寬闊的河道卻被描繪出雛形,此時看上去,簡直全都是水麵嘛!光亮亮的一大片,猶如一塊鏡子,讓人看著眼暈!


    更加可怕的這塊鏡子正在快速上升,前十分鍾還在樹根,後十分鍾已經上漲了一米,再過十分鍾,竟然已經離腳底不足五米了!


    一條條鱷魚卻更加歡喜了,一個個昂起頭,瞪起小燈籠一樣的橙黃色眼珠,眨也不眨的緊盯距離嘴邊越來越近的大餐!


    已經凍得瑟瑟發抖的風思揚隻能繼續往樹頂上爬,但穀底的樹木本就不高,此時已經到達樹冠頂部,除非這棵大樹變成童話裏的通天豌豆,否則風思揚絕無幸免可能。


    又捱了半個鍾頭,水麵再升幾米,風思揚幾乎已經可以看清鱷魚口中的森白利齒了!


    可就在這時候,幾隻身形龐大的河馬也趕來湊熱鬧,一頭紮入鱷魚王國之後,便好整以暇的吃起了漂在水麵上的樹葉,鱷魚群被它們一攪和,隻能閃開中央,但卻分布的更廣。


    風思揚隻有暗自叫苦的份,因為,這麽河馬哥們雖然平時吃素,但就算吃肉的鱷魚碰上,也要乖乖退避三舍,因為這哥們身材太雄偉,最大的重量能到兩噸,脾氣也太暴躁!


    一直心急如焚的風思揚卻於此時平靜下來,輕輕將懷裏的嬰猴掏出,又在嬰猴濕漉漉的腦袋上摸了摸,隨即打開天目,對嬰猴說了一句“踩著樹枝離開這裏,你自己走吧!”


    嬰猴明顯聽懂了,卻沒有點頭,雖然往外伸了伸爪子,最後卻又抽回來,重新鑽入風思揚懷中,隨即可憐巴巴的看向風思揚。


    而天目已經打開的風思揚,已然透過嬰猴的雙眼,看到一幅極為溫馨的場麵。


    畫麵中,一個更加嬰兒的嬰猴,約莫剛剛滿月的樣子,正緊緊抓住母親的皮毛,一張小嘴正緊緊吸吮著母親的**,大眼羞澀的睜開著,滿是迷茫……


    對啊!咱有可以驅獸的天目啊!怎麽忘了這一茬呢?要是能騎上一頭,豈不就能上岸了?


    鱷魚雖然不太靠譜,但河馬是吃草的,總可以一試吧!


    眼見水位距離腳底已經不足兩米,個頭大點的鱷魚隻要一躍,差不多就可以夠得到了,風思揚隻得往上再挪一點,問題是此時已到樹梢,再無繼續向上的可能,稍不小心還會折斷摔下去!


    一隻體態臃腫的河馬正漂遊到正下方,垂直距離隻有兩三米,風思揚從來都不是個猶豫的人,而且眼下已經走投無路。於是暗念一聲老天保佑,然後咬咬牙,就準備跳了!


    就在這時,一線燈光突然在風思揚的眼角晃了一下!


    是的,燈光!探照燈的光亮!還有幾條細一點的光柱,似乎是手電筒發出的!


    風思揚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把眼睛瞪到最大,最後確認了!


    燈光似乎是從一艘小船上傳來的,小船似乎是從左側裂穀的上遊急速衝下來,此時在洶湧的水流中,顛簸的如同一片落葉!


    風思揚看清楚了,卻有點想不通這艘船為何如此瘋狂,要知道此時河道中的水流已經湍急了許多,可能用不了多久,洪峰就要到來,此時行船,簡直跟玩命差不多。如果這艘船上的人沒有大破天的急事,就肯定是腦袋秀逗了!


    但無論如何,向船上求救總要比騎上河馬渡河來得靠譜得多!雖然自己能在汪洋中被看到的幾率小到不能再小,但風思揚還是立刻開口大喊起來!


    隻喊了兩聲,風思揚便閉嘴了,因為自己那點聲音與密集的雨點聲和咆哮的水流聲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風思揚倒是帶著一個zippo火機,隻是雨太大了,不但絕沒有打著火的可能,而且落湯雞一樣的身上更沒有可以引燃的東西!


    咋辦?風思揚心裏頓如貓抓!其實人就這樣,如果徹底沒有希望,反而可以坦然赴死,一旦看到生還可能,便絕然無法平靜下去。


    探照燈隨著顛簸的小船而上下起伏,同時四處遊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風思揚突然想


    起了衣兜裏的幾塊金剛石,對啊!鑽石不是可以反射光線嗎?而且自己現在站在樹尖上,沒有被其他樹木阻擋住。


    聊勝於無,抱著勉強一試的念頭,風思揚發抖的左手已經伸進衣兜,隨即將那塊鵝蛋大小的淡黃色鑽石掏了出來,隨即伸直手臂,將鑽石高高舉起之後,便開始期待著奇跡出現!


    足足過了一分鍾,風思揚手臂已經酸了,但那束探照燈光始終沒有照向自己,風思揚開始有點絕望了。


    但就在此時,被雨水浸泡得酸澀模糊的雙眼突然被晃了一下,風思揚立刻閉眼,手中的黃鑽卻越舉越高。


    眼簾籠罩的黑暗中,一掃而過的強光立刻又移動回來,但風思揚仍舊不敢睜眼,隻是高舉著雙手,盡力支撐著,猶如一尊鈣化的雕塑!


    強光又有幾次遊移,卻最終鎖定在身體四周,再沒有走遠過。最後,光線漸變漸強,直到一聲高呼傳來之時,風思揚頓感虛脫,就連睜開眼的力氣也似乎沒有了。


    模糊的視線中,一艘高速衝鋒舟已然到來,舟舷上,似乎有個人很像郎騰……


    是的,郎騰!


    還不止,嘎魯也在,還有另外三個不認識的人!


    等等,好像其中一個有點眼熟……


    又饑又渴,渾身冒著寒氣的風思揚已經意識迷離,等到像根麵條一樣,被衝鋒舟上的人胡亂拉上來的時候,卻還沒忘了仍在樹梢上瑟瑟發抖的嬰猴。


    嘎魯會意,也顧不上嬰猴願不願意,直接把嬰猴抓住,隨後扔進船艙中。


    這時,暴雨匯集形成的洪峰已然從上遊的河道中衝下來,這艘可以容納八人的中型衝鋒舟立刻被波濤掀起、落下、再掀起、再落下……同時向著下遊更寬闊的湖泊水麵漂去!


    好在,駕駛衝鋒舟的司機技術極好,而且經驗很老道,總能在洶湧的急流中操縱好方向,找到最利於衝鋒舟前進的路線。


    一路急流,一路顛簸,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衝鋒舟終於在左岸的一個轉折處靠上岸邊。


    朦朧間,風思揚隱約感到雨停了!哦,應該是進入一個有頂的房間裏吧!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和七嘴八舌的喧嘩聲過後,風思揚的嘴巴似乎被捏開了,一縷溫熱的液體隨即注入口中,接著沿喉嚨而下,一絲熱流隨之形成,慢慢注入食道、胃腸……


    耳邊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有點像嘎魯,還有郎騰,好像還有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但風思揚已經有些想不起來了。


    “季風季風!我是洋流!我是洋流……”


    眼見風思揚動了一下,那個陌生而洪亮的聲音立刻再次響起!


    “季風?怎麽這麽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風思揚仍舊迷糊,但耳邊傳出的這兩個字是如此熟悉,以至於過了不到三秒鍾,風思揚的眼睛便陡然睜得老大!


    “但洋流呢?又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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